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细卿把顾非也拖上岸,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然后将他的脸朝下帮着他清理出了口鼻处的水。由于救得及时,顾非也状态还算是好,他扒拉着聂细卿的手臂咳了得有五分钟,咳得昏天黑地,期间聂细卿一直拍着他的背。
咳出这么大的动静,看起来没什么事情,等顾非也稍稍平复一点后,聂细卿问:“没事了吧?”
顾非也从刚刚被救上来到现在,一直处于头昏眼花眼前冒小星星的状态中,还没有得空抬头看一眼救命恩人,听到问话闭着眼睛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似乎觉得这样表述不清,艰难开口:“腿抽……”话没说完,继续咳了起来。
“抽筋?哪条腿?”
回答他的是顾非也的咳嗽声,聂细卿自己看了一眼,握住倒霉而又可怜的顾非也的一只脚,顺便扶着膝盖,给他“拉筋”,反复做,两只脚轮流做。
又是好一番折腾,抽筋有所缓解,聂细卿很干脆地把人扛到了医院。
泡个温泉游个泳,本身图的就是放松和享受,没想到享受进了医院。
一番检查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两个人准备打道回府,全程陪同的聂细卿问:“你回酒店还是回家?”
“酒店。”顾非也状态比刚才好很多,但目前还是怏怏地缩在衣服里,精神不是太好的样子。
“嗯,好的。”
拦了辆出租车,两个人坐上去,报了酒店名。
“你是不是姓聂?”顾非也问,“是不是捡到过一个姓顾的人的身份证?”从被救起,到被送到医院,顾非也终于想起来这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了,就是丢身份证那天手机里的那把声音。
人生很神奇,顾非也是这样觉得的,短短一小段时间,两人三次交集,最后一次对方还救了他一条小命。
副驾驶上的聂细卿笑了,承认:“是我。我姓聂,聂细卿。”
同时手机上打出了“聂细卿”三个字,送到后座给顾非也瞧了一眼。
嗯……可以说很女性化的名字了,顾非也心想,可能他出生之前,家里是想要个女孩子的?
不过顾非也没问,聂细卿也没解释,收起了手机。
“我姓顾,顾非也。”
“我知道。”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顾非也开始约饭:“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你休息好了的话。”算是答应了,可以一起吃饭,前提是对方休息好身体恢复好。
由于之前呛水的缘故,顾非也这会儿吸气呼气喉咙最深处有点痒,咳嗽也不能缓解的那种,他深呼吸一口:“回头手机联系,你习惯几点吃晚饭?”
聂细卿回答:“十点之前都行。”
“嗯。”
回到酒店,聂细卿把顾非也送到房间门口,临走之前嘱咐:“好好休息。”
顾非也点头:“我会的,谢谢。”
聂细卿朝他笑了笑:“那晚点见。”
“晚点见。”
顾非也并没有睡觉,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蛋卷,静静地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几秒钟后,想起在水中的那短短几十秒,心中忽然一阵后怕。
差点就静悄悄而又憋屈地完蛋了,如果不是有聂细卿的话,这会儿他妈潘烟大概已经哭天抢地地过来收尸了。
顾非也摸摸自己的胸口,感受了一下心跳,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想起了聂细卿救他的时候――那会儿聂细卿从背后靠近,忽然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脖子上的力道没有多大,但强制他不能转身的时候力道是非常大的,然后自己就被拖上了岸。
觉得脖子有点点疼,顾非也摸摸脖子,莫名其妙打了个抖。
就在这时,前台打来电话,告诉他一位姓聂的客人要求送一杯蜂蜜水到他房间,问他是否需要。
顾非也没有拒绝,没过多久,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被送了过来,顾非也抱着那杯蜂蜜水,一口一口喝下去,心里那点惊吓在微甜的口味中慢慢消退。
喝完蜂蜜水,顾非也在被窝里团着团着,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到晚上六点半。
醒过来后,竟然很没道理地神清气爽,顾非也给聂细卿打了电话,两个人约好七点在大堂碰头。
