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日光菩萨一抬手,烈日金轮便朝着吕仲明压来!
这真是挑到了最好的时机,漫天云层都压吕仲明身上,他的仙力一大半用来抗住这天象异变,光轮炽热,阳光出现的一刻,又是日光菩萨佛力鼎盛之时。
吕仲明眯起眼,笑了起来,悍然吼道:“来罢!谁怕谁!”
吕仲明那一声怒喝,竟是响彻晴空!日光菩萨和蔼道:“金麟道尊,与证法。”
吕仲明冷笑道:“是棋差一着,受制于了。”
说毕吕仲明不再管天象与间战场,将全身仙力一撤!
霎时间阴云再次卷来,遮去了天空,日光晦暗,暴雨雷鸣,日光菩萨万万没想到,吕仲明照拂着自己的仙力竟是说撤就撤,登时神色一变!
两次天象变换,战场上的大军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尉迟恭却一马当先,大喝道:“靠咱们自己了!冲锋!”
再一次万军呐喊,那声音响吕仲明耳中,竟是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只见他袍袖一卷,双手一拢,咬牙将整个战场上的血水,污泥全部卷起,化作肆虐的狂龙,朝着日光菩萨的法相一头冲了上去。
修罗炼狱般的鲜血登时破去了佛光,日光菩萨喝道:“金麟道尊!莫要再执迷不悟!”
旋即一朵绚烂五色日莲日光菩萨手中绽放,朝着那修罗血龙一挥,整个霍邑城天空现出壮观的景色,漆黑的天空下,一边是佛光普照,另一边则是滔天血海,朝日光菩萨兜头罩了下去。
血浪卷来,日光菩萨单手一拍,那滔天巨浪登时倒卷回去,然而就血浪退散的一刹那,吕仲明高空中现出绽放光芒的法身,无声无息地到了面前,侧身一掌拍出,与日光菩萨的佛掌相印。
只是那么一沾便收回,彼此半空中的法相轰然退散,化作光点消逝,吕仲明收回法身,遭到一股巨力,踉跄后退,扶着树,吐出一口血,继而以手背抹去鲜血。
“嘿嘿,嘿嘿嘿……”吕仲明狡黠一笑,将牵引过来的日光菩萨佛力一收,化为一个光球,再倏然双手推了出去。
光耀大地,这一次,乌云彻底散去,李世民的军队攻进了霍邑城中,另一头,吕仲明倒树下,没力气了。
当天他是被尉迟恭捡回去的,乌云与雨水都退了,霍邑的官府内一片混乱,所有参战的武将都得了风寒,生起大病,唯一没事的就只有柴绍与吕仲明。
吕仲明虽然躺着,却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日光菩萨又卷土重来。然而当天下午,一只白色的大狗,径自进了官府内。吕仲明正睡午觉,那白色大狗便一旁蹲着摇尾巴。
“谛听?”吕仲明发现了它。
上一次见过闵公后,吕仲明便隐约猜到闵公与地藏菩萨有联系,地藏宝珠、锡杖与神犬谛听,是幽冥教主的三**器之一。如今这只狗又来,也就意味着地藏菩萨有什么消息要代为转告。
“要带去什么地方么?”吕仲明问。
大狗张开口,发出声音。
“佛门中开了个会。”谛听说:“让前来转告,大势至菩萨长安,观自菩萨洛阳,文殊与普贤扬州。”
吕仲明笑笑,说:“想约见面喝茶?”
谛听注视着吕仲明,又说:“证法得胜,日光与月光二圣愿意退出,若能打败所有大菩萨,药师如来、阿弥陀与释迦牟尼会来与论道,请好自为之。”
吕仲明心中一凛,看来佛门终于坐不住了。
观自、普贤与文殊都算认识的,倒是不怎么怕,只有大势至菩萨……吕仲明问道:“他们凡间的名字叫什么?”
