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妻乃敌军之将 > 44、044.他好生的不要脸!全文阅读

001.

听着这人轻声的哼哼, 李牧却像是欺负人上了瘾似的,面上的神情越发的正经认真起来, “长得倒是可爱, 只可惜是个不实用的东西。”

任何男人听了别人说自己那东西‘不实用’这样的话,都会有反应,仲修远自然也不例外。

几乎快把自己整个人都涨成紫红色的他微微抬头, 他原本想要看向李牧,最终却只敢瞪着他的下颚。

李牧见他有了动作,似乎还想要反驳, 声音拔高了几分,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仲修远轻声哼哼了两声,嘴巴微张着, 脸上却是红艳欲滴。

因为李牧的手越发的不老实了, 似乎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这人就会叫他立刻哭出来。

“反正长大了也用不上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李牧道, “还不就是个不实用,没用的东西。”

仲修远原本还有几分羞恼,只当他之前那一些话是为了欺他, 如今听他把这后面的半句说完, 顿时就再也没有了抬头去看这人的勇气。

什么叫作派不上用场……

仲修远顺着这话稍微想了些, 还没想到深处, 人已经再也忍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这人,这人,这人当真是好没脸没皮!

满嘴尽说些胡话!

那样的话, 这人竟然敢说出口来,他、他好生的不要脸!!

而、而且,谁要与这人,与他……那样……

仲修原本就已经红得不行的脸,顿时颜色更深了几分,也不知道是给羞的还是给气的。

他只全身紧绷地缩作一团,他屏住了呼吸,只敢随着李牧的动作轻轻哼哼。明明是个与李牧身材差不多高大又浑身力气的大男人,此刻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你说呢?”李牧却并没有放过这人的打算。

这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耍那些小心眼,竟然敢算计他,那就要做好被他欺负的准备。不给他点教训,这个人怕是以后都要忘了这家里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唔……”仲修远喉间发出一阵鸭崽崽般的模糊轻哼,似是害怕似是舒服又似是痛苦极了。

这人不回答,李牧不高兴了。

“怎么不说话?”李牧状似随意问问,但他的动作却让仲修远知道,这人今天是非要逼着他说出那话来,不然绝不可能放过他!

“唔……别……”仲修远哀求,然而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嗯?”李牧的声音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和磁性,加上他此刻特意压低了声音,是格外的好听。

院子外的众人,这会儿已经把李牧之前买回来的鸭子全部都看了一遍,说说笑笑之间就已经散开。

仲修远听着那些动静,越发的紧张不安,他微微侧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好几眼,眼见着似乎有人往这边走来了,仲修远再也无法淡定了,他慌了神,紧拽着李牧的手臂紧张的服软的轻声说道:“是,是没用处的东西……”

得到了答案,李牧又把玩了两下手中的东西,这才放开了那可怜的人。

动作间他微微侧头,在仲修远已经滚烫的侧脸上落下一吻,并与他轻声说道:“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不过到底还是挺可爱的。”

仲修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欺负,眼眶都有些红了,一双氤氲着淡淡水汽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躲着李牧的视线,人只乖巧的继续缩着。

门外的脚步声此刻已经响亮起来,有几人走到了李牧家门前,他们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口和李牧说话,“你这小鸭子要分开养的话,是不是还得再弄个鸭窝出来?”

李牧抬起头来,放开了身边的人面不改色的向着门口走去,在门口的方向与几人说话,“现在是需要,以后长大了应该不用。”

说话间,门外的鸿叔注意到屋内把自己缩作一团,坐在桌子旁边的仲修远,有些疑惑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牧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缩作一团头也不敢抬的仲修远,淡淡道:“我刚刚教他怎么养小鸭子,他这会儿正自己琢磨。”

仲修远听了李牧这没羞没躁的话,羞恼间有些激动,正准备抬头一动脑袋后脑勺却磕在了桌沿下,顿时一痛。下一刻他又往下缩了些,直到把自己缩小成更小的一小只。

听了李牧这一席话,又见李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其余几人也没多想,便把注意力转开继续注意鸭子的事情。

