——二十六字母小片段——
——本章不代表任何事情——
——特别番外请勿真情实感——
a:ask and accept.纵然无知, 受之无悔.
当被问之, 徐哲此人到底如何时,叶枫晚微一沉默,竟是怅然无言。
徐哲………到底是怎样的呢。
叶枫晚可以给出许多、许多个不同的回答。
初遇发短, 平民百姓,武功不知。
红衣似血, 童颜身矮,搅的江湖四海天翻地覆。
他可以是善良的, 凡是求医之人, 皆竭尽所能,用心医治。
他也可以是冷酷的,坐于教主之位, 谋划多年, 一举将各大门派尽数拿下……
……他还可以是陌生的,陌生的让叶枫晚心生茫然, 不禁想, 他们的初遇究竟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那夜月圆,流光一地,那个瞧见他怕了,坐在地上, 四肢僵硬的小弱鸡……
那一夜,那个人,那些事, 究竟是往事飘散、幻梦似风,亦或是………他遐想出来、其实并不存在的呢。
历经世界几何,两人相伴的时日却少之又少。
叶枫晚有着许多、许多的疑问。
然而,他不能问、不可问、也不去问——因为,纵然他问了,亦是得不到半丝应答。
“……我对他一无所知。”良久,叶枫晚闭上双眼,面容冷峻,这般答道。
于是,又有人去问徐哲了。
——唉呀徐公子,那叶少侠道,他对你一无所知,你又作何感想?
“我?”青衫公子微微一愕,稍一迟疑,轻声问道,“阿晚他………是如何说的?”
于是,有人又将叶枫晚所言一一转述。
这次,换做那青衫公子沉默良久。
良久,他同样闭起了眸,叹了声气,道。
“一无所知………纵然他对我一无所知,却是………无论我是个怎样的人,他始终……阿晚,他总是愿意接受我的。”
b:best and believe.人之好极,信之任之.
当被问之,叶少侠你对那人一无所知……既然你对他一无所知,为何你们……你们………
叶枫晚蹙着眉道:“你是想问,为何我仍然陪着他、信着他、接受他——可是这样?”
提问之人眼色谨慎,悄悄的颔了下首。
叶枫晚单手支腮,乌黑墨色的马尾末梢落在了他的肩上胸前,好似不知该如何去说,他手挠下巴,面色苦恼。
片刻,他终于寻到了答案。
“因为………阿哲他实在太好啦。”
——好?他欺你、瞒你、不回答你,方才,你还道你对他一无所知,怎的现在就又开始夸他啦?
叶枫晚有些不悦,横起眉眼,千叶长生往桌子狠狠一拍,冷声道:“你又没与他日间相伴、夜间相眠,当然不知道他的好了!”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叶枫晚缓缓低下了眉,小声道:“……总之,他是最好的那个人………我总是会陪着他、信着他、接受他的……”
…不然,阿哲未免也…………太辛苦也太寂寞了。
c:cooking and century.洗手羹汤,愿之百年.
徐哲拥有一手好厨艺——这一点,“叶枫晚”并非是第一个知道的。
第一个知道这一点的,是小教主的暗卫“行舟”。
那是叶枫晚来到日月神教的第三年,在某段时日中,在任哲哲小教主的命令下,东方左使人走离教,同时带走了不少人马。
任哲哲的安危,一下子就落到了那个常年脸带面具的行舟身上。
二叽心中难耐啊,面具后的面孔踟蹰不定,总是想摘下面具,问问小哲,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又不敢问,就怕…怕……
………小哲明显是在谋划什么事情的,就怕他一个冲动,将小哲的计划毁于一旦。
二叽闷闷不乐,鸡毛耷拉。
有一天——
一碗面,突然落到了他的面前。
阳春白雪,汤清味鲜,面条根根利利爽爽,汤面上浮着大大小小的翠绿葱花。
叶枫晚低头瞅瞅面,再抬眸瞧瞧人。
“教主,这是……”
任小教主的五官面容艳丽至极,他下颚高扬,瑰丽的眉眼中满是得色:“今日可是你生辰?”
行舟——叶枫晚听罢一愣,掐指算算,随即大惊不已。
是了,今天的确是他的诞辰生日,然而……
…任哲哲不应该知道行舟的生日。
叶枫晚……似乎也不曾告知徐哲,他的诞辰是为何日。
小哲:当爸爸的怎么能不知道儿砸的生日呢xd
越想越疑惑,叶二叽眉头紧拧,沉思不解。
任小教主拍拍木桌,力道不小,态度蛮横,呵斥他道:“怎的,本教主亲自下面,为你庆生,你竟这般的不知好歹,姿态是如此的幅不情不愿?”
……咦。
“你……你亲手做的…?”叶枫晚睁大了眼,再次低头看看面,继而抬头看看人。
小教主好似不耐极了,抿着唇便扫摆走到了一边。
叶枫晚——行舟不敢触怒任小教主,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筷子,插入碗中,将浮在表层的金色油花拨到一旁。
白白的面条,几点葱花,热腾腾的蒸汽氤氲了叶枫晚的眼。
他将下半截的面具摘下,动了筷子。
簌簌、簌簌………面条入口的声音悄然响起。
“…好吃。”五分清香,五分鲜醇,面条韧糯滑爽,海米软而鲜美,葱油香郁四溢……“好吃!”黑眸中爆出一阵精光,喜悦非常,叶枫晚咽下一口,急忙又夹起下一筷子。
那旁,任小教主不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得笑:“好吃吧!”
……
………
…………
青衫男子步伐匆匆的走着,他的手中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他出了厨房,又迈步踏入了另一座棕木小屋。
屋中桌前,还有着一人,马尾高绑,金衫依旧。
在男子的身前,徐哲放下了面。
他的嘴角带着些白色的粉面,弯起的眉眼中溢满了星辰的流光。
“阿晚!”他开心的叫道,“来!吃吧!面来了!诞生之日长寿面嘛!”他的双手撑在桌上,故作严肃的说,“吃的时候要小心,一口吃到底,千万不能把面条断了!”
金衫男子拿起木筷,熟练的卷起一筷,将长长的面条圈成了一个小圆团。
徐哲坐在木桌对面,单手支腮,含笑看他。
“好吃吗?”徐哲问。
“好吃。”叶枫晚答。
徐哲抚掌而笑:“那就好,我今天稍微换了下汤底的做法,还怕你不喜欢呢!”
叶枫晚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热汤。
“不会。”他放下碗,笑意清浅,水漫长江,漫上了叶枫晚的眼底眉梢,“只要是你做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了一瞬,继而干咳一声,接着道,“…只要你别刻意使坏,你做的东西,自然是最好吃的。”
自家儿砸真会说话,徐哲轻笑不止,心中欢喜极了,半响,见面条下去了大半碗,徐哲又问。
“阿晚,每年都吃面,你吃不腻呀?”
“不腻。”叶枫晚又喝了口汤,舔去唇角残流,拍拍小腹,满足笑道,“哪怕吃面百年,也万不会口中生腻。”
d:dady and dark.夜色无光,启口称爹.
月色黯淡时,夜深人静处。
万物生灵,林间深远,这里本应没有人烟的痕迹,直到某一日,这里来了两个人,一人金衣加身,一人惯着青衫,他们来到了这片山林,金衣人举起他那把巨大而夸张的重剑砍木取材,青衫人画好了图纸,从无至有,在此处建起了一栋木屋。
夜深了。
木屋孑然独立,内燃烛火,窗外黑影狭长,土地晃动。
对话声悉悉索索。
“好阿晚,叫一声爹爹嘛,来,爹-爹?”
“……谁、这种称呼谁会叫啊?!阿哲你做人讲点道理!你……暂且不论身高,你这张脸也比我嫩了不少!……爹爹这种称呼,怎么可能对你叫的出口!!”
