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本来是真的很想哭的。但听他这么一说,朵棉刚要流出来的眼泪瞬间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清楚地感觉到, 考试考差所带来的郁闷感, 在这一瞬, 正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怦怦,怦怦。朵棉心跳的节奏又乱了。
心疼?
这人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老爱跟她开这种暧昧的玩笑, 抽风吗……
“那个……”她手心滑滑的,全是汗,胡乱在校服裤子上抹了两把,支吾道:“那个,半期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了。我想起我还有一些错题没有弄懂,先回教室了。”
说完赶紧站起身, 准备离去。
“躲什么。”靳川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朵棉动作一顿,齿尖磕了磕下唇瓣,没有回头, 也没有说话。
“跟我待一块儿怎么了。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学校, 你怕我吃了你还是上了你?”他语气不善,明显是对她的这一举动很不满。
朵棉被这番话的最后三个字给惊到了, 心说你还真是直白不做作, 是天边不一样的烟火……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肯定红了。
不过还好。朵棉庆幸自己此时是拿后脑勺对着靳川。
就这么呆滞了两秒钟,她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瞎扯:“我没躲你。真的是要回教室去看错题。”
“那就拿出来一起看。”他淡淡地说。
朵棉:“……”
“不会的我教你。”
“……”好想拒绝啊……明知道我怕跟你单独待在一起……心跳长期处于高出正常状态几十倍的频率,会得心脏病吧……
“快点儿。”
“……哦好。”
两分钟后, 在强权压迫下的朵棉再次选择了屈服,从教室里拿出半期考试的理综试卷和数学试卷,回到实验楼。
乖乖地站到靳川面前,伸手,把卷子递给他。
他接过试卷,随手把烟头摁熄在墙壁上,垂眸,眉心无意识地拧出一个很浅的结。神色专注,面容冷峻。
起风了。浓云散开,之前被挡住的太阳又露出半张脸。午后的教学楼,秋风习习,阳光缱绻。
周围安静极了。
朵棉打量着靳川。她站着,他坐着,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睫毛,黑而密,跟两把小扇子似的。
斯人斯景,她忽然有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别傻站那儿。”靳川眼也不抬地说,“坐下。”
“哦。”她点点头,弯腰,坐在楼梯台阶上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以后……嗯?好像离得太近了点?
于是又悄悄往远点的地方挪挪。再挪挪。
谁知,对方又是淡淡一句:“坐过来。”
“……”朵棉默。又默默挪回去。
靳川把卷子翻到后面,面无表情地扫过大题部分,问:“哪些不懂?”
朵棉探头瞧了眼,“物理倒数第一题和第二题,化学倒数第一题,生物的遗传学部分。”
“笔。”
她连忙把手上的红色签字笔递给他。
靳川两笔在图示上作出受力分析,“b物体在牵引力作用下在a上做加速运动,加速度a是3……”
朵棉原本还认真地听着解题思路,但听着听着,没几秒钟注意力就开始跑偏。她发现他的声音其实很特别,天生的低沉,和长期抽烟形成的微哑,再配上那副不紧不慢的语速,辨识度极高。
也很好听。
在知道靳川就是broken之前,他们在游戏里有过语音交流,她为什么早没有把他认出来呢?
朵棉单手托腮盯着他看,有点囧囧地想着。
“这就是解法。”须臾,靳川已经在试卷空白处演算完毕,抬眸,看向她,“听明白没?”
“……”咳。朵棉卡了下,“前半部分还是明白……”后半部分就光注意你的声音和脸去了……
靳川静默两秒钟,点头,没什么语气地说:“我再给你讲一遍。”
“嗯嗯。”朵棉点头,腰杆儿一挺,坐得笔直笔直。
“给我认真听。”
“嗯嗯。”
“别走神。”
“嗯嗯。”
“从下道题开始,”靳川淡道,“我每多讲一遍,你就给我亲一下。”
“嗯……嗯?”
啊呸!
嗯个鬼啊!
朵棉脸瞬间涨得通红,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请问是怎么做到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流氓不要脸的一句话的……
没等她从羞愤当中回过神,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讲第二遍了,字字清晰,语速放得更慢,“物体b在牵引力作用下在a上做加速运动……”
一侧眸,那姑娘还保持着震惊的满脸通红造型。
“嗒。”
靳川眯了下眼睛,把笔一撂,淡淡地瞧着她,“跟老子接吻还是听老子讲题,自个儿选。”
“……听你讲题。”
虽然靳川的威胁手段简单粗暴,但不得不承认,效果极佳。一个午休时间过去,朵棉已经把整张理综卷的难点易错点完全吃透。
她把所有错题都抄在了错题本上,并认真批注出自己的知识点盲区。
下午第二堂是心理课。
这门课程是七中专为高三年级开设的课程,目的是关爱所有高三生的心理健康,帮助高三生们释放心理压力,平顺度过“黑色七月”。但对于大部分的学生而言,这节课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用来写作业或者玩儿手机。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了。
朵棉摸摸抽屉,拿出一本心理健康书,掩人耳目,再拿出一本课外的高考理综模拟卷,开始刷题。
侧目,悄悄看了眼身旁的新同桌。
人靳大爷闭着眼趴桌上,都不知道睡着多久了。桌子上空空如也,连张纸都没有。
“……”朵棉微微皱眉。
白天又要上学,晚上还要回基地训练……难怪总是到学校来补觉。事实上,她怀疑这人的睡眠就从来没充足过。
思索着,戴眼镜的女心理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她在讲台上站定,皱眉,颇为不满地在教室里环视一圈,说:“上课了上课了,写作业的把东西收起来,睡觉的也叫一下。值日生呢?”