李牧新买回来的那一批比较特殊的鸭子,吃食方面跟普通的小鸭子也有所不同,因此李牧和鸿叔还有仲漫路都要详细的说说。

缩在凳子上的仲修远听着几人的脚步又往鸭笼那边走去,他鲜红欲滴的脸上嘴唇微动,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才又羞又臊地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混蛋……”

与李牧待在一起这么久的时间,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想过了,他先爱上这人所以他早就已经输了,可是他虽然认了输,却不代表他能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嘴上说道。

他以前知道这个人是绝不愿意吃亏的性格,可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人不只是吃不了亏,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这么一想,仲修远脑海中又不禁回忆起刚刚的事情,回忆起李牧的话语,回忆起自己最后说出来的话……

顿时他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又向下缩了些,缩得更小了。

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凳子上,仲修远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甚至是有些不知道以后应该怎样面对这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那样的话他都说出口了,他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脸面见这人了!

李牧的心情不错。

神清气爽的他带着鸿叔,还有几个好奇的人重新回到鸭笼的旁边,大概的与几人说了一下新买回来那些特色鸭子的情况。

这些个小鸭子和他以前养的那些鸭子外貌上就有些不同,它们背上的位置都有一个白白的小点,让这群本就才不到拳头大小毛茸茸的小鸭子,看上去是格外的可爱。

它们的叫声也微微有些不同,比普通的小鸭子更加小些,弱弱的,听着就叫人对它们更喜欢些。

这些鸭子李牧买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听过了,不好养,容易死。

大部分人这鸭子买回家十个里能活两个就已经不错了,剩下两个说不定还没等到卖出去也折了。

码头那边也有人像李牧这样专门养这些东西为生,他们每一年下来能养得活的也都不多,慢慢的也就少人养这东西了。

不只是本身容易生病容易死,这些鸭子吃的东西也和其它的鸭子有所不同,其它的鸭子满山遍野的都可以自己觅食,什么草叶菜叶或多或少都能吃上一些饱肚。

但这种鸭子不同,这种鸭子的吃食需要极为谨慎小心的处理,而且它们基本都只吃些好东西,例如鱼虾例如一些粗粮。

普通的那些野草菜叶,它们吃多了是会生病的。

本就娇贵,还挑食,这两样习性加在一起,就连李牧都有些头痛,因此他不准备把这些鸭子交给鸿叔他们,而是准备自己亲自照料。

大概的与几人都说了一下这些事情这些情况之后,李牧便让龚茵茵跟仲漫路两个人安排着,帮忙弄些小鸭子吃的东西回来。

鸿叔和他这才刚回来,怎么的也得休息个一天的时间。

见着众人都纷纷忙碌起来,李牧站在院子当中,面上露出几分柔和之色。

虽然这场长达十年之久的大战依旧还未结束,但他在这山中的日子却算是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如今他虽然还比不上富裕之人,但总归是劳有所获,总归是手头宽松了些。

然而,就在李牧以为接下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时候,山里头却又闹腾了起来。

这一次,闹腾的不是李牧家,而是鸿叔那边。

鸿叔跟着他从码头那边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一群陌生人就上了山,找到了鸿叔。

那群人一共有二十来个,全都是清一色的中年男人,虽然他们换了装装作是普通人,但是他们身体高大肌肉匀称一身隐含的力量,一看就知道要么是练过的身手不凡的武夫,要么就是从军队中退下来的。

这一群人来者不善,上了山之后找到了鸿叔家,立刻就把鸿叔家整个围了起来,只余下几个人进了屋内。

住在鸿叔家斜对门的李牧,睡梦中察觉到动静,连忙套了外衣就准备过去。

但他出了门,才走到鸿叔家门前就停下了脚步。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气势汹汹的上山来找鸿叔,是因为他们与鸿叔有什么仇恨来寻仇的,但李牧却惊讶的发现,鸿叔屋中那些人虽然在与鸿叔说着话,却并没有把鸿叔怎么样的意思。

