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嫡女解语 > 113第113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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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汝成携妻蒲氏,子安骁、安骞,四名仆从,八名侍女,一行等浩浩荡荡到了京城。.安汝明迎出阜城门,将他们接了回来。

解语借口“阿二还小”,没有回安家。张雱更是真性情的丝毫不会作假,估计见了安汝成会忍不住想揍他,故此也没来。

接风宴后安瓒把安汝成单独叫到书房,责备道“成儿,对得起解语么?”妹妹被弃婚,做哥哥的居然不为她出头。

安汝成“扑通”一声跪倒地,连连叩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父亲知道多少?除了明面儿上大家都知道的任由解语被弃婚、收回嫁妆,暗中卖了解语的事父亲知道么?父亲知道了定会生气,解语若是个孝顺的,该替自己瞒过去才是。再说了,内情解语未必清楚。

安瓒叹了口气,“成儿,起来罢。”总归是自己这做父亲没有教好儿子。“子不教,父之过”,光责备他也是无用,还是要从头好好教起来。

“还年轻,没个功名究竟不好。如今可打定主意了?是要务农,还是读书考科举?”安瓒耐心询问安汝成。安家祖祖辈辈都是耕读传家,要么务农,要么读书。

安汝成偷眼看了看安瓒,见他神色平和,壮起了胆子,“父亲,您都已经做了阁老,做儿子的不能给您丢,读书!”安瓒微笑道“务农并不丢。成儿,朝可是以农为本。”安汝成硬着头皮说道“儿子喜欢读书,愿意读书考科举。”

“如此甚好。”安瓒欣慰点头,“如今教绍儿的这先生甚是老到,连一并教了吧。往后儿要潜心向学,不可虚渡光阴。”安汝成哪里想读书,却也只好答应了。

“汝明西林书院苦读,立志必要中了科举,方才成家立业。比汝明还大上两岁,不可输了给弟弟。”安瓒勉励安汝成几句,又交待过家中诸事,“跟媳妇说,骁哥儿和骞哥儿年纪还小,莫拘着他们。”安汝成一一答应。

谭瑛早已给安汝成一家收拾下房舍。安汝成、蒲氏进到分给自家的落玉轩,见是一色的黄梨木床、桌、蹋、柜、几、案,诸物齐备,连多宝阁上陈设的摆件也俱是精致,二咬起了舌根,“京官儿哪里穷?父亲从前尽是哄咱们!”

抱怨过后安汝成又跟老婆讨主意,“说父亲会不会知道应许蔡家的事?”卖了妹子,这话连他这样的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蒲氏出身商家,惯会察言观色,思忖道“看父亲像是不知道。若知道了,早几年便该去信痛骂咱们,或唤回京城教训。”他写回西京的信中只训斥安汝成“没担当”“没血性”而己。若是知道了曾卖解语为婢妾,哪会如此。

安汝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却还是心虚,“唉,若是见了解语,便知道了。”到底是亲大哥,解语也不能不念一点兄妹情份啊。

“依说,不必多想。”蒲氏很从容,“蔡家,老的那一对被强盗杀了,够惨的。蔡新华更惨,不只被明公正道的杀了,死后还被加了一个阉竖逆党的罪名,连族都被他连累!他媳妇也吓死了,蔡家再没的。亲笔签下的那份文书必已没了踪影。如此,咱们没有什么好怕的。”没文书,就没证据。蔡家都死光了,谁能证明们夫妻二曾经黑了心肝卖妹子?

解语也只是心中起疑罢了,没凭没据的。如今她已嫁生子,她若是个识实务的,便不该纠缠往事。这往事若提起来,可是好说不好听。

夫妻二计议许久,定下了,“不怕,有什么好怕的。”蒲氏疲倦的靠椅背上,“咱们是匆匆忙忙离开西京老家的,通没打算好。如今才算理清了。”

提到西京老家,安汝成又怕了,“说那贺家会不会追过来?”他西京和邻居贺家争院墙,最后双方各不相让,命令家动了手,贺家一名家丁被打死。安汝成心中害怕,连夜带家逃出西京。

“贺家追什么追?”蒲氏不耐烦了,“他们定是已经报了官。”现放着个做阁老的亲爹,还怕什么官府。若是西京知府真没眼色来京城追捕,让他寻安瓒要去。

安汝成一直惴惴不安,直到有一天安瓒把他叫到书房,温和责备,“怎么会打伤了?幸亏不是致命伤,赔些医药费也便是了。”若是出了命呢,又该如何了结?真是太冲动了。

安汝成一迭声的认错、赔罪,叩了无数的头。退回自己房中后,一下子瘫坐椅子上。原来那贺家家丁没死!好了好了,没事了。跟蒲氏说后,蒲氏也是连连合掌礼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自此夫妻二放开怀抱,没了心事。安汝成跟着王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读书,蒲氏带着骁哥儿、骞哥儿后宅悠闲渡日。一日三餐,茶水点心夜宵,样样精致美味送至房中,丝毫家事不必她操心。

“大公子怕是名士性情,疏懒了些。”王先生专程寻到安瓒说安汝成、安汝绍的功课,尽量把话说得委婉,“课业上不甚留心。”其实哪里是不甚留心,他是根本不用心。日日眼巴巴盯着那座西洋座钟,盼下课。