谛听侧过头,答道:“诸菩萨都以法相显现。”
连地藏这边,都不知道各菩萨化身具体是谁,想必他们的意见也并不统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吕仲明当即就有了主意。完全可以用离间计各个击破,不足为惧。
谛听转告完后,便离开了房间,吕仲明跟着出去,外面的大太阳照得令有点眩晕。大雨刚去,暑气便来,树上的蝉开始疯狂鸣叫,热得捂出一身大汗。吕仲明官府内看了一圈,又上城头去,只见城外的水退了,尸体铺满了旷野,将泥土染成淡紫色。
杀戮之后,尸山血海,双方都朝这第一场交锋中填入了两万条性命。
吕仲明正想祭告天地,安抚战魂,却见城下出现了那位久违的老,他一手拄着锡杖,带着白犬,旷野中超度亡灵。
打了胜仗的狂热渐渐平息下来,惶恐的民众发现李渊并没有什么举动,于是渐渐地安下了心。与隋兵不一样,李渊一进霍邑,便派开官仓赈济,并放话既往不咎。若是隋军打了进来,一定会抓去替罪。而要是农民叛军打进来,则私斗,抢夺,乐此不疲。
一天过去,全城便安静下来,井然有序,丝毫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吕仲明坐墙头高处,朝外面伏尸处处的旷野看,城内城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只手按他的肩上,吕仲明回头,见是李世民。
“找好久了,这里做什么?”李世民问。
“没做什么,随便坐坐。”吕仲明问:“伤好点了么?看不出武功还是挺厉害的。”
“跟半斤八两。”李世民笑道:“姐夫教的。”
吕仲明朝侧旁挪开些许,夜风吹来,两便静静坐着。
“马邑鹰扬校尉刘武周反了。”李世民道:“杀了太守,现引突厥入关,截断了咱们的粮草后路。”
吕仲明摆手道:“不用担心,刘文静会摆平他,而且至少三年内,不会与他对上。”
李世民看着他,许久后,点了点头。
“闵公给们治了伤。”李世民道:“今天破城时,与谁斗法?”
吕仲明道:“一位佛门高。”
李世民显然心有余悸,说:“派查过了,城里大日寺中,本来有一位普照大师,破城的时候,就是今天早上圆寂了。”
吕仲明心中一动,问:“年岁多大了?”
“七十五。”李世民道:“喏,看。”
李世民示意他朝西边看,这时候已经入夜,城内寺庙中,僧们抬着一副木棺出来,百姓则提着灯笼,要出城安葬那名老和尚。
“宋老生守城时。”李世民道:“他保护了全城百姓,要不是他,应该有不少都跑了。让他们回去?”
“不。”吕仲明忙阻止道:“让他们火化罢。”
李世民道:“是不是与佛门中不太对付?”
“是敌非友。”吕仲明答道:“不过钦佩他们,这是慈悲。”
李世民点头,显然他过来,也正是告知吕仲明这件事,又说:“下了封口令,不让大家说起攻城时的法术。”
“嗯。”吕仲明道:“谢谢。”
闵公为唐王麾下的所有武将看了一次病,以独门药膏,治好了许多的伤,吕仲明知道这种时候,李世民总是有点难办的,毕竟他不想得罪佛家的,何况佛门现来说,给他的印象还很不错。
“大师!”吕仲明远远地朝城下喊道:“上来喝一杯如何?”
闵公回头,没有说话,超度完牺牲的士兵后,远远地朝吕仲明双掌合十,一躬身,吕仲明便认真回礼。
闵公转身,消失旷野之中。
“他去什么地方?”李世民问道。
“应当是长安。”吕仲明道:“们的下一战。”
李世民道:“下一个城是河东。”
吕仲明摇摇头,笑着看他,眼里带着“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的深意,李世民道:“休息一天,明天就过来议事罢,大哥和父亲正要考虑下一步计划。”
吕仲明点头,李世民又起身,说:“去告慰将士们。”
说毕李世民快步离开城头,逐一探访他麾下的将军以及士兵们。吕仲明独自坐着,朝黑暗里问:“伤好了?”