话音落地,值日生立刻高声喊道:“起立!”
大家都站了起来。
“……”朵棉弯腰凑到靳川耳朵边上,小声道:“上课了,值日生叫起立。”
两秒后,靳川拧着眉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概是没睡醒的缘故,漆黑的眸子有少许血丝。
“敬礼!”
大家有气无力地嚷嚷:“老师好。”
“嗯同学们好。”心理老师点点头,“请坐。在正式上课之前,我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
讲台上,心理老师讲得很投入。
讲台下,同学们仍是写作业的写作业,刷题的刷题。
朵棉看了眼靳川。被吵醒之后他似乎也没有接着睡的意思,从兜里摸出手机,摁亮了屏幕。
她想了想,压低嗓音说:“你们职业选手,平时的训练很辛苦吧。看你平时好像很缺觉的样子。”
靳川动作顿了下,扭头,看她,挑了挑眉毛,“心疼?”
朵棉简直想对他翻白眼,“你别贫,我是跟你说认真的。”
靳川直勾勾盯着她,“谁不认真了?”
“……”她沉默三秒,直接选择无视这个心不心疼的话题,继续道,“据我所知,大部分职业选手都会选择暂停学业或者直接放弃学业,你为什么……”
靳川连顿都没顿一下,“为我外婆。”
“……”朵棉眸光闪了闪,“你外婆不希望你辍学,所以你才?”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屏,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老人家的想法是对的。”朵棉语气很真诚, “你成绩这么好,辍学实在是太可惜了。”
靳川听完,一扯唇角哂了下,没有出声儿。
朵棉不懂靳川这个笑容的含义。只是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干笑了下,又问:“你外婆身体怎么样了?”
“出院了。”
“那真是太好了。”闻言,朵棉发自内心地高兴,又想起什么,叮嘱道:“我听我妈说,老人心梗之后不能干重活也不能劳累,你一定要让你外婆好好休息。还有要记得按时去医院拿药……你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啊?”
周围忽然有几秒钟的安静。
靳川转头重新看向她,眸色深沉。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下脸,“为什么忽然这样看着我?”
他盯着她,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惯了,大事儿小事儿,还没遇上过我不能处理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苹果,多操心操心自己。”
朵棉:“……”
“你妈那儿估计够你喝一壶。”靳川移开目光,淡声道,“你有我号码。有什么事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他依然是散漫随意的语气,字里行间波澜不惊,但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完,她连心尖都微微一颤。
“记住没。”
“……嗯。”朵棉认真地点头,“记住了。”
晚自习结束后,朵棉背着书包骑车回家。
听班上的其它同学说,下午的时候学校就用家校通短信把这次的半期成绩发给了各个高三家长。
也就是说,想瞒是瞒不住的,只能选择面对。还好爸爸这几天在家里。就算妈妈发火骂她,爸爸应该也会帮她说话吧……
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疏导之后,朵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几分,把车骑进小区,停好,走进单元楼。
从电梯里出来,她家那层楼的过道漆黑一片,就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
“……”朵棉咽了口唾沫,跺跺脚。灯不亮。
看来是坏了。
黑暗为人心里的恐慌浇了一把油。朵棉忐忐忑忑,在门口徘徊好一阵儿后才咬咬牙一跺脚,拿钥匙把门打开。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朵父的声音从客厅那边传来。听语气,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朵棉稍微安心了一点,笑笑,边换鞋边说:“今天没有在学校写作业。”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从她的卧室里传出了。
“朵棉。”朵母喊了一声,声音平静得出奇,“你过来。”
妈妈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她有点困惑,也没有多想,背着书包就走了进去。抬眸一看,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
她妈穿着睡衣坐在电脑桌前,电脑开着,桌面上那个名为pubg的图标赫然就在正中央。
朵棉脸色冷下去,双手攥拳,用力地皱起了眉。她的电脑明明有密码,为什么会?
屋子里死寂数秒钟。
然后,朵母竭力压制着怒火,深吸一口气,看向她,“这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聚餐提前过端午,所以没有码字,在微博上请了假好像忘记在晋江请了,很抱歉,囧……为了补偿大家还是所有2分留言都送红包哦!祝同志们端午节安康!!么么哒!!!要记得吃粽子哟~
这篇文创造了我第一次连载期间请两次假,远目,罪恶感也是很重了……希望不要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