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傻。
这是邵峋给程涣讲完一道题目之后唯一的评价。
一道再简单不过的物理题，套公式就能答对一半, 四步解出结果, 答对另外一半, 这种程度, 小学生都会，程涣竟然一问三不知，连公式都不了解, 概念一概不清，这到底是怎么考进来的？
邵峋为程涣的蠢震惊了, 又惊讶于这么蠢的人竟然能考上a中, 同时也理解了程涣为什么要找人替他写作业。
邵峋一言难尽地看着把习题册收回去的程涣，默默地想，头脑简单脸蛋俊俏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程涣看天书一样看稿纸, 却在心里赞叹邵峋的字很好看，走笔游龙似的, 笔锋的转角又力道苍劲, 以前还真没发现，毕竟邵大投资后来签的最多的也就是自己那笔画没多少的名字。
“你还没理解吗？”邵峋略带忧心地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程涣回眸, 点头：“懂了。”
邵峋绝望地想，他果然还是没懂。
“你把概念多理解, 公式都是套在概念里背诵的, 有些题目只需要套公式就行了，”又说，“你是不是连解体步骤里面的方程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说方程式, xyz程涣都忘得一干二净，可看着高中生邵峋这一张怒其不争的面孔，没有用一句“关你什么事”顶回去，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差点把邵峋点成一只焦虑的老母鸡——他无不用一种悲天怜人的心态俯视程涣，完全不能理解学渣的立场，在邵峋看来这些题目多简单啊，概念背一背，公式套一套，代入一算，结束，满分。
邵峋叹了口气：“书拿过来，我给你划重点。”
程涣看着他，缓缓憋起了笑，差点破功。
见他不动，邵峋指甲在桌面点着，催促道：“快点，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程涣边从抽屉里掏课本边道：“那你还有时间给我画重点。”
邵峋一把拿过去，嫌恶的口气：“所以你浪费我时间啊。”
然后整个下午，都在给程涣划重点。
程涣觉得这样的邵峋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就原谅了对方过度费电使用肾宝的大罪，晚上放学，还叫住了邵峋：“大排档去不去？”
向来等程涣一起放学的赵勉差点把下巴磕在地上，什，什么，他们两个不是约的架还没打吗？怎么又好上了。
学校门口两手插兜准备坐上少爷驾座的邵峋看到路灯下程涣那张柔光三个级别的脸盘子，缓了缓，没吭声。
邵家的司机催促：“三少爷，你不是要去见大少爷的吗？”
邵峋拧眉：“别催。”
三分钟后，邵峋站在车边打电话。
电话里邵峻格外体谅地笑道：“没关系，既然约了同学，那就去吧，刚好邵嶙约了我谈事情。”顿了顿，又叮嘱，“天热，路边摊未必干净，能不吃就不吃，你们可以找个夜宵店去吃。”
邵峋一听邵嶙这两个字，翻了个白眼：“他找你干嘛？”
邵峻道：“好像是他们大学有一个商务专题的讲座，老师出了两个大题做小组作业，他找我问点东西。”
邵峋却道：“你在吴惧的店里是吧，那我来找你吧，刚好顺便吃夜宵。”
可挂了电话，邵家三少爷忍不住又想，他为什么要带程涣去吴惧的店里吃饭，他们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而怎么开口，又成了另外一道难题，拒绝才是他邵峋会做的事，既然答应了，又不去大排档，大可以直接说不去，可如果说嫌弃大排档不干净换去吴惧的店，这种感觉……就像他在变着法儿地邀请程涣一样。
给人一种他们关系很好的错觉。
程涣走到了眼前，他身边的跟屁虫却不在了。
邵峋舔着大脸道：“我不吃大排档，只去专门的店吃夜宵。”这句话倒是符合他鼻孔精的气质。
程涣不知内情，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想，我信了你的邪，还专门的店吃夜宵，你这种将来要做投资狗的土豪大户，忙起来十二块钱的街边地沟油快餐都吃不误，还专门的店。
程涣跟着装大尾巴狼的邵峋去了夜宵店，到了才发现，不仅邵峻，邵嶙也在。
程涣对邵嶙印象颇为不好，但二十出头的邵嶙却有一张微笑起来无懈可击的面孔，主动和程涣打招呼。
