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墓园里,清一色的黑衣。络绎不绝的来人面色沉重的对着眼前的豪华墓碑三鞠躬,再逐一走到叶鸿博、叶奇斌和叶翔尘祖孙三人面前躬身致敬,沉默的哀悼着叶家大小姐叶絮冉的意外逝去。
随后,女宾们接连走至被人搀扶着站在一旁失声痛哭的任雨菲身边。红着眼轻轻的劝慰,不断的低声重复着那句丝毫没有一点用处的“节哀顺变”...
“干妈,您也别太伤心了。若是絮冉看到您为了她哭成这样,肯定会心疼的。”憔悴的脸色,黯然的神情,叶小曼哽咽着扶住任雨菲的胳膊,溢满伤痛的眼里蓄着泪水。
“小曼...你是乖孩子,你跟干妈说,絮冉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车撞着?”常年吃住部队医院,整日奔波在手术台间,身为主任医师的任雨菲根本无暇和一对儿女多加相处。不管是对叶翔尘,还是对叶絮冉,任雨菲的心里都充满了愧疚。本以为总是会有机会来弥补两个孩子缺失的母爱,哪想到...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絮冉是一个人走出的君悦酒店,我想拦可是又怕絮冉生气...都是我的错,我该不管怎样都拦住絮冉的...干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晶莹的泪水自叶小曼的眼眶滑落,满脸忏悔的抱住任雨菲,转瞬间便哭成了泪人。
“不是你的错...干妈不怪你,不怪你...是絮冉脾气不好...是...”任雨菲痛苦的闭上了眼。不管絮冉脾气再不好,终归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她一直放在心里呵护的宝贝。所以她和丈夫才会不去参加小曼的婚礼,没想到竟然因此错过了絮冉的最后一面。明明前几天还吵着闹着要回国的娇蛮声仿佛就在耳边,怎么可能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沉寂的人群一波又一波的来了又走,似乎没有头般的冗长。直到那个身着白色风衣的陌生女子走近,顿时引来不少诧异的眼神。
酒红色的飘逸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白色风衣下性感的黑色小吊带贴身包裹着女子傲人的姣好身材,修长的双腿在黑色短裤和及膝长靴的搭配下愈发充满了诱惑。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其手中的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似乎…似乎她来墓园更像是约会的…
手捧红色玫瑰的女子在众人或惊诧、或疑惑的视线下,缓缓的走到白色墓碑前停下。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墓碑上的照片,仿若终于确定了什么般的,女子取下了那副遮住俏颜的墨镜。
将手中的大捧红色玫瑰放至墓碑前,女子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孔雀,本小姐可是一接到消息就逃课赶过来的,还特地买了你最喜欢的红玫瑰。怎么样?是不是该褪下你这傲慢的讨厌神情,感激涕零的抱着本小姐转上一圈?”
久久等不到叶絮冉不屑一顾的冷笑嘲讽,女子的话里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和冷凝:“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家五个哥哥排排站的任你选。你偏偏不听劝的非要去喜欢一个渣男。你当渣男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世上最少不了的就是这种恶心的生物。不但时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还最喜欢自以为是的四处彰显他们那永无止境的下限。这种败类早晚会被看不过眼的老天当垃圾一样的回收,哪配得上你多看一眼?”
女子的声音很动听,黎炙昊的脸色却是从红变白,由白到青,再由青到紫,最终汇成了旁人不敢直视的阴冷黑色。
“有个本就是低等生物的渣男也就罢了,不知道这儿还有一个居心叵测、整日肖想着别人的男人的贱、女人?装的柔顺又楚楚可怜,就差没整个人巴在男人身上不下来。虚假龌龊先不说,卑鄙无耻绝对少不了。这种货色背地里陷害了你多少次,都不记得了?自己故意摔下楼往你身上赖,往你的茶水里下毒偏偏蠢的跟头猪似的自己拿错了杯子,最后还敢拿刀要挟你不许揭穿她的种种罪行?我说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好的脾气和耐性?换了本小姐,直接喂颗子弹了事...”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墓碑上无法回应她的照片,女子越说越生气,眼角的余光瞥过怨毒的扭曲了脸的叶小曼后顿住。
“怎么?不服气?你敢不要脸的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还不敢承认?霸占孔雀的亲人是什么滋味?抢走孔雀的男人又是什么滋味?很爽很刺激?下人之女是吧?你最卑贱的不是你的出身,是你那颗丑陋至极的野心!贪得无厌的下、贱、东西!”叶小曼,叶家下人之女,出身卑贱却从不自甘平庸。凭借一张极会哄人的嘴及其柔弱可人的单纯外表,不但成功的将叶家上下哄的服服帖帖,更使计挑唆黎炙昊那个渣男将孔雀赶出了国。如若不是碰巧听到了孔雀的酒后醉话,她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到,骄傲如叶絮冉,居然背地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不过没关系,这些陈年旧账,她会慢慢的跟他们算!
自打进了叶家,自觉高人一等的叶小曼哪曾被人如此辱骂过?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辱骂?松开扶着任雨菲的手,叶小曼努力维持着柔弱善良的面容走近这个与叶絮冉的高傲相比仍是不妨多让的女子。僵硬的扯开嘴角笑了笑,优雅有礼的伸出手:“这位小姐是絮冉的朋友吗?当着絮冉的面,还是少说一些有辱小姐美貌的脏话吧!”