而且远远望去时,鸿叔家堂屋里的三、四个男人对鸿叔似还颇为恭敬,一个个低着头,反而还像是被鸿叔给训斥了。

原本准备过去的李牧在路中间停下脚步,只望着鸿叔家堂屋中几人的动静。

他没准备上前,那些人却没准备忽视他。

见他站在门外不走还张望,在大门外面守着的两个人就走了上来,面色不好地询问李牧是什么人,然后让李牧赶紧滚。

这些人的语气并不好,明显有些冲,李牧冷眼看了两人一眼,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了自己家篱笆院里。

从他现在的位置和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鸿叔家那边的情况,虽然这些人似乎与鸿叔并不是深仇大恨的关系,但也不是没有动手的可能性。

002.

鸿叔家就他和允儿两个人,鸿叔年纪已经不小,而允儿又还小,都经不起折腾。

允儿不说,鸿叔自己早些年又因为他的原因导致有一条腿不灵活,平日里走路是没问题,但要是跑起来动起手来那就成了拖累。

那些人警告了李牧一番,见李牧不准备离开,便又围了上来,气势汹汹似乎准备动手。

在屋子当中的鸿叔,这会儿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才起床没多久的他出门而来,“你们想干什么!谁许你们动他了!”

原本对李牧气势汹汹的两人,在鸿叔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之下立刻就收敛了,他们看了一眼鸿叔旁边跟出来的那几个明显是为首的男人之后,一个个地低下了头,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此时山里天色还未亮,天边才泛起一层薄薄的鱼肚白,山林之间还是一层白蒙蒙的雾气。

鸿叔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那两个想要对李牧动手的男人,转身就进了屋,片刻之后他又出了门。

出来时,他怀中多了个人。

他抱着明显还在睡梦中的允儿来到李牧的身边,无声的把允儿交到了李牧的怀里,并打了个眼色让李牧带着允儿回他家避一避。

李牧又看了看旁边那一些全都面色不善地望向这边的人,又看了看鸿叔,见鸿叔一副他应付得来的模样之后,这才抱着怀中的允儿回了自己家中。

李牧进了门,门旁边站着的仲修远立刻就把大门合上反锁了。

仲漫路这会儿也听到了动静,跑到了堂屋里站着。见李牧抱着允儿,他连忙跑到李牧的房间把被子拉开,让李牧把允儿放在他们的床上继续睡。

李牧把人放好,又盖上了被子关上了门,这才重新回到堂屋中。

他回来的时候,仲修远正隔着门缝朝着对面的院子望着,戒备着。

李牧出来之后也站了过去,跟着他一起从细微的门缝之间注意着对面的情况。

鸿叔平日里把他当半个儿子,他平日里也把允儿当半个儿子,这件事情他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哥……”仲漫路趴在另外一边门缝前,此刻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李牧和仲修远两人。

那群人的来历明显不简单,身手不凡不说,他们还明显有组织有纪律,而且山下就是县衙他们在这山上却说围就围丝毫不怕,这些就连仲漫路都看出来了。

天逐渐亮了起来,弥漫在村子和山林间的白雾渐渐的散了些,远处的天空渐渐的亮了起来。

秋末冰冷的气息被阳光的味道逐渐取代,伴随着朝阳而来的,还有林间的那些鸟儿鸣叫的声音。

那些人一直守在鸿叔家门外,只几个人在鸿叔家里与他争执着什么,两方吵得有些厉害,脸色都不甚好。

大概是因为之前鸿叔把允儿交给了李牧的原因,原本守在鸿叔家门外的那一群二十来个人,也分了几个人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牧家,像是在害怕李牧把人带着逃了。

眼看着天色大亮,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屋子里,李牧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两兄弟之后,道:“你们就呆在这屋里,不要出去。”

仲修远与仲漫路两人点头,向着允儿睡觉的里屋走去,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还颇为敏感,这群人又来历不明,适当的避讳是必要的。

屋子里,允儿也已经迷迷糊糊的睡醒,他自己坐了起来,见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他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叔叔?”