程涣略挑着下巴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邵峻中断和邵嶙的讨论，微笑着对邵峋道：“以前都没见你带过同学，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邵峋缓缓道：“我刚开学，没有朋友，关系一般。”
程涣在旁边微微一笑：“我们是同桌，邵峋今天还帮我画了一个下午地重点。”
邵嶙继续他无懈可击的微笑，邵峻则挑挑眉，惊叹道：“哦，关系一般，画了一个下午的重点。”
邵峋像只炸了毛的猫：“哥！”
邵峻赶忙抬手朝吧台：“吴惧，给两个弟弟上点夜宵和冷饮，”又贴心地叮嘱，“不要酒精饮料。”
邵峋倒是不客气，直接在四人餐桌的空位坐下，又抬下巴示意程涣：“你坐那儿。”
程涣坐下，打量了眼这家餐厅，邵峻对他道：“是我朋友的店，你以后可以常来。”
程涣看了看吧台后，意外邵峋的这位合伙人竟然在他梦里开起了餐饮店，吴惧很快亲自端着餐盘过来，和程涣邵峋打招呼后，又看了眼桌上的a4纸，看向邵嶙：“要我帮忙吗？”
邵嶙笑笑：“不用了。”
邵峻却道：“吴惧是商学院的高材生，你问我倒真不如问他。”
邵嶙坚持，很客气：“没关系，不麻烦吴惧哥。”
吴惧看着邵嶙：“真不用？”
邵嶙笑：“不。”口气很坚定。
邵峻朝吴惧笑笑，表示随他，吴惧一点头，拿着餐盘离开，邵峻垂着目光，沉默中，手在咖啡勺的勺柄上缓缓抚了两下。
这三人对答的几句话之间，程涣却看出了不对，他如果没有料错，吴惧和邵嶙的关系应该不太好，邵峻夹在中间，或许是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的。
但这些和程涣无关，他才不管。
邵峋这时候却和邵峻聊了起来：“吴惧哥不是要开公司吗？这家店不打算盘出去？”
邵峻抬眼，半开玩笑地说：“这里的大厨是我亲自招来的，做的东西很合我的胃口，他把店盘出去，我以后去哪里吃饭。”
邵峋点点头，邵嶙跟着道：“你要是喜欢，可以把厨师请到家里。”
邵峻：“太麻烦了，我也不是每天都要吃大餐，偶尔想来能吃到就行。”
程涣喝了口饮料，默默想，邵嶙原来这时候就喜欢邵峻了啊，可虽然这么想，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夜宵结束在二十分钟之后，邵峻让两个高中生赶紧回家休息，程涣在店门口解车锁，邵峋站在一边，木着声音：“喂，回去好好看看我给你画的重点。”
程涣直起腰：“我没名字吗？”
邵峋哼了一声。
可这时候，程涣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一声的“宝贝儿”，叫得程涣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把车锁往后座车篓里一丢，看着邵峋，心说这梦终于要结束了，邵肾宝在他耳边叫魂呢。
可看着眼前的高中生邵峋，程涣又觉得舍不得，毕竟十七八岁青春靓丽，连皮肉骨头都更鲜活亮眼。
放着不吃多浪费。
抱着这种心态，程涣走向了邵峋。
邵峋刚叮嘱完，闭了嘴，暗骂自己又不是家庭教师，管他看不看，不看拉倒，零分卷子的名字又不是自己，可忽然一抬眼，程涣走到了跟前，平静地和他对视。
？？
邵峋：“你干嘛？”
程涣对他挑眉，展颜一笑，像是撕开伪装的猎人，笑得又坏又漫不经心：“哎，可惜这梦结束得有点早，要是再晚点儿就好了。”
邵峋愕然：“？”
程涣却又贴近了几寸，然后迅速而果断地扯住了邵峋的校服衣领，侧头吻了下去。
邵峋：“！！！”
程涣醒了。
一睁开眼睛，发现邵峋正伏在他身上吻他的耳垂，边吻边唤他的名字。
程涣有些出神，因为他回味起刚刚和高中生邵峋的那个吻，总觉得那温热的触感真实过了头。
邵峋发现他醒了，往旁边一躺，搂着他，又抬手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程涣转头，看到躺在旁边的邵峋，顿了顿，忽然道：“二元三次方程还会解吗？”
邵峋：“啊？”
程涣撇撇嘴：“你不是号称学霸吗？”
邵峋诚恳道：“高考结束的时候，我的学霸生涯也圆满结束了。”
程涣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怎么高中不和邵峋谈，又想前几天有个青春题材的电影找他演男一，要不还是接了吧，体味一下高中生恋爱什么感觉。
邵峋却忽然道：“说起来，你有没有发现，你男人和陈厉那傻逼一样，都只有高中文凭。”
程涣一愣：“听你这个口气，你还很自豪？”
邵峋咳了一声，搂紧程涣：“不，我只是后悔，早知道后来连大学都没上，我干脆高中不花那时间看书了，和你谈谈恋爱打打*炮不要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