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余有很多年没这么疼过了, 疼得让她在梦里都无法解脱。
她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病房,身旁坐着神色有些憔悴的荆媛。
看到她醒来,荆媛松了口气,赶忙上前,“好了, 总算醒了, 医生跟我说晚上会醒时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是真的。”
“怎么样?肚子还痛吗?”荆媛连声问, “你之前撞到胃了,撞得有点狠,急诊到医院检查了一下, 医生告诉我说没大碍, 但是因为胃部痛神经发达,所以疼晕过去了。”
说到这里,荆媛是又气又心疼,“王八羔子, 也就是我现在要在医院守着你没空,不然肯定要把那个撞伤你的混蛋找出来,害你受这么多苦, 不整得他哭爹喊娘难出我心头这口恶气!”
舒余神智清醒,能跟得上荆媛节奏, 但是因为刚醒,话语上不免慢半拍,结果就听了这一大堆话。
她轻轻摸了摸还时不时泛起疼痛的肚子, 想起昏过去前心中闪过的念头,有些迟疑的开口,“姐姐,我没有怀-孕吗?”
这话一出,再看舒余脸上的踟蹰担忧,荆媛是又心疼又想骂她,但到底舍不得,只能憋着气温温柔柔的哄她,“放心,你没怀-孕,就是撞到胃疼晕过去了,检查结果也显示没有胃出-血症状,是纯外伤性疼痛,医生说你这几天可能还会疼一会儿,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得到确认之后,舒余彻底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昏过去时,她真的很怕结果如她设想的那样,如果她肚子里真有一个孩子,还因为这场意外出了什么岔子,她可能一生都无法释怀。
有属于她和谢谭之间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被期待,也没有能真正负责任的父母,这对一个崭新的小生命来说太不公平。
这个疑似流-产的惊吓事件彻底让舒余认清了自己的心,她和谢谭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她虽然喜欢他,却不认同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可能,这对于一个期望拥有属于自己幸福家庭的人来说,是很残酷的现实。
舒余醒来之后,无论是她本人还是荆媛都彻底放下心来,现在已经是夜里九点,荆媛叫了份清淡的外卖粥品,舒余勉强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如果不是荆媛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督促,她可能一口都吃不下。
“明天在医院再观察一天,如果后续没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查房的医生如是说。
这对于两人来说是个好消息,谢过医生和护士之后,荆媛催促着舒余早些休息,之前人虽然不醒,但那是昏迷,和睡眠休息完全不同。
“你晚上怎么办?医院这边没有空床位能休息,你准备回家?”舒余躺在床-上问,她除了疼昏过去,之后没怎么受累,倒是荆媛,陪着她一路来医院担惊受怕,还要处理住院琐事,在这里陪了一天肯定累得很,她不舍得长-腿姐姐再来回辛苦。
“行了,你一个伤患顾好自己就行了,还用得着操心我?”荆媛训她,“医院附近酒店多得很,我随便找一家都能对付,顺便给你买些生活用品,等明早你睡醒就能见到一个依旧精神美貌的我了,早些确定没什么后遗症,我也就放心你出院了。”
“那我准备睡了,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吧。”舒余立刻躺平闭上眼睛,以实际行动催促她。
荆媛嗤笑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时候倒是精乖,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那么笨,没动作快点躲开那群王八蛋!”
“你睡吧,我再多呆一会儿,玩会儿手机,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舒余见荆媛铁了心丝毫不打算妥协,只得努力早些睡着,好让长-腿姐姐早些回去休息。
等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之后,荆媛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她一条条删掉了白天急诊那段时间给谢谭的未接电话,翻了翻舒余手机,确定不会残留任何异常之后,轻手轻脚的离了病房。
舒余昏过去那会儿,她是真的很担心,她从小亲缘淡薄,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妹,某种意义上,她们两人算得上是相依为命。
心爱的从小养到大的小妹妹,相依为命的小妹妹,在遭受意外和痛苦的时刻,她不想去计较她和谢谭感情中的好坏,只希望她醒来时能听到喜欢的人的两三句话,说是自欺欺人也好,心机深沉也罢,她只是不想这孩子孤零零的身边就自己一个。
然而,谢谭的电话打不通,她从舒余入急诊室打到她醒来,手机电量只剩下2%,也没打通谢谭的电话。
如果她狠心些,就该告诉舒舒,然而她不舍得,所以只能自己心里愤愤不平。
凭什么我这么珍惜的小妹妹,要在其他人那里受尽委屈呢?