尉迟恭走出来,说:“夜里风大,回去罢。”
吕仲明便起身,跟着尉迟恭,回了官府。
这日起,太原的消息连番送到,先是鹰扬校尉刘武周起兵反叛,令所有大惊失色,然而却李世民的安抚下渐渐镇定,刘武周带着两万兵马,出雁门关,投奔突厥可汗。
李渊悔不当初,早知该听吕仲明的,让李建成镇守太原,然而吕仲明却知道,刘武周的叛乱足是历史的必然,若没有李建成,攻打霍邑,说不定还有许多变数。一连数日,唐军就霍邑城内整顿粮草,预备进军河东。
镇守河东的是另一名硬骨头隋将屈突通。数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一个必胜的办法,且手头的兵力又此战中消耗甚剧,须得就地补充兵员,再等候粮草送到。刘文静被派遣回太原,与突厥交涉,大家就忐忑中等待归来的消息。
吕仲明却知道没多大问题,于是每天就霍邑城里游手好闲。
李渊打赢了这一仗,声望直至巅峰,三天后,霍邑城门大开,每天都有络绎不绝,前来投奔。李家父子三直是忙得应接不暇,每日从早到晚,都接待义士。
一连十天里,天气越来越热,吕仲明依旧领他的前军参军之职,与尉迟恭住一个院子里,每天穿着雪白的短衣薄裤四处晃荡,看到尉迟恭忙里忙外,重新收编兵马,汗流浃背的都十分难受。
尉迟恭却一声不吭,几乎每天都不怎么与吕仲明说话,某天进了他房,看见一排挂着的小木牌,问:“这是什么东西?”
小木牌排开一列,从右到左,分别是:月光、日光、慈航、普贤、文殊、大势至、药师佛、阿弥陀、释尊。
月光和日光的木牌上各打了个叉,日光上还写了个“shi”。
“哦,那是任务进度。”吕仲明拿到点校名单,起身道:“走吧。”
尉迟恭眯起眼,问:“什么任务进度?”
“推倒**的进度。”吕仲明道:“一共有九个,现解决了两个,剩下七个了。”
尉迟恭:“???”
吕仲明跟着尉迟恭出来,尉迟恭忽然又问:“全部解决以后呢?”
“回家呗。”吕仲明答道,心想反正又不跟谈恋爱了,不回家还干嘛,留这里讨嫌吗。
尉迟恭便不说话了,与吕仲明来了校场,骁卫营半月前的攻城战中折损良多,李世民优先给他补充了兵员,然而这一天,尉迟恭的脾气却非常不好,先是新兵训话,继而拳打脚踢的,把所有都骂了一顿。
新兵都知尉迟恭威名,颇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尉迟恭凶了后还一副崇拜的眼神,吕仲明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只是自己总不好开口。反正尉迟恭自己说“算了”,本还想留间,过个几十年的。
毕竟间的东西实太好吃了,回金鳌岛就吃不到了。
所有都练兵,每天出外都能看见要么是秦琼,要么是罗士信的队伍跑步或是学武,尉迟恭成天跟吃了火药一样,从来不笑,说话也是几个字几个字朝外蹦。
“就朝他低个头,服个软吧。”李世民道:“给他点面子不好么?”
吕仲明莫名其妙道:“为什么啊!他先不理的。”
李世民道:“俩一个参军,一个统帅,正事儿不干这里闹别扭,打仗还怎么打?这样不利于手下带着愉快的心情去战斗,不带着愉快的心情去战斗就容易打败仗,打了败仗就会受罚,受罚以后更容易打败仗!”
吕仲明道:“可是换个角度想想,他心情不好,打架什么的就会更给力,这样不是更好吗?倒是,不去找哥说点什么吗?”
