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济林停下脚步站门口,里面传来妻子和儿子的笑声,苏济林顿了顿,迈脚走了进去,妻子正和儿子坐卧榻上玩着,一看到他进来了,忙从卧榻上下来,温婉地看着他,"相公,来啦。"
苏济林看着床榻上手握着笔的儿子,不过是三岁大的孩子,胖嘟嘟地手抓着笔说写字不如是描画,看到他的视线,身子还微微朝着妻子的方向掖了掖,眼底闪着一丝胆怯。
苏济林心里一抽,自己真的是对孩子和妻子忽略多久了,从出生的时候出任离开,期间就回来过两趟,难怪儿子对他陌生,他这个爹都没有妻子身边的一个杂物丫鬟来的熟悉。
"给易儿的启蒙老师找好了没?"苏济林拿起桌子上儿子的字,抬头问妻子,严氏很意外他会问起关于儿子的事情,随即摇了摇头。
"看唐先生不错,改天派去拜访一下,看看他愿不愿意教易儿。"严氏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点了点头,"相公还未用饭吧,这就差下去准备。"
苏济林默然点了点头,如是这样一件事情,都能让这个自己一点都不熟悉的妻子开心起来,儿子还显的有些胆怯,看到那画纸还他手指,嗫嗫地喊了一声爹。
苏济林坐了下来,将纸放桌子上,拿过儿子手中的笔,蘸了蘸墨水,那纸上写下一个易字…
县城书院,禄生看完了整一封信,眉头再也舒展不开来,那是蒋院长的字迹,这封信经历了高学权的监管还是被安然地送到了县城,可收到了的心里却再难安心。
静雅抱着女儿走到他身旁,低头扫了一眼信纸,脸色也有些微变,将女儿交到身后的奶娘手中,她拿起信细细地读了一番之后,诧异地看着禄生。
"这些年爹带的学生中不是没有中二甲的,可也不似这次,到现都没回来,果然是出事了。"蒋院长内容很简洁,身高府不能归,徐庚寅和另一个殿试之成绩被压,最重要的是,高府看上了徐庚寅,想让他入赘做婿,蒋院长最后让禄生好好照顾宝儿,切末再起岔子,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相公,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宝儿。"静雅提醒他道,"爹只是说一时半会回不来,并没说事无转机。"
"那家,先去把课上了,结束了直接去宝儿那。"禄生拿起书走了出去,过了会又折回来将那封信也一并收了起来,脸色沉凝地拽着手中的信纸,"这事先别告诉娘,等去完宝儿那回来再说。"
静雅点点头,送他出了门口…
此时宝儿正差小香去烧了一些热水,趁着下午天气暖和,她准备给大大和小小洗个澡,后面的厢房内摆好了小木盆,宝儿让奶娘抱着一个前面的屋子里候着,自己则和孙妈妈抱着小小去了厢房,小香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宝儿里面倒了一些奶,把大大抱到床上脱去了衣服。
“孙妈妈,把门和窗也关起来罢,吹进来容易着凉。”宝儿将他脱了个干净,让孙妈妈抱着放进了浴盆子里,小小还不会坐,宝儿就让孙妈妈抱着一些,自己则拿着柔软的毛巾蘸湿了给他洗身子,小孩子的天性里对水有这几分亲近感,小小挥着小手拍打着水面,溅了宝儿一脸,还很无辜地咧着嘴笑着。
外面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身瓷杯碎掉的声音,宝儿抬起头看了门外,喊了一声,“小弥?”
隔了一会都没声音传回来,此时孙妈妈已经把小小从浴盆里抱了起来放床榻上,宝儿打开门一看,前屋子里地上撒开了一地的水和碎瓷片,大门敞开着,奶娘躺卧榻上不省事,大大不见了!
“来呐!”宝儿心里一阵慌乱,冲到了外面一看,院子里一个都没有,小香还厨房里烧水,宝儿跑回屋子里面推了推卧榻上的奶娘,本来靠着的被她一推,躺倒了卧榻上,没有回应。
宝儿颤抖着伸手她鼻下一探,还有呼吸。
孙妈妈抱着穿好衣服的小小从后厢房走了出来,看到这情形,“奶娘怎么晕过去了,大少爷呢?”