仲修远走了过去,把人抱在怀中哄着。

李牧出了门,在院子里顶着那些人的注视洗漱完之后,开始忙了起来。

他带回来的那些小鸭子现在还搁院子里放着,这些小鸭子一夜没吃东西,这会儿太阳出来了,早就已经饿得嘎嘎直叫个不停。

李牧在院子中看了看小鸭子的情况,就从旁边拿了昨夜提前准备着的饲料,放在了专用的浅口的鸭食盆里,又把盆子放进了鸭笼当中。

看着这群毛茸茸的小小的小鸭子一哄而上,抢着围着吃得差不多了,他又在旁边的水槽里添了干净的水,让这些鸭子喝些水。

山下的那些大鸭子李牧现在是顾不上了,不过那些鸭子到底已经长大,等会让龚茵茵去下面把它们先放出来,让它们自己去山里头觅食填肚子就好。

一开始见李牧出门来,还紧张得一直盯着李牧监视着的那些人,见李牧竟然在院子里喂鸭子,慢慢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再看着李牧时,他们眼中甚至是带了几分鄙夷。

就如同李牧看出来他们练过把式一样,那些人也一眼就看得出来李牧这个人绝对是有两下子的。

这会儿见李牧这样的人居然搁山里头养鸭子,又完全是个穷困潦倒的山野村夫的模样,心高气傲的他们难免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李牧把自己买回来的这一群小鸭子全部喂完时,他正准备去做些饭,就听见对面的屋中传来一阵声响。

李牧吓了一跳,随即立刻紧张地回头,朝着鸿叔家那边望去。

他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脸色也变得凝重。

对面屋里,几个人显然是没谈到一起去,因此脸气得通红的鸿叔拿了手边的东西,就往几个人的身上砸。

那些人显然也有些激动,但他们并没有对鸿叔出手,而是乖乖站在原地,任由鸿叔扔了东西过去砸他们。

见着这一幕,李牧越发的疑惑起来,不知道鸿叔到底与这群人是什么关系。

从以前的相处当中,李牧是知道鸿叔这个人不简单的,但具体是怎么个不简单他却半点不知道……

过了大概有好一会儿之后鸿叔才冷静下来,他冷冷的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便甩袖出了门,向着李牧这边走来。

到了李牧家,见李牧已经把小鸭子都喂完了,又负气转身向着山下走去,似乎是准备去帮李牧看大鸭子的情况。

鸿叔有这番动作时,那些人也有了动作。

他们有一半人都跟在了鸿叔的身后,似乎不准备让鸿叔离开他们的视线,而剩下的那一半人一半守着鸿叔家,另外一半则是依旧监视着李牧家。

面对这样突发的情况,众人的神经都随之紧绷起来。

那群人自上山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离开。

鸿叔依旧是那态度,对这群人的找来显然十分不喜,也不愿意和他们有所交谈。

而那群人在鸿叔的面前一直压抑着,他们除了最开始那天有些激动后面倒是十分的老实,鸿叔不愿意与他们交谈,他们就只是守在鸿叔门外,或者跟着鸿叔上下山。

这群人对鸿叔不敢怎么样,就把主意打到了李牧的头上。

他们监视着李牧家不说,甚至还有人趁着鸿叔不在主动找上他,让他把允儿交给他们照顾。

李牧自然拒绝,那些人得到李牧拒绝的答案,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大概是因为看得出来鸿叔对李牧不错的原因,所以他们也没敢对李牧怎么样。

这群人来了的第四天,鸿叔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总算是与李牧说上话。

他神情有些焦急,没来得及和李牧多说,只让李牧多照顾着允儿些,如果他出了事,允儿以后就麻烦他代为照顾了。

李牧不知道鸿叔指的出了事是什么事,但应该不是会死人的事,因为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虽然有些悲伤,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又是五、六天的时间。