李世民:“……”
那天李建成城下栽了一跟斗后,大家都不再提这件事,然而各自都是心知肚明的,吕仲明发现了李建成软弱的一面,总觉得心里酸酸的。而城破后,李世民威信大增,而李建成则恢复了一贯以来的模样,什么也不提。
大家都知道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敢多说。毕竟是李家的家事,还不到站队的时候。然而一旦开始站队,这两兄弟之间,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吕仲明,是唯一知道最后结果的。
吕仲明看着李世民的双眼,发现他也非常聪明,聪明得有些令畏惧。
李世民眼中落寞之色一现即逝,摇头道:“没有,也不知道该朝他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对。进城以后,们几乎就没说过话,父亲现把兵马都交给了,让练兵。”
吕仲明点头,李世民道:“但是半夜去见父亲时,经过后花园,看到了他。”
吕仲明眉头动了动,李世民道:“他跪后花园里,哭得很厉害。”
“柴将军把李靖那叛徒抓回来了。”李建成的声音突然不远处响起,两登时心惊,李世民刹那间恢复了脸色,皱眉道:“哪里?”
“牢里。”李建成神色如常,站着看二,身边跟着秦琼。
吕仲明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说:“去通知敬德。”
李世民点头,吕仲明心事重重离开,而李世民则跟着李建成走了。
午后,好几个将领聚集牢房中,李靖被打得一身伤痕累累,尉迟恭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沉声道:“李药师。”
李靖抬眼看他们,李世民叹了口气,说:“……李靖。”
李建成不,秦琼、罗士信、吕仲明、尉迟恭,都是李世民派系。李世民小声问话,吕仲明却低声问秦琼,说:“他听见了吗?”
秦琼小声道:“是没听见,只看见们商量事情,说的什么?”
正说话时,李世民抽空瞥了他们一眼。
李靖低声道:“是负,不必多言,斩罢。”
李世民长叹一声,继而转身狠狠锤了一下铁栅栏,发出巨响,尉迟恭求救般地看着吕仲明,彼此心下了然,这个时候,只有吕仲明能影响李渊,挽回李靖的性命。
吕仲明以双手比划了个圈,意思是上次答应跳火圈给看的承诺还没兑现呢。
尉迟恭当即没脾气了,深吸一口气,眉目间现出焦灼之色。
“怎么抓回来的?”吕仲明问。
“柴绍的手下埋伏长安。”李世民道:“给他下了药,捆回来的。”
这事无论发生谁身上都不可忍受,何况李世民这等重江湖义气的领导者,但如果李靖真的脑袋落地,那么后面定会出现一系列的变故。关键是现李靖已经不想求生,吕仲明便道:“和敬德留下,陪陪他罢。”
李世民点头,心烦意乱,吕仲明知道他想保住李靖性命,但这么一来,就势必要跟李建成对上。
而李建成感觉像是铁了心要杀李靖的,吕仲明与李世民两目光对触,李世民目光中也带着一分恳求,吕仲明微微颔首,李世民带着走了,尉迟恭吩咐打开牢房,走进去,牢里坐了下来。
“有酒么?”尉迟恭问:“给们找点酒来,再来点小菜就更好了。”
吕仲明只得出去给他俩买酒买小菜,心想尉迟恭怎么总是很青睐李靖,这俩家伙是不是有什么j□j。
回到府内时,看见李世民与李建成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场争吵,李建成几乎是咆哮道:“只要有一天,此事就绝不能容忍!”
李世民退后一步,府中不少武将过来劝,连段志玄都出来了,场的几乎都是两兄弟的长辈,李世民不敢再与兄长争,只得点点头,走了。
吕仲明只是看了一眼,便前往地牢内,尉迟恭与李靖并肩坐着,李靖那模样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摇头苦笑。
“也想着,是不是离开这里。”尉迟恭道:“没意思,做什么都没意思。”
吕仲明:“……”
吕仲明把酒放下,李靖却道:“聊聊罢,道长混得怎么样?”