“一出来就不见了,兴许娘看这没抱过去了也说不定。”宝儿赶紧走去徐夫的屋子,途中遇到了匆匆回来的小弥,拉着宝儿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刚才看到书香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匆匆从后门出去了。”
宝儿听言浑身一震,“快,去找阿达,给去追回来!”宝儿此刻险些腿软地要瘫倒了地上,小弥一见她如此,来不及问什么,赶紧去找阿达了,宝儿则往徐夫的院子走去。
才刚走进那里,徐夫和阿楠正巧出来了,宝儿急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娘,您有没有差去抱了大大过来?”
“没有啊,和阿楠这正好要去们那,不是说要洗澡么。”徐夫看着她的神情,“怎么了?大大不屋里头么,兴许是奶娘抱着他去院子里走了。”
“娘,大大不见了,从厢房出来的时候,奶娘倒卧榻上不省事,刚才小弥说,书香来过了,抱着个东西匆匆又走了,娘,是不是书香把大大抱走了啊!”宝儿拉着徐夫的手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才那么一会的功夫,她的儿子就不见了。
就隔了一道墙的距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孩子竟然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那快找去追去啊,阿楠,去找徐叔让他派去农庄看看,宝儿别急,如果真是书香抱走了孩子,肯定能追的到的,别急。”徐夫拉着宝儿的手安抚道,自己也有些声颤,“走,咱们先去看看小小,再派去找爹回来。”
宝儿不肯,要亲自去县城找,可如今,说不上大的县城他们眼里就像是海底捞针一样,宝儿让徐夫去看着小小,自己则往县衙的方向走去,若是孩子被抱走了,要么躲县城里,要么就离开县城,离开县城肯定是得经过城门口的,她要去县衙里报案。
脚下已经酸涩不已,宝儿不知疲倦似的飞快往县衙走去,到了那门口要直闯,被衙役拦了起来,宝儿搭着那拦着她的棍子喊道,“是徐家的少夫,孩子被抱走了,让见见李大。”
“大出公差去了,不县衙里,过几天再来吧。”衙役拦着她不肯放,宝儿试图往里冲都无疾而终,“过几天再来的孩子就找不到了,们能不能先封锁了城门,排查进出的,有抱着五个月大婴儿出去的就拦下来。”
衙役摇摇头,那得要上头下的命令,“先回去吧,大现不,不能锁城门!”
宝儿转头就往徐家铺子方向走去,喊了几个伙计去各个城门口看着,自己也去了一个城门口候着,她焦急地城门口走来走去,不时看着每一个过往的,就连他们挑担的篓子都不放过,生怕那里面就藏着自己的孩子。
小弥过来怎么劝都没有用,等了有一个时辰有余,宝儿逐渐有些晕,小弥一旁陪着她看着过往的群,几多都是些来县城的农户,根本没有书香的影出现,“小姐,您这样会弄垮身子的,要不让别来看着,您先回去好不好,小少爷还等着您回去呢。”
宝儿出来没多久,小小就开始哭闹了起来,怎么哄都不行,既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哭的徐夫心脏都快碎了,小弥才赶着出来找,可宝儿怎么都不肯回去,站那含着泪看着过往的群,生怕遗漏了一个,就错过了自己的孩子。
等禄生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宝儿已经站那快要两个时辰了,期间她不止一次拖着家盖着盖子的篓子木桶等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几日未见,自己的妹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
他是去了徐府再过来的,徐夫说谁都劝不动宝儿,希望他这个做哥哥的赶紧过来将她劝回去,看城门的家里可以派过去,可禄生看到宝儿的那一刹那,心中千万的悔恨涌了上来,不过就差了那么一点的时间,他那个节骨眼上还去上什么课,直接去了徐府,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宝儿。”禄生慢慢地走近她,难掩苦涩地喊了一声。
