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凤元年(即公元14年开始),每年都是多灾多难,大雨雪,地震,陨霜,黄雾,冰雹,飓风,泾水决口,日食……本已是民不聊生之际,王莽对内连改官名郡县名、朝令夕改,对外又发兵攻打匈奴、收一切长吏家财五分之四以助边,致使灾地民不聊生、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情景,官吏、世家亦是怨声载道,官逼民反,人既然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也就不在乎脑袋不脑袋的事情,何况先人言“王侯将相宁有种”,到天凤四年、五年的时候,便已经先后出现了影响未来历史走向的三次规模较大的农民起义,既王匡、王凤领导的绿林军起义,樊崇等领导的赤眉军起义,还有河北一带的铜马军起义,已成势不可挡、逐步扩大之势。
身处乱世,即使是出身显赫,自然也是会深受影响。当时的河北,有“河北三王”、铜马、尤来、隗嚣、公孙述等等割据势力,情况亦是混乱。郭圣通一族自然是站在真定王一边,招兵买马、笼络势力自不在话下。
郭圣通接见过管家几人,核对了这个月的账目,便起身到母亲的正院。刘氏刚生下了次子,还在做月子,也是这样才让郭圣通暂管家务,想着女儿十一岁不小了,自小又是有主见、有主意、小大人的样子,试了几天,见管的不错、下人们亦是对这位大小姐服服帖帖的,也就放心了,反正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也可以来问她嘛,还有阿郑照看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娘,药膳您可要按时吃,不能因着外婆才走您又不吃了,女儿可是不依”郭圣通开始唠叨,那药膳味道是挺怪异的,闻着不太好,可是对身体有益,母亲这次生产伤了些元气,得补回来,偏生母亲闻不惯那味道,想着法子推脱,难得露出孩子气。
“行行行,一个两个的都叨念我,你外婆才回去,你又来”刘氏也知道母亲女儿都是为她着想,只是那味道着实不敢恭维啊,见女儿端着药膳、拿着羹匙又要亲自喂她,有些无奈,赶紧把汤喝了了事。
郭圣通忙给母亲用些甜点压压,看着母亲眉头慢慢舒张才开心的去逗弄二弟郭炜,她对大弟总有一块心结,但对于这个上一世不存在的弟弟却没有,而且又比她小了十岁,很是疼爱,勾着他的小手指头唔唔啊啊的逗他。郭炜小婴儿很给姐姐面子,张着小嘴儿对姐姐吐泡泡。
“炜儿倒是像你小时候多些,也是不哭不闹的,好哄”刘氏舒坦的靠坐着,看着儿女很是满足,“你阿爹还没有回来?”
“阿爹必是又被外公留下商议了,这几日城里不太平,有几户富家都被盗匪抢劫一空,外公和舅舅都在想法子呢”
她们这样的大族本就有自家的护院,在加上身处这世道,现在更是招募了不少私兵,又有王府的势力在,倒是不惧几个强盗,可是普通的富户就没这么幸运了,纵使真定王已经是严防死守,还是有盗匪混进城为祸,还要和各方势力周旋,又要保护治下不能失了人心,一天到晚也是忙得团团转了。
“哎”刘氏叹息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造成今日困局终是我汉室之过啊”要不是元帝、成帝昏聩,又怎能丢了汉室百年基业以致现在民不聊生呢,纵使她是女儿身每每想起也是扼腕不止。
“阿娘,您也不要在这样说了,您和阿爹救助那么多流民百姓也对得起先祖了”郭圣通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是真的很正直义气的人,阿爹当年把万贯家财让给叔叔、阿娘宅心仁厚都是出了名的仁义了,只是这一世她终究是做不到他们这样了,她做的事自然也是背着他们的。
刘氏还要再说,就见阿郑掀了帘子,竟然是丈夫黑着脸走了进来,这让她很诧异,她还坐月子呢,这,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郭圣通忙给父亲行礼,自然也见到父亲的黑脸了,也是有些震惊,父亲好脾气,极少气成这样的。
郭昌看见妻儿,脸色好一些,听着妻子问“可是又有盗匪横行”略犹豫些,还是没让支开女儿,他也不是会绕弯子的人,就直接对妻子女儿直说了,“非,是通儿的事情”
郭圣通诧异,她最近连门都不出了,她能有什么事情?
刘氏也一惊,瞪着眼睛等下文。
“阿父今天叫我去就不是为了盗匪的事,是赵缪王派了太子亲自前来,商议两家联合,前段时间赵缪王和广阳王已经联盟”
“这和通儿有什么关系?”刘氏不懂,郭圣通倒是想到了。
“联盟最好的途径便是联姻,他们两家已是亲家,这次来求得便是通儿去做赵缪王太子妃”郭昌咬牙切齿的说着赵缪王太子妃这几个字一,那太子什么烂名声河北的大家谁人不知,舅兄真的想把通儿嫁给那样的人渣,想想就是火大。
“那,那怎么行!通儿不能嫁给那个畜生!”刘氏一听就急了,自己女儿怎么能嫁给那么的烂到底的人,“阿爹怎么说?”
