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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风波起

在天色还没昏暗的时候, 谢府花园。

这里离主场的喧闹有些远, 只能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还算是清静。

杨茉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宫女退下, 独自靠着湖边的石椅坐下,清澄的湖水中映出她的倒影,一袭锦裙华美却不张扬,毕竟她今个儿是来参加婚宴的而不是来出风头的。

她头上的金枝花冠微微颤着,下面那张精致的面容上却透着几分沉郁, 眸中是化不开的愁绪。

时隔几年,她终于又见到萧翌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一如既往的风趣,也一如既往的, 让她挪不开眼……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 湖面上泛起涟漪,也吹皱了她的倒影, 杨茉有些发怔, 她忽然想起了前两天顾延龄给自己送过来的那只猫。

一眼碧绿一眼湛蓝的鸳鸯眼儿临清狮子猫。

顾延龄说那只猫脖子上挂着的木牌上不是有个景字吗, 那肯定是她的猫无疑了,然后把猫留给她就告辞了。

杨茉当时没有出声反驳,因为她也看到了木牌上的刻字。

那个“景”字, 很像萧翌的笔迹。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像,但不是。

但她还是舍不得,心里一个犹豫,就错过了把猫还给顾延龄的机会, 可能是她心里也想要把这个相似留下来吧。

毕竟她已经许久没有触到关于萧翌的一分一毫了,这块木牌,这只猫儿,像是罂粟,诱着她舍不得放手。

杨茉正出着神,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她从思绪中挣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转头看去。

来者是一个女子,生的很美,肤色雪白,柳眉星眼,乌发堆云鬓,斜插金步摇,正袅袅婷婷地朝自己走过来。

杨茉没有说话,这女子反而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姿态娴熟,端正大方地冲她行了个礼,口中道:“臣女姬长歌,见过景明公主。”

姬姓?

那个游离于大永边际的世家?

杨茉神思有一瞬的恍惚,隔了好久才恍然出声:“姬姑娘免礼。”

她的反应似乎并不出对面的姬长歌所料,她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又开口问道:“公主怎的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不去前头看看热闹?不若由臣女带您过去?您应当会喜欢的。”

她话音还未落,杨茉就皱起了眉,不由道:“谢府已是本宫来熟的,本宫想在哪儿待着,姬姑娘是想要指教本宫?”

她这话说得并不客气,不过对面的姬长歌闻言反倒掩唇笑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开口道:“指教不敢当,是臣女冒昧了。”

杨茉此时却不想继续听了,可能有的人之间就是天生的不合眼缘,她与这位姬姑娘应当就是这样,头一次见面,反倒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只不过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姬长歌接下来的话就猝不及防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臣女只是想,姬家不久之后跟谢府也算是姻亲了,这会儿替他们招待招待公主应当也不过分……”

姬家?谢家?姻亲?

怎么会?!

盛京谢府只有三位公子,谢珝今日成亲,谢琅跟谢珏还小,所以不可能是他们两个跟这位姬姑娘有什么,自己也没听说过林家与姬家有什么关系,所以最有可能的……

杨茉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她猛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对面的姬长歌。

见这位公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姬长歌施施然站在原地,淡然地回看过去。

跟谢家,林家都没关系,那就只剩萧翌了……

杨茉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她终于想清楚了,姬长歌压根儿就不是为了来请她去前面的宴席上,而是过来向她示威的,向自己这个一如既往的失败者宣示主权。

可她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怎么能甘心认输,杨茉撑着作为公主的骄傲挺直了背,绷得紧紧的,也露出一个笑来,轻声道:“姬家果真好教养。”

言下之意,还未传出定亲之事,就能越俎代庖了。

说是夸奖,倒不如说是嘲讽。

至少姬长歌的面色青了一瞬,还没等她再次开口,杨茉便抬步越过她离开了。

杨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姬长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机沉下脸色,方才那幅大家闺秀的模样已经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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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花园里的事情旁人自然不知。

翌日,天还未亮,顽强的生物钟就迫使谢珝睁开了眼睛,他刚想动一动,忽然察觉到了怀里的温香软玉正,低头一看,林元锦阖着眼睡得正熟。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赤着的胸膛上,谢珝呼吸一窒,视线投在怀中娇娇人儿白皙肩上的点点红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的激烈,面上不免腾的一热。

悄无声息地起了身,也不用外间候着的丫鬟小厮服侍,他自顾自地穿好衣裳,洗漱过后便出门往校场去了。

期间林元锦带过来的一个丫鬟还想要过来服侍她,也被谢珝伸手挥退了,天色还早,没必要让元锦这会儿就起身。

虽说昨夜劳累动作的是他自己,不过作为承受方,元锦想必也累到了,不若让她多睡会儿,今日她还要同谢家的人认亲奉茶,也是一项费心费力的事儿。

……

按理来说,谢珝来的也算是早,只不过校场上却已然有了一个人。

那道身影并不陌生,他抬步走过去后便开口道了声:“表哥。”

这人正是萧翌。

萧翌闻声,也没回头看,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便调侃道:“怎么,洞房花烛夜过后还能起这么早,难不成……?”

听出他话里的不正经,谢珝懒得理他,拿过身后月朗一直替他拿着的弓,另一只手将羽箭搭在弓弦上,张弓——

射出!

正中靶心!

一箭过后,又是一箭。

直到接连射出十箭,他才停下动作,将弓重新递给月朗。

萧翌在边上看着谢珝的动作,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没开口说话,直到这会儿,他才笑了声,声线飘渺,似是玩笑道:“阿珝这般苦练骑射,难道是想上战场?”

“那是沈行舟的活儿。”谢珝并没有将萧翌这句话放在心上,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自然而然地开口道:“不过大魏不是跟我们休战了吗?就算是沈行舟,这会儿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吧。”

萧翌也道:“是啊。”

说罢,他才瞥了谢珝一眼,嗤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个儿还是你新婚的第一天吧,状元郎怎么一点儿柔情蜜意都没有,一开口就是军国大事。”

谢珝听了他这话,神色颇为莫名地看向萧翌,抿了抿唇角,好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又忍了下来。

萧翌见状,还以为谢珝被自己这番话给戳到了,不由得自得,又安抚似的对他道:“不过阿珝你也不用不适应,表哥能理解,毕竟你不像我这般万花丛中过嘛……”

谢珝实在是忍无可忍,不由出声道:“你从哪儿看出我沮丧了?”

“没有吗?”

萧翌还一副你别装了我都懂的模样。

懂你个大头鬼!

谢珝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面上露出个得体的微笑,对萧翌开口道:“表哥,柔情蜜意也是要看对谁的,对你还是算了吧。”

他这句话说罢,萧翌就“哈哈”朗笑起来,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不仅如此,还笑弯了腰,有愈来愈夸张的趋势,谢珝见状,面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萧翌才有了停下来的意思,谢珝便冲他拱了拱手,开口道:“表哥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与其在这儿跟萧翌扯皮,他还不如回房去抱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为什么要大清早过来校场!他有毒吗?!

萧翌闻言也没阻止他,只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好久不见!课终于上完了,不过考试还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