吕仲明忽觉十分好笑,彼此关系奇特,既交过手,又是朋友,而且还互相钦佩,也只有跟李靖,才会有这种渊源。
“尊夫呢?”吕仲明盘膝坐下,给二斟酒。
李靖苦笑道:“让她走了。”
一时间牢中三沉默不语,吕仲明约略知道李靖的一段风雅往事,当初李靖拜访隋朝权臣杨素,杨素便踞榻朝李靖说“公来日必成大器”,而杨素身边执红拂的侍女张初尘,对李靖竟是一见倾心。
到得李靖回客栈后,红拂女换上便装,连夜来寻,一诉衷肠,愿将终生托付于李靖。
然而眼下,李靖混成这样,从关中到并州,再从并州到长安告发李渊谋反,又被柴绍埋伏长安的刺客抓了回来,生能倒霉成这样,也是实属不易。
“走去哪?”吕仲明莫名其妙道:“杨玄感都被诛了,她难不成还能去府上?”
“不知道。”李靖摇摇头道:“给她留了一封信,心想算了,给不了她什么,耽误了她这些年,是个没用的男。”
尉迟恭道:“也是。”
吕仲明乐道:“哥俩挺像的嘛,都这么说,别都下定决心排除万难来跟了,一句‘算了’,就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至于对方以后怎么过,就不关事了。”
尉迟恭:“……”
李靖:“……”
吕仲明起身,背着手,牢房里走了几步,沉吟片刻,而后道:“爹说什么是英雄呢?英雄自然就得屡败屡战,哪儿跌倒了就哪儿爬起来,就算是被误会,也不会放手,周公恐惧流言,但他可没甩手不干,一走了之。”
“先走了。”吕仲明笑道:“李世民正跟他哥吵架,都要打起来了。俩好好聊聊,晚上给唐王说一声,尽快送上路,免得家为了留还是杀,闹得兄弟不和。”
李靖:“……”
吕仲明笑着拂袖而去。
尉迟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火辣辣的,李靖却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吕仲明正想着要怎么说服李渊,留下李靖一命时,府外却有信差前来,由秦琼一路领着进了院内。
“来得正好。”秦琼道:“仲明,给介绍个,俩多亲近亲近。这是哥哥的好兄弟,王伯当。伯当,这是罗成最疼爱的小弟吕仲明。”
吕仲明:“……”
秦琼带着个一身粗布衣裳的汉子过来,像是个种田汉,靴上还都是淤泥,显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秦琼说“最疼爱”时脸不红心不跳,又朝吕仲明说:“去找唐王。”
吕仲明点点头,瞬间就转过无数个念头,推断出一堆错综复杂的局势。秦琼没有亲兄弟,口中的“哥哥”当然就是瓦岗寨的单雄信,而好兄弟王伯当也是瓦岗寨的。
“伯当兄请。”吕仲明笑道。
“哟,这王府里修得不错么。”王伯当笑道:“听单大哥常常提起秦兄弟,今天终于可以见面了,还捎了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小兄弟。”
吕仲明略囧,本想告诉他这里不是王府,但又怕说了像是嘲笑王伯当,便干笑了几声,便道:“来喝杯茶罢。”
“最近练兵?”王伯当跟着吕仲明进了二门内,又问:“唐王有个五六万兵了罢。”
“没那么多。”吕仲明心想当是小孩儿吗,还带这么套话的?也太不把当一回事了吧,于是正色道:“只有七八千。”
“看不止吧。”王伯当漫不经心地说,一边左看右看,问:“府里做什么?打杂吗?”
吕仲明:“……”
吕仲明本想对瓦岗的客气点儿,然而看王伯当却像不把他当一回事,索性也开始满口跑火车了,说:“给唐王试饭。”
“哦。”王伯当若有所思点头,吕仲明边走边道:“大哥您知道的,现当大官儿的都怕被下毒,上次不小心吃了两斤砒霜……”
王伯当:“……”
王伯当看出吕仲明逗他,便笑笑问:“们一天吃几顿饭?”
“三顿。”吕仲明正色道:“不过唐王一直身体不太好,吃不太下。”
“嗯。”王伯当又道:“柴大侠,罗士信他们呢?听说这里挺厉害的还有个尉迟敬德?”
吕仲明道:“尉迟敬德钻火圈呢。”
王伯当:“?”
