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涣之前没想到宋凛的演员定的那么快,也不方便推掉承诺接下的通告,索性问霍照月请了半天假,去给某知名品牌的新店站台。
通告一结束,张小承立刻把程涣送回来,到了剧组,霍照月的导演组却不在,据说是给孙郯几个配角拍外景去了。
程涣晚上有一场夜戏,索性换了戏服去看剧本。
刚在化妆间换好衣服出来,迎面撞见邵峋。
邵峋和程涣身上穿的都是蓝白相见的高中校服,这套戏服还挺写实的,和当年a中的校服一样,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没有一点版型。
程涣在看到邵峋的刹那,忽然有点恍惚,感觉好像还在高中时代。
邵峋正要进化妆间,门一开,差点撞上,又见程涣也换上了戏服,直接打量了两眼,可能因为身上的校服产生了换装效果,让他禁不住忆起了高中时代,邵峋多嘴来了一句:“别瞎跑,霍老师马上到。”
程涣看神经病一样看了邵峋一眼:“你入戏还挺快的,让开。”
邵峋没让,反而抬手痞兮兮地攀上了门框,手臂高高吊着,挡在门口道:“下午有戏,快去化妆。”
程涣却明明记得他和邵峋第一场对手戏是安排在今天晚上。
邵峋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直接道:“改了,下午拍。”
程涣:“没有通知。”
邵峋挑挑眉头:“刚改的,我现在就在通知你。”
正说着,楼梯口那边有工作人员拿着新的当日拍摄安排表跑了过来,站在邵峋背后道:“陈熙然、宋凛,下午三点有戏。”又说,“导演马上回来了。”
程涣没说什么,调头回化妆间。
化妆组也很快收到了通知,开始给程涣、邵峋化妆,本来房间就小,也只有两个化妆位,程涣和邵峋互不搭理地挨着坐。
邵峋对化妆用品深恶痛绝,觉得那是女人用的玩意儿,想到这些东西如今要往自己脸上招呼,从坐下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脸色不愉,化妆师也只小声提醒了两句,见他听了不改,没有办法,只能就着那拧起来的眉心,把粉底塞进褶子里。
旁边的化妆师倒是和程涣熟悉点儿了,两人随便聊着天,化妆师却忽然低声近乎:“你手怎么了?”
化妆师小姐姐刚好抹完额头收手,邵峋却忽然眉头一拧,差点直接夹断化妆师手里的粉扑。
化妆师:“……”特么,我一个扑很贵的好吧。
邵峋对此无知无觉,直接调头看向旁边。
程涣的化妆师站在另外一侧,手托着程涣的腕子,而程涣虎口下方到手腕部位有一道长长的红痕,颜色很鲜,应该是刚弄的。
程涣不以为意道:“早上跑通告,帮厂商在台上开了瓶红酒,应该是那时候被开瓶器刮到的。”
化妆师小姐姐心疼地低呼:“啊呀,都有点肿了,你不觉得疼吗。”
程涣轻轻笑了下,很客气地抽回手腕:“没关系,只是蹭了一下,没有伤到。”
化妆师小姐姐却开始翻自己的私人用包:“那怎么行,明明都破皮了,那么长的口子,会感染的,到时候留疤怎么办,你可是演员啊,皮相很重要的。”
邵峋也看到了程涣虎口下的那道印,对热情过头的化妆师不解风情道:“刮掉点油皮而已,舔两层口水就能好了。”
程涣侧头看了邵峋一眼。
邵峋也回视他:“男人的皮没那么娇弱。”
程涣面色平静地同他开怼:“也是,想必你以前腿上那些伤也都是自己舔好的。”
邵峋:“……”
邵峋从前踢球,腿上总有剐蹭,当年就坐在最后一排,翘着腿撸了裤管,腿摆在桌子上用医用酒精擦,边擦还边同人胡侃,说自己腿多么宝贝,皮儿多么金娇,早晚得给腿皮买几层保险。
这些中二病时候犯的蠢事说的蠢话,早被邵峋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被程涣提醒后一字不差地全部记起,被自己中二病雷到的邵公子差点第二次用拧起的眉头把化妆棉夹断。
但旁边两位化妆师却已经面面相觑――什么什么?什么当年?这两主角是在对台词还是什么?
程涣说完了,手指在有刮痕的虎口上轻轻一抹,只当是处理过了,不再多看一眼,旁边邵峋却被程涣刚刚那一句话怼得差点七窍生烟。
刚好拍外景回来的霍照月进了门,镜子里一见邵峋那切齿又隐忍的表情,当即笑道:“哟,你们两个在对戏啊?邵峋不错啊,第一次拍戏状态这么好?”
本来晚上有一场两主角针锋相对的戏份,但剧组临时做了调整,把晚上的戏调到了下午,不仅如此,连剧本都改了。
其实拍戏过程中改剧本是很正常的事,程涣习以为常,毕竟从制片到导演再到演员,人人地位都比食物链底层的编剧高,谁有需求谁来改,只要咖够大、地位够高。
但这小成本的网络剧的剧本有什么可改的?是飞虹想改剧情捧捧自己公司的艺人,还是导演不满意?
程涣若有所思地朝霍照月看了一眼,霍照月理解了他这个眼神,直接道:“是飞虹那边的意思。”
又说:“不过本来剧本我就不是很满意,冲突过多,主角之间冲突的逻辑还不完备,又是bl这种小众题材,与其拍的虐死扑大街,倒不如拍得甜一点吸点粉。”
霍照月这边说着,那边化妆师在给两位主角化妆。
邵峋闻言什么都没说,程涣开口问:“剧本基调变了?”
