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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郑钰铭打马走在使团队伍最前列,一直奔跑了一个多小时才放慢速度。因为郑钰铭马速快了点,队伍中的马车跟不上,车队间距拉长,慢行了半个小时,使团队伍才重新聚拢。

使团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快接近中午,夏日的太阳炙热,无论是人还是马匹,在烈日下行走三个多小时,汗水干了又湿,衣服上印出一片盐渍。

“大人!前方有处树林,可以小憩片刻。”黄钟指着前方一处树林建议。

郑钰铭抬眼望去,只见一里路外有一片绿荫,看着都觉得清凉。

“就去那处休息片刻!”

郑钰铭脸上的汗流淌到眼角,辣得眼尾都疼。现在已到午餐时间,在树荫处正好吃饭休息。

黄钟将郑钰铭的命令传达下去,使团人员的动作变得加快,烈日之下,谁都喜欢树荫。

一里路外是一片槐树林,槐树有十五米到二十五米,正逢花期,花香随风飘来,使人精神一振。到了树林,哨兵在树林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安全。郑钰铭才下马,跟公孙盘、吴牧等人坐在树荫下。骑兵和马夫也纷纷下马,将马牵到树荫底下喂水喂马料,使团的伙夫忙着支锅烧热水饮用。

郑钰铭就着开水吃了点干粮,就停住不用,因为天气和心烦,郑钰铭没有什么胃口。

大牛天生不会烦恼,只是大口大口吃着今天早晨做好的面饼,边吃边嘀咕着天气:“看这天热得,今天早晨做的饼,已经带味了!”

“只是有点带味,没有馊,不碍事,以往在外行走,不要说带味,就是馊了还不一样吃。”黄钟吃着饼回忆以往周游诸侯国的拮据日子。

“这倒是,大牛以前在祁山可没有面饼吃,馊的也没有。”

大牛将最后一点面饼扔到嘴里,嚼巴了一下就吞进,喝了口水,拍了拍肚子。

“嘿嘿,现在赵国人估计在苦战。”大牛算算时间,估计赵轩等人已经走进了峡谷。

黄钟看了看沉默的郑钰铭,转头冲大牛使了眼色,希望大牛闭口,不要再讨论这件事。

黄钟的眼色使了几个,可惜大牛没注意,依然继续这个话题。

“赵国的这些士兵都比较英勇,跟咱们的龙虎兵有得一拼。黄钟,你说燕国五千人能将赵国人马都绞杀光不?”

大牛话音一落,黄钟的脸色变了一下,郑钰铭‘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好!我们得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大牛摸着脑袋提问。

“赵轩如果突围怎么办?”郑钰铭皱着眉头问黄钟。

“公子!卑职曾派手下去峡谷查探过,峡谷进口小,赵兵进去后,燕兵只要守住谷口,进去的兵马就难以逃脱。燕兵埋伏在山头,用乱箭就可以射死赵国使团全部人员。”

黄钟和手下先赵吴使团一天到达岔路口,查看道路印痕,发现没有大批马车经过的痕迹,安下心等待的同时,派了一人到赵国附庸国峡谷查探地形。

那时燕兵正在山谷做着埋伏准备工作,黄钟的手下将布置大致摸清,就悄悄撤离回来报告黄钟,所以黄钟知道燕兵埋伏情况。

“没有万一?”郑钰铭眉头紧锁,大牛都说了,这次跟随赵轩出使的赵兵英勇可比龙虎兵,龙虎兵可是楚朝辉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从十万吴兵中挑出的精英,一敌三四都没问题。

“这个”黄钟对这种情况无法保证。

劫杀逃脱的赵轩需要人手,赵国境内现在查得很紧,从国内只能派过去少部分人数。

楚朝辉其实对这情况有预料,不过因为他最担心郑钰铭的人身安危,不想让郑钰铭留在附近涉险,便没有安排这一步。

“我们得回去,得看到结果。”郑钰铭解释原因。“赵轩如果脱险,大将军下的棋就作废了,赵轩的庶子根本就没有作用。”