吕仲明刚坐下,李建成便亲自来了,两忙起身,吕仲明忙介绍道:“这位是世子。”说着朝李建成眨了眨眼,李建成便带着王伯当走了。
这一夜里,尉迟恭一直没回来,想是牢中陪李靖。而翌日清晨天刚亮,李世民便派过来请,让吕仲明去议事,李靖的事情还没解决,瓦岗那边又来了消息。
李密听到了太原起兵一事,便马上有所忌惮,这是个聪明,不像杨广成天江南风花雪月的,半点糊弄不得。当初吕仲明第一次为李渊分析天下时,就详细说到了如何对付李密。起义初期,李密乃是头号劲敌。
果然他派王伯当这名信使来了,用意是结盟,并邀请李渊前去洛口,大家歃血为盟,并借一万兵马,协助他击破洛阳的王世充。
吕仲明过正厅的路上听完这话,与他猜想的相一致——李密想把李渊扣为质。免费使唤他的两个儿子,帮瓦岗军打天下。
“李靖他……”李世民又道:“今天就要问斩,昨天晚上朝父亲说了一宿,他心思根本就不这个上头……”
“交给。”吕仲明道:“办事,放心。”
李世民一凛道:“能救他?”
吕仲明嗯了声,李世民却道:“要就赶快,他马上就要被斩了!”
吕仲明示意不用紧张,迈进了厅堂,里面关于结盟的讨论正热烈。
“一万兵马,如何能借?”柴绍道:“若不出所料,李密定是想咱们帮他打前锋。这一万子弟兵,去了只会被消耗殆尽。”
“他就不怕被咱们的反扑?”李建成道。
“反扑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只要唐王一去,马上就被会被扣起来。”吕仲明一进正厅便正儿八经,朝李渊一揖到地,朗声道:“李密让唐王府中作客,再指挥唐王的军队,唐王从此一生不得回家,唐王……就此洒泪挥别,一路珍重!”
众:“……”
厅内正闹哄哄,裴寂劝说李渊,不可与瓦岗闹翻,结盟对唐军有莫大的好处,吕仲明这么一说,马上就一下全安静了。
李世民早知吕仲明心里有数,便不干预,小声吩咐了一个随从几句,让去备马。
李渊也早已习惯了吕仲明的说话方式,笑着起身道:“正不知如何决定,还请先生赐教。”
吕仲明看了厅堂内一眼,知道该说的话侯君集,裴寂这群都说了,便问道:“想先问问,唐王怎么想?”
“军眼下前有隋兵,后有突厥。”李建成道:“实不宜与瓦岗闹翻。”
“连横合作,远交近攻,乃是自古真理。”吕仲明点头道:“杨广还扬州,而窦建德东面,李密的军队,可为唐王抵挡官兵,最好的情况是,洛阳一带暂且归李密,咱们尽快攻下长安,获得一个稳固的根据地。”
侯君集冷笑道:“吕先生说来说去,不过也是们说好的。”
吕仲明淡淡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唐王不借兵给李密,自己去瓦岗寨做客,一定也是回不来了,到时候,李密只需直接给这边下令,直接就可调动唐军,想打哪儿就打哪儿。所以唐王万万不能去,而既不去,又要结盟,就得想个办法,把李密哄住。借他一千兵倒是可以的。”
厅内众沉默,吕仲明笑道:“哪位大愿意为唐王分忧?”
没有说话,去瓦岗寨,日子一定不好过,李世民自然是不愿去的,李建成也不能去,正是用之际,马上就要打长安,打下长安后,李密会再度警觉,说不定会将信差扣为质。
李渊道:“仲明说的是,须得派个说客,稳住李密。容本王再想想。”
尉迟恭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还有一事相告。”
吕仲明当即便皱眉,尉迟恭没有商量,不知道又要说什么,登时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看着尉迟恭,尉迟恭却眉毛一动,问:“怎么?”
