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热热闹闹的一场中秋夜宴,因为徒臻不请自来的缘故,添了三分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君臣有别,大家自然不敢向之前那般随意所欲的闲谈说话。徒臻看眼中,默然半晌,开口说道:“这里,倒叫们不敢随意说话了。”
众齐声回道:“不敢。”
徒臻摆了摆手,冲着薛蟠说道:“不如陪出去逛逛吧!”
薛蟠抬头看了薛之章一眼,发现他没什么不悦,这才起身说道:“既如此,就和来吧!”
等薛蟠和徒臻的身影离开赏花亭,融入夜色之后,林如海这才意味深长的笑道:“圣上和蟠儿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薛之章紧锁眉头,轻叹一声。自上次南安郡王逼宫之后,徒臻的动作是越发大胆了。别说三不五时的便将蟠儿留宿宫中,到了如今,竟也不避讳的登门造访。其中意味,路皆知。
林墨之见状,清浅笑道:“伯父不必忧心。圣上最是意蟠儿不过,想来也会诸多留意,不会让蟠儿身陷险境的。”
薛之章意兴聊赖的胡乱点了点头,倒也没心思吃酒了。
一时间亭子内的气氛越发沉闷起来。
而后花园里,薛蟠唉声叹气的瞪着徒臻,满嘴抱怨道:“瞧瞧,都是因为的缘故,闹得们家上上下下连带着墨汁儿家里也过不好中秋。真是太唐突了。”
徒臻哑然失笑,从没想过以蟠儿的心性举止竟然还有说自己行为唐突的一天。顺手搂过薛蟠柔韧轻软的腰肢,徒臻低头蹭了蹭薛蟠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气息,柔声说道:“可是中秋月圆,朕也希望和蟠儿团圆啊!难道蟠儿不想吗?”
薛蟠讪讪的红了脸面,喃喃说道:“可是今日是中秋节,理该和父母双亲姊妹兄弟一起过的。”
徒臻压着嗓音轻笑,胸膛发出的震动声音仿佛敲响薛蟠的耳边,让他脸上的红晕越发扩大。映衬这琉璃幻彩的灯光花火之下,越发显得其精致,缱绻温柔。
徒臻只觉得心中暖意渐渐漫延,他下意识将薛蟠搂入自己的怀中,将薛蟠的脑袋压自己的胸膛之上,感受着身体接触传来的温柔和暖,他不由自主的蜿蜒了唇角的笑容。将自己的下巴抵薛蟠的发顶,柔声说道:“本想着今日中秋,叫陪着朕宫里过节。可是又舍不得让和父母双亲姊妹兄弟分开。没有办法,只得亲自过来了。竟然还挑的不是。”
“不是挑的不是。”薛蟠说着,顺势搂住徒臻精瘦的腰肢,闷声说道:“只是说一来,吓得大家伙儿都不敢说话了。气氛阴沉沉的,怪没意思的。”
“身份所限,又能如何?”徒臻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说他们了。今日来家,是主,想怎么招待?”
薛蟠抬眼看着徒臻,轻声笑道:“又能怎么招待呢?好吃的好喝的自然全都摆席上,等会子大家还要连诗作句,可是自己不耐烦席上呆着了,又有什么法子?”
“这话说的小气。”徒臻摇头轻笑,“倒是有一个法子,说来与听听?”
薛蟠看着徒臻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下一紧,讪讪的低头不语。
徒臻见状,闷笑两声。胸膛的震动清晰可见,臊的薛蟠有些不自的扭了扭身子,开口说道:“笑什么?”