“嗯………脸的关系?”那人沉吟思索。
木屋内的对话声沉寂少许,继而——
簌。
屋内的烛火,忽然灭了。
于是,又传来某人得意的声音:“好啦,今晚月色不好,这下应该什么都瞧不见了吗?天地一片都黑乎乎的,阿晚,这下能叫爹爹了吧?”
被“逼”着叫爹爹的某人:“………阿哲,乖,别闹了,能让我睡觉了吗??!!”
e:envy and error.此妒此忌,不存于世.
这是错误的。
叶枫晚心想。
他不应该妒忌的。
他告诫自己。
这是不应该的。
叶枫晚反复呢喃着。
但是——
华灯初上,月色朦胧,前方二人凑头轻笑,举止亲昵。
一人青衫,一人玄衣。
叶枫晚收紧五指,手心生疼,口中腥味弥漫。
他死死的睁着眼,目光紧随前方二人。
……不,这是错误的,他不该如此姿态难看。
………是了,阿哲关切他、爱护他、纵容他……竭尽所能,助他归家。
然而——
…这并不代表,阿哲想要执子之手的那人,是自己啊。
f:fat and father.身若肥之,爹爹负之.
又是一日清晨,意识自朦胧混沌中悄然转醒。
身旁有着另一人的呼吸声,体温恰暖,温了徐哲的脚底掌心。
徐哲的手搭在叶枫晚的腰上,迷迷糊糊的掀了两下眼皮。
他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唔,阿晚,早?”
叶枫晚困倦的动了动眼皮,有点没睡醒,含糊道:“阿哲,早……”
手撑床铺,青丝三千在赤.裸的胸膛上铺开成画。
少倾,两人清醒了神志。
“…阿哲,你怎么了?手受伤了吗?”叶枫晚扫过散在胸前的发,正要伸出拽过床头的衣裳,却见徐哲半坐在床上,上身□□,下颚稍低,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徐哲神色莫名,攥了攥左手,语气古怪道:“阿晚……”
“…怎、怎么了?”
徐哲蹙着眉,盯着叶枫晚…………的腰,想着方才的手中触感,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啊?”
被质疑变肥了的小黄叽:“………???”
粑粑探出身体,一只手撑住床榻,另一只手摸向叶枫晚光滑无衣的腰间。
小哲摸上去,认真的捏一下,再捏一下。
半响,徐哲收回手,面色郑重道:“阿晚,你真的胖了。”
小肥鸡:“………”神色崩溃的自己捏了把腰,然后,好像,真的…………捏到点多余的肉了。
徐哲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抚掌定论:“来,阿晚,减肥吧!”
……
………
…………
步绕西湖,小肥叽板着脸,努力的跑啊跑啊跑,一旁,小哲单手支腮,鼓掌叫好,笑啊笑啊笑。
叶枫晚:“………”面色不好看了,这对比真的是太难受了!
于是小肥叽步伐一转,跑到了自家粑粑的身前。
“阿哲。”叶枫晚呼吸清浅,抹去额角汗滴,低头唤道。
徐哲双手撑地,高高扬首,疑惑歪头。
叶枫晚拉住了徐哲的手腕,将对方一把抓了起来。
他盯着徐哲满是星辰的眸,认真的分析道:“阿哲,我之所以变胖了,盖因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换句话说,我是被你喂胖的,你要负责的。”
徐哲戳了戳拽着他手腕的爪子:“对,所以我正在看你跑步啊。”
小肥叽不乐意了,明眸半眯,一声冷笑:“呵,当儿子的被爹养胖了,当爹的还想独善其身?——太甜了,阿哲,你还是起来陪我一起跑吧。”
片刻。
仍旧是那片湖,那些柳,金衫人的身旁,却多了一抹青色。
跟着叶枫晚一起跑着,小哲蹙起眉,陷入了蜜汁沉思。
他他他怎么就一个犯傻同意了呢……
……嗯,一定是阿晚第一次叫他“爹”的缘故吧。
g:gunie and guard.魑魅魍魉,守身护之.
“…阿哲……醒醒…………阿哲,阿哲…………醒醒,你做噩梦了……快醒醒…”
呼吸急促,冷汗淋漓,徐哲猛然睁眼,从噩梦惊醒。
他惊魂稳定,喘息剧烈,双手用力的抓住身旁之人的手臂,失神半响,才双眸轻闭,浅浅吐息,终于从噩梦中抽回了神志。
叶枫晚搂住徐哲的肩膀,也不知阿哲梦到了什么………手心的触感黏腻,□□的肩膀不再光滑,盖被汗水浸的透彻。
“怎么了?”手法轻柔,抚背顺脊,叶枫晚耐心安抚了徐哲半响,轻声问道。
四肢无力,徐哲靠在叶枫晚的怀里,额头抵在男人的肩上。
“………我做噩梦了。”徐哲低声道,沉默了会,又说,“梦到了……很多妖魔鬼怪………死去的人们化成了厉鬼,来梦中找我,扒我的皮,食我的肉,拆我的骨,分我的尸……”
——你还怕鬼呀。
这五个字被叶枫晚及时的咽回了肚中。
他的嘴并不笨,但与徐哲一比,却像是个牙牙学语的三岁孩子。
于是,他只能更加用力的将身前之人拥入怀中,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冷汗淋漓的背脊。
良久,徐哲的呼吸终于平稳了。
“………抱歉,阿晚,继续睡吧。”
“……阿哲。”
“…怎么了?”
叶枫晚倾下身,他的手抚摸上了徐哲的脸,触感有些黏腻。
“不会有妖鬼来找你的。”
叶枫晚直视着徐哲的眼,格外认真又执拗的说。
“而且,就算妖鬼真的存在,在它们扒你的皮,食你的肉,拆你的骨,分你的尸之前……”
“它们必须先扒了我的皮,食了我的肉,拆了我的骨,分了我的尸。”
叶枫晚弯下腰,将他的额头抵在徐哲的额上,他反复的蹭了蹭,又觉得这样的安抚效果还不够,于是撤开身体,将他的唇轻轻的印在了徐哲的眉间。
他小心的轻吻着他,低声哄他。
“阿哲,别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
h:hand and hair.执子之手,与君白发.
“唉呀,阿晚,你的头发白了诶……”徐哲皱着眉道。
“什么?哪里?怎么可能?”叶枫晚分外惊讶。
“来,你别动。”徐哲按下叶枫晚的双肩,他走到男人的身后,凑至男人的发梢,双手轻柔的拨了又拨,将青色尽数拨开,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起那唯一的白色——
找到了。
“我拔了哦?”徐哲给他提个醒。
叶枫晚有些紧张,正襟危坐:“好,你拔、拔吧……”
叶枫晚咬唇闭眼,还没感觉到什么,就听到徐哲又道:“好啦,睁开眼,看看,果然是白色的吧。”
叶枫晚双眸睁开,眼前可不就是有一只手,捏着一根雪白的发。
“…竟然真的是白发……”叶枫晚喃喃道,自己又伸出手,捏住那根白发,面色纠结,反复的打量着。
半响,他叹了一声,提了提放在手旁的千叶长生,的确…………不如年昔日,那般的得心应手了。
“……唉,也是到了该生出华发的年纪了…”他忽然感到有些说不明的失落,然而,若细细追思,忆尽往事………已经是过了这么多年了,生出白发,也不奇怪了。
徐哲见他低眸犯愁,不由眨眨眼睛,牵起男人的手。
“唉!”徐哲的动作太过突然,叶枫晚手一抖,便再也瞧不见那根白发。
二叽有些急了:“阿哲,你怎么突然拉我!我那根——”
徐哲背过手臂,触到脑后,青色的发带经由徐哲的手,被他从容的牵扯开来。
“来。”徐哲打断了他,牵住叶枫晚的手,让叶枫晚抚上自己散开的发,“阿晚,我刚刚帮了你,不如你也来为我看看,我这一头长发,是尽数青丝呢,还是墨染银白呢?”
