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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匈奴遣使朝贡,后卢芳降汉迁入高柳,刘秀为着江山一统,依着先时承诺封其为代王,被恩准其二月进京朝拜,本是欢喜之事,奈何卢芳不那么信任刘秀,带兵从北出发欲来洛阳,走到了昌平被发现,刘秀恼怒,下诏令其返回,日后再来进朝。【百度搜索.会员登入】卢芳只得原路返回,却是心虚很,就怕得了彭宠身死族灭下场,恐惧之下,带着部众再次反叛,连连攻城,恰逢此时匈奴一心支持汉匈和好老单于暴亡,他长子继位,正是需要立威之时,又是年轻气盛,乘着这次机会,撕毁和书,再次兴兵,两方配合,又因着之前他们投降,刘秀已经招景丹回京,这会也行到了半路,他在边地抗击匈奴这么些年,威望甚重,没有他在,这些因素都凑到了一起,汉军节节败退,连失要地,一时间形势似又紧张起来。

言而无信!刘秀气摔了战报,那些失地都是景丹费了许多兵力部署才一点一点打下来,如今就这么轻易得丢了,且他做了诸多准备欲行大事,又出了差错,让他如何不气恼!在朝堂上就怒言要亲征匈奴、踏平草原,却被不少人阻拦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毕竟皇帝总招刺客,且国家刚刚步入正轨,百废待兴,实不宜再大动干戈。那上任不久大司徒便是言辞激烈,还有那位先前就曾阻止他亲征陇地郭宪见皇帝不听众人直言,气脸色涨红,直接装病昏倒,醒来连礼都未行,便径自下殿离去。

大殿上刚还吵吵囔囔众臣们,一时傻眼都不吵了,这位是以胆大诤言出名,可,可,可这也太嚣张了吧?!便都拿眼瞄着皇帝,陛下如今是越来越专行独断了,行事也比先时多了太多锋利,众人心中是直打鼓啊。

刘秀望着那大步离去身影,脸色青白过后,才是摸着胡子扯出平日里温和笑容,“尝闻关东献觥郭子横,竟不虚也。如此,便依众卿之言,朕不亲征便是。”事实上没人比他更期望边境早日平定,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国家实在不宜再大动干戈,他也不过是一时气话,踏平匈奴?他根本没有那个财力,何况匈奴最擅长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求和。

退朝唱令响起,刘秀起身离席,转头瞬间便是铁青了脸,大步离殿。景丹实是在边地经营太久了,哪怕知道他无贰心,否则自己都让他带了家小、他却在第三年让长子、次子以求学为名送回了洛阳,对他派去人也是礼遇,然这样放权,还是让刘秀心中不快,似是有什么没有掌控在自己手中。只冒匈奴部落很多且分散,造成边境战线拉得很长,兵力本就不足,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在和匈奴来往,且景丹在边境军民中有威望,然另派他人前往,一时半会不熟悉战情和作战方法,最主要是没有兵心民心,稳定不住局面,战事越长于自己也就越不利。

估算着景丹兵力财力和匈奴这些年情况,刘秀以为最多两年,景丹还是能把匈奴再次打服,为了早日平定边地、给自己欲行之事创造稳定边界条件,刘秀压下自己猜度和心中不适,这才让景丹回了边地,只坐在皇帝宝座之上越久,疑心病越重,还是派了南阳出身马成前往,与景丹互成犄角,同抗匈奴。

自己原本打算也只能先视战况而定。一场可以影响国家命运走向政策施行,绝对不是一个有为之君头脑一发热,今天想到明天就施行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先前每年几次颁发释囚令、释奴令,以及对颍川、东郡、南阳等地暴民之乱态度都是昭示,如今刘秀已经迅速收了武将权重用文吏,武退文进,打压宗室,能站在朝堂、能在地方有一定分量人都不是傻子,况且有王莽王田令在前,多少能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只是他们也未必就能猜到刘秀当真就会很快动手,且一点点抗衡争取,是决计不会把已经到嘴肥肉再吐出,如今匈奴再乱,他们反倒松了口气,只是也知道这只是一时,只要皇帝心中还有那个想法,他们就甭想着过安稳日子,那他们也就不会让皇帝有好日子过。

他们在看刘秀动作,刘秀也再看他们反应。他收了武将兵权,让他们回家安养,但是他一直对文吏颇为严格甚至苛刻,但对着武将就是很宽和了,且逢大事,依然会诏贾复、朱祐、耿弇、邓晨想商,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也会让武将们在大朝会之时以列侯身份上朝听政,藩国所进献宝物钱财他几乎都是先分赏这些人,更是常常亲临他们府上做客,打无异是情意牌,倒是没人给他特特惹出大事,只是让刘秀极为郁闷事,这些人打了这么些年战,家中获得赏赐、战利以及原本祖产确实丰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吴汉、祭遵那般拦着自己家人不让置地,更多是,他们将这些钱财都变成了土地,留给子孙确实比钱财好得多,这是国人千百年来形成习惯和心理,怎么可能因为皇帝变了就更改?

郭宪在自己院中独站了两个时辰,才回书房提笔起书,他没上过战场,但朝中越发诡异气氛让他这般文士都能感觉到凛冽杀伐扑面欲来气息,且他看陛下是真不肯退却、越来越独断,为官不易啊!国家安定,本是他一生期望所见之事,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是陛下不听人言,独断专行,欲将大汉再次推入险地,非他不忠!不如归去啊!

