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让你痛苦的事情也是梦里发生的吗?还有, 赵, 赵寂......你说的赵寂, 是你梦里的人吗?”
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赵寂望着晃动的帷幔,擦了擦眼睛,眼泪好多啊,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把卫初宴肩头都哭湿了。
卫初宴抱着她背的手臂紧了紧:“我不知我最后选择自杀是对是错,这令我痛苦。至于赵寂......是啊,在梦里也有一个赵寂。”
赵寂心里一紧, 想到了那个在牢房中将卫初宴抱在怀里的女人。
她知道, 那是自己。
但那又不是自己, 因为自己并未经历过她所经历过的事情,也不会在未来让卫初宴惨死在牢狱。
但她有些可怜那个自己。
先前以为那只是个梦,如今她知道也许那是本来应该发生的现实, 她看到那个赵寂一路走来有多艰难, 于是有些可怜那个赵寂。
她可怜那个赵寂所经历过的一切, 可怜那个赵寂最后的那个空洞的眼神。
“卫初宴......”
“嗯?”
“也许那个梦真是上天的垂怜, 但不仅仅是对你的,也是对我的。”赵寂靠在卫初宴肩头,有些迟疑的,跟她说:“因为你,所以我过的比上辈子要快乐很多。”
卫初宴不知道她做了那样一个梦, 只以为她是在找理由安慰自己,她低下头来,吻了吻赵寂的额头:“所以你是信我了么?”
赵寂直起腰肢,学着她,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湿湿软软的:“我信的。”
“你不觉得我说的事情很是荒诞吗?”
说来好笑,卫初宴为了瞒住秘密,说了无数谎话,她并未想到,到头来,赵寂却愿意去相信这个看起来最粗糙、最不可能的一个。
赵寂没有把自己做的梦告诉卫初宴,她嗯了一声,脑袋啄在卫初宴肩上,因为哭过,有些鼻音,黏软的很:“总之我是信的。”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卫初宴将之吻去了,赵寂抬眼看她,两人的视线碰撞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动了下喉头......她们亲在了一起。
卫初宴的手掌在她的背上反复游走,她抬着头,一下下地啄吻着卫初宴弹软的唇瓣,在卫初宴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的时候,无助地扣住了卫初宴的肩头,在女人的引诱下,将舌头伸出来,和卫初宴的纠缠在了一起。
糜荡的吻,凉风无法吹散的火热氛围,她们难以自抑地接吻,有压抑的喘息,以及小小声的呜咽。
“等,等等......你都不需要喘气的么?”
某一刻,赵寂在即将窒息的强烈感觉中不舍地推开了卫初宴,剧烈地喘息着,卫初宴的胸口也有些起伏,柔软晃动着,赵寂没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
卫初宴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彻底抱到了自己身上,两人紧密的贴合。
身体里的欲望要苏醒,卫初宴压抑着说道:“不要乱摸。”
她自己不让人乱摸,但又难以抑制翻涌的渴望,于是重新低下头,试探地舔着赵寂的嘴角,见她并未反对,又继续了先前的那个吻,这一次有了应对雏儿的经验,她刻意地放缓了动作,浅浅地勾缠着,教着赵寂换气,赵寂是个好学生,很快明白了该如何做,两人又深深地缠吻在了一处。
一个吻,从床头亲到了床尾,从坐着变为了一个仰躺、一个撑在她身上,卫初宴的手指触到了赵寂的腰带,熟练地拉开了,腰肢触到空气,赵寂从方才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中醒来,被凉意激的打了个冷颤。
卫初宴如梦方醒,闪电般缩回了手,神色十分懊恼。
“继续呀。”
赵寂勾住卫初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含春水的女人,热情地将人往下带,她的嘴唇被亲的红肿,不过要比卫初宴的要好些,卫初宴被莽撞的奶狗咬破皮了,同样红肿的唇上,一点血珠极艳,勾引着人前去采撷。
奶狗望着食物,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食物却自己跑掉了。
卫初宴坐起来,怀里有些空虚,她抓住湖水色的被子,随意团了团,抱在了怀中,假装自己心中并不空落:“继续什么,你发情期都没有。”
赵寂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可怜:“我都满了十五了......”
卫初宴斜晲着她,触及到女人眼里的“冷淡”,她垂头丧气道:“怎的还不来啊,按照道理说该来了呀。”
她也坐了起来,抱膝乖乖坐在卫初宴面前,嫌弃起自己迟到的发情期来。
卫初宴强忍住摸一摸她脑袋的冲动,跟她解释道:“也不是都那么准时的,总之在十五岁的前三个月,你的发情期哪一天都有可能到来。”
赵寂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卫初宴哪能不知她为什么而精神?见此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打算:“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十六岁才可以。”
“知道了知道了。”赵寂撇撇嘴,忽然对她狡黠一笑:“也不知方才抱着我亲不够,又将我压在床上亲来亲去的是谁。”
卫初宴的脸色,一下子红了个通透。赵寂趁机扑上去,把她又压到了床上,把被子扔掉,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卫初宴以为她要睡着了,却又听见她说:“呐,你和梦里的那个赵寂,是什么关系?”
卫初宴:“......”好酸,赵寂莫不是连另一个自己的醋都要吃么?
她聪明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赵寂等了很久,没见她回答,抬头一看,女人紧闭双眼、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雪白肌肤上有淡淡的红晕。赵寂眯眼狐疑观察她片刻,忽地一口啃在了她下巴上,疼的卫初宴立刻睁开了眼睛。
“你不准再去想梦里的那个赵寂!”
