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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出去了一趟,敲了江小山的门,门内没得一声声响。

路过那些来拜见汪永昭的属下们所住的客房,她也没有走过去。

回去时,路中遇见提灯守夜的老奴,听得他问她怎么还不就寝,她便笑道忘了拿针线篮子,过来拿一下。

说罢,把手上的篮子还给他看了一下。

她一来就去堂屋拿了这搁置在桌上的篮子,早替自己找好了说法,自然也是不想把屋内的事闹得众人皆知,因为这太削汪永昭的面子,在此之间她也讨不来分毫的好处。

问问江小山,便又是无法子之下的法子。

他不应声,便也罢了。

在这个宅子里,无论是他,还是她,现下谁还真能违抗得了汪永昭不成?

张小碗拿着篮子走了回去,推开门,见汪永昭赤着上半身靠在床头,拿着书在油灯下看……

张小碗放下篮子,还朝前看了看,没看得那书是倒立着拿着的,便笑着对汪永昭说,“您躺下盖着被子吧,夜冷得紧。”

这书倒是没拿倒,就是看的内容还是昨晚看的那一页。

汪永昭抬眼,见那妇人看着他的眼睛跟平常一致,他深深地皱了眉。

张小碗拉平了枕头,虚扶着他躺下,笑着道,“今晚我得跟您挤一床被子了,您看可行?”

汪永昭闻言,转正脸对着她道,“便罢。”

“多谢您。”张小碗笑着给他盖好了被子,又问道,“那我还是睡里头?”

“睡里头就睡里头,哪那么多话。”汪永昭不快地说了这么句话,一脸嫌弃张小碗多嘴的模样。

张小碗微笑着起了身,转身欲要去吹油灯。

“你先上来,那灯我吹。”身后,汪永昭出了声。

张小碗只得又转回了身,解了身上的外衣,着了里衣爬上了床塌。

她一钻到那被窝里就是一股子热气,汪永昭这时紧紧地盯住她,她便朝汪永昭露出了一个跟平常一样的笑。

她太镇定,汪永昭看得几眼,见她完全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又看她躺进他的被窝后便略转过了身,一副已然快睡的样子,他便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把这恼人得紧的妇人头上的钗子摘了下来,弹指灭了那灯火,便闭上了眼。

这夜到半夜,身边睡着的那男人便把手搭到了她的腰上,张小碗闭着眼睛静待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睡了过去。

清晨间,她醒来时,发现那男人睡在她的发边,半张脸压着了她的头发上,她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半推了他一下。

“怎地?”这男人便睁开了眼,眼睛里一片清醒。

张小碗稍稍微笑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要起身给您准备早膳了。”

“嗯。”汪永昭一听,身体一松,复又闭上了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您起起。”张小碗见他根本不动,无奈地又小声说道了一句。

汪永昭听得又睁眼瞪她,顺着她的视线到了她的发间……

看得一眼,他便转过了头,顺势离了张小碗的头一个巴掌长的远。

张小碗的头发便就此解救了出来,她起了身,刚下床穿好衣裳,就见得汪永昭下了床,张开手臂对她说,“把我的衣裳拿来。”

张小碗默然,只得朝他福了福,先去拿了干净里衫过来。

给他穿那里衫时,避无可避,总归是摸得了他身上的肌肉,汪永昭身材确也是好得紧,张小碗看着也不遭罪,本也是无事的,只是刚把里衫穿好,打好结,汪永昭下面的绸裤便支起了帐蓬。

张小碗淡定地视而不见,给他穿好外袍,还蹲□给他穿好了靴子,给他穿戴一新后,还微笑着朝他问,“给您煮糙米粥如何?还是今早您想吃点面条?”

汪永昭一听,想也没想地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去了那前院,拿着马鞭把属下们的门全都一鞭掀开,赶着衣裳都没穿的下属们去了那后院的河里操练。

大冬天的,他那些受他的令来拜见他的众属下,便在还有着冰碴儿的河里瑟瑟发抖。

而为了以示将士同体,汪永昭摘了靴子,跟着也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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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山连滚带爬来给她报汪永昭在河里干了什么,张小碗拿着手握了嘴,诧异地说,“这可是冷得很吧?会着寒生病。”

说着就忧心地皱起了眉,“这可怎生是好?”

江小山听得愁了脸,见大夫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只得干笑数声,说道,“您让人给煮点姜汤吧,大勇他们回来可能得喝上几碗才顶得住。”

“那可不是。”张小碗一听,立马对江小山说,“你快去前院叫温婆婆煮上姜汤,我熬好粥就来。”

江小山只得领命而去,那远去的背影都是弯着的。

他走罢,张小碗失笑摇了摇头,便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现下睡在了同一个被窝,她又明挡不得,过得些时日,她难道还真能装傻到底不成?

