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磊他们也看见了两人,躲是躲不掉了, 苏雅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微笑道:“唐总, 大娘, 你们也来烧香啊。”
唐磊淡淡的扫了韩东晖一眼:“嗯,我爸病了,我妈非要来烧香。”虽然极力掩饰,但唐磊的脸上也写满了不耐烦。
唐母拍了他一巴掌:“他是你爸,你就不应该来烧香为他祈福啊。”
唐磊咧着嘴,做出了一个假笑的表情,很是勉强。唐母又想打他, 但看到有外人在,才停住了手, 看着韩东晖问道:“这位是……”
韩东晖点头施礼:“大娘, 你好,我叫韩东晖,是苏雅的未婚夫。”
苏雅慌忙用手肘去撞他,但是也来不及了, 唐母看到韩东晖这样高大英俊,和苏雅还举止亲密的样子,早就猜出了大概,现在见韩东晖直言不讳,大大方方的承认,顿时伤心欲绝。
此时刚好一个香客从她身边路过, 手里拿着两根很粗的香,唐母夺过来就要去打唐磊。
唐磊不动,只是叹息道:“妈,那是香,很脆的,你一打就断了。”
那香看着很粗,但真的不结实,唐母看了看,很是遗憾的还给了香的主人。那人是一个中年妇人,虽然有些不满,但见唐母年纪大了,而且身边还站在唐磊和韩东晖这两个高大的男人,便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唐母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失态,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小韩啊,你真是有福气,苏雅这孩子漂亮懂事,新年的时候,亲自作了蛋糕和点心给我送去。那蛋糕香香甜甜的,还特别软,特别好吃。”
苏雅捂脸,大娘,你是认真在夸我,还是在搞事情啊。
唐磊对他自己的母亲那可是知之甚详,拉着她就走,一边劝道:“妈,天这么冷,咱们赶紧回去吧,改日再聊。”说完,又转首对韩东晖道:“再见。”
唐磊一边道别,一边伸出了手,韩东晖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苏雅眼尖的发现两人的手有点发白,显见都用了全力,好在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唐磊若无其事向前走,唐母却还忍不住回首道:“苏雅啊,天这么冷,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小子开了车,让他送你们回去吧。”
庆华县城距离海边近,距离造船厂也近,经济比较发达。但县城里骑自行车的人比较多,骑摩托的都很少,有车的更是凤毛麟角。
唐母这样体贴热情没毛病,但是感觉真的怪怪的,苏雅都快哭出来了:“大娘,不用,我们有骑车过来,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去上香。”
苏雅是无神论者,才不会去上香祈求什么的,但此时却冠冕堂皇的拿出来当挡箭牌。
唐磊自然也感觉出他母亲伤心难过,在变着法的撒气啊,便双手合十,对两人摇了摇表示歉意,怕他妈再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拉着唐母走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药王庙的大门外,苏雅才期期艾艾的说道:“韩东晖,那个,你也知道我在百惠有投资,新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礼物好送。所以我……我就做了一点蛋糕送过去,但我和唐总真的没什么。”
“我相信你,不用给我解释。”
韩东晖这么大度,苏雅更难受了,他要是埋怨两句,她心里也好受些,这样风轻云淡的,让她更加的尴尬了:“那个,要不然一会回家,我做点蛋糕,你带回去。”
苏雅斟字酌句的说着,但总感觉越描越黑,你巴巴的给一个外人做蛋糕点心,可是韩东晖的父母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韩东晖牵住了她的手,轻声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既然种下的是一颗豆子,就别妄想会收获一个西瓜,你不用为难自己。苏雅,我的母亲性格强势精明了些,就算没有以前的事,我也不能要求你和我一样,尽心尽力的去孝敬我的母亲,毕竟她没有生养你。
我只希望我们结婚以后,能好好照顾我们自己的小家,同时也孝敬自己的父母。我不会阻止你去照顾自己的家庭,但我也希望你能谅解,不管父母做错了什么,但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希望我们都互不干涉,互相尊重。”