赵轩只要脱离险境,能够安全潜回国,振臂一挥,忠心赵轩的王公贵族和百姓自然聚集到身边,赵国的这次内乱会很快被赵轩平定。

“如果赵轩真脱险,我们怎么办?”吴牧问得有点迟疑。

“真脱险的话”郑钰铭脸色变得苍白。“真脱险的话,咱们就帮燕兵一把。”当然,这种帮忙只能悄悄地干,不能让燕兵发觉帮忙的人是谁,防止燕国倒打一钉耙,将赵轩之死推到吴国身上。

郑钰铭顿了一下,命令黄钟:“你去传达命令,使团人员留下,五百护卫在此保护,一千龙虎兵穿戴盔甲,准备好武器,随我去赵国附庸国附近查探究竟。”

赵轩逃脱,燕兵必定紧追不舍,射杀赵轩的同时,郑钰铭还得防止自己被燕兵发现,为了安全,他将善战的龙虎兵全部带上。

这时候的盔甲很庞重,不是作战时刻,士兵基本不穿戴,龙虎兵赶路,盔甲都是放在马背行囊之内。

“诺!”黄钟领了命令,下去召集军官头目转达郑钰铭指令。

龙虎军行动迅速,将这一路从未装备的盔甲取出,不过二十分钟,穿戴整齐骑上战马列好了队伍。

郑钰铭在大牛的帮助下,穿上自己定制的银色盔甲,这套银色盔甲是软甲,比起一般的战甲份量轻多了,是大壮老爹费时一年才打造出来的,既有美观,也有相当强的防御效果。

“你们就在此处等候。”郑钰铭上马前吩咐公孙盘和吴牧等人。

“公子当心!”公孙盘和吴牧非常担心。

“两位放心,钰铭只会远距离观察,不会进入峡谷。”郑钰铭安抚两人。

赵轩突围有两个方向,一是回原路,一是突出峡谷东口。赵轩突出东口的话,郑钰铭对他无可奈何,如果退回原路,郑钰铭准备在赵国附庸国边境口的山坡上埋伏射箭好手,帮帮燕王。

“两位大人放心,有俺大牛在,谁都别想靠近公子。”身穿重盔甲的大牛拍拍胸脯,拍得盔甲一阵阵‘哗哗’直响。

吴牧看看大牛别再腰间的一对大斧,心安了很多。那大斧重量惊人,吴牧试着两手拎一只大斧都拎不动。吴牧两手都拎不动的大斧,到了大牛手上,舞得像旋风。

这时是中午时分,是太阳最炎热的时候,穿着盔甲行走的士兵汗如雨下。只因为龙虎军身体都非常强健,没有人因为高温中暑。

一行人冒着烈日疾驰一个多小时,派出去的哨马疯狂往回赶。

“报!前方有马骑,正往我方而来!”龙虎哨兵发现情况赶紧回来报讯。

“大道上一共有多少兵马?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郑钰铭开始紧张,现在还没有到三岔口。

“禀公子,卑职离得远,看不清楚,只看到大道上奔驰而来的有几百骑。”哨马是在一处土坡大树上观察到的情况,离着大道骑兵有三四里距离。

郑钰铭朝紧跟在身后的一个龙虎兵看了一眼,这个龙虎兵擅长辩音。

龙虎兵翻x下马,趴到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聆听。

“有十几骑,不!有百骑,啊!好像不止百骑,好似有上千骑。”龙虎兵听到的马蹄声非常多。

“这可如何是好?”黄钟急了。

现在可能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赵轩根本就没有入燕兵圈套,发现情况有异就转道而行。

另外一种是赵轩进了燕兵埋伏,却被他带着手下突出重围。

还有另一种是,赵轩已经遇害,只是他的手下突出重围。

三种情况,都会引发燕兵追赶,燕王消灭赵轩的同时,也是要杀尽知****灭口。

郑钰铭环顾四周,四周都是平坦之地,没有可以隐藏上千人马的场所。没有隐藏的地方,代表大道奔驰而来的人马上就会发现他们。

“要不我们撤退?”吴国如果要射杀脱险的赵轩,就得把目睹者全部灭口。龙虎兵伏地听到有上千骑,黄钟不能保证自己一千人可以将来骑全部消灭。这里的地形,四周随便哪个方向都可以逃命,漏网之鱼肯定会有。