聂细卿穿了一套休闲装,等在大堂休息区,顾非也出了电梯走过拐口就看到了他,眼前一亮之余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人脖子以下全是腿。
并且是好腿,又长又直的。
面对美色,顾非也向来很懂得欣赏,于是他心情有点好地走了过去,笑着在聂细卿面前站定。
和之前那个有点痞气的笑不同,这次顾非也笑得眉眼弯弯,很高兴的样子:“晚上好。”
“来了啊。”笑是会传染的,面对着笑容满面的顾非也,聂细卿也勾起了嘴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非也摇头:“感觉很好,可以吃下一头牛。”虽然舒不舒服和吃不吃得下一头牛似乎没什么关系。
提到牛,聂细卿说:“去吃牛排吧。”
“好啊。”
因为离得近,顾非也带着聂细卿去了他经常吃牛肉粉丝汤的那家牛排店,然后破天荒地点了一份鹅肝酱牛排,聂细卿则点了一份厚切牛排,要的七分熟。
顾非也已经能想到待会切开后血淋淋的场景了,以前曾培铭就点过同样的厚切同样的七分,然后一刀切开鬼哭狼嚎地求着店员小姐姐帮忙端回去弄成全熟。
那次笑得顾非也一碗粉丝汤没吃完。
然而今天,顾非也亲眼看着聂细卿面不改色地将牛排切得整整齐齐……于是他赶紧去对付自己九分熟的鹅肝酱牛排。
聂细卿长相很斯文,是那种不爱说太多话的类型,大部分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其实顾非也大部分时候也不爱说话,但奇怪的是,当他碰上了聂细卿,就显得有些话多。
也对,聂细卿可是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而且又长得那么帅,这对于颜狗顾非也来说,足够打败他一贯怕麻烦不爱搭理人的作风了。
于是话题一个接一个,仿佛说不完似的,也幸好顾非也不是个无聊的人,话题趣味性也都很强,所以这晚的晚饭时间过得很是愉快。
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双双回了酒店,各自回房间休息。
这一晚,顾非也感觉非常轻松,说不上来原因,只知道内心很愉悦,甚至在床上愉快地滚了几圈。
这股愉悦持续了很久,第二天退房的时候,顾非也还四处看看,看看是不是能和先前几次一样,能够碰巧遇上聂细卿。
然而没有。
说不上来的有点点小失望,顾非也回了住处――然而没关系,昨晚谈话后,他成功用狗狗眼攻势拿到了聂细卿的地址,家里那个加湿器,再买个其他别的东西,就可以打包寄过去了。
说起来,顾非也真心觉得聂细卿虽然乍一看有些冷情或者说高冷,但一旦慢慢和他接触,就会发现他真的超级容易害羞,就昨晚后来吃高兴了,喝了点小酒,顾非也要给他拍个照片,聂细卿抬头看镜头时候那个略带害羞的笑……
啧啧啧。
短短两天,班级组织的旅游很快结束,大家又回到了平时上课的状态。
又是一节让大家都昏昏欲睡的高数课,曾培铭偷偷地抄着作业,眼见顾非也竟然没打瞌睡,上课上得很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稀奇地给他递了张小字条。
-嘿,最近心情好了?
顾非也挑了挑眉,把小纸条折成一颗小星星。
虽然不知道顾非也是不是吃错了药,但作为关系很铁的朋友,偶尔见他不是丧如咸鱼的状态,感觉挺高兴。
曾培铭继续抄作业。
抄着抄着,曾培铭又递过去一张小字条。
-周末哥哥我去s大参加他们cosplay社的活动,要不要跟我去?
顾非也回复很简单:不去。
曾培铭决定再努力一把。
-为什么不去?
-我老爸公司有点事,我要去帮忙。
顾非也爸爸顾令昭开了家公司,效益很不错,无奈最近年纪有些大了,身体状态不是很跟得上,于是起了赶鸭子上架的心思,希望顾非也能早日接触公司业务,将来好上手。
顾令昭今年67岁,前前后后有过两个儿子,大儿子顾舟是顾家的忌讳,大学时因为性向问题和家里闹得非常不好看,可以说断绝了一切来往,目前和伴侣移民国外。小儿子顾非也是在大儿子出事后出生的,和顾舟相差整整24岁,到目前为止,都没见过哥哥一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基佬哥哥的存在,只当他是这个家的独子。
用他以前n瑟的话说,那就是他家太后潘烟可厉害了,一把年纪还生下了……这么难得这么帅的自己。
一晃到了要去老爸公司帮忙的这一天,顾非也虽然心里还是懒懒的乏乏的不想动,非常之舍不得被窝,但答应了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于是他颓颓地起了床,洗漱过后换上一身西装,站在全身镜前得有三分钟,愣是靠看镜子里的帅哥才勉强撇开了满满的丧颓之气,假装很有精神地样子打开了门。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