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宇智波佐助。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跟我所知道的世界,完全不同。
这里有我熟识的人们,有另外一个年幼的自己,还有一个我现在才年仅十七岁,似乎跟我印象里差距有点大的哥哥。
……不,这已经不是差距有点大了。
我控了十七年的亲哥现在正表情阴沉,手里握着直刃制式的忍刀,准备直接弄死我。
而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两个分别站在树枝的两段对峙着,我刚想抬起手,就见鼬哥全身都防备了起来。
我看了眼自己手里握着的草s剑,手足无措的把武器丢到了树下。
“你在做什么。”他沉声道。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长这么大除了止水哥和鼬哥俩人带头坑我开写轮眼那次之外,最委屈的一回了。
“哥。”
我叫他,但是鼬哥没答应。
查克拉凝聚在我眼底,眼中缓慢的浮现出了写轮眼的花纹,然后从写轮眼的三勾玉又凝聚出了万花筒的纹路。
我只觉得连委屈带长时间的对视,一开写轮眼,连眼球都涨的酸痛。
我哥要杀我,这都叫什么事啊。说好的我控你十七年,你控我十七年呢?
“你的写轮眼,是哪里来的。”
鼬哥表情更加难看,声音却没什么情绪的轻声道。
这不就是你跟我换的眼睛嘛――
我恨写轮眼这种即插即用的不科学设置。
“不是……哥,你仔细看。”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曾经跟鼬哥互换过一次,血继限界的瞳力互相有所融合。原本我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花纹,是像是六芒星的六瓣花形状。可是在融合了哥哥的瞳力之后,写轮眼的纹理也有所改变。
在和哥哥互换了眼睛后,我的眼睛里也多出了哥哥那样近似于手里剑形状的纹路。
“眼熟吗,眼睛是你给我的啊,这不就跟你的万花筒写轮眼差不多么!我真是宇智波佐助你怎么就不信呢!”
鼬哥现在的表情与其说是沉重倒不如说是复杂,复杂过后,他像是终于消化了我这句话的含义似的,表情出现了长达十秒左右的空白。
他就着那个拿刀对准我的姿势,怔怔的看着我。
“其实我不是你弟……不对不对,我是你弟。但是我不是你这个世界的弟弟。”
我费尽口舌的给鼬哥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实上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因为某种原因缩水成了十二岁,事实上我今年十七。”
我等待着鼬哥的反应。
树林里突然就变得非常安静,就连栖息在这里的鸟雀虫鸣都没有了声息。
我可以清楚的听到鼬哥吞咽唾液时的响动,他喉头动了动:“你……真的是佐助?”
我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真的,我真的是宇智波佐助,比咱家老祖宗留下来的那块石头板还真。”
鼬哥平静的眨了眨眼睛。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鼬哥要对我做出这种表情。
他的表情看得我顺着背脊爬上一股子寒意,直刻入了骨血深处。
“鼬哥……?”我试探着叫他“虽然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不管哪个世界你都是我哥,对吧?”
“啊啊。”
鼬哥平淡的应了一声。
好极了。
鼬哥把手里的忍刀收回去了。
只是,他收回刀之后让我更加不安了起来。
树林中有青草味混杂着海水味的风吹过,吹乱了鼬哥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他面无表情的把碎发拨至耳后,甚至让我有了一种,我面前的鼬哥其实只是个做工精细的傀儡这样的错觉。
他半合着的眼缓缓张开,三勾玉的写轮眼显现出了三刃手里剑的形状。
我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退无可退的树梢尽头。
我用查克拉凝聚在脚下把自己吸附在树枝上,枝头的树叶在我脚下摇晃。
我心里的不安更强。
鼬哥微微歪头:“为什么要躲呢,佐助。”
被鼬哥吓得手一哆嗦,我抬起头,勉强的对鼬哥笑了笑。
可能是我继承了大宇智波平时面无表情就苦大仇深,笑大了就颜艺的基因。鼬哥的写轮眼中映出我的倒影,小小的影子笑的格外难看。
“的确。”鼬哥平静道“不管哪个世界,你都是我的弟弟。”
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翻涌。
原本世界里的哥哥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不管怎样我都是他的弟弟。但是我面前这个鼬哥,总觉得他话里还有更深的含义。
简直就像在落实我的猜测一般,鼬哥缓步走了过来。他每走近一步,压迫力就更深一分。
最终,他站定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硬是对他挤出了一个比刚才那个笑脸还难看的微笑。
他微微弯起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恨我吧,佐助。”
“什么?”