“来不及撤退了!他们已经来了。”郑钰铭有点慌乱,他并非战将。

大道尽头,出现十几个黑点,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点在远处大道上冒出。

“钰弟!钰弟!”赵轩一马当先跑在最前,他的棕红马变成朱红马了,马身上都是血迹。

“明公子!明公子!”这是赵轩的手下在欢呼。

在大秦大陆,只有吴国士兵的盔甲装备是统一的,武器是一样的。

对吴国了解很深的赵轩,看到前方装备一色的人马,不用思考,就知道是那是吴兵。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吴国士兵,只会是郑钰铭率领的使团护卫兵。

拼杀三个多小时,赵国一千七百多人只剩下一百多人突围到峡谷口,突出峡谷后,赵轩身边仅剩武铣和十几名浑身是伤的亲卫。

十几人的背后有着上千燕兵追赶,到了岔路口,赵轩果断选择吴国使团前行的方向,赵轩指望吴国一千多精兵助他脱险。

一路狂奔,每个人都逃得精疲力尽,眼看前方就是友军,面临上千人追赶的幸免者,怎么会不欢喜,怎么会不兴奋。

“糟了!”黄钟焦急,赵轩和手下这么一喊,追在身后的燕兵哪里还会不知道他们是谁。

“赵轩,你是命不该绝吗?”郑钰铭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获得解脱一样。“龙虎兵听令!全力营救赵王,射杀追兵!”

龙虎兵训练有素,没有因为郑钰铭的作战目标改变发生混乱,龙骑兵的弓箭转而瞄向了赵轩身后的燕兵。

郑钰铭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无法将追赶的燕兵全部消灭。如果吴国在此处劫杀赵轩,百分之九十会被燕王到处宣扬。赵轩还没有公开废除赵王后,赵王后还是赵轩的嫡妻。赵轩一死,在场的吴国和燕国各执一词,世人只会相信姻亲。

无法在这里置赵轩死地,更不能让赵轩逃脱,郑钰铭索性决定营救赵轩,将赵轩软禁起来带回吴国。

赵轩等人和追兵之间只有不到三百米距离,龙虎兵自队伍中间让开一条缝隙,给赵轩等人通过。等赵轩十几个人经过后,缝隙闭合。

第一批龙虎军张弓齐射,射完看也不看,退到到队伍后侧,抽出腰刀准备战斗。第二批龙虎军依然如此,射完后退抽刀。第三批龙虎军引弓射箭时,燕兵已经接近不到百米。

两次齐射,将追在最前列的燕兵射倒一大片,燕兵的伤亡让燕军骑速为之一滞,还没等燕兵调整队形,龙兵兵的第三次齐射已至。

三发箭射完毕,第三批射箭的龙虎军没有后退,而是将弓箭收起,拔出大刀冲向已经混乱的燕兵。

赵轩跑到龙虎兵后方转回身,正是龙虎兵第一发齐射完毕撤退。赵轩惊讶地看到三百多人骑马在队伍中穿插后退,竟然没有碰撞。不但第一批如此,第二批也是如此。整个龙虎军中只有拉弦和传令官的口号声,一千人每个人的脸上没有无措,只有按部就班的机械行为。

如果一个人如此,你不会觉得有多异样,当几百人举动一致,便很震撼了。赵轩自认练军有素,可是面对吴军的机械化举动,赵轩自问自己绝对训练不出来。其实吴国士兵行动整齐有序,全赖平时的队列操列。

吴国龙虎兵的手拉射箭距离最远三百米,超出三百米,箭枝无力。骑敌距离近过五六十米,转眼就快到跟前,弓箭来不及射箭,得用近身武器相博。龙虎军三箭发完,举刀跟燕兵冲撞到了一起,骨头折断声,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郑钰铭在龙虎兵三次齐射后,拔出手枪射击,将枪匣中的子弹射光,撂倒五个燕兵,便自觉退到大牛身后。大牛挥舞着双斧,将一切近身的燕兵全部砍翻马下。