苏雅迅速的点头:“嗯,我会尽量做一个好妻子,做一个好儿媳。”
韩东晖的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嗯,我以前担心你会偏袒自己的母亲,我怕她还会插手我们以后的生活,难得你这么明白,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韩东晖激动的无以复加,但中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做什么越矩的行为,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但他的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苏雅,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惹得苏雅大笑:“傻子。”
“你嫌我傻,还愿意嫁给我,那你更傻。”
“两个傻子……哈哈……”
两人又转了一会,韩东晖怕苏雅冻着,便提出回去,苏雅也同意了。韩东晖骑车带她走了一会,苏雅的脚都冻麻了,两人便下来步行。
苏雅挽着韩东晖的手臂,两人慢悠悠的走着,即使外面有些冷,但两人也不想那么快回去,这样安安静静,可以独处的时间真的不多。
小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两人缓缓地走着,一边低声的窃窃私语:“韩东晖,我那个饭店太小了,最近在物色新的店面,到时候一定很忙,就算结婚了,我也没时间陪你,不如等我新店安置好了,一切都步上正规再结婚吧。”
一向对苏雅言听计从的韩东晖却断然拒绝:“不行,我们结婚也不用你操劳什么,不会耽误你的事。你现在在县城,我在造船厂,分居两地不说,还有那么大一个隐患,不赶紧把你娶到手,我不放心。”
想想两个男人刚才那个充满力量的握手礼,苏雅不说话了,换她也不放心,便撅着嘴点了点头。
她皱着眉头,撅着嘴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韩东晖忍不住俯首在她撅长了的嘴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
但也吓的苏雅慌忙四下查看,好在没什么人,但也忍不住伸手拍打他:“韩少校,记住你是一个军人,还是部长呐,这么没正形,你们领导知不知道。”
韩东晖笑:“我亲自己的媳妇还犯法了。”
“谁是你媳妇,讨厌……”苏雅气的拿围巾摔他。
韩东晖推着自行车往前跑,一边嘴里还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就是你,你就是我媳妇……”
两人追逐着,清脆欢快的笑声洒在小路上,随风飘荡……
虽然苏雅答应结婚了,但准备婚礼也不是一时的事,便商议着看是五一还是六一,到时候要凑韩东晖和苏雅两人的时间。
苏雅就更忙了,饭店要忙,还有新房,她整天跟燕子衔泥一样,每天往家里添一点东西,但她也乐此不疲,看着冷冰冰的新房慢慢的一步步逐渐成形,变的温暖有了家的模样,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所以别的事情她也无暇顾及,只是回去见刘秀珍的脸色有些阴沉,但追问之下她也不肯说,苏雅也没办法。还是苏浩悄悄的告诉她,好似苏娥婆家出了什么事,苏雅还说抽空去看看她呐,可是还没来得及行动便出事了。
郑家是县城的老门户,有一处很大的院子,但郑家父母,还有大哥住在一起便显得有些拥挤了。加上郑南还没有结婚,郑西和苏娥便住在西厢房,但郑家一直没有分家,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吃饭。
下午,夕阳西下,到了做晚饭的时间,可是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郑母和郑南他们都不在家,只有郑父坐下院子里编箩筐。
对于这种情况,苏娥好似是司空见惯了,便卷起袖子进厨房,准备做饭,谁知煤火炉瞎火了,上面座的水壶也凉冰冰的。苏娥无奈,只得去生火,等她生好煤火炉再去做饭,时间便有些晚了。
郑母和郑南回来,见饭还没有做好,只是脸色发黑阴沉了些,但没有说什么,便去屋里等着。
郑家大嫂回来见饭没好,却是勃然大怒,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站在厨房门口叫道:“苏娥,你在家啥事不做,就做个晚饭都磨蹭到现在,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苏娥啪的扔下手中的勺子道:“你做的快你来做啊,都是媳妇,凭什么总要我做饭,我又不欠你的,在家我妈都没有这么使唤过我,你是谁啊,凭什么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