我这么爱她,不是为了给其他人肆意伤害她的机会的。
外面夜色已深,然而城市才刚刚醒来,到处都是璀璨的霓虹灯,丰富的夜生活也才刚开始,是和医院里那种压抑沉闷截然不同的色彩缤纷的世界。
所以,就算舒舒日后想起来不高兴,我也要狠心一把了,荆媛对自己说。
***
第二天,荆媛早早的带了早餐来医院,舒余醒得也早,因为状态不错,还去楼下小花园转了一圈儿。
“嗯,今天情况不错,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目前看来就是单纯的软组织挫伤,也没什么严重后遗症,”戴着眼镜的年轻医生道,“至于偶尔的恶心呕吐反应,可能是神经损伤引起的,用一些止疼活血调节神经的药就好,要是不嫌麻烦,做个热敷按摩也是可以的。”
早班查房的医生如是说,荆媛向医生问了许多禁忌事项,情绪和状态都好了许多。
舒余一口一口的吃着粘-稠的粥,虽然胃口依旧不佳,但为了不让荆媛担心,还是努力多吃了一些。
这是一个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上午,除了两人身处医院,病房里电视播着财经新闻,舒余翻着手机回复消息,荆媛坐在一旁挑选摊牌的时机。
电视里,新闻播报员清晰流畅的声音成为了背景音,“明州集团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谢长峰先生将其持有的股份的1.3%拟约3.8亿元转让给柯兰流通有限公司,以进一步推进本集团业务转型的全面布局……”
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则财经新闻,和在座的这些人本该毫无关系,然而镜头给了明州集团的股东大会一个长镜头特写,镜头中央的男人正侧着头和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似乎是注意到镜头的存在,抬头看了过来,然后是一张本该出现在娱乐新闻中的极为出色的男性面容。
“谢谭?!”无意间扫到电视的荆媛因为太过惊讶,没忍住一下子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舒余几乎是立刻抬头,然后堪堪捕捉到了镜头转移前的最后一秒,画面里,是谢谭与方伊靠得极近的脸。
“怎么回事?谢谭怎么会出现在新闻上?”荆媛是知道谢谭自己创业的,也知道对方有个科技公司,虽然发展不错,但绝对不到能上财经新闻的地步。
她立刻上网搜寻新闻内容,虽然是财经新闻,但因为是知名栏目受众颇广,所以网上还是能搜寻到一些信息的,新闻是昨天的下午的实时新闻,这样看来,似乎能解释这个人为什么没接电话了。
但荆媛心里不痛快,略过这些继续扒,很快,在微博上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看向因为惊鸿一瞥的电视新闻陷入沉思的舒余,直白的问她,“你知道谢谭家人的情况吗?”
舒余看着脸色阴沉的荆媛,老实摇头,“他没说过,我也没问过,他不太喜欢提起他们。”
荆媛想要发脾气的冲动停留在了被理智提醒的前一秒,现在问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既然是打算分手的人,知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就这么痛快的远远把人抛开。
她只说自己想说的,“我在网上查了新闻,不提他的家庭关系,微博上许多人说他和身边那个女人关系不错,舒舒,你什么想法?”
其实荆媛并不知道方伊的存在和意义,她只是纯粹觉得新闻里这女人离谢谭很近,看起来似乎关系很亲密,且两人一起参加股东大会,就算真没有关系,为了让舒余和谢谭分手,她也会故意抹黑两人,好让小妹妹早些死心。
舒余沉默了一秒,在荆媛以为她会说什么来辩解的时候,她反而抬起头笑了笑,“我没什么想法,既然我决定和谢谭分手,那他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和我无关了。”
如果舒余对谢谭不死心,荆媛还有话说,但小妹妹这么笃定,她反而心塞得说不出话来了。
心里就是难受,憋屈又烦躁,觉得这丫头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舒余没有想要翻新闻的打算,她早就下了决心,和心爱的长-腿姐姐做了保证,说出口的话,就绝不会违背。
她向来是个守约践诺的人,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本来打算回去之后和谢谭说的,但我看自己暂时是回不了s城了,提前说也是可以的。”
舒余翻出谢谭的号码,拨通电话,在荆媛复杂的眼神里,五声过后,电话接通。
“舒余。”电话里是熟悉的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舒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嗯,是我。”
“你在那边还好吗?”谢谭这么问。
舒余笑意加深,你看,明明两人就在同一个城市,他还要假装这么问她,有时候想想,挺没意思的。
于是,她这么说,“我很好,我猜你应该也不错,我考研复试顺利通过了,未来几年要在这边读书。”有可能,日后定居也在这边,不过想到两人即将毫无关系,舒余也就没说出口,毕竟,他也不关心。
“恭喜你得偿所愿。”电话里谢谭的声音很轻,至少看起来是真的为她实现理想而开心,舒余不在乎真心假意,全盘接收,“是啊,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因为我要北上读研究生,所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她在荆媛担忧的视线里笑着道,“相隔两地恋爱费时又费力,对你和我来说都很不方便,所以——”
“所以什么?”谢谭轻声问道。
“所以我想分手。”舒余一字一句的道,“你和我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嗯,更新_(:3∠)_庆祝入v,也庆祝分手
如果我九点没更新的话,估计就是十一点更新大章了
谢谢一路支持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日后更新时间我尽量固定,一般都是在晚上
顺便和大家说个倒霉作者的恐怖故事
拔了智齿顺便拔了脑子的我,智齿离开后牙龈上有块肉一直垂在那里qaq
幸好它今天恢复原状了,不然怕是要吓死胆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