大牛跟随郑钰铭四年多,这次终于让众人感受到大牛武力值的恐怖,大牛的蛮力优势在此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无人能承受大牛一斧。

大牛刚开始还顾着郑钰铭,到最后杀得兴起,专往燕兵多的地方砍杀,燕兵被大牛的勇猛吓得惊慌而逃,以至于大牛出现在哪个方向,那个方向就出现空荡。

燕国是畜牧国家,士兵饮食以肉类为主,身材基本都170米以上。龙虎兵的身高没有燕兵高大。不过燕兵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追赶赵轩一个多小时又丧失许多体力,面对训练有素,武器锋利,防护相当的龙虎军,一接触进入近战,就败绩连连。龙虎军只要大刀过处,燕兵立刻中刀倒下马匹。后方燕兵见状胆寒,纷纷掉转马头溃逃。

“呸!胆小鬼跑什么!俺还没有杀够呢!”大牛朝着逃跑的燕兵讥笑。

不论是大道上,还是四周的旷野里,都有溃逃的燕兵身影。

五千燕兵,在山谷跟赵轩使团兵马血拼三个小时,伤亡三千多人。剩下的一千多人全部出峡谷追杀赵轩,在这里被吴国龙虎兵射死两百多人,砍杀三百多,只有不到千人逃回赵国附庸国。

龙虎兵训练有素,装备优良,加上体力充沛,在跟燕兵短短半小时的刀兵相见中,只死亡一名,伤三十七名。唯一死亡的龙虎兵还不是被燕兵杀死,而是跌下马摔折脖子至死。

赵轩跟他的十几个手下,伤得都很重,燕兵退却,赵轩一头晕倒在马上。他的十几个手下,也纷纷滑落马背,躺在土路上大口喘气。

郑钰铭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吩咐龙虎兵负上赵轩等人离开,到槐树林跟使团回合。

“大人,赵轩已经是重伤,是不是借机”黄钟骑到郑钰铭身侧,低声建议。

黄钟的意思是,趁着赵轩重伤,让医者使点手脚,让赵轩一命呜呼。

郑钰铭低头沉思半饷,轻轻摇了一下头:“还是让医者全力救治赵轩君臣。”

郑钰铭本不是多心硬的人,为了吴国,他已经强逼自己目送赵过使团一千七百多人去送死,之后又硬着心肠准备劫杀突围的赵轩。可是看到赵轩和他的手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惨状,郑钰铭无法再下狠心。

龙虎兵迅速打扫了一遍战场,将几个没死的燕兵捆绑,带着牺牲龙虎兵的尸体和伤员,快速返回槐树林。

吴牧和公孙盘见到众人回归,纷纷上前探问消息,昏迷的伤员被安置在四轮马车上,随行医者连忙上去救治。

郑钰铭脱下盔甲,先去盘问被俘燕兵,从被俘燕兵口中套问到两则重大消息。一是燕王没有亲自来峡谷谋杀妹婿,二是燕兵口音跟赵兵不同,怕露马脚,燕兵只用右大夫签发的谕令通过附庸国都城,埋伏在峡谷,附庸国国主只以为五千燕兵是赵兵,是去迎接赵轩回国的。

知道赵国附庸国国主还没有归附右大夫,郑钰铭松了口气,这代表附庸国不会派兵帮助燕人。没有援兵,燕军只剩一千不到的残兵败将,不可能有胆来追杀他们。吴国使团就不需要急于赶路。

“公子,前方没有安营扎寨的安全场所,既然燕人不太可能追上来,我们今天就在槐树林安营如何?”黄钟跟郑钰铭请示。

从槐树林往前走十几里,是一个狭长沟壑,沿着沟壑往北走两个时辰才会有座小城池。现在太阳快要西下,在天黑前赶到小城池是来不及的。

前方长沟壑旁不适合露营,要有敌人出现,一侧有沟壑阻拦,撤离方向就少了一半。

槐树高大,树叶遮挡阳光,树底植物难以存活。少了灌木草,树林中空隙比较大,可以骑马进去,遇强敌袭击可以进内躲藏。

“嗯,今天就在此休息,多派人手巡逻站岗。”郑钰铭点了点头,赵轩等人伤得很重,今天不宜再移动。

黄钟领了命令前去布置,吴牧走到郑钰铭身边,担心问道:“公子,真要救赵王?”