现如今,还真是只得掩耳盗铃,躲得一日算一日了。

想罢,张小碗自嘲地笑了笑,便又不再多想,继续操持手中的活去了。

这日子,再怎么难,也难不过以前不是生就是死的生死决择。

这日早上一群汉子冻得半死回来,下午,就被嫌他们没用的汪永昭踢出了门。

张小碗叹了口气,叫江小山找了他们回来,一人包了一包袱带回去的什物。

来的每人都是十两的银子,五斤的腊肉,还有一篮子花生瓜子,那大竹篮是张小碗从村中相熟的编蔑竹师傅那买的,个个都扎实又大,装得那一篮子平常不惯吃的花生瓜子那也是近半两银去了,众人得了一堆什物,第二次跟汪永昭道别,完全有别于第一次道别时的垂头丧气,个个脸上都有些喜气。

这时,汪永昭脸色便也没再那么难看,还说道,“回头家中有事就来这找我,我不在,找夫人即可。”

“知晓了。”众人跟他辞了别,真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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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那日着了小寒,终究不是很年轻的身子了,风寒一着,旧疾又起。

张小碗熬了好几天药喂得他喝了,好了近七天,汪永昭这才没疼得一夜一夜地发虚汗。

这几日间,他发了汗,也不让江小山来帮他擦拭,更不让别的仆人过来帮他沐浴,这些活便也只得张小碗干了。

给他擦了几天身,洗了几遍澡,他身上能摸到的地方张小碗也全都摸了,有了这么个过程,这半夜汪永昭突然压上她的身,她便也没拒绝。

这事一做,张小碗头几天很是不适,来这世道这么久,劳累的生活磨得她丝毫□也无,平心而论,身经百战的汪永昭那活干得不错,但张小碗这身体硬是疼了几天,每天都是忍耐着在过。

她身如死鱼,以为有得几次,汪永昭尝不到趣味便会放过她,哪想,他硬是连着十来个晚上都缠着她,时日一久,张小碗的身体也便磨出了几份□,便也不再觉得夜夜都是在上刑架。

待她一熬过,不再那么难受,笑容也不再勉强得紧后,汪永昭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这日他出了门回来,还给张小碗带了一盒子钗子回来,里头有金有银。

张小碗打开一看,见那钗子足有十根之多,她着实愣了愣,抬头一看汪永昭看她的眼,她微动了动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可花了不少银子吧?”

汪永昭一听,那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张小碗轻咳了一下,轻轻地说,“您那还有银子吗?”

汪永昭这下是脸冷,眼也完全冷了下来。

张小碗再接再厉,“我那还有一些,便替了这钗子,还了给您吧。”

她说罢,汪永昭伸出手,狠狠地拍打了下桌子,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张小碗都在座位上轻跳了一跳。

门边站着的江小山更是吓得双手堵住耳,脸都白了。

“你这蠢妇。”汪永昭一字一句地从嘴里挤出这话,对张小碗恶狠狠地说罢,抬脚便走了。

他大步离去,江小山那脸便也哭丧了起来,他先是看了张小碗一眼,随后就弯了腰,就着双手堵住耳的身势,害怕地急步跟在了汪永昭身后。

他们走后,一脸惊慌失措的张小碗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那盒钗子轻摇了下头,无奈地合了起来。

当夜,汪永昭未回,难得一个人睡,身上也没人压的张小碗算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一早也没见汪永昭,听得仆人说他出门办事去了,张小碗听得这话也不知汪永昭的意思,不知他是不是气回汪府了,只得静观其变。

反正这事,只能是汪永昭主动回汪府,不能是她赶他回去的,要不然,她就变成了无理的那方,这事她做不得。

这夜汪永昭也没回,张小碗已经觉得像汪永昭这种身上有傲气的男人,是不可能再赖到一个像她这样的“蠢妇”身边,如此她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是想得太好,这夜大半夜的,她听得后院的大门似是被人在用脚踹得砰砰作响,她忙穿了衣裳起来,打了灯笼,刚走到院中,就见得那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时的门边,几个脸上一脸惊吓的老仆提着手中的灯笼候在了一边,而那站中央的汪永昭一见到她,连门也没进,便把手中那还滴着残血的虎皮向她扔了过来,嘴里同时冷冰冰地道,“这你总该欢喜了吧?拿去给你那心肝宝贝的小儿做靴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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