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跟着南珍从钱泽的书房出来没有多久就来到了湖边的另一个院子,从拱门进去就可以看到靠右边是一片空地,靠墙种植着一些绿油油的藤蔓,长势十分喜人。正前方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小厢房,门是锁着的,左边才是院子里的主屋,一明两暗的格局,窗子大开着,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几个丫鬟在忙来忙去的收拾了。
几株高大在靠左的厢房前投下了一大偏的阴影,较大的那颗树下还有一套石桌椅,石桌在阳光下反射着晃眼的光芒,可见是经常有人擦拭才没有落灰。见到云洛来了,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丫头就端了一壶茶放到了他的前面再向他和南珍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云洛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进门时的跟在那个长相秀丽端庄的女子后面的几个丫头和现在府里几个丫头对他态度的不同,他能猜到是因为自己被送到这里的缘故,于是更加好奇这个院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他没有问,有人却主动的告诉了他。
在几次推脱不过后,南珍在云洛的旁边坐下笑道:“这是爷从小住的院子,是老太爷故去后爷才搬去的主屋,但是因为爷偶尔会过来坐坐,这里才一直没有疏于打扫。 ”
云洛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钱泽让自己来秋华院是大家为什么都是那么吃惊的神色,明白钱泽是在抬举自己,云洛自进入钱府就一直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下,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却不知轻重本意是不想每次找他上床还要走上好久,这里是离主屋最近最好的院子。
南珍是个活泼的性子,她并不知道什么“租妾契约”,再加上因为钱泽并不会是花心滥情的人,她便明白云洛在相当一段时间会是钱泽身边唯一的枕边人,所以虽然并没有像是对待主母一样的恭敬,也没有因为云洛的身份而看轻他,还几句话见告诉了他钱泽的一些喜好习惯。
云洛知道她是在提点自己,心中也是暗自感激。
很快,屋子就打扫好了,除了一个穿着杏红色衣裙的婢女,剩下的人都随着南珍离开了。云洛走进屋里,那个剩下的婢女先是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然后行礼道:“奴婢红杏,还有几个负责洒扫的下等仆妇是被派来伺候公子的,公子有什么需要大可交给奴婢去办。”
云洛想起钱泽说今夜回来,就吩咐她去叫人送桶水来洗澡。
红杏应声退下了,不多时就和两个仆妇带了几桶热水回来,吩咐她们进了主屋右侧的屋子,自己进了卧房:“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云洛动作一顿,诧异的转过头。
杏红似是知道他所想,笑道:“秋华院内有个小厨房,爷之前住这里时经常会为爷准备夜宵糕点,虽说近几年空置了,但是烧烧水还是很方便的。”
云洛点点头,暗道难怪烧水这么快。
杏红见云洛在收拾自己的包袱,上前笑道:“热水准备好了,公子不若先去洗漱一下,这些杂物还是交个奴婢干吧。”说着就要上前拿过包裹。
云洛慌乱的把包裹盖上,笑道:“不用了麻烦姑娘了。”
杏红脸色一僵,但是很快收回手回复了正常,“那奴婢去看看水温是否适合,那些仆妇粗手粗脚的,不要把水弄的太烫了才好。”
背过身,杏红脸上的笑意全失,脸上露出一丝讥讽。这人不说打赏的东西没有,看样子还生怕自己顺他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在钱府做了这么就的婢女,日子过的比一般的小家碧玉都好,见识过的东西也不少,那里会看上他一个不干不净人的东西?!只是看样子爷对这人还是很看重的,以后少不得受了气还得再忍着。
云洛见红杏出去了才摊开包袱看着自己带来的衣服苦笑,他原来还以为自己这几件衣服算是不错的,但是瞧着别说那个被称作“秀水姑娘”的女子,就是刚刚杏红的衣服都比自己的好些,自己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看到,再说里面还有几件衣服他也是不能让人看见的。
云洛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一个人,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想着过几日再挽回。
把包袱放进了床边精雕细刻的黄花梨连三柜橱中,然后进了右侧的屋子。右侧的屋子被单独隔出来做了沐浴的地方,进门靠门的左侧放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舒适的红木贵妃榻,上面还摞着几个迎枕,对着门是一个双面绣的桃木八扇围屏把屋子格成了两间,绕过围屏,里面屋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容纳两人都绰绰有余的大浴桶,浴桶旁边还放着一个放置衣物的衣架。
看着这些精致贵重的家具,云洛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虽然得罪了人都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丢人现眼。
浴室没有留人伺候,这让云洛松了一口气,他可不习惯自己被人伺候着洗澡,就算自己在醉心居时差点走不了道都是自己洗澡,不曾让人服侍。趴在浴桶边缘,任凭热水熨帖着自己每一寸肌肤,云洛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恍惚有了一种自己还在醉心居的错觉。
洗过澡后,云洛穿了一身干净的里衣随意的披着一件衣服,一边用布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想着自己待会要如何装扮,就听见红杏敲门进来,低着头没有看自己,告诉自己钱泽已经出府了,自己可以先休息了。
云洛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金主这么晚是要去那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钱泽并没有像是云洛猜想的那样刚把他接入府中就有趣什么烟花之地,而是去了钱家的一个酒楼。那个酒楼在闹市口,一般关门都会比平常的酒楼晚一些,因此一到晚上晚饭时间过后,酒楼里就多是一些好杯中物的人,其中不乏一些地痞流氓,但是近几年来除了一些实在是活腻了不开眼的却没有人敢闹事,但是今天却不但有人闹事了,闹的还挺大,把大厅的桌椅板凳都砸了不少。
掌柜的见钱泽来了,吓出了一脸的冷汗,“爷,您这么来了?”要知道他一年见钱泽的时候屈指可数,就连查账都派赖管事来自己甚少出出面,如今事情发生后没多久他就亲自来了,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钱泽没有看一片狼藉的大厅,先是让伙计关了店门,自己随着掌柜的指引去的楼上的雅间,见掌柜的一脸虚汗,笑着安抚道:“听说有有人闹事,便来瞧瞧,宋掌柜不必紧张,先坐着,说说怎么回事。”
宋掌柜见钱泽面上没有怒色才稍稍放心,却也没有敢坐下去,只是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只是几个本地的地痞随意找理由借机闹事罢了,这在一般的小酒馆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这家酒馆却不然,这家酒馆可是钱府名下的产业,不但与官府交好能让闹事的人吃一些苦头,而且酒馆还会“雇佣”势力大一些的地痞来帮助保护名下产业,几年下来都很平安,现在却突然有人故意挑事……
钱泽用茶碗盖子轻轻拨弄着茶叶,“马三事先来知会过?”
“是,所以属下事先把客人都清了出去,所以没有人受伤,只是损失了些桌椅,而且他们来了没有多久,葛镖头就带人来吧犯事的人带走了。”
钱泽轻笑一声,“马三倒是乖觉,两边不得罪。”
宋掌柜不明白钱泽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这么说来应该不是自己的错处,刚刚放下一半的心这下全放下了,“那店里……”
钱泽拍一拍自己的衣服站起来,面上没有任何不快,“宋掌柜不必担忧,先把大厅的桌椅都收拾一下,明日正常开业。”走到门口顿住,再加了一句,“等明日马三出来了就送些银钱过去。”
宋掌柜没有问钱泽他为何知道拿伞明日就会出来,只是恭敬的应下,把钱泽送到楼下,看着远去的马车感叹:“这位爷看着年轻,可比他爹出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