少倾。
叶枫晚盯着手中的三根白发,一张脸皱的死紧,似乎比方才还要难受。
“三根……”小黄鸡有些想不开,随即又怒从心生,怒瞪徐哲,“好极了,阿哲你竟然有三根………一定是你总是不按时上榻的缘故!”
徐哲:“………”上榻是什么,他要说的才不是这个。
小哲恍若未闻,只是又一次牵起男人的手。
只不过,此次不是引着叶枫晚摸他的发,而是将他的五指插进男人的每一条指缝,与男人亲密无间的十指相扣。
徐哲勾起了唇,晃了晃两人扣起的手。
晨曦初升,微光流泻,他的笑意是最最明媚的那抹,恍若岁月未逝,经年不存。
他朗声笑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唯愿相守,与子成说。”
“与君白发,又有何不好?”
i:if and impossible.不可能存在的if线.
现代的钢铁丛林中,高低不等的车辆川流不止。
为了融入这个数千年后的神奇社会,叶枫晚不得不剪去了他的一头长发。
只因,他在此停留的时日,早已太久、太久了。
他与那个异世之人——其名徐哲,无时无刻都在努力寻找着让他回到大唐的方法。
然而,十年过去了,却仍然摸不到回家的线索。
叶枫晚曾一度无法忍耐,甚至歇斯底里的对徐哲发起了脾气。
尤其,在日复一日的失败之后,徐哲注视着他的眼神愈发愧疚,就仿佛………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叶枫晚扣住徐哲的双肩,雪白的墙壁冰冷无比,他将这个黑色短发的男子恶狠狠的压倒了墙上。
他忍无可忍,嗓音沙哑,语带哭腔。
“为何我仍然无法回去?!”
“是了,徐哲,为何偏生是你,为何是唯有我从大唐穿越至此世?!为何是你现身于我的面前?!”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事未曾告知我——”
“徐哲!你回答我啊!!!”
他抓住徐哲的双肩,缓缓的弯下了身体,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我要回去啊………我必须要回到大唐啊……”
“十年了……”
“你的世界很好………屋避寒暑,足食丰物,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这很好……”
“………徐哲,我已经十年不曾拿剑了。”
“……我真的,想要回去啊。”
j:journey and jewellery.行旅遥遥,如珠似宝.
当徐哲与叶枫晚终于来到了大唐,当叶枫晚领着徐哲步入了西子湖畔的藏剑山庄,叶二少的师弟师妹们总是好奇的偷偷瞧着徐哲,然后嬉笑着拉住他们的枫晚师兄,扯着叶枫晚问着问那。
远远望着那被叽太叽萝们包围着的叶家二少爷……不得不说,小哲的心中略生忌妒。
妒忌的对象,是他家儿砸。
小哲很是愁眉不解了,莫非他看起来超凶的吗?辣么多可爱的叽太叽萝!若有疑问,作何不干脆来问他呢?
殊不知,是叽太叽萝们见他长的太好看了,一个个偷偷的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过去呢。
那头,离庄许久的枫晚师兄总算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长的这么好看的大哥哥,可是把一堆叽太叽萝们好奇的不得了。
“师兄师兄!你怎么离庄那么久呀!”
“师兄师兄,你是从哪里拐回来一个这么好看的大哥哥呀!”
“师兄师兄,我看到你是牵着那个人的手回来哒!”
“才不止呢!师兄和那个大哥哥啊,明明是手扣着手回来的,就是那什么……那什么……”
“——十指相扣!”
“对对对,就是十指相扣,师兄看起来可宝贝那个长的好看的大哥哥啦!”
被师弟妹们团团包围,这番滋味可谓久违,叶枫晚压下眼中泪意,微挑眉梢,笑意清爽:“你们的问题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个啊?”
叽太叽萝们对视一眼,嘿嘿笑道:“师兄,那个漂亮的大哥哥,和你是什么关系呀!”
叶枫晚蹲下身来,一只手举在唇前,神秘兮兮的说:“这个大哥哥啊,可是你们师兄非常重要的人呢。”
叽太叽萝们转了转眼珠,又举手问道:“师兄师兄,你这次离庄这么久,就是跟这人在一起吗?”
“是啊。”叶枫晚笑而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轻声喃道,“你们师兄,这次离庄,就是与这个大哥哥一起…………结伴行旅去了。”
叽太叽萝们又好奇了:“这么久都在行旅啊………那你们一定去过许多地方了?”
“是的,我们去过了许多、许多的地方……”手抚师弟们的黑色秀发,叶枫晚的声音轻极了,“虽然吧………也碰到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他抬眸望向东方,那头,青衫如故的那人,多半是对这头发生的对话好奇极了,他的面上并无不耐,却是忍不住的瞧着他们这边。
两人的视线撞上。
徐哲稍稍一愣,抬起右手,漾开笑意,手挥三下。
叶枫晚收回视线,眉间柔和,唇边微翘。
他心想,不愉之事虽多,回首望来,与这人相伴而行的每一场旅途,皆可凝结成璃,化之为宝,珍贵弥足。
k:keen and kiss.铁锋锈锐,亲之吻之.
他们的第一个吻,触不到丝毫温情,看不到半丝柔意。
烽火狼烟,铁锈断剑。
红土泪洒,尸骸遍野。
血腥味铺天盖地,哀嚎声响彻天际。
杀、杀、杀——!!!
他们的吻是如此的突兀与不合适宜。
入口干涩,充满了尘土的味道,对方的唇上缀满了飞溅的沙石,口感黏腻,颗粒磨牙,再而深入,便是彼此口中的腥味血色。
这似乎是个吻,因为两人的唇畔碰到了一起。
这似乎又不是个吻,因为他们互相啃噬的动作太过凶狠,仿佛要将彼此的唇角狠狠咬下。
他们吻的很凶,也很短。
徐哲松开了对方的后脑。
血迹斑斑,铠甲残破。
他死死的盯着叶枫晚的脸,破了音,大吼道:“叶枫晚!不准死!听到了没!!!不准死!”
l:lake and letter.西子湖畔,信托于心.
叶枫晚归庄了,伤势颇重,濒死难救。
藏剑山庄乱成一团,众人日夜不眠,好不容易,将这人救回来了,他的记忆却是没了。
藏剑山庄众人无计可施,布告天下,重金答谢,请医救治。
然而,几年过去了,叶枫晚仍是什么也不记得。
不知不觉,人们似乎习惯了这个不记前尘的叶枫晚。
失去记忆之后,叶枫晚渐渐变的不爱出庄。
只因,每年,时而春日、时而夏末、时而秋初、时而深冬——他都会收到一封信。
上书——叶枫晚亲启。
然而,寄信之人不曾缀名,落笔之人实在难寻。
出于对失去记忆的叶枫晚的担忧,众人曾道,这没头没尾的信,还是不要收了。
谁知,不过是拆信一阅,叶枫晚面色怔然,如若魂失魄离。
他慢慢的张开口,似是极为艰难:“……寄信之人,我认识。”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喜道:“你都想起来了?!”
叶枫晚缓缓的抚着信,沉默良久,却道:“……想不起来,但是,我认识他…………我一定认识他。”
从那之后,这信,是一年一年的寄,时日不定、季节不定,却是一年不少。
众人好奇极了,甚至自行安排好了门前看守,二少爷、二小姐、叽太、叽萝纷纷出马,一日换一人,就是想瞅瞅,这信究竟是怎的出现的。
奇怪的是,这寄往西子湖畔的信,是年复一年、不曾遗漏,但是送信之人,却始终没被逮到。
有人好奇,问叶枫晚借信。
叶枫晚不允,抱紧盛放信件的木盒,像是这珍宝价值倾国。
一年…
两年……
三年………
……
………
…………
记不清是第几年,昨夜落雪,素白银装。
一叽太鼓足力气,手掌抵门,抚掌一推——
门启,扉前雪厚,一白纸信件,静置其上。
“唉。”叽太习以为常,捡起信函,拍拍落雪,跑向庄中某屋,敲门唤道,“枫晚师兄!枫晚师兄!又来信啦!”