“笑有什么事情不想做了,便如松鼠一般用大尾巴将自己圈起来,好像这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徒臻说着,伸手刮了刮薛蟠的鼻子,轻笑道:“想什么呢?今日是中秋佳节,们府上又有外做客,怎么可能不仔细一些,反而叫们父子脸上没光。只不过是想叫陪园子里逛逛罢了。就心里想的杂。”
薛蟠脸上一红,不甘不愿的反驳道:“说什么心里想的杂,若是心里头没想过,又怎么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说们两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徒臻说着,看着薛蟠耳朵通红,面目通红,灯光月色的映衬下越发显出几分精致飘渺。心中不由得一荡,伸手握住薛蟠的双手,牵着他薛府的后花园子慢慢的逛了起来。
中秋月圆,天上高挂一轮银盘。银辉倾洒,花香满园。彩灯琳琅,炫彩辉煌。琉璃世界,珠宝乾坤。将这姹紫嫣红花开遍的后花园儿映照的仿若仙境。时不时还有绚烂的烟花天空爆裂,将漆黑的夜幕渲染的亮如白昼。然后倾尽绚丽的烟花爆散,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天空慢慢消散。骤然亮起的烟花绚丽水晶宫灯的折射下越发散出七彩琉璃的光晕,霎时间便是满眼满目的火树银花,晶莹炫目。
徒臻就这么牵着薛蟠的手,与他并肩而行。恍惚间便想到了古曾说的一句诗。情不自禁的低喃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什么?”薛蟠没因为贪恋四周的景色没有听清,有些狐疑的转过头来,盯着徒臻等下越发精致缱绻的眉目,开口问道:“适才说什么?”
“说……”徒臻眼珠子一转,抬手指着薛蟠头上的片片宫灯笑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却灯火阑珊处。”
薛蟠即便文墨不通,学识浅薄。但是这句经典的情诗却是知道的。当即觉得脸上发烫,唇边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晕开,竟然比这烟花还要炫目。他十指紧了紧,牢牢握住徒臻的双手,沉吟半晌,还是没想到什么应景的诗来应对,只好红着脸面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用回头,因为会永远站的身边,的身后。一侧头便能看到,一抬眼便能看到。”
徒臻一愣,然后由心底爆裂开的温暖激动仿佛一股热流,将周身熨烫的十分熨烫。他勾唇微笑,荡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伸手将搂紧怀中。只希望这一刻永恒存,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消失。
两不知抱了多久,陡然听见一声轻咳。
薛蟠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徒臻转头看去,却见薛之章带着厅内众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薛蟠心下一紧,下意识打量着薛夫的神色,却见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别的异样。心下慢慢放松,却也觉得万分狐疑。
难道自己老娘也知道他和徒臻的事儿了?
薛蟠这厢径自狐疑,却不知道薛夫早就不是原先那个只后宅混日子的深宅妇。因为薛之章晋升为侯爷的缘故,薛夫自然也多了很多交际往来的机会。京中命妇多口杂,又最是爱谈八卦。薛蟠和徒臻那点子暧昧早就通过他们的口传入薛夫的耳中。最开始薛夫是不满的,甚至想要质问薛蟠。可是后来薛之章慢慢的劝解之下,到底也舍不得太责备自家的娃娃,也只好权当没有这事儿了。
如今瞧着薛蟠和徒臻一起的尽头,竟然比当年自己和薛之章刚成亲那会儿还要黏糊。且徒臻又果然是个真心实意待自家儿子的,薛夫思量再三,终究也放开了。
可是她的一番心理,薛蟠却是不知道的。当下可怜巴巴的看着薛之章,吞吞吐吐的问道:“们怎么也出来了?”
“林妹妹说外头景致好,夜风又不凉,想出来逛逛,顺道连诗作对。们便想着总坐着也是无聊,便也出来逛逛。谁知竟碰见们了。”薛之章眼皮眨都不眨的说道。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担心徒臻拐了自家的呆娃,所以才顺势出来寻找。不然的话哪里会这么巧,薛蟠前脚出来,他们后脚就寻到了。
徒臻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拉着薛蟠的手掌上前,轻笑道:“既如此,们便一起好了。中秋佳节,大家一起才算热闹。”
薛之章接口笑道:“但凭圣上吩咐。”
说着,上前一步,刻意将薛蟠和徒臻两隔开,开口吩咐道:“也是家中主,就领着子毓和蝌儿几个园子里逛逛。是吵着闹着要相请来的。如今来了又不作理会,这岂是们家的待客之道?”
