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克鑫的夜晚比白天更繁华。
奔流不息的车流,五光十色的霓虹,整个城市包裹在一片闪烁的光晕中,宛如白昼。
光芒之下,是更深的黑暗,而黑暗是滋养罪恶的温床。
穿着暴露的妖艳女人夹这香烟,倚在昏暗的路灯下,夹这烟的手撩过被夜风吹乱的发丝,风情万种的向街对面的男人抛媚眼。
流里流气的男人眼睛先滚到了女人露出大半的丰满胸口,脚才跟过来,两人低语几句后挽着手走进了废楼。
废楼其实很热闹,这里曾经很热闹,几年前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黑帮火拼。持续了一个多月,等争出一个结果之后,这里也成了废墟。原本住在这里的人要么逃走了要么死了,空下来的楼就是废楼,成了一些人落脚的地方。
乞丐□□小偷混混,鱼龙混杂,这里充斥着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闻一口都想吐,但这里又生存着太多对此习以为常的人。属于友克鑫的灰色地带,黑帮和警察都不管。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了,独自走在没有路灯的街上的女人停住了脚步,她的影子随着月光的消失也一并消失了。
“多……多少钱……嗝……”手里还提着酒瓶的几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嬉皮笑脸的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女人沉默的绕开了他们,又被他们跌跌撞撞的追上围住。
“别……别走嘛,老子有钱……”为首的醉汉手在衣兜里掏了半天,抓出一把皱巴巴的戒尼,要往女人怀里塞。
在他的手就要碰到女人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扭曲的一瞬间,半张着的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惜永远都说不出来了。
不止是他,其他的醉鬼也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定住了,就像被谁立在这里的石像,一动不动。
女人再一次绕开了他们,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云朵飘开,银白如霜的月光又温柔的亲吻着夜色中的城市,包括与繁华格格不入的废楼区,也照亮了石像那表情怪异的脸,瞪大的眼睛里连恐惧都来不及出现。
夜风一吹,人头骨碌碌的滚了一地,石像轰然倒地,血水汩汩的从没了头的脖子上流出来,汇成细细的溪流,顺着石板的细缝将路面染红。
有来往的人从尸体身边淡然的路过,只是多看了一眼。
废楼区里每天都在死人,平常到连□□都不会再为睡在身边的人突然死去尖叫了。甚至有人前半夜做了某人的生意,后半夜又做了杀死他的人的生意。
玛琪绕进小巷后,几个起落跳上了一栋废楼,按照单子上提供的地址敲响了窗户。
她挂在窗户上等了五分钟,透过玻璃看屋子里的小孩把键盘敲得啪啪响,等他操控着游戏角色将对方三人全部轰杀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才起身走过来打开了窗户。
是个很好看的小孩,白白软软黑眼睛长睫毛,长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但娃娃是不会在暗网上下单子的。
“我其实很好奇,在明明能走门的情况下,为什么非有那么多人要从窗子进来。”小孩歪着头问,“总觉得有门不走翻窗子的人脑回路很奇妙。”
脑回路很奇妙的玛琪:“……你要缝哪里?”
“我听人说,你很厉害,就算心脏被劈成两半你也能把它缝起来,断手断脚更是小意思。真有这么厉害吗?”他走路一蹦一跳,看不出哪里有伤,回到泛着霉味的椅子上,好奇的问玛琪。
“就算你没有伤,钱也要照付,不然就用你的命来偿。”玛琪冷冷的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纤长的指间有一道银色的亮光一闪而过,细细的念线已经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缠上了小孩的细嫩的脖子。
“别着急嘛,”小孩并没有害怕,坐在高高的椅子晃着不着地的脚,身子扭来扭去在找什么。最后玛琪看着他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小刀。
一把很像玩具的小刀,差不多有家里削水果的小刀那么大,但玛琪知道这把小刀可能比信长的□□还要锋利。
小孩拿着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皱着眉思考要在什么地方戳一刀,换了几个地方,终于停在了腹部。“你真的能缝得不见疤吗?”似乎对玛琪不太信任,他瞪大了眼睛再一次确认着。
玛琪手指一动,收紧了念线,小孩的脖子上马上出现一道血线。
“好吧好吧,”小孩叹了一口气,手里对准了腹部的小刀往前一送,刀刃半点不留全送进了肚子里,再一划,把小刀□□扔在一边,“现在你可以缝了,我会付钱的。”
玛琪收回了缠在小孩脖子上的念线,走过去蹲下替他缝伤口。
小孩好奇的低着头看她缝,仿佛感觉不到念线穿透皮肉的痛苦。真是个奇怪的小孩。但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世界上奇怪的人太多了。