仲修远见两边似乎打不起来,李牧和鸿叔也不会有什么直接的危险,这才带着仲漫路避开其他人的眼线偷偷下了山,去山下那大夫那里暂避一段时间。

李牧则是因为这群人的原因,每天做什么都把允儿带在手边,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很快,那群人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在又与鸿叔一番争执没有得到结论之后,那些人似乎已经有了动强的心思,对鸿叔的逼迫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之前鸿叔还每天正常的上下山帮李牧喂鸭子,那些人虽然跟着,但都安静的在旁边看着。但最近这一两天,那些人已经是到了鸿叔无论去什么地方,他们都要跟着说个不停的程度。

半下午时分,李牧抱着允儿一起下了山去鸭笼那边割红薯叶。

红薯叶现在还不到收割的时间,但因为鸿叔这边出了事情,仲修远、仲漫路最近也不在山上,他做事时又要帮忙照顾着允儿,忙不过来,只能提前割一些没完全长开的红薯叶顶上。

割了红薯叶,李牧背着东西抱着允儿往鸭笼那边走,才到鸭笼旁边,却见鸭笼中几人已经又起了冲突。

为首的几个人分作三方跪着,把鸿叔围在中间。

三人都低着头垂着手,嘴上却都与鸿叔说着话。

“请您跟我们回去吧!”前方的人道。

“……难道您真要弃所有人于不顾吗?”另一人神情决绝,一副鸿叔不跟他们走他就要在这自裁的模样。

“恳请您……”第三人也对着鸿叔的方向磕头。

站在跪在地上脑袋都磕在地上的三人中间,鸿叔一张脸气得铁青。

但事情却还没这样结束,旁边围着的那一行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嘴中还喊着口号,“还请您三思!”

鸿叔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他看了一眼四周的那些人,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李牧,还有被李牧抱在怀中显然有些害怕的允儿。

“爷爷……”允儿紧紧拽着李牧,眼睛绑着布条的小脸朝着鸿叔这边张望着,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

李牧抬手轻轻的把人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不要害怕。

他的眼睛却望向了鸿叔那边,眼中带着几分询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那三人跪在地上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鸿叔的回答之后,竟然拿出了自己的匕首纷纷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如果您不跟我们回去,那我们也没必要回去了。”

原本鸿叔因为见到允儿有些柔软下来的面孔,在听了这话又见了这些人的举动之后,瞬间面黑如炭。

他愤怒地甩袖,快步出了三人的包围圈,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要死就死远一点,别吓到鸭子。”

来到李牧的身边,鸿叔帮着李牧把他背上背着的背篓拿了下来,然后又熟练的拿到一旁把这些红薯叶放在平日里喂鸭子的地方。

躲到远处去的鸭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见了有吃的,一个个的也顾不上其它的,纷纷张开翅膀摇摆着小跑着过来抢吃。

鸿叔对喂鸭子很有经验,李牧背回来的红薯藤他撒的散得很开,没有堆在一起,所以那些鸭子虽然多,但是却并没有发生挤拥的情况。

别看鸭子是个小东西,个头小小,又没什么重量,但如果数量多了,全部拥挤在一起时,不小心踩死踩伤个一两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成年的鸭子情况还稍好些,特别是半大的鸭子和小鸭子,如果不注意能闷死踩死一大片。

003.

那些个跪在地上,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准备以死相逼的人,见着鸿叔无视他们在一旁喂鸭子,一个个的顿时间脸色又青又紫。

特别是在听到那些鸭子抢食的‘嘎嘎’声后,那脸色就更加精彩了。

几人又望了鸿叔一会儿,见鸿叔根本不为所动是铁了心不会随他们走,几个人面面相觑,交换了几个眼神。

就在鸿叔和李牧已经把鸭子喂完,背了背篓准备上山去时,那群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人……您真的宁愿在这里帮人喂鸭子,做个山野村夫,也决不跟我们回去吗?”为首的中年男人,神情复杂地看着鸿叔。

“滚!”鸿叔中气十足的一声吼,让那些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大人……”旁边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为首的那人伸手拦住。