郑钰铭轻轻点头。

“公子,救了会不会影响大将军计划?”

“原来会,现在不会。”

吴牧不解。“牧不太明白。”

“如果最初就提醒赵轩前面有伏兵,赵轩手上有兵马,我们不能左右赵轩行动。”郑钰铭解释他在援救赵轩之事上的反复原因。能够自由行走的赵轩肯定会想法回国恢复他的地位。

吴牧到这时恍然大悟:“臣明白了,现在可以救助,是因为赵王可算孤家寡人。”

赵轩原来身边精兵跟吴国使团相差不多,无法随意左右赵轩意志。现在赵轩只有十几个手下,而且他本人跟手下都是重伤,将这十几个伤员带回吴国,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用赵轩做人质对赵兼并最佳,忠诚于赵轩的臣民会因为主公在吴国手里,不得不听令于吴国。兼并结束以后,建设赵国的阻力也会小上很多。

昨天晚上,郑钰铭思考一晚上,想的就是人质事情的可行性,他心底不想赵轩如此死去,终因顾忌赵轩身边的精兵,郑钰铭不敢轻举妄动,只按楚朝辉的计划行事。

“公子!赵王醒来要求见您!”一位医者助手跑来。

“哦,赵王醒来了?他的伤势如何?”郑钰铭一边走一边问。

“赵王身上伤口很多,不过不算太深,只失血太过。医者说赵王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康复。”医者助手小跑着跟在郑钰铭身后,助手个子只有一米六几,郑钰铭跨一步,他要走上一步半。

赵轩躺在郑钰铭的四轮马车上,四轮马车由两匹马驾驶,车夫正将驾驶位上的坐垫取下,等等他还要给两匹马卸下车辕。

郑钰铭走近马车,木头突然从马车底下钻了出来。到这时,郑钰铭才发觉,中午休息时,木头就跑得没有踪影。郑钰铭跟龙虎兵去峡谷,也没有看到木头的身影,想来木头一下午都跟那长鬃毛混在一起。

郑钰铭现在没功夫批判木头的见色昏智,只狠狠瞪了一眼见色忘主的宠。木头被主人一瞪,缩了缩狗脑袋,仿佛很惭愧。

“王兄!感觉好点没有?”郑钰铭上了马车。

赵轩半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旁边医者正收拾医药箱。赵轩的伤口已经都包扎好了,伤口太多,赵轩现在形象有点像木乃伊。

“钰弟!你来了?”赵轩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眼中神色古怪。

“王兄放心,那些燕兵不敢追来。”郑钰铭安慰。

赵轩眼睛闪了闪,沙哑着声音:“钰弟,王兄想问你些事。”

赵轩说完,眼睛瞟了瞟身边的医者。

“你下去吧。”郑钰铭明白赵轩意思,赵轩跟他说的话比较机密,不想有第三个人在场。

等到医者走后,赵轩动了动身体,动得很艰难。

“王兄不要乱动,你的伤口要静养。”郑钰铭靠近赵轩,按了按赵轩肩膀。

赵轩嘴角微扯:“多谢钰弟!为兄这条残命亏钰弟才能周全。”

“王兄,燕姬勾结燕国主乱赵家社稷,钰铭必帮王兄讨回公道。”郑钰铭许诺。

赵轩眼中闪着精光,嘴角一歪。“多谢钰弟鼎力相助!”