“啪啪啪”...狠狠的三巴掌飞快的抽在叶小曼的脸上,女子不以为意的甩甩手,冷讽道:“你算什么东西?孔雀的名字是你一个下人可以喊的吗?不知道该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大小姐’?真是没家教的下、贱、胚、子!”
前有叶絮冉,再来一个陌生女子,心疼叶小曼被打的黎炙昊猛的大步上前,挥手就想帮叶小曼打回来。
然而,陆珏灵并非叶絮冉。在黎炙昊的手挥起来的那一瞬间,冰冷的枪口对上了他的眉心。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这个女子会随身带着枪?叶絮冉在哪认识的这等危险人物?黎炙昊的额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害死了孔雀!”陆珏灵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若问候两人是否吃饭了般的轻松。手指头娴熟的扣动扳机,任凭紧张的气氛在四周蔓延开来。
“杀人是犯法的!”叶小曼胆战心惊的低吼道。
“是吗?”陆珏灵不以为意的扣下扳机,噙着笑看着子弹擦过黎炙昊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昊!”近在眼前的死亡危机,叶小曼颤着身子尖叫出声。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打偏了,重来!”无视几近瘫软的叶小曼,陆珏灵对着已经僵住的黎炙昊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不要!”叶小曼猛的转身,一把抱住黎炙昊,惊骇的转头看着陆珏灵,“求求你放过昊…求求你了…”
“哦?没看出来你对他还挺情深意重的嘛!既然这样…”枪口的方向忽转,定在了叶小曼的身上。不对,应该说是在叶小曼的身上游移,“打哪好呢?”
“不…”叶小曼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这个女人是恶魔!彻彻底底的恶魔!
“炙昊,你还愣着干什么?”三人离得太近旁人根本无法近身,心下焦急的叶翔尘大喊出声。
被叶翔尘一喊,黎炙昊瞬间回神。面色一暗,伸手欲夺陆珏灵手中的抢。
不屑的冷笑一声,陆珏灵机敏的侧过身子。玉白的左手随之挥过,中指上的墨色戒指在黎炙昊的脸上留下又一道印记。
“你真的是絮冉的朋友?”任雨菲忽然出声,打破了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阿姨,您好。我叫陆珏灵,是孔雀哈佛大学的同学,也是孔雀的室友。”任雨菲的照片陆珏灵看过,当即放下枪,礼貌的回答。
“哈佛大学?”任雨菲呆住。絮冉上了哈佛大学?为什么她从来都没听说?疑惑的眼神飘向背后的叶鸿博三人,望见的是同样不解的三张脸。
“咦?阿姨不知道吗?孔雀可是咱们哈佛大学商学院的高材生,拉斐尔教授最得意的学生。”陆珏灵又怎会不知道叶絮冉与叶家的生疏?心底冷笑的同时,脸上却是故作诧异的惊呼出声,“怎么可能?孔雀在美国五年,眼看就要硕士毕业了,阿姨居然还不知道?”
任雨菲被问的哑口无言,满眼的痛苦之色怎么也挡不住深深的愧疚。
“那么阿姨,我先走了。”目的已经达到,陆珏灵也不再逗留。无视一张张震撼的脸孔,轻声哼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伦敦大桥垮下来,垮下来,垮下来…”
莫名其妙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在场所有人皆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陆珏灵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伦敦大桥垮下来,垮下来,垮下来…”另一边,黎炙昊的嘴里忽然就跟着嘟囔了起来。
“昊!你怎么了?快停下来,停下来!”没想到黎炙昊会突然推开她,更没想到黎炙昊会当众跳起了脱衣舞,叶小曼惊慌失措的上前制止。
耳边的歌谣渐飘渐远,黎炙昊的眼神却是越来越迷蒙。双手无意识的扯开领带,脱下西装,一边扭着身子一边解起了衬衣的扣子。
“炙昊,你…”叶翔尘正待上前帮忙,却被一直未开口的叶奇斌拦了下来,“爸?”
“絮冉受委屈的那些事,你知不知道?”一袭军装的叶奇斌冷着脸瞪着叶翔尘。据他所知,前几日黎炙昊和叶小曼的婚礼现场,同样的事全部算在了絮冉的头上。
“我…”想起絮冉在君悦酒店遭受的一切,想起亲眼看见絮冉倒在血泊里的情景,叶翔尘颓然低下头。原来,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
也就是说,他的女儿是被间接害死的是吗?望着黎炙昊和叶小曼的眼神骤然变冷,叶奇斌握紧了拳头。
听着叶奇斌和叶翔尘的对话,叶鸿博心底的最后一丝怀疑散去,满心悔恨的瞪向了黎炙昊和叶小曼。
“昊,不要脱了…啊…不能脱我的…”黎炙昊的手忽然伸向叶小曼,直接扯起了叶小曼的衣服。只是她的力气哪敌得过失去意识的黎炙昊?霎那间,惊叫声迭起,黎家人连忙上前阻拦这丢尽黎家颜面的举止。
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混乱,陆珏灵摸着左手上的戒指,笑的凄凉:“孔雀,你看到了吗?那对害死你的狗、男女正在你面前跳脱衣舞呢!”
一缕轻风拂过,飘在半空中的叶絮冉褪下高傲的表情,慢慢的勾起嘴角:“笨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