霍照月点头:“对,所以得麻烦你们再重新看剧本重新适应角色了。”
但全剧本现在是来不及看了,因为别墅一楼的景已经快搭完了,等会儿就要开拍,只能先临时把这一幕这一场的剧本翻一翻。
结果递到两位主角跟前的剧本只有几张纸,还是独一份!
程涣&邵峋:“……”知道这剧组又破又穷,但没想到落魄到这个程度。
霍照月却不以为意道:“编剧还在改剧本,这一幕是敲定好的,刚刚打印机坏了,就印了一份,还好台词不多,你们两个就一起看了背背台词。”
拿着三页纸的邵峋目光在字里行间飞速略过,霍照月话音落地,他把三页纸抬手往程涣那边递过去:“看完了。”
霍照月有点惊讶,镜子里看看邵峋:“你这就……看完了?”
邵峋耸耸肩,一点也不谦虚地说:“不夸张的说,我好歹也曾经是学霸。”
程涣把那剧本三页纸接过去,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起来。
霍照月免不了期待地也朝程涣看过去,程涣却连头都没抬,知道导演要说什么似的,慢吞吞道:“别看,我不是学霸那类的,我是学渣。”
学渣程涣看起剧本来果然不快,邵峋两眼可以看六行,程涣却需要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默读,等他把台词都背完了,两人的妆容也收尾画完了。
旁边化妆位空着,邵峋不在,人在一楼院子里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飞虹的甩手掌柜邵倾虹。
邵千金对公司的事务一向采取口头询问的模式进行管理,昨天邵峋给她电话后,她今早才想起打个电话问问公司那边,结果听完邹游的话,邵千金吓得差点白眼一翻儿心脏病犯出来。
她电话里问邹游:“我哥要捧程涣?他不知道程涣不是咱们公司的艺人吗?”
邹游说的很委婉:“想必邵总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其他方面,的考虑?
邵倾虹觉得自己也是见了鬼了。
她赶忙电话给邵峋,这会儿才接通,两句话问出口,邵峋回她:“你,学校里给我老实呆着,该看书看书,该考试考试,实在不行找个男朋友谈两个月恋爱也成,别瞎操心。”
邵倾虹惊讶道:“我为什么不能问?我才是boss!”
邵峋:“那我正式通知你,你现在不是了,大佬换人了。”
邵倾虹惊叫:“你这个法*西*斯!”
邵峋挑挑眉:“这么给我嚷,胆儿肥了?重新给我说一遍!”
邵倾虹声调立刻放缓:“你这个抢了我公司泡明星的臭哥哥。”
邵峋重新做了造型,不在职场没有通身的精英气派劲儿,穿着身校服的他倒还真有几分高中生的样子,但就算是高中生,邵公子也是一众普通学生里最亮眼的。
听到电话里邵倾虹这声委屈的控诉,单手插裤兜的邵高中生啧了一声:“泡明星?”
邵倾虹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无限幽怨:“你敢说不是?我都听公司那边说了,你不但夺*权自己当大佬,还独*裁地表示要捧我偶像程涣。都做的这么明显公开了,你敢说你对程涣没有非分之想?”
泡明星的非分之想?
邵峋觉得自己听了个天方夜谭,没顾上堂妹的心脏需要和谐温柔的语境,张口就道:“我就操了……”
邵倾虹:“果然被我猜中了,你还想睡他。”
邵峋:“……你少看点黄漫。”这么看下去真的对心脏没问题?
邵倾虹当即嚷嚷道:“就是这样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说着一把挂断了电话
邵峋:“……”
其实邵倾虹说的没错,他这人的确狂妄又独*裁,一方面和性格有关,另外一方面,他自己做投资的,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习惯了自己判断自己做决定。所以起先做出“捧程涣”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需要和谁商量。
想要高效率想要从上至下贯穿如一,需要的就是独*裁。
当年star那家无人机公司还在小破楼里办公无人问津的时候,他就曾经提出过投资预案,公司上上下下还不是一群傻逼倒戈着否决,现在呢?star老板身家几百亿,当年那群不看好的投资人还在商务楼里战战兢兢朝九晚五累死累活狗一样加班。
所以邵峋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决定。
因为有这个习惯,所以在做出“捧程涣”的决定之后,他理所当然的只需要飞虹的员工跟着他的决定走,不需要质疑,不需要商讨可行性。
这次的独*裁显然引发了一些不太好的误解,邵峋起先没有多想,如今被邵倾虹这电话一搅合他才想了一下,的确容易给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但邵大投资做惯了高风险的投资,对一些细枝末节十分不以为意,他对自己也很自信――
捧红程涣不是最终目的,互掐的对手与他实力相当才是该有的人生态度。
泡程涣?
他瞎了吗!
这么想着,邵峋往回走,可一抬眼,刚好目光穿过别墅一层的透明落地窗,看到了走到窗边同人说话的程涣。
没有针锋相对时冷脸,此刻的程涣表情松散地靠着窗同人聊天,姿态和神情都很轻松,因为容貌不显年纪,换上白蓝相间的校服之后,透出一股学生的烂漫和精神劲儿。
外加本来就长得不错,今天日头又好,下午的阳光穿过玻璃落在他的面孔上,又好似打了一层柔光,加了半层滤镜,原本就帅气的五官锦上添花似的更显俊美。
偏偏这副俊美又温柔的“表象”最戳邵峋的心窝子。
他当即一个刹步,心口在看到程涣之后猛的跳了下,反应过来后心中暗骂――他邵峋什么美人没见过,这点色相还能迷惑得了他?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却诚实地再次转了过去,一瞬不瞬盯着落地窗前的程涣又看了好几眼。
看完后,这才收回目光朝别墅走去,心里却想:怎么以前没发现程涣的皮相这么顶级?
从前难道是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