我惊讶的看过去,他写轮眼中的花纹缓慢的转动起来。
我都来不及细想鼬哥话中的含义,意识就被拽入了深海一般足以将人溺毙的黑暗之中。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身处于自己家大门口。
随后我就意识到,这是鼬哥的写轮眼特有的高级幻术“月读”。
夜幕暗沉沉的压下来,有云在我头顶流动。乌云被风吹散,云的背后却是一弯血红色的月牙。
恐怕这也并不是我原本的家。
因为我看到了,街道尽头,慌张又恐惧的向着家中奔跑的那个,小小的我。
这是对于这个世界的那个年幼的我自己,某一段记忆的回放。
他应该是看不到我的存在一样,奔跑着和我擦肩而过,口中喊着“爸爸妈妈”径自冲入家门。
我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去,经过走廊时,我看到了以前家中挂着的旧日历。
这是我七岁的某一天,我对这一天印象还算得上是深刻。
因为在这一天,我的父母在任务途中死于了海难。
不过似乎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却并非如此,这个世界的我莫名偏激的样子,对于父母的死从未释然过。而且根据他的口吻,似乎这件事跟鼬哥也有一定的联系。
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
沿着走廊一路过去,血迹在地板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我跟着那个年幼的自己一路走向了屋后练习用的道场。
这个世界里幼小的我跪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血红色的月光透过道场一尺见方的窗子映入房间,血液腥甜浓厚的气味弥散在了空气里。
我那本该在海难中尸骨无存的父母,此刻却待在家中。爸爸抱着倒在他怀中,似乎气息全无的妈妈,被身后的鼬哥一刀贯胸而过。
我被年幼的自己的尖叫声震得耳膜和脑子都一起疼到发麻。我捂着阵阵疼痛的脑袋,原地蹲了下去。
这就是鼬哥想让我看到的。
这就是佐助想告诉我的。
飞溅起的血液染透了鼬的半身,月光将他映得半边残忍半边悲悯的模样。鲜血淋漓的此刻落入他的眼底,那双写轮眼,甚至比那些血液还要红的彻底。
“恨我吧,佐助。”
他的声音和年幼的我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鼬哥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
“你恨的还不够深……”
我猛地睁开眼。
爸爸被他手里的忍刀贯胸而过,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恨我吧,佐助。”
另一个世界中年幼的我抱着头蜷缩起来,哭泣着,尖叫着。
“恨我吧,佐助。”
忍刀上粘稠猩红的血顺着刀尖滴滴答答的淌了一地。
“恨我吧,佐助。”
“你恨的还不够深。”
“你恨的还不够深。”
“你恨的还不够深……”
在月读的世界里,我被强制性的收看着一遍又一遍的杀戮表演。参演者是我的父母,凶手则是我的哥哥。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从惊讶到愤怒,再从愤怒到恐惧,最后从恐惧到麻木。在这场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中,我自己也快分不清楚,我究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旁观者,还是自己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
耳畔的哭号声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平息了下去。
鼬哥抬着头,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我,快步从这件充满血腥味的屋子里走了出去。
我跌坐在地上,犹豫片刻,也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幻术中的鼬哥站在月亮下,浅灰色的暗部制服被大量的血染成了难看的褐色。
他背对着我,问我。
“你憎恨吗。”
我摇了摇头,随后意识到鼬哥背对着我,看不到。
我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真的尖叫了几十遍那样嘶哑至极。
“我不相信。”
鼬哥终于回过了头。
之前有血液溅在他的脸上,血珠顺着脸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泪似的挂在他的眼底。
“不管你还是他,都是我的弟弟。”鼬哥嘲讽一样的笑了起来:“愚蠢的弟弟啊……丑陋的活下去,在憎恨中成长起来。当你拥有能够杀死我的实力时,再来找我吧。”
我握紧了拳头,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在他嘲讽的笑声里,我冲了上去。一拳把这个幻觉中的鼬哥揍倒在地。
周围的景色开始像是水波那样扭曲起来,唯独鼬哥的一双眼睛还是分外的清晰。
“我告诉你了,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会毫无缘由的杀死父母,杀死宇智波一族。”
我木着脸,哑着嗓子放慢了声音道:“事实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我和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并不一样。月读空间的时间还是画面都由你支配,你想呈现出什么场景,我就会看到什么场景,想做什么手脚还不是随你。别想骗我。”
他安静的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我的哥哥不会做这种没有道理的事,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弟弟背负着憎恨活下去。”
“他会教导我生当自由骄傲,不畏前路,不念过往。”
“要么你在骗我。”
“要么,你根本就不是宇智波鼬。”
那双清晰深刻的写轮眼,也慢慢闭了起来。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这个幻术构建的世界开始崩塌溃散。
最后的最后,我听到了鸟类振翅高飞时的响动。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之前和鼬哥对峙过的那棵树底下。
只剩我一个人,鼬哥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扔出去的草s剑和护额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我手边,而我身上盖着一件黑底红云的晓组织制服。
我困难的撑着树干从地上爬起来。
由于月读的副作用,即使我有一双和鼬哥相同的眼睛用作抵消,在我从幻术世界脱出之后,却依旧会让我头昏脑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起来。
胳膊上的伤似乎是被处理过了,没有包扎,却已经清洗干净涂上了一层止血的药物。
我想了想,拿起那件火云袍,一把火遁少了个干净。
厚实的布料在火焰中烧成灰烬,随着树林里带着草木味和海腥味的风被吹散。
烧了衣服,我捡起护额,把草s剑当作拐杖,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回了达兹纳大叔的家。
我回去的时候,二助正倚在正门的墙边等我。
见我姿态狼狈的模样,他直皱眉毛。
“抓个乌鸦把你抓成这样?”
我对他笑了笑,收回草s剑向他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滚起来,你好重。”
“不要。”
我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和我同牌洗发水的冷香味钻进我的鼻子里,仔细闻一闻,小佐助身上甚至还有一股牛奶的味道。
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我也被乌鸦挠了,你对我温柔点嘛……”
他没说话。
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我脑袋上揉了那么一把。
“你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