宝儿翛然回了头,看着禄生,忽然抱着他放声大哭了起来,“二哥,大大他不见了,的孩子不见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二哥,找不到他,整个徐府都找不到他,二哥帮帮,帮把孩子找回来。”
宝儿那压抑了一下午的情绪见到禄生的那一刻瞬间爆发了出来,之前强撑的坚强和理智此刻全然崩塌,她紧紧抓着禄生的手臂大声哭着,听着一旁的小弥也直抹着眼泪,禄生更是红了眼睛,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二哥帮,先跟着二哥回去好不好,这里们再派守着。”
“不行,要这里等着她,他们都认不出的孩子,万一让她偷跑了出去,就再也找不到大大了,二哥,去县衙里面找李大,让他派来这守着,这样就谁都出不去了。”宝儿慌乱地抓着他的手说道,泪水溢满着双眼,哭地伤心。
“宝儿,李大现不县衙,冷静点!”禄生强迫她看着自己,从未见到过自己的妹妹这般崩溃过,禄生心里疼地难受,更加自责自己没有早一点去徐府,宝儿抓着他的手身子慢慢地往下陷,蹲坐了地上喃喃道,“那怎么办,那要怎么办,李大不,他要好几天才能回来,那要怎么办二哥。”
“先跟着回去,们慢慢想办法,宝儿,听二哥的好不好,这样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禄生拉着她喊着,可宝儿就像一个自思维的娃娃一样,仿佛听不进去他的话,木然地说着话,浑浑着。
禄生直接示意带来的,宝儿脖子后敲了一下,她瘫软了禄生的怀里,“们这守着,带她先回去,小弥,去一趟书院通知一下静雅,让她去找今年进京春闱的那几个回来的举老爷,就说徐家有请。”
小弥点点头快速地走去了书院,禄生抱着宝儿上了马车,带着她回了徐府,徐夫见禄生抱着昏迷地宝儿走了进来,将怀里已经哭睡过去的小小交给孙妈妈,走到床榻上一看,“怎么晕过去了?”
“她站城门口不肯回来,让打晕了才带回来的,徐夫,宝儿就麻烦照顾了,过会内也会过来,去找徐老爷商量,派守着家里四处,这孩子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带出去,恐怕也是出了内鬼了。”
小香绞了毛巾过来帮宝儿擦了擦脸,就是晕过去了还紧缩着眉头没能舒展,“小姐。”小香哽咽着赶紧端着面盆出去了,生怕一个克制不住就哭了出来,平日里院子里这么多,就是今天都有事就出了这意外,若是她没有去厨房烧水,若是小弥和她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徐夫看着宝儿,再看着小小,叹了一口气,将孩子放了宝儿睡的里侧,摸了摸她的脸,“就算是再伤心难过,也要想想还有一个孩子需要照顾的,娘一定会帮把书香找出来的,娘有错,留了这么一个祸害。”
宝儿做着噩梦,昏睡中总是听到那一声一声稚嫩的叫喊声,痛苦而熟悉,“娘,娘,快来救,这里好可怕,娘。”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再往前冲都是一片的迷蒙,宝儿猛然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大大,娘来救,不要怕,娘这就来找了。”
还没等下床身子就被压了回去,喜儿悄悄抹去要掉下来的眼泪,严厉地看着她慌乱无神的样子,“宝儿,要去哪里找孩子,二叔和徐老爷都派去找了,就这徐府呆着,哪里也不准去,听到没有!”
“大嫂,没听到大大叫娘了,他说他害怕啊,才那么一会的功夫他就不见了,干嘛要让他留外面,让他们都进来洗澡不就好了,大嫂,让去找大大,天都黑了,他现一定很怕的大嫂,让出去吧。”宝儿说着哭倒了喜儿的怀里,身后的翠儿和静雅跟着直掉眼泪,喜儿将她从怀里强拉了起来看着她大声道:
“要出去找孩子,那小小呢,小小哭了一下午知不知道,从出去他就一直哭,哭累了才睡过去的,是不是想两个孩子都不好了,宝儿,大嫂知道心里难受,也很着急,爹和二叔都派找,先吃些东西好不好,有精神了才能等消息,乖。”
宝儿将一旁的小小抱了起来,才半天时间而已他也哭的面色憔悴,宝儿这一抱将小小给弄醒了,小家伙本来经历下午一哭闹身子就不爽利,如今更是直接敞开了哭了起来,她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啊,宝儿抱着小小默默地流着泪,她一个都照顾不好他们。
喜儿见宝儿有些冷静了,让翠儿将吃的端了过来,“宝儿,好歹吃一些,不是孩子也是要吃的,总不能让孩子饿着不是?”