郑大嫂冷笑:“哦,你偷懒磨磨蹭蹭的还有理了,我们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看你的脸色。你知不知道那些卤肉有多难做,要去买原材料,还要清洗,还要卤煮,还要卖,我们整天忙的焦头烂额的,哪里有空回来做饭啊。这忙了一天,回来连口吃的都没有,也不知道娶你这个媳妇有什么用。”
苏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呐,再说一遍。”
郑大嫂气乎乎的瞪了她一眼,倒不敢再说,转身就想要走,苏娥却不依不饶的拉住了她:“大嫂不说,我倒忘了,说好的把卤肉配方给你们,每个月给我们百分之二十的盈利,你们可是托了三个月没给了,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郑大嫂用力甩开她的手,挑眉嗤笑:“苏娥,你在说梦话吧,我们辛辛苦苦的做生意,凭什么要把盈利给你啊。”
苏娥大急:“那卤肉配方是我的,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妹妹给添的嫁妆。是你们死乞白赖的非要自己去开店,从我手里骗走的,说好的要分红给我们的,现在你们敢说话不算话。”
“无凭无据的,苏娥你可不能红口白牙的乱说。”
“无凭无据,我手里可有你和大哥写的保证书。”
郑大嫂嘻嘻的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娥气急,也不做饭了,回屋就去翻郑东夫妇亲手写的保证书,可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苏娥不禁浑身冰凉,他们的新房,苏娥每次出去都是锁上的,除了他们小两口,就只有郑母有他们房间的钥匙。
想到她和大嫂都争吵了这么久,可是郑母却没有出来看一眼,苏娥的心不由沉入了谷底,大步走出房间就走到正屋门口叫道:“妈,你出来一下。”
苏娥的嗓门大,这样的叫喊,郑母也不能装作听不见,便不情不愿的走到了门口,皱眉道:“一天到晚的不消停,都别没事找事了,赶紧做饭,我……”
不等她说完,苏娥就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她的话,截口道:“妈,你是不是进我的房间了,大哥他们写的保证书,是不是你拿走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我什么时候进你们房间了,别乱说。”
“要不是你进我们房间拿走了保证书,还会有谁。”
郑母怒喝道:“你别胡说八道,赶紧去做饭,整天什么都不做,还不安分。”说完,就转身进屋去了,还啪的关上了门。
苏娥还想要追问,郑大嫂却皮笑肉不笑的道:“苏娥,老老实实的去做饭,别给脸不要脸。”
苏娥转身瞪着她怒喝道:“不要脸的是你们。”
郑大嫂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呵呵笑道:“苏娥,你还真是个傻子啊,你以为老郑家多稀罕你呐,要不是你妹妹有唐少给撑腰,哪里能轮得到你,不安分一些,还敢这么大呼小叫的。”
苏娥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苏娥没嫁进来之前,郑大嫂可没少受婆婆的家,整天伺候一家子。现在有了苏娥,不用洗衣做饭了,她可轻省多了,所以死命压着苏娥,生怕她造反,自己再过以前的日子。
可是娶苏娥的事,虽然另有隐情,但郑东两兄弟却也三番五次的嘱咐过她,绝不能说漏了嘴。如今为了打压苏娥,她忍不住说了出来,说完有些后悔,便打着哈哈想要溜走。
但苏娥哪里容她走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叫道:“大嫂,你把话说清楚,不然今天的事,我和你们没完。”
苏娥小的时候整天干农活,有把子力气,郑大嫂被她抓着,手臂都被勒出了一圈红印,疼的她直皱眉,可是不管怎样用力,都无法挣脱苏娥,她也不禁急了,脱口而出道:“当初,郑家看上的可是你妹妹,年轻漂亮还有本事,能做生意挣钱。可是她和百惠的唐少有来往,所以才去提的你,还以为自己多金贵呐,赶紧松开,给我放手……”
郑大嫂用力去挣,可她没想到苏娥闻言如五雷轰顶,手不知不觉间就没了力道。她用力一挣,没遇到任何阻力,而她用力过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郑大嫂以为苏娥是故意,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就要去推苏娥,郑西却在此时下班回来了,见状慌忙喝止:“大嫂,你做什么?”