不出片刻,门扉启开,叶枫晚接过信函,眼露喜色。
他谢过小师弟,迫不及待的闭门回屋。
门外,叽太哼哼两声,双手扣在后脑,他想,枫晚师兄真是的,万年不出庄,就为了这每年一封的信,这可真是——
轰隆哐当——
门内传来惊天巨响!
叽太吓得脚下一滑,急忙折步回屋,在门前用力敲着:“枫晚师兄!枫晚师兄!!你怎么了!枫晚师兄!!”
门内无人应答,却是不出片刻,便传来阵阵压抑哭声。
这哭声起初甚小,却是转瞬即大,声哀苦痛,歇斯非常。
叽太急了,一脚踹门,跨门而入:“枫晚师兄!”他大叫,却见那人攥紧信纸,跪倒在地,泪水横流,痛哭不止。
“枫、枫晚师兄……”叽太走到叶枫晚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枫晚师兄,你怎的了……”
只见叶枫晚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不过转瞬的功夫,竟是已泪流满面。
“我想起来了……”
他哑声哭道。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叽太手足无措,不敢碰他:“这、想起来……这是好事吧……”
叶枫晚好似听不到,捂住胸口,悲恸嚎哭:“他死了……”
“…谁、谁死了?”叽太茫然了。
他眼生泪意,语无伦次,叫小叽太好生茫然。
“这是最后一封信了……”叶枫晚双目怔怔,口中哽咽,“不会再有了,他何等聪明,算尽一切………不会再有了……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是最后一封信,不会再有下一封了……”
“他……”
叶枫晚跪倒在地,心痛难忍,他似哭似笑,手生血痕,下唇出血,喉咙中亦是浸满鲜血。
“徐哲已经死了………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仰头狂笑道。
“不会再有了……”
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信不会再有了……”
他蜷缩在地。
“人也……不会再有了……”
m:master and mark.师尊唯一,标记唯二.
叶枫晚自是知道,历经世界几许,相识之人几何,若让徐哲独选一人——
其回答不做他想,定是东邪黄药师。
徐哲对黄药师又爱又敬,孺慕非常,当真是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再生父母,哪怕要多费功夫、再费周折,甚至要临时改了计策,也定是要让黄药师此人平安喜乐,叫那桃花岛永世安宁。
叶枫晚又心知,黄药师不喜他。
黄药师此人最是不拘泥于小节礼法,却终是被徐哲与叶枫晚的良辰好事吓了一跳。
“哲儿,你当真是想好了?”黄药师静思一夜,如此问道。
徐哲心静如水,微微一笑:“是,师父,你知道我的性子,自然是想好了的。”
“不改了?”黄药师眉间蹙起,又问。
徐哲紧紧扣住叶枫晚的手,铿锵说道:“是,不改了。”
黄药师观二人良久,闭眸叹道:“这世间,终究是男女交.合,方为正理,我桃花岛门人自然眼光无拘,哲儿,你可知道,这人海江湖,定是容不下你二人的——我知你绝不愿与………这人偷偷摸摸,这条路,不好走。”
闻言,徐哲笑意不改,轻声回道:“师父,我——我们都知道的,但是,再怎么不好走,也不会比当年的那些事,更为烦人了吧。”
东邪家的大弟子向来最会拿主意,他的心思定了,多半就没什么人能改了。
然而,虽是同意了这门“婚事”,桃花岛众人,对叶枫晚的态度,却是不怎么好。
这其中少不了黄药师于其中带头,师父都对那条小毒蛇没甚好感了,他们还憋着干啥?
叶枫晚究其缘由,多半是因为经年之前,欧阳晚与黄药师二人,曾在华山峰顶见过一面——且那欧阳大少真情恳请丐帮洪七,可否助他寻找一人,其名徐哲,乃是他梦了足足十多年的梦中情人。
夜深宁静时,二叽拉着小哲,絮絮叨叨:“唉,定是你那师傅想,若不是我这个哭求梦中情人多年的小毒蛇追你不放,他最最心爱的大徒儿,哪里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呢。”
正因心知黄药师此人,桃花岛此地,在徐哲的心中,究竟占据了何种地位——
突然从万人迷变成了万人嫌的叶二叽:“………”哼,哼哼,这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忍、忍,又不是整天都住在桃花岛上,就回来这么几天,忍忍就好了——
…吧?
然而,叶枫晚高估了自己。
简而言之,某一日,叶二少忍不住了。
忍不住,要如何办?
当着桃花岛众人的面——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东邪黄药师,叶枫晚扯起徐哲的领子,把他家小哲拽过来,光天化日之下,就是轻轻——不对,深入一吻。
别说桃花岛众人了,小哲自己都傻了。
“阿阿阿阿阿晚你你你你你你——”
叶枫晚摸摸嘴角,一把将徐哲抱在怀中,提脚就是一发百转千回——
憋不住的小黄鸡朗声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是他的师父师兄师弟小师妹也不行!阿哲已经是我的人了!他浑身上下都有着属于我的标记!”
诶嘿,亲完就跑!真刺激!
被抱住狂奔的小哲:“………阿晚。”
“嗯?”
“这里是海岛啊……”回过味来了,徐哲哭笑不得,“你要跑到哪里去呀……”
二叽低头,星眸璀璨,自信一笑:“诶,不怕,我昨晚早都把船只拴好啦!”
n:near and name.唤汝名讳,近至归一.
人之为人,哪怕是孤儿乞儿,也定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称谓。
万物生灵,不过“统称”之谓,姓名二字,方是予人为人。
人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正如他们不能忘记自己是谁。
然而,徐哲却是拥有过太多、太多的名字了。
渐渐的,他甚至开始搞不清,他究竟是谁。
徐哲吗?
徐哲风吗?
任哲哲吗?
还是……
“我是谁。”徐哲坐至床榻,双目空茫。
身前有一木椅,椅上坐有一人,轻重双剑,金衫马尾。
放眼四方,这是唯一的一个人,一个可以与他对话的人。
于是徐哲对他问了:“我是谁。”
这人看着他,嘴唇动了下,没说话。
徐哲的指尖抖着,他的牙齿打着颤,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眼前的人闭上了眼,他似是痛苦极了,痛苦到根本发不出半丝声音。
见问不出 ,徐哲焦躁的扯着发,怒吼道:“你不回答我!你为何不回答我!那么你是谁!你又是谁!”
这人声音很低,沉甸甸的,似是来自脚底之下,地府硫磺。
“我是叶枫晚……”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笑着。
“叶枫晚…”浑浊的眼中忽而清明,徐哲惊讶极了,他睁大着眼,快速的低喃着,“叶枫晚……叶枫晚………叶枫晚!我认识你!我识得你!我知道你!!我!你告诉我,我又是谁!!”
“…徐哲。”他离开了木椅,步伐沉重,走至床前。
他半蹲下身,压住徐哲挣扯发丝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你是徐哲,徐哲,徐哲,你只是徐哲,叶枫晚的徐哲,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唯有唤你的名字,才会觉得,原来你还在我的身旁,我们是如此的亲密接近。
o:oblige and obey.强之迫之,服之从之.