他看着根本不回头的鸿叔许久,才在鸿叔跟李牧已经走远的时候对着鸿叔的方向又跪了下去,一阵磕头后,领着众人走了。

看着那群人离开,树林之中的鸿叔无声地长叹一声,他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那群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那群人离开之后,原本憋着一口气的鸿叔一声长叹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从李牧的怀中把允儿接了过去,抱在怀中,“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李牧看了鸿叔一会儿,没说话。

他其实有些好奇鸿叔的身份,一开始他还以为那些人是来寻仇,随后他又觉得那群人应该是鸿叔以前的什么人,可能是他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是下属。但一般这种人不可能以死相逼,所以李牧不得不往另外一个方面想……

“这么多年了,那些人竟然还没放弃……”鸿叔原本是想说些什么可又并没说出口,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只道:“你别管他们……”

李牧闻言并没有追问鸿叔的身份,因为鸿叔明显不想说。

他想了想之后问道:“他们还会来吗?”

鸿叔闻言冷哼一声,“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子,允儿眼睛又瞎着,即使来了,结果也一样。”

听了鸿叔的话,李牧的注意力不禁转移到了允儿身上,“允儿……”

鸿叔低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胸前的允儿,眼神越发的复杂,只是嘴上的话却发着狠,“他现在是个瞎子,就算是他们带回去了,也不过就是个废物!”

听着鸿叔口中吐出的瞎子与废物两个词,允儿身体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伤心与难受,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乖乖地趴着。

允儿的小动作看得李牧心中一紧,莫名的有些难受。

那些人的身份、鸿叔的身份李牧不知道,可是那些人恐怕不是就这么几人,如果他没猜错,在他们背后的恐怕是个他根本无法应对的大麻烦……

鸿叔对允儿的疼爱喜欢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如果不是真的已经山穷水尽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了,鸿叔又怎么会如此狠心?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鸿叔眼中有狠劲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明明心疼允儿得紧,却还是伸手粗鲁地解开了允儿脑袋上缠着药的布,“这辈子,你就做个瞎子吧,你要怨就怨我好了!”狠狠地把布直接扔在地上,他抱着允儿便向山上走去。

李牧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跟了上去。

做完这些,又赶走了那些人,鸿叔现在的心情比之前几天都要好得多,只是被他抱在怀中的允儿却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得埋首在他的怀里,扁着嘴,安安静静地流着泪。

他还小,有些事即使就在他的面前发生他也不明白,他不知道爷爷和那些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几天爷爷会那么生气,但有一件事情他知道,那就是爷爷不许他治眼睛他以后就都会一直看不见了。

他靠在鸿叔怀里,小小的嘴巴伤心地扁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却没出声。

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爷爷生气了,很生气,所以不给他治眼睛了,他以后都要做瞎子了。

他不恨爷爷,因为爷爷对他很好,因为是那些坏叔叔惹了爷爷,爷爷才生气的。

可是一想到他不可能看到爷爷,不可能看到叔叔、婶婶还有小叔叔、茵茵姐了,他就忍不住的伤心欲绝。

李牧看着拽着鸿叔衣服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哭着的允儿,一颗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心此刻也忍不住地抽痛起来。他眼睛一红,竟是有几分哽咽。

鸿叔早已经察觉到怀里的小孙儿在哭,他的眼睛更是早就已经通红。

他整个人没了之前的精神奕奕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一张嘴紧紧抿着,眼中有水汽,却是咬了牙狠了心,不吭一声。

秋末阴凉的林中,一时之间,只剩下允儿微弱的抽泣声。

李牧跟着这爷俩走了一段路,终还是看不下去了,伸了手,把允儿从鸿叔怀里抱了过来。

允儿在空中时蜷曲着脚,他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明明才是个小孩子却强忍着不哭出声。

但他所有的坚持,都在被李牧抱在怀中的那一瞬间崩溃,嗅到李牧的气息,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允儿伤心欲绝的哭声在李牧怀中响彻树林,鸿叔那刹那身体猛地一颤,他加快了脚步狼狈且快速的往前走去,拉开了与李牧的距离,他狠了心不去看允儿,狠了心不让自己心软。

