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试自开创以来,不是没有过三甲空缺的历史,但是次数不多,往往是因为考生答卷中没有能够合乎司天监评判能够荣登三甲的,而这当中又以魁首的空缺次数最多,平景年间,就曾出现过六科大试,只出了两名魁首的记录,所以今年奇术一科的榜首空缺,其实并不足为奇。
这对别人来说,兴许是件遗憾,可是对于余舒,反而是个意外的好消息。
三甲之位,没了魁首,她这个秀元第二,却隐约成了半个第一,高登榜上,惹人钦羡——一个不是榜首的榜首。
意识到这一点,余舒笑得整张脸都春花灿烂的,她是真的开心,这个秀元来的真的太是时候!
等琼宇楼上的一群人从这一榜内无魁的惊讶中回过神来,都是纷纷回头看向余舒这个好运的秀元。
刘赡的坤席辛六不知何时到了余舒边上,拉着手笑眯眯地恭喜这个新朋友。她是知道余舒之前不过是一个白身的易客,考上了这一科刚刚晋升易师罢了,虽比不得大易师的风光,但是每年大衍才能出几个大易师,而奇术这一科的三甲,意义不同,绝对是值得交好拉拢的。
他们辛家是京城十二府世家之一,兴起不足百年的望族,只排在十二世家最末,可是却能稳占五大易馆一席之地,凭的就是他们辛家乐善结交,又慧眼识人,所以馆内可以独当一面的易师,恰恰是五大易馆中最多的。
“莲房,你这下子做了秀元先生,往后眼睛还在眉毛底下吗?”辛六打趣。
余舒哈哈一笑,合不拢嘴,“在的在的。”
除了余舒,最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的人非是刘昙莫属,他和贺兰愁交换了一个眼神,远远望了一眼宁王,察觉到那边的低气压,不禁勾起嘴角,先前水筠遭人凶手,听到有人私下议论他无能的阴郁,此刻已然一扫而空。
再看余舒,刘昙愈发觉得他小师姑神机妙算,此女果然能够助他脱困。
琼宇楼上一波起一波落,布告了榜单之后,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一群人有说有笑,起身离席,转进了膳厅。
* * *
且不说刘昙那一间雅包里是个怎样的和乐融融,宁王刘灏一进到饭厅,便拉长了脸,一声不吭地坐下。
纪星璇心中亦是憋堵,低头坐在另一旁。
刘灏的乾席见状,犹豫来去,最后开口劝慰道:“王爷稍安勿躁,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九皇子是暂时领了先,不过后面还有一科算学,再有科举金榜,谁能笑到最后,还未知晓。”
刘灏冷声道:“拢共出了五榜,已经叫他们收去一名魁首,一名香郎,再加上今日这个假榜首,你难道让本王下一科找个算子出来压过他们不成!”
虽说有了纪星璇这个秀元大易师,可以以一敌二,但是双阳会最看中的是名次,先重质量,其次才是数量,因此论,刘昙那边相中的人数就不比刘灏的少,本来纪星璇还能盖过一头,但是今天出了余舒这个意外,就显得不足了。
除非是下一科能相个算子出来压阵,才能逆转形势。
可是大衍试的考生又不是菜市上的黄瓜,能够摊开来让他们一个个挑拣的。
“这...”刘灏的乾席也是一位颇有名望的文士,吃了刘灏的挂落,脸上挂不住,干脆就不说话了。
纪星璇这时抬了头,轻叹一声,站起身,垂首对刘灏道:“都怪我不济事,耽误了殿下的大事,请恕罪。”
刘灏是个惜美人的,抬头看到纪星璇一副自责模样,哪里还舍得怪她技不如人,于是神情缓和道:
“你这是做什么,本王又没说你的不是,快坐下。”
纪星璇神情温驯地望了一眼刘昙,“多谢殿下体谅,然而星璇不能如您所意,心中有愧。不过殿下且放心,下一科算学,您必会转势。”
听出她话里有话,刘灏疑问道:“你难道有把握相中三甲?”
纪星璇摇摇头,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胸有成竹道:“不是我有把握,是殿下有把握。”
刘灏皱眉:“此话怎讲?”
“殿下是一时气急,怎么糊涂,难道忘了吗?我之前就和您提到过,我在太史书苑修学,曾见过不少大哲,当中韩闻广老先生,一门三算子,今年大衍他有两个亲传的弟子应试,我恰好认得,观过他们面相,依我所断,算子就在这两人当中,殿下尽管派人去换他们的名帖,想必他们不会不给殿下面子。”
双阳会上皇子选人有规矩,御史监督,前一科放榜之前,是不能提前去换下一科考生名帖的,所以纪星璇对算学这一榜心中有数,却压着没讲,就是等着这样关键的时候,再来讨好刘灏。
果然刘灏面露喜色,当即抚掌唤来近侍,吩咐下去拜访韩闻广的两个弟子,务必要拿到他们的名帖。(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