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婚痒 > 47、爱的副作用全文阅读

章怀远走这一夜, 章朝朝半夜发起烧来, 急招来医生,折腾了一整晚,直到次日, 才有所好转。今夏也是吓到了,寸步不离的守在朝朝旁, 深怕一个眨眼,她的朝朝就会弃她而去。

章夫人劝不动, 不得已给远在k市的章怀远打电话。章怀远接到电话, 刚和那位病患者的家属道别,听了章夫人的转述,便说:“把电话给她, 我有话要跟她说说。”

章夫人算是怕了章怀远这闷葫芦, 明明是关心对方,讲出来的话, 总是带着刺。她说:“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

章怀远累了一天,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但有时控制不住。

一阵的声音,直到今夏沙沙的声音传过来。章怀远走了几步,离沈江及随行的医生几步之距,一再压低声音:“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你这样下去, 没等朝朝手术你就倒下去了。现在你先去休息,听到没有。”

“你那边怎么样?”她轻轻叹气,她绷得都要痉挛晕厥了, 哪里还有睡意。

“我这边很顺利。”他答,“回来再跟你说。现在你先去休息。朝朝已经这样了,你若有个什么事,谁来照顾朝朝呢。今夏,朝朝需要你,你听到了吗,他需要你。”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妈说你一天什么东西都不吃,我知道你吃不下,但好歹也吃一点。医生不是也说了吗,没什么问题。你不吃不喝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有妈在照看,医生也天天守着,你先回房去休息,别的都不要想,我等会儿的航班。”

断了通话,沈江走过来,古怪的看着他,问:“关于盛家姑娘,难道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复合啊,我们是好朋友吧,你可不能骗我。上次你大半夜发烧,我看她挺着急,她有没有对你下黑手?嘿,其实吧,要我说,一定会把你往死里整,一雪前耻。”

章怀远淡淡看着他,“那晚是你给我扎针?我就说谁下黑手也不及你。”

沈江嘿嘿地笑:“承让了,我只是利用一下天时地利。那位盛姑娘可是不领情的,我就琢磨,她是不是得知了是我出的馊主意?”

“废话真多。”

“日子不是无聊嘛,给我独家新闻吧。据我多日观察,你对商瑗也挺狠的,话说她也曾经为你自杀,爱你要死要活。盛姑娘她不会吧?我特好奇,当初商瑗在你新婚之夜割腕,你丢下新婚的她独守空房自己却在医院守了半晚,她没有一点怨气?要我说,只要逮着机会就会狠整你,以消心头之痛。我特别想知道,你小子对商瑗到底个什么心思,你好吃好喝的照顾她两年,真就不动一点心思?她那抑郁症,虽说当时挺严重,不过我看,那病也好了七八成。当初正宫娘娘不会是被她逼走的吧。但也不可能啊,要是这样,她应该上位才对。我说你心也够狠,人家姑娘要死要活的爱你,你好歹也给个名,给不了名也给个安慰啊,你这样照顾她,人家可是不稀罕有你这样的亲戚。”

“笑够了吗?”章怀远嘴角一沉。

沈江摆手,难得正经:“怀远,我一直在想,盛今夏在你心中,到底占个什么位置?要说你爱她吧,我觉得不可能,要说没意思吧,照理说离婚你过你的她过她的,但我现在回头一想不对啊。到现在,我还是琢磨不明白,你对盛今夏到底是什么心情?”见章怀远不答,他也不在意:“你敷衍我没关系,你敷衍不了自己。”

章怀远沉默,抬眼看去,远处有起伏的山峦,山顶上有积雪。透明的太阳光照射着,光芒刺痛眼睛。

他不急不慢:“沈江,曾有一个人告诉我,爱是可遇不可求。”

沈江哂笑:“高深,就不知道谁是你的可遇不可求。”

在机场遇上商瑗,她拉着行李应该是归程。人潮中望见章怀远,犹豫了下,便拉着行李迎上去。

章怀远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和沈江对话后,他再一次把电话打过去。电话是今夏接的,她精神恹恹,但在他强烈的要求下,还是喝了半碗粥。这对他来讲,量实在太少了,不过就她现在的心情,这样的分量,已经很好了。

沈江看到商瑗,有些惊讶,看她拉着大大的行李箱,礼貌性的冲她点点头。商瑗也笑了下,笑容有些勉强。

登机后,商瑗找沈江换了位置。章怀远没有说什么,其实又能说什么?说别坐这里?

商瑗一开始很不安,怕他翻脸。但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低头看手中的一本书。

飞机起飞了,他还是没有抬头,看得很认真。

商瑗侧着脖子,目光一遍又一遍在他脸上流连。许久,见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终是忍不住,又怕他误会自己是追着过来,解释:“我回了一趟家。”

“嗯。”

比预期的反应更淡,她咬唇,鼓足勇气问:“朝朝好些了吗,什么时候手术?”