郑大嫂敢欺负苏娥,却不敢在郑西面前放肆,便讪讪的收回了手:“没有,我和弟妹闹着玩……”
苏娥也没有争辩,只是慢慢地回头,冷冷的盯着郑西道:“她说的话是真的吗,你当初让媒婆去提亲,想说的是我妹妹。”
郑西变了脸色,但随即就堆起满脸笑容道:“你别听大嫂瞎说,没有的事。”
“因为我妹妹年轻漂亮,还有本事,能做生意赚钱,所以你就想娶她。可是因为唐磊没能如愿,所以就来娶我,好骗取卤肉的配方。”
郑西急了,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苏娥,我是喜欢你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娥忽然扬手一个耳光就重重地扇了过去,郑西白净的脸上顿时红了,几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郑大嫂吓的张大了嘴,她是老式妇女,不能相信媳妇还敢打丈夫的脸。一直躲在屋里隔岸观火的郑母听见清脆的把掌声也懵了,连忙从床下跳下来,就跑到了房外大叫道:“苏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你男人。”
苏娥嗤笑:“我当然敢打,因为以后他不是我男人了。”她说完就要走。
郑西也顾不得自己火辣辣的脸庞了,连忙拉住了她:“苏娥,你别说气话,当初虽然打听过你妹妹,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苏娥失笑:“全心全意,那结婚的时候,你们一家哄着我去讨要卤肉的配方,也是为了我吗?”
“苏娥,那是……因为现在罐头厂的效益不太好,也许会裁员,我担心以后下岗了没有出路,才让你讨要卤肉配方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卤肉配方给大哥呐?”
“我现在不是还在工作吗,何况大哥和我们是一家人,他还答应给我们分红的。”
苏娥的笑声更大,充满了讽刺:“分红,哈哈,郑西,枉你聪明一世,你知道吗,你妈把大哥写的保证书偷走了,现在他们昧帐说没有分红的事了。”
郑西难以置信的看着郑母道:“妈,你为什么要把保证书拿走,还给我。”
在苏娥面前,郑母可以百般抵赖,但在自己儿子面前,她却不敢,便支支吾吾的道:“早……早撕了。”
见郑西气的发白的脸,郑母慌忙解释道:“你别生气,都是这个苏娥生事,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
郑母以为这样威胁,苏娥一定会惧怕而息事宁人,要知道一个女人要是被夫家抛弃了,那就没有活路了。
可惜苏娥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还冷笑着说道:“你们这样恶心的人家,我还不愿意呆呐。”说完,用力甩开郑西的手,进屋去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母没想到苏娥这样胆大包天,见她真的要走,也急了,却拉不下脸面去拦阻,便示意郑西赶紧去追。
可是苏娥却是铁了心要走,连头都没回,不一会就把郑西给甩掉了,郑西没办法就跑到苏家,可苏娥却没有回家,她径直到饭店找苏雅去了。
苏雅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便心知不好,把她拉进饭店的雅间,还让苏浩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苏娥抱着热乎乎的茶杯,心中的怒气才平息了些:“小雅,我怕回去给妈说,惹她担心生气,就只能来找你说了,郑家,我是不会回去了。但你放心,我也不会给你托后腿,让你养我,以后我还去卖菜养活自己。你要是嫌弃我这个没用的姐姐,那我就找房子在外面住。”
苏娥有些意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昨天小浩告诉我,你们只是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怎么今天就闹着要离婚啊。”
“你是不知道郑家是什么东西,他们把卤肉配方骗去了,说好要给我百分之二十的盈利,结果只给了两个月,他妈就把郑东写的保证书给偷走了,现在昧帐不肯给了。小雅,对不起,是我太傻,太容易相信人,把你的配方给了别人。”
苏雅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了。”苏雅还要再劝,郑西却讪讪的敲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巴掌印。
但苏雅也觉得不解气:“郑西,你们家做的这些事,有你的份吗?”
郑西低垂着头道:“当初说好的给我们百分之二十的盈利,我也没想到大哥会赖账,我妈还帮忙把保证书都偷走了。”
听到没有郑西的事,苏雅松了一口气,这样苏娥的婚姻还有换回的余地,若是郑西都参与了骗局,那就没有什么好姑息的了。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配方他们骗走了,保证书也没了,以后他们是不会给你们钱的,你要是下岗了,怎么生活。”
郑西抬起头看了苏娥一眼,坚定的道:“小妹你放心,就算我下岗了,我也一定会找别的工作,不会让你姐跟着我受苦。”
“可眼前怎么办,这口气就这么咽下了,你们一家联手来欺骗我姐,必须要给个说法。”
郑西结结巴巴的道:“可是保证书已经撕毁了,能有什么办法。”
“你回去转告郑东他们,乖乖地给我姐赔礼道歉,把拖欠的钱还清了,还要保证以后按时的给分红,否则我让他们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