徐哲变了。
细细追忆,叶枫晚却记不起,徐哲是何时变的了。
昔日,徐哲虽不会骗他,却总是瞒着他,喜事与人通说,若那事不喜,则定是憋在心里,一人肩扛。
曾经,叶枫晚对此恼火极了,却偏生因为他总是来的太迟,再遇之时,徐哲的计谋早已铺开。
为了顾全大局,叶枫晚只好压下难耐,尽数配合徐哲,只想自己不会坏了徐哲的事情,徐哲行之所为,皆可顺之实之。
叶枫晚曾无数次的想,明明……明明徐哲才是生活在那个现代的社会里,自小见不到血腥,碰不到武艺,四肢躯干软绵绵的,连打人都打不痛的那个吧。
为何……
……为何,明明是这样的徐哲,却总是把他这个晓功行武的古人放在一旁,万事皆一人负起呢。
他很没用吗。
他总是坏事吗。
为什么阿哲什么也不跟他说呢。
……如果,阿哲能与他坦言相对,那该有多好啊。
——叶枫晚总是这么想着,不料,当昔日梦境成真,叶枫晚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只因,徐哲的变,绝非是叶枫晚想要的那种。
他之所以心中急切,总是想让徐哲对他坦言相向,盖是………他想,憋在心里的事情说一说,辛苦的布局分一分,小哲多半能轻松一些吧?
然而现在的徐哲……
“阿晚。”
眼前之人,青衫如故,却是面容冷峻,瞧不见半丝温情。
他扫摆入门,继而扣起门扉,走至桌边,倒茶一碗,将他之所谋,与房中之人一一说清,毫不隐瞒。
然而,半响话毕,却是起身推椅,口吻平淡:“在此期间,你就一直在此处呆着吧,我已吩咐哑仆每日三餐即送,厕桶洗漱皆备,若还有什么想要的,今夜好好想想,明日清晨告知于我,我午后才走。”
此时夕阳逢魔,天际云层,翻卷猩红。
日光不亮,却亦不暗,然屋内暗似暮入深末,昏暗无光,烛火零星。
屋中的另一人,并未立在窗边,并未坐在桌旁,而是被扣在床榻。
似是许久不曾见光了,他的面色惨白极了。
“…阿哲。”
他张开口,好似破锣,嗓音沙哑。
“阿哲,我想出去。”
“不可。”徐哲道,“无需离屋,此处最是安全。”
那人哑声重复道:“阿哲,我想出去。”
徐哲的口吻平静,堪称冷漠,道:“阿晚,我在护着你。”
那人哑笑了声:“阿哲,你这是强迫。”
徐哲不欲再言,提脚扫摆:“阿晚,你只需听从于我的、服从于我,如此,你就是最安全的。”
p:pain and peace.心安之处,痛而诉之.
“阿晚,我受伤了,好疼。”
“哪里哪里!”叶枫晚放下手中活计,匆忙跑去,到了眼前,才发现,不过是……
“……阿哲。”叶枫晚无奈,腮帮子鼓了鼓。
徐哲翘着嘴角,笑意盈盈,眸色狡黠,他将残着点红色的食指,伸到了叶枫晚的跟前。
“阿晚,我流血了呀,好疼的。”
“真是的,你自己不就是医者嘛。”这种小伤——甚至都称不上是伤,仔细再瞧,也就是血滴一点,就算想再多上那么点红色,多半都需要去狠狠的、用力的挤压指尖。
只是嘴上抱怨,叶枫晚牵起徐哲的手,干脆将对方缀着一滴血的食指含到了口口里,用舌头轻柔的上下舔动。
由于嘴中含了东西,叶枫晚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这哪里叫伤啊………搁在我们小时候,被师兄们指导武艺时,这种小伤,我们都是不管的,至多…至多…………也就这样含一下了。”
反复舔了几下,叶枫晚松开徐哲的手,掩住下颚,将掺了些味道的唾液一口吐出。
手刚落下,就有清水一碗,递到身前。
叶枫晚接过,仰头灌下几口,抹抹唇角,无可奈何:“你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怕痛了,曾经……曾经……”
……曾经,哪怕身上中了十几、二十几支箭,也不见喊一声痛的啊。
这样一想,叶枫晚又觉得,因为这么一点小血珠就唤他喊痛的小哲,当真是极好极好的。
果不其然,只听徐哲笑而说道。
“因为都结束了嘛……”
“以前,不觉得疼,是因为不能觉得疼。”
“现在,我觉得疼了,自然是因为……”
徐哲明眸半眯,笑意缱绻。
“心安之处,有痛即说,有何不好?”
q:question and quiet.问之不绝,回之无声.
“阿哲,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才好呢?”
——
“我想想………桃花林、南涛海、终南山、华山巅……”
——
“良驹两匹,醉中吟风,风中奏舞,舞中踏野……”
——
“大金之北、漠北以西、蛊毒虫怪、湖畔西子……”
——
“雪山、海底、峡谷、皇宫、古墓……”
——
“颠倒日夜、大江南北、依偎树梢、一宿赏月……”
——
“这般一想,我们已是去过了许多地方。”
——
“唉,但是你也说了,一年有四季,一季有六时,二十四时道尽十二足月,这世间之大、之奇,遍布天涯、觅遍海角,哪怕是同一地点,昨日的这处,也与今日的有所不同。”
——
“只要是与你一起,再走一遍,似乎也新意不减。”
——
“唉呀,不该不该,怎的只有我一人自语呢,阿哲,你也说说,你想去何处?”
——
“……唉,说了这么多,问了这么多,阿哲你为何总不吱声?”
——
“………阿哲,我在问你话呢,你还在吗?”
静——
静———
静————
r:release and rest.沉眠一世,浮梦一场.
深夜时分,烛火如故。
又到了粑粑与儿砸的例行谈话时间。
小哲的深夜课堂又开课了。
今日,两人的话题略有严肃。
“——阿晚,对于死亡二字,你是如何看的?”
白衣如雪,单披在肩,徐哲解开了发带,脱去了外衫,他单穿着里衣一件,背靠墙壁,坐至床里,腰后垫一软垫,倒也不会靠壁受凉。
两人是横着坐的,叶枫晚双膝曲起,坐在徐哲身旁,红火摇曳,烛光幽幽,正衬皮肤,白里透红。
“死亡啊……”叶枫晚眉头半蹙思索半响,口吻迟疑,道,“死就是死了,亡者就是不在了………之于死者,自然是万物的终结,而之于生者,死者………虽死犹活。”
徐哲稍稍一顿,又问:“那,如果这些记得死者、缅怀死者、为死者悲而痛之的生者………终于一日,也魂消身死了呢。”
“这……”叶枫晚思考的久了些,道,“若只是平民百姓,算不得什么名留千史的大人物,自然………当记得他的亲人、朋友皆离去之后……自然,不过黄土一?g,尘归尘,土归土,万物归一,留不下名,留不下人,留不下身………什么也留不下了。”
徐哲叹了声:“记得有先辈曾道:人之一生,生而不同,死而无异——此话非也,若当真无异,便也不会有什么‘遗臭万年’、‘流芳百世’了。”
叶枫晚不太明白,今夜的小哲,怎的突然说起了这般话题。
“那你呢,阿哲。”叶枫晚追问,“对于死亡……你又是如何看的?”
徐哲沉思片刻,回忆道:“曾经……说来不信,阿晚,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主义……主义……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词啦,总之,就是凡事都习惯往最坏的境地想。”
叶枫晚不太理解“主义”的意思,却是晓得徐哲想表达什么,说来不信?叶枫晚冷笑一声:“什么不信,看看你过去的那些‘丰功伟绩’,我总是不知该如何说你,现在好了,悲观主义者,这五个字可真是恰当极了!”
见今夜的话题极有可能转向批.斗大会,小哲一急,用手捂住了身边小黄鸡的尖尖嘴。
小哲睁着眼,仰着头,眨眨眸,遥着首
试图萌混过关,装作无事发生,徐哲继续道:“我们那个时代的外国人……番邦异域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deathlast released his from pain, exist and survival——好啦,我知道你肯定听不懂,用汉话来说,就是‘死亡让他从生的存在与苦痛中得以解脱’………语序比较符合我的那个时代………不过应该也听得懂?”