李牧嘴角紧抿,他抱住怀中紧紧搂着他脖子的允儿,看着鸿叔一边抬手抹脸一边用几乎是跑的速度离开。

“……哇……叔叔……呜呜……叔、叔叔……”

“……叔叔……呜呜……”

允儿哭得凄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个劲儿地叫着李牧,却也只是叫着李牧。

他紧紧抱住李牧的脖子,似乎是害怕极了。李牧都不知道他小小的手臂居然有那样大的力气,居然都把他搂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李牧抱着怀中的允儿,静静地站着,由着他大哭。

允儿一直乖巧一直懂事,即使是摔跤了摔痛了别的小孩都哭惨了,他最多也就红红眼睛然后自己爬起来。就算是真的伤心了,也只是安安静静哭一小会儿,从不撒娇。

这还是李牧这么些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允儿哭得这么惨。

李牧双眼早已经猩红无比,视线也不禁有些模糊。

或许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失去的时候才不会这么痛苦难受,他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劝说鸿叔给允儿治眼睛。如果是那样,现在允儿也不用如此伤心。

李牧静静地站着,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允儿哭累了哭着睡着了,他才抱着人上了山。

李牧抱着睡着的允儿上山的时候,意外的在自己家院子里看见了本应该在山下的仲修远还有仲漫路。

那群人才走,现在应该还没到山脚处,消息应该都还没传出去,这两人怎么的就这么早回来了?

李牧抱着允儿进了屋,一边在仲修远的帮助下把紧搂着他脖子不松手的允儿放在床上,一边轻声问道:“怎么回来了?”

帮着把允儿的手掰开的仲修远动作一顿,他脸色有几分惨白,他微微侧头,避开了李牧的视线。

“怎么?”李牧声音低沉沙哑。

仲修远又看了一眼李牧,没说话,他帮着把被子给睡着了都还在抽泣的允儿盖上。

李牧还有些没从允儿的事情上缓过劲来,他的声音中都带着几分鼻音,“到底出什么事了?”

仲修远一张脸,脸色惨白,眼眶也带着几分猩红。一旁的仲漫路抿着嘴,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竟然像是才哭过。

把允儿放好,李牧站直了身体,打量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人。

站在门口处的仲漫路往里面走了两步,他把自己手里揣着的一个信封递到了李牧的面前,见着那信封,他眼睛又是一红,似乎是又要哭。

仲漫路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一直都是个懂事的性子,又经历过那些事情,心智不比一般小孩,他不会轻易这样。

李牧见他这样,又见旁边的仲修远侧过脸去不看自己这边,他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李牧把手中的信封打开,抽出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的信看了一眼,眼中却满是疑惑。

仲修远嘴唇动了动,好片刻后,他带着鼻音和颤抖的声音才响起,“山下那大夫,死了。”

李牧拿着信的手颤了颤。

仲漫路又已经红了眼眶,他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李牧脸色变得惨白,他低头,再看自己手中的信。

那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

先是对仲修远的交代,他说他叫左义,仁义无双的义。

他说他终身所学已全部眷写下来,尽数给了仲修远。

他还说,还好仲修远学东西快又是个认真肯学的性子,所以即使没有他,只要仲修远把那些东西全背下来再加以琢磨,终有一日也能学他七、八分。

然后大概是给李牧的话,他说他要葬在他种的那两棵桃树下,就他自己种的那两棵。

他做了记号的,李牧不兴耍赖。

都没写满的信纸最后,还潦草的写了一段话,字迹很是潦草,透露着主人的迫不及待。

他说,他要去找他师弟了,都两年了,他怕他在黄泉路上走远了。

他说,他怕他去晚了,就又找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六楼的娃扔了1个地雷,么么哒~

谢谢我叫小墨墨扔了1个地雷,mua~

谢谢22670350扔了1个地雷,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