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侄提前做好了准备,为此准备了整整两天。
等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大概十一点多吧,几个人就在客厅里碰头了,不对,是三个人一只鬼,剩下那些鬼仆都被遣去了别处,暂时不让它们出现,省得会出其他的问题。
客厅中间被摆了一张有点像是手术台的大桌子,上面铺好了白布,孟舒有些紧张的往上躺:“真的能行吗?不会出事吗?”
师侄被他搞得有些不耐烦:“不要慌,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最多也就是它会变得警惕一点而已,你担心什么呢?”
“感情不是你怀孕了。”孟舒委屈巴巴的道。
师侄也不恼,很淡定的拢着袖子:“我没那个福分。”
孟舒给气的直翻白眼,这是啥福分啊?这分明就是孽障。
“时间快到了,别斗嘴了。”谢迟淡淡的道,黑雾气形成的团子就在她身上快活的扭来扭去,她似乎只要靠近谢迟,就会变得比平时快活很多,这个时候师侄来摸,她都不会刻意去躲了。
他们在等的时间是午夜12点,这个时间阴气是最重的,是阴阳交汇之时,百鬼夜行,师侄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其中需要准备时间最长的是一个纸人,特意找人扎的,内附孟舒的生辰八字。
纸人扎的极好,猛的一眼看上去栩栩如生,是师侄特意找的这行里极有名的一位老手艺人,花了两天时间扎出来的。
他在像手术台一样的桌子前面置了一个石盆,往里丢了一些纸钱先点了,打点过路的各位鬼神,不让它们捣乱。
孟舒已经躺在桌子上了,没穿上衣,露出愈发圆润的肚皮来,只是两天时间而已,他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皱胖骤瘦皮肤都会被撑出仿佛妊娠纹一样的纹路,何况是几天的功夫肚子就被撑大了。
孟舒的肚皮被撑的微微有些透明,表面还有轻微的似疤痕一样的纹路,看起来还有点可怕。
他有些紧张的躺在那里,生怕这一次的办法不奏效,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的等结果。
谢迟不太懂这些方面的东西,因此只负责帮忙打下手,师侄烧完纸之后,将那个纸人放在孟舒身旁,用红布盖住纸人的腰腹,然后开始念念有词。
谢迟掏了掏耳朵有些昏昏欲睡,她最讨厌记那些咒语了,法咒法咒,若想施法咒语是很重要的,这是人用来沟通的神鬼的特殊语言,但是谢迟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一打开书看两条,就快要睡着了。
她师父没去世以前,还有人逼着她好好的背咒语,等她的师父去世,能管谢迟的人就没了。
师侄念完法咒,迅速塞了颗药丸子到孟舒嘴里,让他压在舌头底下,孟舒闭上眼睛,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就近乎于无。
他躺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
师侄动作迅速,嘴里咬着一根红色的线,一头拴在纸人手腕上,另外一头快速的在孟舒手上一缠。
做完这一切以后,孟舒的肚子突然动了起来,噗,一只小小的手掌印从肚皮底下撑了出来,没几秒钟,又是脚丫的模样往外一凸,看起来像是肚皮底下有个婴儿,正在用手脚拍打孟舒的肚皮。
孟舒苍白的好似死人的脸,痛苦的皱了起来,但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一动不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张嘴的,一张嘴就泄了气。
肚子里的东西闹腾了起码有10分钟,整个肚皮突然瘪了下去,并不是一瞬间缩回了正常人的大小,而是慢慢的瘪到西瓜大小,而且皮还皱皱的,像是老人布满了皱纹的脸,看起来有点……
与此同时,旁边纸人用红布盖着的腰腹,突然慢慢的鼓了起来。
“这就好了吗?”谢迟伸手摸摸孟舒的肚皮,冰凉冰凉的,体温也像死人一样,师侄摇摇头,然后道:“残魂出来了,鬼胎还在里面呢,但比想象中要轻松一些。”
“那接下来……”谢迟迟疑了一下,盯着孟舒的肚子表情复杂,躺在上面像个死人一样的孟舒垂死病中惊坐起,呸的一下吐出了一个比含进去的时候缩水了大半的药丸子。
他动作迅猛的并不像是一个有孕在身(并不)的人,跳起来就跑到餐桌旁边倒了一杯水,哗啦啦的漱了好几次口:“这药的味道太为难人了,简直像是夏天放了十几天快烂透的鸡又丢进了粪坑里泡了一晚上,臭也就罢了还腥,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谢迟、师侄:呕……
“别形容的那么恶心啊,搞得好像就跟你尝过比喻的那种味道似的。”
孟舒委屈极了:“我这不是为了描述一下我的感觉吗?对了,接下来呢?我肚子怎么还鼓着。”
“残魂是无形之物,已经帮你转到替身里去了,鬼胎是肉身之体,得拿出来才行。”师侄委婉的道:“你要不去医院里做个剖腹产?”