“…什么!”这都是什么狗屁鬼话!叶枫晚当即气起,怒道,“生之不易艰难,且行珍惜,怎的还会有人…有人……”
…不对!叶二叽反应过来了,随即更气了!
“徐哲!你竟然对这种狗屁不通的话如此……如此信之喜之?!”叶枫晚气的连脏话都骂出来了,都把那听之古怪的外邦语给记住了,可不就证明了徐哲对这句话分外喜爱吗?!
“好啦好啦,莫气莫气,阿晚你先坐下啊,头都要撞到了。”徐哲扯着叶枫晚的衣袖,挠着男子的手心,亲昵的倾过身,在叶枫晚的唇角亲了几下。
他解释道:“曾经……只是曾经这么觉得,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被小哲主动亲了几下,叶枫晚的怒气消了些,仍是皱着眉问:“那……那如今呢?”
“如今啊……”徐哲沉吟两秒,道,“死亡………是沉眠吧。”
“沉眠?”
“嗯,自出生的一刻起,梦便结束了;自死亡的一刻起,梦便开始了………一旦死去,双眼轻阖,长梦不醒——可不就是沉眠一世,浮梦一场,到时候啊……”
徐哲侧过头,悄悄碰上叶枫晚的手,然后手指蹭蹭、再动动,最终,亲密无间的十指交扣。
墨发直瀑,肤白透红,黑眸含星,面若雕刻,徐哲不觉有些看痴了,想,烛光下的阿晚真好看呐。
牵起叶枫晚的手,徐哲低下头,轻吻着男子的指尖。
他轻声道:“到时候,待我们两人也要沉眠做梦了,可也要像现在这般,牵着手,靠在一起,继而阖眸入眠………这样可好?”
s:snow and sound.二月白雪,雪夜奇声.
名剑之会,声动天下,西子湖畔,藏剑山庄。
西湖的雪向来不多,而今年的这场雪下的极大,自昨日申时飘起了雪花。
叶枫晚掐指算算,大概…大概………西湖并非无雪,但下的这么大的,怕是十多年来,也不曾有过吧。
且不说成男成女的二少爷与二小姐们,山庄里的叽萝与叽太们,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院中,皆是乐不可支,好不欢喜。
叶枫晚依栏笑望,心生感慨。
还没感慨两声——
“阿哲!你怎么跟着他们一起闹了!”叶枫晚无奈笑开,他的手中,冰冷的雪球化水,愈变愈小。
前方院落,徐哲大笑两声,捏起一个雪球,便又用力的扔了过去:“来啊阿晚!好久没见这么大雪了!来打雪仗啊!”
“是啊是啊!”一叽萝跑到徐哲身旁,笑眯眯的,把自己捏好的雪球,递到了徐哲的手里,她可喜欢这位长得好看人又好的大哥哥了,亲昵的抱住徐哲蹭了两下,跟着昂首喊道,“枫晚师兄!阿哲哥哥都来玩了!你真的不来吗!”
“是呀阿晚。”见叶枫晚仍然伫在廊里,脚步不动,徐哲眼珠转转,摸了摸叽萝软软的发,漫步前行,走至叶枫晚身前。
他凑到叶枫晚的耳边,悄声道:“阿晚,若你………”
…!!
叶枫晚嘴唇微张,瞳孔紧缩!
“你……你当真?”他紧盯着徐哲问。
徐哲笑而颔首,抛了两下掌中雪球:“如何,阿晚,来战?”
叶枫晚盯他良久,斜眉高挑,当下弯腰,用积在木栏的白色捏了个雪球。
“好!来战!”
……
………
…………
申时雪起,期间不停,下了一夜。
次日,徐哲推门而出,只觉眼前有白光闪过,刺目非常。
定睛瞧去,雪已停了,却是将天地之间染成了银白素裹。
“呼……”徐哲初张口,便是一口温气吐出。
“唉呀!阿哲哥哥,你醒啦!”
徐哲侧眸看去,可不就是昨天给他递了雪球的小叽萝。
徐哲还未说点什么,就见那小叽萝两步蹦到了他面前,面色犹疑,咬唇半响,对他招了招手。
心中好笑,徐哲装模作样的弯下了腰:“怎么了?”
小叽萝悄声问:“阿哲哥哥,昨晚,你在房里跟枫晚师兄干了什么呀?”
徐哲心中一跳,笑容不改,奇道:“与往日一般,正常睡下,怎的了?”
小叽萝目光不信,但见她再怎么盯、用力的盯、死死的盯……
……青衫好看的大哥哥仍旧面色不改,笑容依旧。
小叽萝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她奇怪的说:“就是昨夜我们……我………我路过你和枫晚师兄房前,听到了一些声音……那些声音有些奇怪,就、就是…………反正就是分外奇怪!”
徐哲:“………”
这……
小哲直起腰来,微微一笑,反问她道:“那个时辰……你怎的还没睡下?还在我们屋前闲逛?”
顿时,不解思索中的小叽萝猛然一僵。
她冰棍片刻,嘴巴一瘪,眨了眨那双黑的透亮的明眸大眼,讨好的牵起徐哲的衣角:“阿哲哥哥,你别跟别人说啊,就是……我们昨夜太贪玩,又出来玩了个雪………没多久就回去啦!看!我今日也起的很早呢!”
t:technique and tear.技之不熟,落泪千行.
“阿、阿哲,我疼……”叶枫晚生出泪意。
“阿晚,我、我也疼……”徐哲也疼的眼眶发红。
床榻之上,两人面面相觑,一丝.不挂,对视一眼,蜜汁尴尬。
“春……春那什么图里,好像……没、没有这般困难啊……”叶枫晚面色涨红,结结巴巴道。
徐哲没有结巴,但是也不好受,他眉头蹙眉,沉思着:“这……多半就是纸上谈兵之典故了吧。”
“那、那怎么办……”叶枫晚有点不知所措。
徐哲阖上双眼,沉重叹道:“这………只能说,万事开头难,技巧一道,仍需磨练吧……”
于是,问题来了。
当下,这个第一次,究竟是忍着开头艰难,继续磨练呢,还是——
嗯,两人都疼哭了呢,要不,还是算了吧。
事后,叶枫晚皱眉半天,翻个身,戳了戳小哲的腰肉。
“阿哲。”
“怎么了?”
“就是……”叶枫晚努力的回忆着,“你们的那个现代社会,不是好像很……很开放嘛,那个名为电脑的东西里什么都有,女子们……双臂、小腿、甚至大、大腿和腰肢都能光裸着出门上街……甚、甚至还有……”叶枫晚有点说不下去,涨红着脸,将头埋在了软枕下,小声道,“……你的那个房间……叫什么……画室还是工作室吧,我进去过,我还看到你……你…………画了那种图呢…”
冷不丁被儿砸突然被扒出了黑历史的小哲:“………”
慢着,以前的他画过那种图吗???顶、顶多就好看一点穿着泳装的女孩纸吧!!背景正好是蔓藤蔷薇什么的就是极限了!!他应该没画过更[哔]的吧!
徐哲双眼无神,忽觉自己风评被害,身为爹爹的伟岸形象荡然无存。
久久没有听到回声,二叽憋不住啦,又把头从枕头下窜了出来,声音又小三分:“就是………你们那个时代好像比大唐还要开放,就……就………你难道,就没有磨练过所谓的技巧吗……”
徐哲:“………”
诶嘿?
身体动了动,小哲蹭到了叶枫晚的身边,就着儿砸露出的耳尖通红,倾身就是一咬。
“阿哲!”叶枫晚捂住耳朵,厉声叫道。
徐哲见他恼羞的厉害,也不逗他,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唉,技巧一道呢,也是有的——诶,阿晚别急——不过嘛,与方才相同,现代磨练的技巧再多,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u:unusual and urge.行之欲事,允之否之.