薛蟠点了点头,乖乖的走到林墨之和薛蝌身边。徒臻无语的摇了摇头,也抬脚跟了过去。
薛之章默然,他可以吩咐薛蟠招待客,却还没胆子支使徒臻干什么。只得不痛快的抿了抿嘴,冷眼瞧着徒臻言笑晏晏的打入薛蟠那一个小团伙。不过片刻,也聊的开怀畅言。
林如海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薛之章的肩膀,开口笑道:“别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们还是玩儿们的吧!”
说着,指着已经往前头走去的薛宝钗等笑道:“看,姑娘们都已经前头连诗去了。”
这会子薛蟠突然朗声说道:“难得这么好的景色,却也没个动静。怪冷清的。还是吩咐府上的乐师们用箫管琴瑟合奏,衬着水声潺潺,波光粼粼,月色如画。那才叫诗情画意呢!”
前头的林黛玉立刻笑着应和道:“大哥哥说的好,就该如此。”
薛夫见状,立刻摆手吩咐同贵张罗此事。不过片刻,四周果然想起悠悠的管弦之声,映衬着周围的如仙画镜,冷月清涛,分外宜。
薛蟠趁此机会冲着徒臻开口问道:“倒忘了一件事儿。这会子过来,还没吃饭呢吧?”
徒臻含笑应道:“还不饿。”
“那怎么成?”薛蟠摇了摇头,径自吩咐去拿了一盘珍珠大小的袖珍月饼过来,递给徒臻道:“先垫一垫肚子,等会子大家兴致过了,再领去院儿里吃饭。”
徒臻抿嘴微笑,伸手接过盘子,竟也这么边走边吃起来。
看得林墨之和薛蝌摇头大叹。
前面的薛之章不动声色地回头打量着,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薛之文凑上前来轻笑道:“就得意吧。”
薛之章瞥了一眼薛之文,摇头轻叹道:“懂什么,这是苦中作乐。不然的话,又能怎么办?“
薛之文但笑不语,走上前去和林如海吟诗作对了。他虽然是一介海商,不过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眼界开阔,尤其是带领商队发现了千万里之外的广袤领土的经历几乎成为传奇。因此林如海虽然贵为清流,但也十分敬服。和薛之文言笑晏晏,把臂言欢。不过一会子,也连带着薛之章起了兴致,凑上前去清谈起来。
于是薛府众分了男丁女眷老少三波,这园子里闲逛起来。这忠信侯府的后花园子虽然不比荣国府的省亲别墅,但因薛家从不差钱,当初盖府院的时候又是山子野亲自操刀,几乎弄了个袖珍版的天上间,因此外头看着虽然朴实无华,但是内里精致万千,别有洞天。众时坐时走,停停歇歇,兴致来了便高呼仆摆上酒水瓜果畅饮一番,倒也十分尽兴。
不知过了多早晚的功夫,这夜色已然深邃。墙外的花火喧嚣业已停了,府中的主子下也都累了。薛之章摆了摆手,开口笑道:“今儿就到这里吧!若是还为尽兴,明儿十六月照圆,再赏也不迟。“
其余众无不符合。
于是薛之章亲自带着薛之文和林如海两个去了客房。薛宝钗带着薛宝琴和林黛玉回了梧桐苑。薛蟠则带着徒臻和林墨之、薛蝌几回了温柔乡。
进了正厅的时候,果然瞧见桌上摆了一些精致菜色。俱都是平日里徒臻最爱又好克化的。薛蟠亲自盛了一碗碧梗粥递给徒臻,开口笑道:“好歹吃点儿,免得晚上饿了睡不着。”
又张罗林墨之两个说道:“们应该也没怎么吃,也跟着一起吃点吧!”
徒臻立刻接口说道:“蟠儿说的正是,们也坐下吃一些。”
于是林墨之两个只得相陪,吃了小半碗碧梗粥,直至徒臻撂了碗筷。
薛蟠又领着林墨之和薛蝌进了客房,吩咐丫头们侍候两盥洗更衣,自己也回了主卧,亲自捧水要替徒臻洗漱。徒臻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不用,自己来。”
说着,真就自己盥洗更衣。等着薛蟠收拾过后,两有些混沌的爬上了床,搂一起,闭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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