“阿父还在犹豫,可是阿父几个外孙女不是还小就是婢生子、身份不够,再者那赵缪王太子是点名求的通儿,我看阿父也是有几分心动了,倒是舅兄一口撮合,看不出来,他平日里也是极疼通儿的,这会子倒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把通儿买了,真真,真真气人”郭昌脸色又黑了,郭圣通赶紧给父亲敬了茶。
“我,我回去见阿爹阿娘,绝对不能答应,通儿有父有母还轮不到他一个当舅舅的做主”刘氏说着就要下床,胸口气的剧烈起伏。
“阿娘,您快别乱动,当心身子”郭圣通赶忙拦着母亲,郭昌也劝“你呀,别这么慌了,我已经和阿父说的明白,通儿还小,暂时不宜定亲,阿父也没说什么呢,便是他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通儿姓郭不姓刘。
郭圣通看着父母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上一世父亲早亡,母亲带着她们姐弟依附舅舅而生,她便是这样毫不犹豫的被送给了刘秀,只是刘秀却又才名,母亲郭家族人都信得过他人品,虽有原配也就同意了,自己偷偷去看他,便是万劫不复了,乱世之中男子尚且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何况小女子?
只是这一世不同了,她有父有母,轮不到舅舅做主。郭圣通想想也明白,父亲与文与武、与政与军才能一般,然却是有经营的才能,上一世自家的家财都是父亲自己挣下的,这一世父亲活的好好的,家财更是翻了几倍,真定王府也好、郭氏一族也罢,都要父亲财力支持,怕是那赵缪王也是看中这一点吧,舅舅心大,怕是看中的赵缪王的兵力,想先联盟后吞并吧,打的好算盘。
“阿爹,阿娘,女儿累你们操劳了”郭圣通行礼,被刘氏拽到床边,“通儿放心,阿娘阿爹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畜生的”那畜生以虐待小姑娘为乐,死在他府上的十几岁、几岁的小姑娘何止过百,她怎么能让通儿嫁给这种人。
郭昌看着越来越出众的女儿,想着这些年的往事,他知道自己别的才能不足,也就经营有道,便是极力的经营钱财,为的便是有能力护住女儿,拦着女儿很少在人前露面也是不想让人窥伺,那个传的大江南北的娶妻当得阴丽华他是嗤之以鼻,她一家的长辈父兄都是傻子不成,让女儿但这个名声,却不知道是他们想拦时已经拦不住了,更不知道这里边全是自己女儿的功劳。
“阿爹,舅舅的心女儿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他精别人也不是傻子,而且,他就不怕我嫁过去郭家反而支持了赵缪王?”郭圣通笑着对父亲说道。
郭昌眼睛亮了一下,看女儿也露出了笑意。他明白自己丈人老了没有那么多壮志,只想守住自己的家业,而舅兄却是雄心勃勃,这个河北可是装不下他的雄心。通儿倒是提醒了他,这理由舅兄仔细想想就该明白了吧,到时候郭家是支持他还是支持自己女婿不言而喻。
郭昌出了家门复又去了王府,这次是直接见了刘扬,两人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出来时郭昌已是全身轻松,只是回首王府,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真定王父子答应联盟但拒绝了赵缪王太子的求婚,反倒愿意自家孙子求取赵缪王外孙女,这也是联姻嘛,也很有诚意,赵缪王太子不好当时落脸子,打了哈哈出了王府。他们联盟是其一,看中郭家财力是其二,还有其三,便是他自己是冲着郭圣通去的,郭昌把女儿捂得严实,却也不能完全不让她出门,去年赵缪王太子的心腹来真定探听消息偶然间见到了外出去真定王府的郭圣通一面,当即就直了眼,回去画了画像献给自己主子,投其所好,又打听出了她身份,赵缪王太子见着画像就一直摆在了自己卧室,日思夜想,赵缪王也觉得这婚配实在划算,趁着联盟之际便让儿子来求娶了,赵缪王太子当然乐意,想是找上刘扬许了好处,刘扬自己有盘算,也就同意了,外甥女和江山。野心比起来就是不值一提了。
赵缪王太子没想到他们不同意,回了住所摔了几个器具发泄,他看上的美人每一个能跑的了得,何况是这等绝色,怎么可能甘心,招来心腹幕僚一阵商议。
郭昌告知妻女好消息,郭圣通看着手上的消息却是没父母那般放心,在空间内凝眉想着,现在不能和其他两王翻脸,否则他们联起手来真定危已,可是赵缪王太子却是什么招儿都使得出来的……正想着,却听侍女葛巾、墨魁来报,赵缪王太子亲自带着媒人来府上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