徐哲与叶枫晚相携离去,隐居多年。
他们找了处山林,摸清了地形,在小溪的水源不远处,划出了一小片地,自行砍了树,建了屋。
若出了这片山林,步行半日,亦是有一处农家山村。
菜可以自己种,柴火可以自己捡,猎物可以自己打,但柴米油盐这些东西,却免不了的每过数月,便要出了山林、入了人间,自行采购一番。
今日清晨,徐哲瞧了眼厨灶,高声喊道:“阿晚,你来一下,调料用的差不多了,你这会出山去买上一些可好?昨日你逮了只野猪,今日我就不与你同去了,先将这牲畜处理了才好。”
叶枫晚闻声而来,探进头来,双手落在脑后,束高马尾,发绳被他咬在口中,含糊问道:“可以啊,都缺什么了,我这就下山去。”
小哲将缺了、所剩不多的东西列了张单子,交到了叶枫晚的手里。
儿砸为人和善,武艺高强,出门采购而已,粑粑自然不忧。
然而……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终于等到了归来之人,医者的敏锐,却让徐哲察觉到了不对。
他赶忙接过叶枫晚手中的布条包裹,伸手探上了对方的前额。
…噫,好热!
徐哲又触及脉间,蹙着眉问:“阿晚,你怎么了?”
叶枫晚眸色恍惚,只感觉四肢百骸热的要命。
徐哲厉色问道:“可是吃了什么?”
“没、没……”叶枫晚摇头。
“可有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徐哲又问。
叶枫晚继续摇头:“也、也没……但…”
徐哲皱眉:“但?”
叶枫晚呼着热气,低声道:“路上,有个女子向我递了香囊……我……大庭广众,市街小巷,我不好当面拒绝,便低声对她说:‘姑娘,在下心有所爱,恕难接受,此处人多,这香囊,我暂且收下,等会,待我到了无人地方,我必会将其扔掉’。”
说完,叶枫晚忽然碗力猛增,死死的掐住了徐哲的肩膀。
徐哲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正逢深秋,脚下落叶,几层深厚。
叶枫晚红着双眼,吐息灼热,他凑在徐哲耳边,低声说道。
“阿哲……我好热…”
“我想……”
“此处落叶甚厚……”
“我欲冲动行事……”
“……行之欲事。”
“………你允我不允。”
v:various and value.徐哲其人,唯一而矣.
那是许多年…………万事结束,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日,藤蔓木椅,红木圆桌,天边湛蓝,午后阳暖。
徐哲与叶枫晚坐于圆桌两侧,桌上壶茶一盏,美酒一樽。
近日,叶枫晚稍稍得了风寒,徐哲为他泡了药茶,却是不允他饮酒。
自然,这茶,是给叶枫晚的,而这酒,是给他自己的。
应许是年纪大了,徐哲忽的就喜上了回忆往事。
见叶枫晚端茶轻抿,徐哲先是问他:“味道如何?”
叶枫晚皱着脸,叹道:“药茶药茶,既然是药,又作何去追求味道呢。”
徐哲笑他:“该,若下次再笨的生病,我定是要让这药茶更为难喝。”
长痛不如短痛,叶枫晚屏气凝神,仰头扣碗,一口吞下。
他呲牙皱脸,面色苦痛至极。
他捂唇干咳道:“你……咳……阿哲你可真是……若你还是那美名遍江湖的神医徐哲,哪里会故意做这些事情!”
“神医徐哲啊……”徐哲眼神一怔,忽而沉默片刻,问道,“阿晚。”
“干吗?”口中的怪味还没下去,叶枫晚的口气有些不好。
徐哲终是见不得他难受,伸手掏出一块蜜饯,喂到了叶枫晚的口里。
见自家儿砸皱成一团的脸终于好看了些,徐哲才问。
“阿晚,这么多的徐哲………若要你仅凭本心,不多思索,你……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
叶枫晚心下诧异,双眸睁大:“哪……哪里有你这样说的?那些不都是你吗?”
徐哲饮酒一口,摇头道:“都是我,却又都不是我………好啦,莫要多想,我就是突然好奇,你若不愿回答,便也算了。”
“倒不是不愿……”口中蜜饯香甜,滋味留涎不去,叶枫晚稍稍咬了几下,脑中片段纷飞,回忆不断。
他一个一个的数着、算着、想着……
最终……
“……可能,还是短发的那个吧。”
短发?
叶枫晚蹙着眉说:“就是最最开始……什么也不会,特别特别弱的你……”
徐哲:“………”
什么眼光?!
二叽:“………阿哲你在想什么!眼神古怪极了!!!”
徐哲轻咳一声,催促他道:“没什么,没什么,好了,我更好奇了,你继续说。”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叶枫晚的眼神游移了好几下,才继续道:“就是……就是挺好的……为什么好………反正就是好……特别好……当然现在也好……更好了…………反正就是饿特别好……”
徐哲:“………”扶额,哭笑不得,“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了。”叶枫晚不服道,“不管怎么说………看似有很多个徐哲,但我知道,徐哲只有一个,阿哲只有一个,我……我心悦的那人,也只有一个!”
w:wait and wander.岁月枯守,徊之不前.
不知从何时开始,住在西湖附近的人,都知道,西子岸旁,杨柳树下,多了一个眉目如画的青衫公子。
这个人长的太好看了,这种好看已是超越了男女之分,你可以说他长得美,也可以道他长的英俊,你可以说他气质儒雅,但若用怜弱纤细一词,也并不违和。
清晨晌午,暮色月辉。
云卷云舒,朝出朝落。
这个人就是站在这里,站在那处,日复一日,面色平静,静静伫着,久站不走。
一日、七日、十四日、二十一日……
终于,向来只敢在旁打探,却不曾真正凑上前去的人们,鼓气大起了胆。
这青衫公子好似在等人啊!每日就伫在这里,这么久了,一直不走,唉,唉,唉!也不知这公子等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亦或是穷是福,但…但……但…………
算了算日子,绝非是这青衫公子来早等候,而是那人失约不至才是。
唉…
唉——
唉!
叫这么好看的人,在此处一等就是许久,管他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穷是福——
不少人愤愤想到,这可真是太不该了!太不该了!失约的那人,当真是太不该了!!
日光微薄,逢魔夕下,晚风岸抚,柳箫声残。
今日,那青衫公子取出了长萧一支,凑至唇畔,吐息奏响。
悠幽,玲琅,凤管鸾箫,悠扬婉转。
良久,曲毕。
长萧尚且落至青衫人的唇边,便有掌声清脆,自身后传来。
“好萧!好曲!好人!绕绕袅袅,清耳悦心,如鸣佩环,洋洋盈耳!”
青衫人放下长萧,指腹轻抚,收至腰间。
来人声而纯挚,赞不绝口,青衫人却好似不曾听到,无所反应。
来人白衫加身,手持纸扇,眉目潇洒,好一派浪子公子的闲适模样。
青衫人甚是冷淡,白衣人也未觉心中不悦,反而兴味更浓,走至那人身旁,问。
“观公子在此已久,姿似候人,在下见公子气质超然,容貌脱俗,心中往之,生结交之意,在下于此小有朋友,若公子当真待人不至,可否容在下助之少许?”
青衫人不答,目光平静,直直注视前方,西湖波纹,好似天降富瑞,粼粼流光。
白衣人眉间成结,心想,这般人物,总是有脾气的,又想,他这番好声好气,这人还如此作态,当真是有些不知好歹。
白衣人在西湖小有势力,自他与青衫人搭话的这日,其余人便是心中好奇,也不愿近身询问了。
白衣人天天来,日日来,每日稍言几许,这青衫人却是万年如故,不看、不听、不回应。
白衣人渐渐习惯了。
又一日,白衣人走至柳梢湖畔,摇扇叹道:“唉,我总算是知道了,也不渴求你回我两声了,你的眼是平静的,也是荒芜的,里面根本印不进任何人、任何事,我见你在此处站了十年,我日日来与你交谈,也有将近十年了………十年之间,你不曾看我一眼、回我一句,十年之间,你等的人,也没有半个影子。”
白衣人唉声叹气了半响,又道:“阿青,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擅自这么叫你了,十年了,人之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这个年份可是不少,你当真是在此候人?那个人又当真记得,有个人在西湖久久等他?当真……无需我帮你去中原他处寻之一二?”白衣人凝视青衫人许久,嘴唇动动,轻声叹道,“……若你在等人,十年了,那个人,又当真………是否仍存于世呢。”
“————”
白衣人心中愕然,大惊之下,手中纸扇“扑腾”掉到了地上。
他面色惊愕,忙道:“你说话了!你方才是不是出声了!”