看着郭宪因病请辞归乡奏疏,里面还隐隐暗含了规劝之意,刘秀本来微微谢翘起嘴角却是满满落了下来,不想他以为只会很冲直撞谏言书呆子还有这般见识,只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要走,那自己便成全他吧,“召欧芳、朱祐来见”,总有支持自己人。

……

郭圣通低头吻了吻熟睡小儿子小嫩脸,无限柔和地看了一阵,才起身回自己内室,示意葛巾汇报。

“回主人,去岁蜀地、凉州生意所得金钱都已经交到了魏明、姚黄手里,广武等地暗中人手兵将俱是按着主人吩咐待命务农,未有擅动者”

“景丹可有回复?”

葛巾把头低更低了,“大将军只言他膝下次女颇佳”

郭圣通无声弯起嘴角,把玩着手中竹简,“看亦是甚佳!”

早在最初景丹入广武等边地之前,她人把生意就做到了匈奴,这次可不是如魏明那般清白生意,而是暴利走私买卖,再加上慢慢开到各地生意,有明面也有暗地,明年所得已经不是刘秀打了这么多年已经打穷了国库可以比。没办法,她要用人,要暗中养着兵士、下级军将可是都要钱。至于大本营,任谁也想不到会在边地,魏明和姚黄已经去亲自主持,平时是农,关键时刻便是兵!只是这些自然瞒不过景丹,只是他不仅欠了郭圣通一命,更是有把柄落在郭圣通手中,若是没有把柄也可以制造把柄,久留边地大将可是不那么容易让皇帝放心。且他争夺大司马之位之心不死,试探到刘秀派去掐着他粮草钱财人根本就另有主人,早早也就上了这一条船,如今更是给他女儿谋那太子宫中之位,郭圣通算是明白为何前一世刘秀要防着这个人了。

只是看着匈奴再次来犯,想来他也该知道留贼养兵之道,知道他要在那里驻守多久,知道这条船上了、不到靠岸可就真下不去了,除非他想带着自己九族一起淹死。

葛巾一听这话,便知道了是何意思,呈上账簿,下去传令。

郭圣通又亲自过问了一下这些年都给刘秀晚间预备汤品,便换衣十几年如一日等着他回来。

刘秀很晚才进了后宫,看着翻修一新长秋宫依然亮着灯火,可以想象出那佳人必是拿着书简懒懒坐于灯下等他,心中便是回暖,他身边很多人已经变得忘了初衷,也唯有妻子房中灯火十几年不变了。江山渴求,人心亦渴求。如此宝贵心意相守,刘秀只在儿时父母那里见过,还以为这一生都无法有幸得到呢。

轻步进了殿门,也是先去看了看幼子,此子当真有意思,会笑之后,一笑当真是眉眼俱笑,有种天生讨人喜欢本事,又是幼子,刘秀当真是疼惜之极,只是梦之那模糊面孔女子不知怎地似是也有了这样一幅带笑眉眼,每每梦醒,刘秀都要摇摇头,心道自己果然太累了。

“困成这般了还不睡下?”刘秀走过去抱了已经点头郭圣通,对着迷糊娇人吻了几下,看她摇头欲起来,便把人纳入了怀中,摸着那毫无瑕疵脸颊怪道“倒是越发不听话了”,看到自己手上疤痕,对着她目光也是越发怜惜。

“那以后不再等,如何?”郭圣通拿脸磨蹭着他大手,娇声问着。

“那去别宫处,可别哭”,刘秀本是戏言,只看着她瞬间怔忪脸,又赶忙道“可有吓到?不过是戏言”,心中却为她越发在乎而暗暗得意。

此时万松呈上那道经过了几道查验地汤品,郭圣通从刘秀怀中借机挣脱,伸手接过,却不似以往那般亲自喂着刘秀食下,而是坐在了一旁嘟着嘴扭身不看他。刘秀见人退下,马上起身坐过去,又是搂着人哄了半天才哄好,一口一口饮着滋补汤水,笑看着妻子。

郭圣通垂首眼中收起了情意绵绵,盛起最后一勺,抬头,又微笑着喂给了刘秀。

“早说过带通儿去看看山河,去岁又出了那些事耽搁,如今郁山行宫建成,通儿便随去住上几日,聊以慰藉,日后必不会再食言”,半夜刘秀躺在抱着娇人挨在耳边低语。

郭圣通困顿点头,心中却是清明,该来还是会慢慢到来,想清楚了上一世事情,刘秀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想来上一世到死也是没死了那份心吧,这样一个白手打天下帝王,期间妥协又有多少她不知也不会给自己机会再知晓抗衡与不甘……只这份抗衡也真真是把她和她疆儿、辅儿利用了一个彻底啊!今生,她决计不会再给他这样机会!

郭炜接到众功臣同往郁山行宫赴皇帝请功臣宴之时,摩挲着地契和金条手一顿,这顿酒光武帝也是没能免了,而那真正让郭氏一族败北诏令也该不远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有事太忙,明天还要陪着小侄子去医院,能更我一定更,大家不要抛弃余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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