“真的缝好了,好厉害!”伤口不算大,玛琪的手指如同串花似的,几分钟就缝好了。
“五百万戒尼。”玛琪面无表情的说。她接的活是缝好伤口,至于这个伤口是不是雇主当着她的面自己捅出来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五百万感觉不是很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五百万呢?多一点少一点不好吗?”小孩站了起来,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按了一会,停住了。
“我突然想起,我没有五百万。怎么办呢?”小孩怯怯的问,小模样像极了猫崽子。
“那就去死。”玛琪手中的念线再次出现,虽然她不知道小孩的来意,也不知道是筹谋已久的阴谋还是自己倒霉撞上,只要杀掉就行了。
“不不不,我不想死。”小孩玩着手指头,“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他极为纠结的想了一会,突然笑了,可爱又天真,“我知道了,活人欠死人的钱,都是不用还的。”
“活人也不会向死人要债的。”玛琪很平静,手中的念线已经射了出去。
这些细得不仔细看就会忽略掉的细线锋利无比,轻而易举就将将小孩脚下的石板切得四分五裂,就跟切豆腐一样简单。人的身体想必也一样,可惜落空了,站在那里的小孩不知道怎么退到了墙角。
“你的念线真的很厉害,”他赞叹的说,“所以你要先死,不然万一我好不容易弄死一个,你又把人缝起来了,那我多倒霉。”
屋子里的光源除了冷冷的月光,就是游戏机屏幕微弱的白光,但玛琪却异常清晰的看见了小孩那双突然变红的眼睛,还有在他身后出现的紫色盔甲巨人。
“所以请去死吧。”不等玛琪的念线展开攻击,他就瞬间从原来的位置消失,再出现整个人贴在天花板上,双手结印,一条巨大的火龙骤然出现,怒吼着冲向她。
玛琪敏捷后跃躲开火龙的攻击,还没站稳,小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手心里凝聚着嘶鸣着的雷电,对准她的心脏压了下来。
玛琪及时伸手挡住心口,电流让她浑身麻痹,小臂也散发出了焦糊味,但她也趁机将念线缠在了小孩的手臂上,忍痛收紧念线,打算在他的下一波攻击前将他的手臂卸下来。
念线收紧,小孩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玛琪狠狠一拽,嘭的一声,不是手臂变成肉块,而是整个人都变成一阵白烟消失了。
玛琪渗出冷汗,警惕的寻找着目标,感觉到身后有一股视线,她猛的回身,和那双猩红的眼睛对上了。
糟糕。
玛琪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凭空出现的楔子贯穿了她的腹部,手足也很快被钉住。
她的直觉一向很灵,她感觉自己这次逃不过了。
即使如此,她的脸上也很淡定,不见一丝慌乱。
死亡是公平的,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自己把死亡带给了别人,也会有别人把死亡带给自己。
她想死得明白一点。
“你是针对旅团?”
“作为一个合格的坏人,做坏事就干脆一点。”小孩语重心长的说,“不要向被害人解释,也不要回忆自己的过去,不然有很大几率会被对方反杀。”他手心里出现一团黑炎,扔在了玛琪身上。
灼烧着的痛苦让她平静的脸有些扭曲,咬紧了牙不肯发出声音。
“你们幻影旅团的人真的很不错,”小孩鼓掌,“飞坦被烧掉的时候也没有出声呢。”
“飞坦和芬克斯是你杀的?”
小孩还没回答,一只白猫从窗户跃了进来。
这栋楼有二十九层,这里是十七层,一只猫是怎么从窗户进来的?
玛琪已经模糊的视线落在那只猫身上,雪白的皮毛,她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它。离开基地的时候,派克喂猫的地方,这只白猫就缩在那里。
“我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了。”白猫只看了燃烧中的女人一眼,竟然口吐人言,在友克鑫城东的一座废弃大楼里,里面有十个人,都不容易对付。”
玛琪睁大了眼睛,小孩可爱白皙的脸在黑炎的映衬下仿佛变成了可怖的魔鬼。
这是针对旅团的复仇,敌人已经找到了基地。她想把这个消息传回去,但她毫无办法。
“我实在不想折磨人。”小孩弯腰捡起了被他扔在一边的小刀,在手心里颠了颠,轻轻一挥,割开了玛琪的脖子,她悄无声息的倒下了,尸体很快被黑炎吞没,最后烧得无影无踪。
“真是最棒的现场清理工具,不是吗?”佐助对映在玻璃上的镜中人说,他笑得可爱极了,就像一个小天使。
镜中人紧皱着眉头,他同样看着佐助,就像在看一头已经半睁开眼的怪兽。
他以为佐助离开了木叶,忘记了一切,会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成长。让佐助在这个没有忍者没有木叶没有宇智波的世界生活,可能会比较幸福。
镜中人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即使忘记了自己是谁,复仇的火焰也在他的身体里燃烧着。那些夜夜萦绕不去的噩梦,一次次重复着的灭族之夜,不记得亲人,找不到仇人,已经扭曲了他的灵魂。
宇智波家的遗孤,变成了成长中的怪兽,天真又美丽的,黑暗又扭曲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