宝儿拿着勺子吃了两口饭泪水又落了下来,小小有的吃,那大大呢,现这时候他正是嗷嗷待脯地,他有奶喝么,睡的好不好。
宝儿勉强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有些愣愣地望着窗外全黑的天,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漫无目的地找孩子是肯定找不到的,又没有定位又没有其他,要出个县城乔装打扮一下光靠徐府几个仆守着压根没有作用,可就算清楚孩子很可能已经被带出了县城,她还是要其骗自己,希望孩子还县城,好好的睡着,等着她找到他带他回家。
宝儿哄了小小睡了之后,喜儿还这陪着她,宝儿起来洗了一把脸换了衣服要去徐老爷他们那里,小弥赶紧跟了上去。
徐府里灯火通明,宝儿走到厅堂这边,里面坐着不少,禄生见宝儿过来了,忙扶她坐下,“怎么不好好休息着。”
宝儿苍白着脸苦笑,“哪里还睡得着,们查的如何了?”
“书香是偷偷回来的,许妈妈屋子里呆了有几天了,若这孩子是她带出府的,那么她肯定是预谋好几天了,下午县城城门口都没有长相书香一样的离开,想她应该还县城里。”只是不知道书香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阿达被两个仆扶着走了进来,袖子上沾满了血迹,徐夫赶紧让阿楠去找了药箱子过来,“找到了没有?”
阿达坐椅子上,袖子一扯开,手臂上一道狰狞地伤口,阿楠小心地拿着湿布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了去,“回禀老爷,们城西破庙里找到了书香,不过没有看到小少爷,书香手中拿着刀,前去抓的时候不甚受了伤,如今就外院子外面。”
徐夫赶紧走了出去,书香正跪院子里,背后绑着绳子,一脸的迷茫,看着徐老爷的时候忽然大喊了一声,“少爷。”接着看清楚了他的样子才摇摇头,“不是少爷,不是少爷。”
宝儿跟着出来看到她那蓬头垢面的样子,冲了上去揪着她的衣服问,“孩子呢,把小少爷藏哪里了。”
“放开,可是少爷的妾侍,个贱丫头还敢对无礼,小心给好看,没规矩的东西!”书香压根不吃宝儿这套,冲着宝儿就吐了一口血水,嘿嘿地笑着,口中喃喃着少爷。
禄生上前将宝儿扶了过来,蹲到书香身旁好声好气地问道,“那么请问少爷最宠爱的许姨,今天下午抱走的那个孩子,现哪里啊?”
书香抬起头看着禄生,“小子,挺懂规矩的,喜欢。”说罢脸色狰狞了起来,“把那个孩子送了,有和说,只要抱走了夫的孩子,就可以从少爷最宠爱的妾变成嫡妻了,只要那个狐狸精村姑没了孩子。”
“那是谁和说的啊。”禄生耐着性子问着,书香一偏头想了一下,“外乡,不认识,他们来找的。”
禄生和徐老爷一同想起蒋院长带过来的信,外乡,该不会是京城来的吧。
疯疯癫癫地书香,农庄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的有些精神失常了,那两个找上她的时候那个一怂恿,书香就跑出来找许妈妈,许妈妈心疼女儿受苦,徐府偷偷留了她几日,跟着那教唆的说的,书香就把大大给抱了出府,破庙里交给了那两个。
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自说自话,禄生基本可以肯定孩子是被那所谓的高大派带走了,和徐老爷对看了一眼,禄生带着宝儿回了厅堂里,“宝儿,二哥有个事要和说。”...
宝儿愣愣地看着那做好的小衣服,本来就是一一件的,一模一样自己怀孕的时候做的,可现小小穿着,大大的却还没换上,宝儿想着禄生昨晚说的话,不由地觉得可笑,怎么陈世美和秦香莲地事情也落到了自己头上,可徐庚寅他不是陈世美,她沈宝儿,也没有秦香莲这个好欺负的。
冷静下来之后宝儿看着蒋院长寄过来的信仔细想了一遍,若是相公那边妥协了,要杀灭口势必不会只带一个孩子去,而是要将她们母子三都清理掉,只带走大大一个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拿着孩子去威胁相公,那么至少到京城之前,大大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小香将宝儿说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小姐,您真的要去?”
宝儿点点头,将手中的衣服交给她,“一块放进去,去趟如意斋,让小弥去看看阿达,伤势如何,好了们就即刻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晚了一些,一口气写的,怕断在中间大家难受我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