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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这东西, 算意外收获。

卫瞻转着手里的拨浪鼓,口气随意:“我越是胡闹,于母后的计划越有益处才对。大婚事宜母后看着办吧, 骂名随意,却不能草率。旁人有的,她也要有。就这样, 儿臣告退。”

卫瞻略微颔首,转身往外走。

皇后望着卫瞻的背影,一时觉得茫然。

她刚从卫瞭的身上印证了龙生龙凤生凤的道理,卫瞻却又推翻了这个说法。他的父皇母后皆不是痴情人,不想他却这样……痴情至荒唐、偏执至可怖。

卫瞻赶回东宫,远远就听见了霍澜音的哭声。

最近她总是笑,已经很少哭了。听见她哭,卫瞻心中立刻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霍澜音坐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也不好好穿, 衣襟歪了,露出里面杏色的心衣。她咧着嘴哭, 像小孩子那样毫无形象,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偏偏仗着过人的美貌, 她这样小孩子的哭法并不难看, 让人觉得她哭得肝肠寸断,是发自内心的难过。瞧着反而让人更加心疼不已。

“音音。”卫瞻走到她身边,在床边坐下, 问:“怎么了?”

“痛!痛!呜呜呜……”霍澜音将自己的手递给卫瞻看。

她右手食指的指甲尖儿断了一点,磕进肉里,指尖儿红了,有血。

莺时红着眼睛说:“想给主子上药,主子不让碰。”

卫瞻瞳子立刻一缩。他拉过霍澜音的手,捏着她的手指递到唇前轻轻吹着。

“吹吹就不疼了。”卫瞻哄着她。

霍澜音吸了吸鼻子,望着卫瞻委屈地摇头。

明明就还是很疼……

“让让骗人……坏让让!”霍澜音瞪了卫瞻一眼,偏过头去,转头的那一刹那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儿掉落。

卫瞻盯着那滴落在她裙子上的眼泪,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霍澜音偷偷转过头来看卫瞻,刚好撞上卫瞻的眼睛,霍澜音心虚地飞快转过头去,又轻哼了一声。

切,才不理你这个骗子。

卫瞻转了转手里的拨浪鼓。

霍澜音微微偏着头,竖着一侧的耳朵。

卫瞻再转了一下。

“吧嗒吧嗒。”

霍澜音的耳朵尖动了动。

卫瞻坐在霍澜音身后,将拨浪鼓往前送,凑到她耳边又“吧嗒吧嗒”了两声。

霍澜音缩了缩肩。

卫瞻转动拨浪鼓的动作停下来,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霍澜音蹙起眉,黑漆漆的眼眸在黑白分明的眼眶悄悄朝一侧挪,去看靠近她脸侧的拨浪鼓。

她也不转过身看卫瞻,接过卫瞻递过来的拨浪鼓,开心地笑了。她转呀转,看着两个小锤子在鼓面敲呀敲。她一会儿低着头玩儿,一会儿举高高,仰着头去看举起来转呀转的拨浪鼓。

把手上的疼都给忘了。

卫瞻见她笑了,这才转过头,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想给霍主子修剪指甲,一不小心没有掌握好力度弄疼了主子。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宫女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她使劲儿磕着头,身子在发抖。

卫瞻回忆了一下霍澜音发红的指尖儿,他“哦”了一声,随口道:“拉下去把她的手砍了。”

小宫女一惊,当场吓白了脸,三魂七魄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婆子进来拉她的时候,她连反抗和挣扎都没有,完全吓傻了。

霍澜音歪着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玩了。

素星和素河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忧虑。

——最近太子殿下因为霍澜音降罪责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玩够了吗?”卫瞻摸着霍澜音的耳垂。

霍澜音转过头来,茫然地望着他。她使劲儿想了想,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卫瞻——给他玩!

卫瞻笑了一下,接过来。然后拉过她的手,从莺时那里拿了药来,仔细给她涂抹。

凉凉的药膏刚碰到她的手,她的手立刻往后缩,她吸了吸鼻子,又要哭。

可是她看一眼放在一侧的拨浪鼓,瘪瘪嘴,没有再躲,由着卫瞻给她涂药。

“这才乖。”

涂完药,卫瞻轻轻握着她纤细的手指,俯下身来轻吻她的手背。

“没有人能再伤害我的音音,不怕,所有坏人都不会再靠近咱们音音了。坏人都该死。”卫瞻慢条斯理地将她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霍澜音听不懂他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已经重新被那个拨浪鼓吸引住了,她从卫瞻的胳膊下滚了一圈儿,捡起那个拨浪鼓,滚到床里侧躺着玩了起来。

下午,卫瞻召见了司徒十三。

“她小时候生病,是你救了她的命。”卫瞻懒散靠坐在椅子里,两条大长腿一立一横地随意支着。

司徒十三忙说:“医者,尽心尽力救治病人是本分。”

卫瞻低着头,转着拇指的扳指,说道:“你和江文隆是同门。”

不是疑问句,只是随意的一个陈述。

司徒十三不由怔了怔。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江太傅在世时应当也不会愿意跟别人提起和他同门之事……

他不隐瞒,如实道:“是。”

卫瞻撩起眼皮看他:“这回送到霍澜音手里的那碗药,也是你写的药方?”

司徒十三早就听闻太子殿下最近喜怒无常,除了面对霍澜音,面对旁人都没什么好脸色,重罚了许多人。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司徒十三忽然感觉不妙,恐怕凶多吉少。

他赶忙跪地,俯首道:“草民只是按照上头的旨意,开出可以让殿下苏醒过来的方子。至于是否采用,这不是草民所能决定的事情。”

司徒十三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阿音这孩子小时候很是乖巧可爱,当年能救她一回,也算是善缘一场。如今看着她以身为药,老朽甚是于心不忍。若不是没有旁的法子,若不是她心甘情愿,草民亦不愿如此!”

卫瞻嗤笑了一声,道:“你怕什么?怕孤一个不高兴砍了你的人头?”

司徒十三不敢言。

卫瞻的目光在司徒十三的脑袋上扫了一圈,又说:“不过,最近的确很想杀人解闷。既然人是被你那碗药伤的,让她恢复正常也当是你的责任。你这人头先寄着,若治不好她,自己送给给孤。”

司徒十三一凛,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逃过一劫的庆幸,还是对未来的担忧。

他说:“草民定然竭尽全力。”

“就这废话?”卫瞻一下子站起来,变得非常不耐烦。

“可暂以药浴养之!”

卫瞻一脚踹在司徒十三的肩膀,怒道:“她不能再用药不是你说过的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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