赵轩这句话刚说完,忽然暴起,将郑钰铭一下扑倒在车厢内。郑钰铭毫无防备,倒下后脑勺跟车厢地板相碰,顿时疼得眩晕。

四轮马车车厢全部打开着利于通风,旁边龙虎兵发现车厢异动,纷纷围了过来。赵轩见状,将自己和郑钰铭束发的发簪拔下,从车厢驾驶瞭望窗j□j/向马匹。两匹正在吃草的马屁股上被发簪射中,马儿吃疼,扬蹄嘶叫,疯一样地向前窜去。

“赵轩!你疯了?”郑钰铭摸着后脑勺想起身。

“不错!我是疯了!”赵轩扑向郑钰铭,压在郑钰铭身上,两手掐住郑钰铭脖子。

“咳咳!”郑钰铭呼吸困难,他用力挣扎着,两手紧掰赵轩掐他的双手。

赵轩本已重伤,本应该软弱无力,不想死掐郑钰铭的双手紧得如铁夹。

“为什么?”郑钰铭好不容易挤出疑问。

马儿狂奔,风从敞开的门窗灌入,吹得车厢中的两人长发乱飞。开着的车厢门在奔跑中来回打在车厢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不过两个呼吸,追赶龙虎兵的声音就渐渐远去。

“公子明!你为什么要害我!”赵轩脸上狰狞。

“不!没”郑钰铭断断续续发出辩护。

“你没有害我吗?没有害我,为什么说好一起行走,偏偏在陷阱前改道?为什么你能带着全副武装好的精兵等在半路?难道不是要坐享渔翁之利?或许明公子是跟燕国勾结?或是我赵轩跟燕国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赵轩被救后,并没有昏迷,只是闭目思考事情经过。越思考,他对郑钰铭越怀疑。一是陷阱之前,突然改道访问许国,这也许可以用碰巧来解释。但是郑钰铭留下使团文职人员,带领全副武装的龙虎兵回头这两样,就不能解释了。郑钰铭怎么会知道他遇险?除非他是谋杀计划制订者或者实行者。

“都不是,你要干什么”郑钰铭用力掰着赵轩手指,脸上被赵轩掐得血红。

“钰弟!你说我要干什么?为兄的王庭已经被燕人攻占,文宰和伯耀都已经被害!孤的社稷没了!我赵轩存世还有何意义?”赵轩眼中有水花,身上的绷带开始沁出血水。

感觉郑钰铭包藏祸心是压断赵轩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赵轩拼死突围,本来是想向郑钰铭求援,夺回自家社稷。

赵轩陷入峡谷陷阱,燕国士兵齐声高呼赵瑞已经登位,忠心于赵轩的文宰和伯耀已经被杀,以此来瓦解赵轩和士兵的抵抗意识。

郑钰铭想说伯耀没死,还领着三万兵马在赵国南疆,可是赵轩手指越收越紧,郑钰铭一字都无法发出。

“钰弟!为兄心中两个最重!”赵轩神色疯狂。“第一就是我赵家社稷。第二嘛”

赵轩手指继续用力,郑钰铭难受得眼睛都要往上插。

“第二就是铭弟你了!为兄心慕钰弟,想跟钰弟一生一世。”赵轩慢慢低头,头上长发扫在郑钰铭脸上。

“如今社稷已无,为兄退而求其次,只能求二。孤知一生一世无可能,为兄只有跟钰弟同赴地府了。”

赵轩突然失去祖宗基业,又认为郑钰铭欺骗了他,复国无望,双重刺激下,已经变得没有理智,行为极其极端,心中竟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郑钰铭一起去死。

赵轩想死,郑钰铭却不想,他用力扭着身体,屈腿猛然顶向赵轩下/体。郑钰铭顶过去的力道不算太大,不过赵轩已是强弩之末,下/体受疼,赵轩双手一松,郑钰铭趁机翻身压住赵轩,两手制住赵轩手腕。

“咳咳!咳咳!”郑钰铭咳了一阵,才恢复说话功能。

“赵轩!你怎么恩将仇报!我郑钰铭知晓你会遇危险,是因为发觉路途异样!”

“异样?”赵轩显然不信。

“到三岔口的前两天,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没有遇见一个商人?”郑钰铭得知燕兵在峡谷埋伏后,才想起回程最后两天,没有遇见一个商队。在这之前,一天之内会遇上几发赵吴商人。

燕兵埋伏峡谷,肯定不允许商人经过发现秘密,到达峡谷的商队,可能都被燕兵处理了。

赵轩一呆:“钰弟就是发现这个异样,才带着全副武装的龙虎兵返回?”