吕仲明心想小爷想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想到怎么帮救李靖性命,能别这个时候捣乱吗?然而二一对视,吕仲明瞬间感觉到,自己想什么,多半尉迟恭已猜到了。
尉迟恭又朝众说:“末将听吕参军所言,又有一策,除此之外,这名说客,应当还有另一个任务,离间崔让与李密的关系,从内部瓦解对方,让将领生出异心,为唐王招揽瓦岗寨中的能义士。”
这个提议太也嚣张,瓦岗寨声望如日中天,李密的兵力直是唐军数倍,天下已有不少投靠他们,名将迭出,光靠一张嘴就想把全部挖过来,实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李密不是傻子。”连李世民也摇头道。
吕仲明心中大赞尉迟恭厉害,接口道:“对!李密抵达瓦岗寨以后,短短的五年间发动了六场大战役,凭借战功跃至瓦岗二把手,最后连翟让都不得不让位于他,退居幕后。一年前来投晋阳时,曾大海寺与魏征有过一面之缘。魏征对他的评价就是,李密野心甚大,而翟让不甘让出手中的权利。”
“有野心的就有弱点。”吕仲明又道:“李密全靠翟让收留才有今日,江湖草莽,对义气看的甚重,瓦岗内必有不服李密,可从此处下手解决,李密内部不稳,必然需要与外部结盟协助,方筹码甚多……尉迟将军……好办法。”
吕仲明笑吟吟地看着尉迟恭,尉迟恭却冷着脸,不作回应,吕仲明心下又不爽了,夸呢好歹给个反应吧。
外面有轻轻叩了下门。
“李靖要问斩了。”段志玄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扫视厅内诸,问:“有将军去送他一杯壮行酒么?”
听到这话时,吕仲明与尉迟恭顾不得再绕弯子,同时道:“唐王,下还有一事禀告。”
两听到这话,既意外又意料之中,尉迟恭作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吕仲明先说。
霍邑城前空地上,李靖被插着草标,推得跪地上,低下头。
炽烈太阳当空,光晕流转。
“午时一到,立即行刑——”
“且慢。”李渊沉吟,却不让吕仲明开口。
“吕先生之计才是上策。”李渊道:“如此甚好,无论成与不成,都请吕先生以自身安危为重,一千兵马随行,便算是借给李密,本王可以不要洛阳,却……”
吕仲明笑容一敛,认真道:“但要前往出使,靠仲明一个,带不了兵,还要朝唐王讨另一位将军。”
“午时到——”监斩道:“行刑!”
“刀下留——!”
李世民快马加鞭,冲向刑场,终于保住了李靖一命。
官府内,李建成没斩成李靖,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吕仲明只得假装看不到,又道:“此去日久,攻打河东时若有困难,请唐王拆此锦囊,以锦囊之计行事,如此长安可得。”
说着交给李渊一个锦囊,李建成又道:“且慢。”
“李靖其心未明。”李建成道:“让他随行,还带这么多兵,万一再叛怎么办?实不放心,还是让尉迟将军也跟着仲明去罢。”
李世民欣然道:“便许李靖随军出使,担任敬德副将,戴罪立功,归来后再行处置。”
尉迟恭欣然道:“如此甚好。”
吕仲明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似有有点不对,却没反应过来,看来李建成的确是怕他陷瓦岗里回不来了,转念一想也好,尉迟恭手下本来就有兵,带个一千,就算李密让尉迟敬德打仗,自己这边也能想办法,问题不大。
“把尉迟将军以及前锋军带走了。”吕仲明问:“世子没有关系么?”
李建成道:“以大局为重。”
吕仲明此刻是真心钦佩李建成,点头不语。
“如此本王便回去修书一封,托予仲明。”李渊道:“盼顺利归来。”
吕仲明笑笑,然而看到尉迟恭时,发现他嘴角微微一撇,突然有种感觉,是不是尉迟恭早就设好圈套,等着他朝里头跳?
吕仲明忽然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议事完了以后,追着尉迟恭,怒道:“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自己要出使的。”尉迟恭客客气气道:“关什么事?要么不去了?还是与李靖去?”
吕仲明:“……”
尉迟恭:“是主帅,一路上须得听的,明天见。”
吕仲明咬牙切齿:“债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