安瓒连连拱手说好话,“惭愧惭愧。犬子顽皮,先生多费心。”他倒是想亲自教导,可是朝中事务繁忙,哪里抽得出身。

安瓒也训过安汝成几回,安汝成当着他的面恭恭敬敬什么都答应,过后一切照旧。王先生一向教的都是优秀好学之,安汝成这样资质又差,又死不用功的,让王先生没了法子。

王先生暗暗跟杜知安告过罪,“怕是要有负所托。”杜知安先是有些吃惊,“先生不是说过绍儿功课很好?”怎么又成了有负所托。后来知道是安汝成不争气,杜知安便不甚意了。那是阿瑛的继子,不是亲生子,若是好,当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好,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妹夫能把解语和绍儿教好,却单单拿长子没辙。”夫妻闲话家常时,杜知安还感概过。向氏也不放心上,“阿瑛将来靠的是绍儿,又不是他。”继子和继母之间有个面子情儿罢了,难道想做真母子。

慢慢的,安汝成功课越来越松懈不说,蒲氏也开始多事了。“这家当原是公公的!”蒲氏抓住安汝成商计大事,“不能任由那继室填房做主!”自己才是长子嫡媳,名正言顺该当家作主的。

安汝成不接这个茬儿,不管这闲事,“跟父亲什么都不敢说,想弄什么,自己弄去。”有本事去跟继母争,两不相帮。

蒲氏恨恨点着安汝成的脑袋,“把这没良心的!争了来,是自己花用不成?还不是便宜了们爷儿仨!”见安汝成意有所动,蒲氏接着说道“每月是不是只有十两月钱?这点子银钱给这嫡长子,打发叫花子呢?更少,只有五两,两个哥儿只有二两。咱们一家四口每月只有十九两月钱,够做什么的?想过这样日子?”京城这么繁华,安家这么富庶,不能守着个宝藏过穷日子啊。

当晚安汝成鼓起勇气,跟安瓒说“月钱少了,不够用。”安瓒怔了怔,“成儿,是多少月钱?”他不管家,对这些琐事没留过心。

安汝成说出数目字之后,安瓒半天没说话。十九两白银!自己一年的俸禄才八百石米,八百石米至多值八百两白银。

“成儿,的俸禄只有每年八百石米。”安瓒平心静气跟安汝成讲道理,“折银至多八百两白银。若是米贱之时,只值六百多两白银。跟媳妇、孩儿的月钱,其实已是足够。”十两银子还不够花,都做什么了。

安汝成嘴上不敢说,心中腹诽:哄小孩呢。看看家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精美?安瓒仿佛知道他想些什么,温和说道“家中所费大多是夫拿嫁妆贴补的,若不然,单靠的俸禄,哪能如此。”

您就说瞎话吧,安汝成根本不信。她要是手中有银钱,她能给做填房?不过他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己,并不敢说出来,唯唯退下了。

安汝成铩羽而归,跟蒲氏前前后后讲了,蒲氏轻蔑一笑,“便真是夫的嫁妆,也该管。”径自到了正房,叙过寒温,笑容满面说道“夫管家辛苦,帮夫分分忧,把厨房管起来罢。”厨房可是个有油水的地方。

谭瑛性情清冷,不耐应付这样市井妇,“却是不必。”直截了当拒绝了。蒲氏犹不死心,嚷嚷起来,“是长子嫡妇,难道不得管家?”

小红是早得过解语吩咐的,忙去邻舍禀告了。不多时采绿过来了,她嫁后益发稳重,处事更老到。“您请看看这个,再说话不迟。”采绿把一张契纸放蒲氏面前,从容说道。

蒲氏是识得字的,吓得跳了起来,卖身契!怎么会这儿?不是该蔡家么?她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不成,要撕掉它!蒲氏定下心后,发狠把契纸拿手中,三两下撕掉了。采绿毫不惊慌,“您尽管撕,若撕得不过瘾,再拿几份过来。”那是誊写的好不好,撕了也没用。

蒲氏脸色发白,跌跌撞撞走了。卖身契居然还!这可怎么办。公公若知道了,岂能容得下自家夫妻二?

“都怪!”回房后抓住安汝成骂道“油脂蒙了心!卖自己亲妹子!”为了那么点子银钱,落这么个把柄。

安汝成恼了,“这会子会说太平话了!那时不赞成么,不赞成么?”直问到蒲氏脸上去。明明那时节也点了头的,做什么如今胡乱迁怒。

蒲氏气得掉了眼泪,“谁知道进了诏狱的还能出来!”出了狱不算,还做了官,做了大官。谁长前后眼了?

夫妻二吵得很投入,声音越来越高,“便是卖了她又怎么了?她是妹子,做哥哥的想卖便卖!”安汝成被抱怨恼了,大声说道。

夫妻二面对面大吵,蒲氏是面朝外的,闻听此言脸色如白纸一般。安汝成大为得意,“也知道怕了?”卖妹子有什么希罕的,惹恼了,连一起卖了。

蒲氏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屋中一片静寂。安汝成忽然觉着不对劲,他急忙转过头,屋外青石路上,安瓒和谭瑛并肩而立,两都是脸色铁青。

父亲他,听到了?安汝成茫然回头看看蒲氏,再看看一脸怒色的安瓒,软软的瘫倒地上。

嘉始四年十一月初十,户部左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安瓒大义灭亲,亲自绑送长子至顺天府衙治罪。之后,安瓒上了辞呈,“不能齐家,何以治国”,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没脸做这个阁臣了。

皇帝想挽留,没用。一则安瓒坚辞,二则朝中因清量田亩之事反对安瓒的不少,这时一总发难,让皇帝难以应付。

腊月初十,皇帝终于批准了安瓒的辞呈。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结尾会很甜蜜,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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