许是太久不曾开口,比之容貌气度,青衫人声色嘶哑,破碎非常。
“……活着,亦或是没有活着,长存于世,亦或是离世长眠,又与我何干呢。”
青衫人终于启开了唇,这般说着。
那双眼睛,平静荒芜,大雪苍茫。
“………总归,我是要在这里等着他的。”
x:xylograph and xanadu.木刻雕画,世外桃源.
“阿哲,你在做什么啊?”
“唉呀,阿晚,你稍微撤开些,正好把日光挡住了。”
“咦?抱歉抱歉。”叶枫晚道歉两声,自徐哲的身前,绕至了他的身侧。
他刻意昂头瞅了两眼天上,嗯,这个位置,日光正好。
叶二少安心了,这下就不会挡住光啦。
于是他凑了过去,定睛一瞧,这才看清,徐哲的身前放着数块大大小小的木头,有的刻了几下,有的全无刻饰,有的初具雏形,有的仍是原木。
徐哲左手拿木,右手小刀,他的眸与手中的木贴的极尽,右手的刀细致的在木块上勾勒出条条纹理。
这种小玩意真是有趣,阿哲原来还会这种东西。
叶二少感慨两声,扫摆两下,就地坐下,笑而赞道:“还有闲心做这种东西,你还有什么是不会做的?”
徐哲专心刻东西呢,略有敷衍的说:“不会………我不会生孩子啊?”
叶枫晚:“………”脸色一红,咳咳咳咳。
叶枫晚坐至身侧,静看片刻,又问:“那些木雕,我可以看看吗?”
徐哲颔首。
叶枫晚探出手,将那些或做工精致,或初具雏形的木雕一一拿起。
这些木刻雕画都很小,叶枫晚一手便可拿得起两个三个。
他好奇的玩了半响,见徐哲放下右手小刀,告一段落,才开口道:“阿哲,你刻的好多啊,这是刻的我和你吗?”
他拿起两个木刻小人,见徐哲点头,将其放下,又拿起其他的几个。
“这个是木屋,这个镂空的是……篱笆栅栏?这个…这个………坑坑洼洼的,菜园子?还有这些,牛羊豚鸡,家养牲畜……”
“是了。”徐哲拿起那个雕刻好的小小木屋,盯着盯着,忽而就怅然轻叹,阖上了眼。
片刻,他睁开眸,他看向身侧之人。
马尾如旧,颜染风霜,金衫之上,铠甲残破。
徐哲伸出手,探上男子的脸。
他稍加气力,指腹一抹,擦去了其上的干涸血色。
叶枫晚将脸蛋往前凑了凑,方便徐哲动作。
徐哲抚着抹着,只觉得手指的触感干涸的厉害。
他阖上双眼,心中沉沉一叹。
继而指摊成掌,抚上了叶枫晚的侧脸。
“阿晚。”徐哲轻声道。
“怎么了?”叶枫晚回道。
“世外桃源,欣然规往………战事结束后……”
……若我二人性命犹存。
“…寻一桃花源,如这木雕,种豆南山,戴月荷锄,余生静好………可好。”
“………好啊。”叶枫晚闭眼轻叹一声,亦是探出了手。
徐哲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他便用自己的掌心覆盖了徐哲的手。
他五指蜷起,将手中的另一只手,包的严严实实的。
他尤为认真的说:“约好了,阿哲,战事结束后,我们两个,一个也不能少。”
y:year and yearn.年复一年,往之缱绻.
杨柳拂面,桃花笑春风。
窗低万荷,长夏风清舞。
玉簟尽染,红藕香残落。
满江凌寒,日暮雪千秋。
一年四季,一季六时,二十四时道尽十二足月。
人之一生,相遇、相知、相离、相逢。
如此循而往返,年复一年。
这一年,叶枫晚扳着手指数啊:“岁在亥猪,是为猪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一年,这一年里,我无所事事,亦是无事可干………我抱着剑,天天发呆,日日出神,总觉得……觉得,似乎也没过多久,一年竟然就过去了………”
下一年,叶枫晚又扳着手指数啊:“岁在子鼠,是为鼠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二年,这一年啊,我一人两剑,又将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唉,你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小娃子记得我们呢,跑过来问我,那个青衫的大哥哥,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啊………是啊,你自己说说,你怎的不在我身边了呢。”
下下年,叶枫晚继续扳着手指数啊:“岁在丑牛,是为牛� ��,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三年,这一年,我突然特别嘴痒,总是想着你先前做的吃的………因此呢,这一年,我再次游遍了大江南北,这次却是专门挑着那些有着特别吃食的地方,有的呢,是什么名扬中原的酒楼店家,有的呢,则只是路旁小铺、路边小摊…………我尝了许多,吃的时候,觉得不错,吃完了,又觉得,那些做的都没你好吃。”
下下下年,叶枫晚仍然扳着手指数啊:“岁在寅虎,是为虎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四年,这一年啊,我跑了许多地方………大多是什么僻静山谷、深山老林、峡谷海底………我采了许多药草,又跑了趟雪山,弄了些万年不化的雪棺冰窖,我把草药都存在了那里………记得有次,海底的礁石太多,我一不小心伤了右腿,膝骨至腹部拉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上了岸,我撕了布条,为自己包扎,拿药补血,然后,忽然就又想起了你。”
“岁在卯兔,是为兔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五年…”
“岁在辰龙,是为龙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六年……”
“岁在巳蛇,是为蛇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七年………”
……
………
…………
“岁在酉鸡,是为鸡年,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十一年,我一直向西、向西、再向西………越过了大漠疆北,我见到了许多番邦外人,他们金发蓝眼,眼窝很深,五官挺立,身板较之高大,穿衣语言与我等截然不同,相差甚远…………这一年,我走的有些远,一人独行,难免寂寞,总是觉得,你尚在身旁,与我笑谈依旧。”
一年四季,一季六时,二十四时道尽十二足月,十二足年方启昔年重归。
那人身负轻重两剑,金衫马尾,他轻功而起,跃至树梢,他掌扶树干,只见,头顶之上,月色如酒,月辉如旧。
今夜的月色真好呐,叶枫晚想。
这一年,他再度扳着手指,算了算,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今年………岁在戌狗,是为狗年。”
“……阿哲,这是你不在的第十二年。”
年年岁岁,岁岁枯荣,再难见,昔日容颜。
z:zone and zero.域之忘我,如初归零.
徐哲:“阿晚。”
叶枫晚:“怎么?”
徐哲:“……嘿,无事。”
叶枫晚:“……?”
徐哲:“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半响。
徐哲:“阿晚。”
叶枫晚:“又怎么了。”
徐哲:“还是突然想叫叫你。”
叶枫晚:“……唉,随你。”
半响。
徐哲:“阿晚。”
叶枫晚:“继续想叫叫我?”
徐哲:“阿晚,有你在,真好。”
叶枫晚:“…突、你今日是突然怎的了!”
半响。
徐哲:“阿晚。”
叶枫晚:“叫叫我,我很好,我知道,你………你也很好,很好,特别好。”
徐哲:“………阿晚。”
叶枫晚:“怎么了?”
徐哲微微笑着,轻声说着。
“————”
【情人节+新春特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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