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狼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情, 显然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有些牵强, 但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殷晗初,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算了,勉强当这是你的解释好了。”殷晗初将画重新扔回画筒里, 突然就收敛了笑容,一下子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将狼。你不要和我玩什么花样,你以为你这么随意就将我带进了这苍国的地界, 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你还真当我华月的女皇, 是那么好控制的?”
将狼突然就打了个寒颤,感觉到自己头上莫名其妙一股威压,让将狼不自觉单膝跪了下去, 当自己以那么一个卑微的姿态呈现在殷晗初的面前, 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苍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毕竟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他作为这个国家的二王子, 竟然以臣子之姿跪伏在她的面前。果然不能以传闻来看待这个女王陛下。
“你最好想清楚,你围在帐外的那群人是想要对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了伤的弱女子做些什么。”殷晗初不慌不忙,依旧还是那慵懒的语气,“若是想好了,不妨和我说说。”
将狼的头上蓦地就滴下了几滴冷汗, 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更加局促:“这些人……自然是保卫陛下的安危的了。”
“这么说,你是做好决定了?”殷晗初轻笑, 反问道。
将狼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无比虔诚的将手放在心口,跪着对殷晗初说道:“我原本想要将陛下带来苍国,以此威逼蓝家对周边以我苍国为首的一干小国高抬贵手。今日见了一眼陛下,实话说,将狼起了别的心思,还希望陛下听将狼一言。”
“说说你的看法。”殷晗初百无聊赖的将手放在桌上敲击着,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而将狼却以为殷晗初是有些生气了,脸上的表情更加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惹了殷晗初不高兴,但是她既然已经说了要听,也只能壮着胆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蓝家逼的我们就要走投无路,我们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实在是打不过。”将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有明显的不甘心,倒不像是一点骗人的样子,“为了自保我们只能暂时听命于蓝家。我刚才说的话并无虚假,蓝家想要碎片,所以苍国的那块碎片他志在必得。只是苍国的碎片已经被神女所带走,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别处寻找碎片来应付蓝家。“
殷晗初突然就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那些看上去并不十分高明的死士,他们难道是……呵,蓝家果然好计谋。
“蓝家很奇怪的没有为难我们,反而告诉我们碎片在陛下的车驾之中。我们当时并不知晓那人是陛下,只当陛下一行人是普通商贾,并未多有疑心,但是屡次失败,我们担心蓝家会不给我们机会,所以在蓝子元的面前立下了拿到碎片的誓言,陛下的行踪,一直都是他来通知我的手下。”将狼这回叙事流利的许多,也许是刚过了那份紧张,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口气讲了下来。
“等到陛下进了运城,我们才知道这一路上想要找到的人竟然就是华月的女皇陛下,我们原本想过要放弃在陛下身上打主意,可是蓝子元却说我们这一路都在刺杀女皇,这个理由足以让华月的铁骑将苍国的存在抹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在运城庙会的今日速战速决,将女皇陛下身边的持有碎片的人给带走。”将狼继续说着,“可是蓝子元给的画像太过含糊,我们之前在路上也根本近不了陛下的车架,所以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只能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等着蓝子元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目标。”
殷晗初眯起了眼睛,仔细的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以此来判断将狼说的真实性――大部分实际都能和他吻合的上,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就没有说谎了。
“蓝子元是如何给你们指令的?你们又为何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好端端的,将我给掳走做什么?”
将狼苦笑了一声:“这也并非是我们所愿。”谁知道这个女皇陛下这么不好说话,早知道这是这么个烫手山芋,还不如省点事全身而退的比较好,但是,成功总是兵行险着,要获得更大的利润,自然也要将风险提的高一些了。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在殷晗初的面前说出来的。
“这就好笑了。”殷晗初倒是没有给将狼一点缓和的机会,反倒是咄咄逼人的继续套着他的话,“一路都在抢夺碎片的是你,策划庙会的行动也是你,将朕掳来苍国的还是你,现在在朕面前解释这些的,都是你。你自己动手做了这一切,然后和朕说,这并非你所愿,你当朕是那无知幼童,还是觉得朕真的会相信你?你投诚于蓝家,现在又转而投向朕,朕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朕来取悦蓝家?”