“不错!”郑钰铭后悔,原来本意就是想去补刀,如果知道赵轩会因怀疑而发狂,郑钰铭冒着消息泄露,也要补定。

“原来是为了救我?”赵轩心中愧疚如巨浪翻滚。

“当然!”不能不知不觉杀死你,便只能救了。

“钰弟!对不起!”赵轩难过死了。“如此误会贤弟,轩只能以死谢罪!”

“为何轩兄口口声声要言死字?”郑钰铭需要活生生的赵轩去吴国做人质。

“失去祖业,轩不能苟活。”虽然解除对郑钰铭的误会,但失去对赵国的控制,对赵轩打击相当严重。

“王兄,人有两死,或重于蔚山!或轻于鸿毛!”郑钰铭劝解。

“或重于蔚山,或轻于鸿毛?”赵轩重复。

“王兄是天下少见大才,大才如能因天下死,便是重于蔚山!若因郡国死,就是轻于鸿毛!王兄大才,怎么可因郡国而死,王兄应该为天下死!”

“为天下死!”郑钰铭的这几句让赵轩非常震惊,这样境界的道理,赵轩今天首次听闻。

郑钰铭见赵轩动容,不由进一步游说,要是将人质游说成帮手,郑钰铭感觉自己功德够圆满了。

“兄失去郡国,还可与钰铭一起为天下鞠躬尽瘁。”

赵轩眼睛亮了又亮,他瞥了一眼车厢外,突然脸上失色。“钰弟,晚了!对不起!”

郑钰铭顺着赵轩视线望去,脸上的血色一下抽干,马车前方三十几米就是沟壑,是宽百米,深三十几米的天然长沟壑。屁股上扎着发簪的两匹马,要带着他们冲向死亡。

马车奔跑速度惊人,两人即使能滚出车厢,也要被惯性带进深壑。

“对不起!”赵轩两手一合,紧抱住郑钰铭,既然无法改变命运,能跟爱慕的人同死,到底算圆了他一个心愿。

三十几米距离对狂奔的马匹不过几秒,可就在这几秒时间内,伴随着狗吠声,马车厢突然转了180度,赵轩跟郑钰铭如果不是被甩向车厢的车门拍回,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必定要被甩进深壑。

两匹马转弯太急,一匹马摔倒在地,另一匹马被拖放慢速度,车厢由着惯性向前撞到伤马身上歪倒。郑钰铭拖着昏迷过去的赵轩爬出车厢,接触到实地,郑钰铭全身酸软。

“木头!”沟壑边的木头站在边缘盯着下面,嘴里发出焦急的叫声,听见主人呼唤,木头立刻跑到主人身边,用牙齿叼着郑钰铭的衣角拉向沟壑边缘处。

郑钰铭的手摸上木头,发觉木头浑身狗毛湿透,走到沟壑边沿,只见边沿底下三四米凸出处,趴着长鬓毛。长鬓毛x下的泥土松动,渐渐有下滑趋势。长鬓毛爪下泥土松软,无法借力跃上来。

见此情景,联想到刚才马车奇异的拐弯,郑钰铭立刻明白,是木头和长鬓毛救了他跟赵轩。两条狗追上了马车,赶在马车****前,对着马匹纵起狂吠,迫使马匹转了方向,长鬓毛因为站得太边,落地时失蹄滑了下去。

郑钰铭脱□上夏衣,撕成长条打成结,将一头扔到长鬓毛身前。长鬓毛不加理会,木头焦急得大叫,仿佛在痛骂长鬓毛。在木头的大叫声中,长鬓毛不情不愿的咬住夏衣,在郑钰铭的帮助下,借力爬了上来。

长鬓毛被救上后,鼻子在郑钰铭手上闻了一下,便撒腿离开,跑进了暮色中。木头盯着长鬓毛远去身影,往前走了两步停住,长吠两声后,返回主人身边,紧紧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