这个一直安静不下来的夜里,某位刚刚经历过怀疑、痛苦、接受以及甜蜜等各种情绪的少女找回了护食的本性,张牙舞爪地,开始抢夺起自己的食物来。
食物......食物很无奈。
食物不说话。
她在少女炸毛之前,吻住了她,将那似有若无的酸意酿成了清甜的蜜糖。
......
“至少,你也该告诉我,她和我相像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凌晨,赵寂精神仍然很好,她心里有事,趴在卫初宴身上,把玩着她的头发。
卫初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抓住她乱动的手:“没见过和自己吃醋的。”
“说嘛,说嘛说嘛。我不醋了还不行,我就是,就是想知道。”
“她啊,她是火焰。”
“火焰么......”
“就是,就像......无论是在哪里,无论她身边有多少人,你一眼看过去,必定会先看到她。”卫初宴试探着去形容:“你们,现在的你确实和她有些不一样。她的灿烂,可以灼烧人。”
“那我呢,卫初宴。那我呢?”赵寂在卫初宴怀中抬起头来,卫初宴揉乱了她的头发,令她显得有些孩气。
“你啊,你是翩飞的蝴蝶,有一天,忽然地落到了我的指尖。”
“只是落在了指尖吗?”
“也落在了心里。”
卫初宴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上,那里,心脏跳动的很快。
通常人们称这种情况为小鹿乱撞,放在后世,会有更加通俗的表达:这是一般在面对恋人时才会有的一种生理上的表现。
赵寂感受到了,她把手拿开,将耳朵贴了上去,听着卫初宴此刻的心跳,她也拉起了卫初宴的手,让她去感受自己的心情。
两颗心跳动的同样快,传递的是同样的情绪。
那个情绪,叫做.爱情。
赵寂抱着她柔软的腰身,听了很久卫初宴的心跳,不知餍足地问她:“那,火焰和蝴蝶,你更喜欢哪一个?”
卫初宴一噎:“不是说不醋了么?”
赵寂抿嘴一笑,极其乖巧:“不醋啊,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呀。”
“既然只是随口一问,那我回答不回答,都不打紧的吧?”
“不许,很要紧的。快说!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都是你啊。哪一个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既是这样,要我怎么说呢?
少女不折不挠的追问中,卫初宴既苦涩又甜蜜地笑了起来。
分不清的。就像她和赵寂之间究竟谁对谁错一样,其实不是分的很清,但她已不再会为这个而纠结了。
因为,眼前所触及的世界,对于此刻的她而言,才是真实。
“现在我身边的,是蝴蝶啊。”
面对赵寂的追问,她最终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赵寂听了之后罕见地沉默了下来,发现卫初宴眼里有些悲伤,她想了想,跳下床去,端详着桌子笔架上的笔:“过来帮我研墨。”
她说的自然,这些年里,卫初宴当她伴读,为她研墨的确实都是卫初宴。
初宴不明所以,但是仍然走了过来,捋起宽大袍袖,细致地研墨,动作行云流水的,格外的赏心悦目。
她弄好以后,又被赵寂赶回床去,坐在床边,看着容颜还十分青涩的少女就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潇洒地挥毫。
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卫初宴忽地释然了。过去事,过去吧。她再纠结那些事情,除了徒增烦恼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她不是已然得出来结果了吗?没有对错,只有互相亏欠,她欠赵寂,赵寂欠她,现在想来,曾经的那个梦里,她们不服输的孩子一般互骂,赵寂说恨她,她说她恨赵寂。那时的她们,不就已经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也欠,也付出,也恨,也爱。
“都说今生债,下世还,这算不算你的下一世呢?”
晨曦落下来了,卫初宴的目光透过朝阳,看向那个和太阳一样耀眼的女人,在心中默问。
“如果算,我欠你的,我在这一世还你。”
同一时刻,赵寂也看到了太阳的升起,她急急忙忙落下最后一笔,将一柔软物什塞进卫初宴手里,说了句“这是今日的情信”,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门。
卫府门前,正有侍从牵马等着,早朝将至,她要快马赶回皇宫、梳洗好了、换好朝服去主持早朝。
卫初宴站在晃动的房门前,展开了那丝绢,略有些凌厉的字体张扬在纸上,墨迹渗透了背面,墨香夹着桃花香。
有时候,你忙着翻阅书信,不经意抬头看我一眼,眼神清澈而温柔,我的心就会忽然跳得很快,有时候,你走在高高的宫墙下,微风吹起你的衣摆,我在后边——或是前边——远远望着,心如擂鼓。
我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感受,因为你是那么安静内敛的一个人,我不怀疑你喜欢我,但我以为我要更喜欢你一些。直到方才,我听到了你的心跳。
我才知晓,原来你的喜欢并不逊色于我。
蝴蝶不重要,火也不重要,对我而言,就只有一个卫初宴,她在我十岁的时候闯入我的视线,于是有了之后的一切,对我而言,你是鲜活,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才是你的鲜活。
我允许你心中偶尔生起一簇火焰,但大多时候,我希望你的心中是蝴蝶在飞。
让它带给你朝露与鲜花,以及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你凉,好像转成纯爱系的了。
(这里的纯爱不是咱们隔壁那个纯爱)
今天很扎实了,回血回过来了,快乐。恢复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