将狼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还请陛下相信将狼。因为您才能救我苍国上下,将狼不敢拿全苍国来开此玩笑!”
“蓝家也已经答应了苍国五年的太平,你这是担心他们毁诺?”殷晗初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抬眼反问了一句。
将狼的眼眶有些发红,嘴唇轻轻张合几下,还是开口说道:“不,陛下。将狼认为,蓝家并不是一个能合作的人,我们口中说的合作,实际上一直都是为着蓝家卖命,被蓝家耍的团团转罢了。他许诺了苍国五年的太平,但是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是华月的,不是他蓝家的。我们只能仰望着那一点点光,在夹缝中求得苟延残喘罢了。他们蓝家有千万种理由,但是我们苍国没有,我们只能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只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
殷晗初的唇抿的紧紧的,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看着将狼一个八尺的大汉跪在自己的面前,许久才说话出声:“你先站起来说话。”
将狼的背脊挺得笔直,依旧是跪着没有任何动静。
殷晗初皱了皱眉,将语气加重了几分:“起来,我可不喜欢我未来的盟友跪的这么丑。”
将狼的眼神一亮,郑重的对着殷晗初行了个礼,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你将来可会当苍国的国主?”殷晗初看见他站了起来,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父亲昏庸,兄弟懦弱。将狼虽有反抗之心,但麾下皆是老弱病残,实在难敌华月虎狼之师。但掌控住苍国的国政,这点还是毋庸置疑的。”将狼回答的飞快,没有一丝轻慢之心。
“那我要你,将这边属国全部都联合起来呢?”殷晗初的眼睛里闪烁出一股危险的光,言语间又下了一步铤而走险的棋子,“这些属国虽然各自为营,但若是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至少这股力量,可以让朝廷做到无法坐视不管。”
“将狼尝试过。”将狼的眼神又重新黯淡了下来,“将狼曾派人去游说各国,但是他们虽有愤怒之心,但是却不敢和蓝家对抗,因此这些年也并无任何进展。陛下若是想行此路,怕是有些行不通的。”
“当时是行不通,可是现在呢?”殷晗初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自信的笑容,世界上好像并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朕的意思是,你们的国土,成为华月的一部分。朕护你们上下平安。朕甚至还可以让你们管理原来的国土人口,只需要你们定时上京岁供,你们觉得如何?”
将狼完全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惊在了那儿,直到殷晗初不耐烦的敲击着桌子,才终于被拉回了注意力,神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之前我们就向华月呈过降书,但是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们还当是朝廷不愿接受我们的投降,后来才知是蓝家压根就未将此事上达天听。看来,我苍国终于能够结束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殷晗初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涌起了一些异样的感受。
蓝家想要碎片,然后拼成一副完整的宝图;蓝家撕毁周边属国的降书,在运城当了土皇帝为非作歹;蓝家挑起苍国的仇恨之心,让他们担起弑君掳君之名……之前还是自己心太软了么,看来蓝家,果然不能再留了。
“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殷晗初在将狼激动的时候仍旧是保持着一份的清醒,语气渐渐的冷了下来,倒是有几分平常洛音的那个样子,“你莫要激动的太早。”
将狼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望,很明显失败了。
“这段时间你就做两件事。”殷晗初完全无视了将狼的失望,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第一,你去联合周遭属国,重新勾起他们想要投降我华月的心思;第二,你继续和蓝家合作,拿朕当成是诱饵,威胁蓝家,威胁摄政王,最好是将这件事做的不留余地,听懂了吗?”
将狼听完第一个要求还是点了点头,而听第二个要求则是瞠目结舌愣在了那儿,实在不懂女皇陛下的意思,你说拿这件事当成是个诱饵引诱蓝家也就罢了,怎么连摄政王洛音都要骗一遭?实话说,听见洛音的名字,整个华月都要颤一颤的,现在还要去当面和她作对,她不会带着军队来直接就将苍国给踏平吗?
殷晗初一眼就看出了将狼的顾忌,缓缓开口说道:“放心,朕说过会护着你们,就保证你们没事,按照朕说的来做吧。”殷晗初的眼神突然就尖锐了起来,“朕让你们瞒着阿音,你们就得好好瞒住了,不然朕既然能护你们,也能毁了你们,明白朕的意思?”
将狼突然就觉得有些心寒,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听陛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