孟舒:……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崩溃:“我不想上社会新闻……”
如果今晚上去医院做剖腹产的话,明天大概头条就是‘xx一妙龄男子身怀六甲竟然来院做流产手术,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他无比响亮的抽泣了一声,然后幽怨的看向师侄和谢迟:“如果我明天上了社会新闻,肯定会告诉记者,孩子是你们两个的。”
谢迟抬头望天,师侄顿时承担了全部的压力,他以拳掩口咳嗽一声,然后道:“那就生?”
孟舒继续幽怨的看着师侄。
师侄灰溜溜的转头去看谢迟:“那就麻烦师叔了。”
其实麻烦的不是谢迟,是谢迟养的阴气团团,谢迟拍拍家里的小可爱,黑雾形成的团子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慢的爬到了孟舒身上。
她扬起一条雾气形成的触手,对准孟舒的肚皮刺了下去,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还是很惊骇,黑触手进黑触手出,触手在他肚子里搅来搅去,动作特别像是用勺子搅拌咖啡。
大概四五分钟以后,孟舒突然跳了起来:“厕所在哪儿!”
他嗷嗷叫着冲进了厕所,半天没出来。
黑雾团子飘回了谢迟身上,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黑色的章鱼,许多根触手可怜巴巴的在谢迟身上蹭,但是只要谢迟摸摸他,她的阴气触手就会害羞的蜷成一团。
“做得好。”谢迟夸了夸她,像是撸猫一样的从上而下撸了一遍所有的黑雾,把团子撸成了一滩软软的泥。
师侄看的不忍直视,大抵是觉得,第一次见到真的把养鬼养成猫的样子,而且那么多触手看起来实在是太鬼畜了,有点辣眼睛。
孟舒在厕所里待了很久,等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虚脱的感觉,仿佛身体被掏空。
他的肚子已经瘪下去了,但肚皮还有点发皱,像放久了的橘子,得好好锻炼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正常吧。
他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惊骇,双腿发软的挪到了谢迟他们旁边,毕竟任是谁,排出一滩血水并碎肉来,都是无法淡定的。
至于是用哪个部位排出来的……
谢迟想,还是稍微给他留一点面子不要问了,她怕孟舒羞愤过头,要杀人灭口,于是她只能拍拍孟舒的肩膀:“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孟舒欲哭无泪:“我再也不作死了……”
他这次绝对算不上是无妄之灾,谁让他信心十足,想要自己出来历练,但却根本没有对比自己和鬼物的实力,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纯情少男一夜失、身,怎一个惨字可言。
另外一边,师侄已经掀开了红布,贴了好几张符纸到纸人肚子上,纸人肚子里的残魂已经察觉到自己中了计,此刻正在拼了命的挣扎,想要从里面钻出来,师侄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施加了一层封印,作为保险。
他们之前用的办法不过是让孟舒伪装出死亡的样子,把他身上所有的生气转移到了贴着他八字的纸人身上,残魂是由许多不完整的婴灵组成的,本来智商就不高,被骗也是很正常的事,傻乎乎的就跟着钻进了纸人的肚子里。
但进来容易出去难,像这种残魂是没有办法转世的,说白了它们不过是那些未出世的婴儿所留下的一丝执念,又被秽气所污,七拼八凑的凑成了那么一团东西,说是残魂都是给面子的。
只有那个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执念都是拥有一个孩子的女鬼,才会真的把它当一个婴灵来看,想方设法也要让它做人。
谢迟把对着纸人流口水,想要遛过去偷吃的黑气团子拎回来:“接下来的事应该就用不着我了,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那个纸人好处理,一把火烧了就是了,师侄本来想把这个交给孟舒处理,好让他出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呢,孟舒已经一脸狗腿的追着谢迟走了:“大佬?大佬!先别走啊!咱们聊聊别的!”
师侄:……
真想去马桶里把那堆碎肉收拾收拾糊他脸上,然后跟他说:带着你儿子离开我家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