“挺好。”

“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发过短信,没有收到吗。”商瑗顿了下,急急地说:“可能是信号不大好没有发出去,没关系的。对了,我妈她挺好的,她要我谢谢你的照顾。”

“没关系,举手之劳。”

商瑗又怔了下,苦笑。

她所有的期待,他一句轻轻的举手之劳,过往就这样一笔勾销了。忽然间,她就不想在他面前保持最后的优雅了,她恨道:“章怀远,我一直在想,你请人照顾我,是因为怕我死吗?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关系是吗?如果这样,未尝不好呢。你不说,我也明白,我们没有机会了,在盛今夏睡了你后,我们就没机会了。多少人眼睁睁看着你。其实我一直就清楚,可我还是不自量力地想我是你特别的一个,最后还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现实的差距。”

“即使我们分开,我也希望你好好生活,而不是为了我蹉跎了年华。商瑗,往前看,没有过不去的。”

“这些话,以前你也说过。如果有用的话,我也不会有今天的。章怀远,你恨我还是讨厌我?像我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是不是坏到了极点?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早就厌烦了我,不过是怕我死才照顾我,你不说我也知道。”

章怀远眉目微动,却一转了视线。

商瑗低头,用手捂着脸,低声问:“章怀远,我一直想问你,如果盛今夏不姓盛,你还会娶她吗?如果她没有怀孕,你会娶她吗?没有她,我的机会有几成呢。”

章怀远眉尖紧蹙:“何必一直纠结于过去?”

“是啊,何必一直纠缠不肯放手呢。可我放不开怎么办?章怀远,我不是你,说分手就真的可以转身,我做不到。”

“商瑗,没有什么做不到,只看你有没有下决心。”

“决心?如果我能忘了你,就不会活得这样痛苦了。章怀远,我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商瑗,除了物质补偿,我给不了你任何。我不知道要怎样说你才肯承认。上次,我以为你想明白了,我也以为自己说清楚了,看现在,我是想错了。”

商瑗低头,自嘲:“我想,大概我永远也是想不明白了。怀远,那次北欧之行,你一直欠着我,我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这事,暂时没办法兑现,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章怀远眼梢微挑。

“我不想三人之旅?”

“商瑗,别在做傻事,伤害自己去伤害她,并不明智,凡事都要有一个度。”

商瑗足足呆了半分钟。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没有。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他究竟知道多少?又用什么心态陪她演戏。

直到飞机降落在c市机场,商瑗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章怀远看她神情恍惚,让司机送她,自己往家里赶。

回到家,先去看朝朝,小子睡得安稳,却把盛今夏折腾得够呛。只一日不见,好像又瘦了几分,眼眶都凹陷进去了。

章怀远见父母亲都在等着他,哥嫂也在静候,今夏也看着他。章怀远说:“我先去洗个澡,今夏,帮我放洗澡水。”

章夫人听了很不满,用力瞪章怀远。章怀远不在意,拉着今夏往楼上去。一进门,就把她抱进怀中。落空了一天的心,好像灌进了什么糖浆似地,满满的。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他的嘴角,也有了一丝微笑。

今夏有些喘不过气,推开了一点距离,又被他箍紧,撞上他坚实如铁的胸膛,撞得她疼。

兴许是知道她别扭,他自己也不习惯。但他想,以后会慢慢习惯。他,或者她,都得习惯。

“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如果你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我,会不会又指责我?”

章怀远闷哼,这个人,不呛他一句,就不舒服。

“我去放洗澡水。”

“不必了。”

今夏挣出来,古怪地看向他。

章怀远看着她耳根渐渐红起来,笑了笑。然后才认真道:“这段时间,朝朝必须要住到医院去。等开过专家会诊后,便确定手术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不要太操心,以后朝朝还等着你照顾呢。”

“我只是……”

章怀远握住她的手,“朝朝很坚强。”

章怀远换洗了,来到客厅,一家人都严阵以待,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章怀远从容坐下,今夏看了看,在章怀远边上坐下来。

章父询问情况,章怀远也把事态讲明,一家人,七七八八讨论。章怀远看着今夏脸色不好,便说:“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今夏心里一惊,只不过是一宿没睡,今天又紧张了一天。他这样,到让她觉得自己羸弱不堪。摇头拒绝:“不要,等一会休息一会就好了。”见他眼神还是牢牢地钉在自己的脸上,便知道他没有听进去。

章夫人见两人窃窃私语,今夏脸色不好,她自然是知道。看出自己儿子的担心,心下是欢喜的,暗自高兴着,眉梢也不觉染了多一些笑意,“今夏,不舒服先回房休息。老三,你也是,媳妇不舒服,也不懂得体谅。”

章怀远好像也在等着这句话,点头说:“让医生过来看看。”

今夏不习惯所有目光都汇集到自己身上,就好像在舞台上,或者是接受采访时,那些陌生的脸孔,刺眼的闪光灯。那场合,她应付自如,只因为他们是路人,而这里,坐着的都是熟知她的人。

章怀远看出她的不自在,心里却是一喜。这样小性子的她,更让他觉得多了几分真实。

章夫人也是看出来了,催道:“快去,老二,你联系一下沈医生。”

二嫂雅轩点头,又看看今夏,便去打电话。

章父也发话,虽没太大的情绪波动。今夏知道,这位司令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她想,再不回房,怕是要引起更大的纷乱了。

而这里,也确实没她可做的事。她站起来,对在座的笑了下便上楼。

章怀远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了,大嫂打趣:“回神了。”

小伊甸抱着熊仔,一本正经地说:“妈妈,三叔叔是不是和三婶婶谈恋爱啊。”

小伊甸的话,引来一阵笑声,紧张的氛围,稍稍舒缓了些。

章生见自己女儿天真的问,不拘言笑的他居然也笑了下。章怀仁抱起小伊甸,问:“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我知道,电视上都这样演的。我看到三婶婶演的电视啦,谈恋爱就是可以亲对方的嘴嘴。”

楼上的今夏,无力的靠在门边。

心里有些慌乱,胸口闷闷的疼。疼的厉害,眼前都有些模糊。

至从知道朝朝病情,无数日夜的惊恐,如今,终于找到了。

他说,不会有事,他说,会还你一个健康的朝朝。

可他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