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婴孩手臂粗细的玄雷再度笔直地沉入大海, 裹挟着天地的威力, 海中的生物无一可以逃脱。
谭昭仍然站于虚空之上, 安静地等待着天道的回答。
而这道天雷过后,闷沉的云虽然仍然雷霆万钧, 却再没有天雷降下,显然天道也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说到底,不到万不得已, 天道也不会去湮灭一个种族。如今人族昌盛, 虽是战乱频发, 但其他种族轻易动摇不了人族的地位,鲛人族灭不灭,只在天道一念之间。
当然,要想让天道改变主意, 光这点还是不够的。
谭昭开始漫天开起了空头支票, 反正吹牛皮也不要钱:“爸爸,我可以与您许下天地誓言,我此后绝不会用我的力量去干涉人族的权力更迭, 不到危及性命, 也不会随便使用灵力,至于人间的官职, 回去我就辞了它!”
系统:……这些誓言, 不都遂了你的愿吗?
只可惜这一切,天道不清楚啊,它引“狼”入室, 算计在前,翻脸在后,按照基本法,它是绝不会答应的。
但坏就坏在,那份祛除异世之魂的不公平交易,交易未完成时,对方受规则保护,它并没有直接的理由降下天雷劈死对方,这也是为什么它刚才降天雷没往人头上劈的原因。
你当它不想吗!mmp的酱烧鹅子!做梦都想好不好!
然后它就惊奇地发现,对方提出的条件……居然是最好的法子了,这样既能解了鲛人族的动乱,也能抑制住此人的乱来。想到此,天道气得又往海里劈了两道雷,电得海里面的鲛人都直甩鱼尾巴,好容易把持住脾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哎呀,爸爸您果然最是通情达理!鲛人族有您这样的指引,必定弃恶扬善,做一个乖孩子的。”某人的马屁,都让人听着像打个天雷玩玩。
天道落下天雷,海水里的鲛人经受着天罚,谭昭自然不会阻止,待到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他才继续道:“爸爸,走好!”
天道终于恶从单边生,分出一道细丝闪电,免费给人做了一个洗剪吹爆炸头烫。
谭昭摸了摸自己巨大的脑袋:……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皮,你再皮啊!哈哈哈哈我要帮你拍照留存下来!我有预感,这张照片会成为我今后一直的快乐源泉!
[……友尽吧。]
系统依然快乐地当着只会哈哈哈哈的机器。
小小出了口恶气,天道恢复心情,对鲛人族施行了天罚,谭昭看到海里的每一个鲛人都在一刹那定住了身形,随后两个呼吸的时间,又瞬间被解除状态,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不想相信,有人露出笑容,不过这些都与谭昭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手里捏着徐福曾经威胁过他的玉阙,是块好玉,入手温润,上面似乎被赋予了鲛人族特殊的能力,谭昭看不透,但大概能猜到什么作用。
“谢谢您,您的头发……”殷娇已经从鲛人国里出来了,天道的威压已经散去,在对这个种族降下天罚之后,天空中黑沉的云就已经渐渐消散。
碧空如洗,映照着海面,一片宁和安静。
“不用,我只是遵守诺言而已。”谭昭落在一出突出海面的暗礁上,忽而转头,“而且,你觉得我这么做,是真的为你们鲛人族好吗?”
殷娇带着徐福,露出一个堪称虚弱的微笑,她也不知道,只是能活着,已是感恩了。
她再次道谢:“谢谢您。”并且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钟焕的爆炸头。
一层鲛人族的祝福,落在谭昭的身上。
谭昭摸了摸顺遂下来的头发,心情立刻好了一些:“徐福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么痛苦?
闻言,殷娇露出徐福掩藏在水下的身体。
“他怎么……”谭昭惊讶道。
殷娇苦笑着摇了摇头:“天罚已下,鲛人除非在成年时选择变成人族,否则鲛人再也无法长出双腿,任何幻术都无法掩饰,不能离开水,不能现于人前,这是天道对鲛人族的惩罚。”
“那他……”
“徐先生在长出鱼尾。”
谭昭终于听到了答案,这他的嘴怕不是开了光的吧,这人还真成鲛人了?
远处,鲛人国因为天雷的冲击,正在一点点崩塌,曾经死去鲛人的身躯在渐渐消失,只是逝者已矣,没有灵魂,不入轮回,一具躯壳留着或者湮灭,其实都一样。
“那就这样吧。”
殷娇轻轻应了一声,远处的阳光太刺眼,她抚摸着自己的鱼尾,恐怕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替我向公子酒说一声抱歉。”
谭昭并没有答应,殷娇也不强求,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知将来是好是坏。
“喏,这个物归原主,走了。”
殷娇被一枚玉阙砸了头,谭昭却已经轻身跃起,只是他并没有选择回到宝船之上,反而是在系统商城里租了一艘潜艇入了海。
远处的红霞红得像火一样,刺得殷娇的眼角生疼,鲛人少女终于流下了鱼生中第一次泪珠,拇指粗细的珍珠从脸颊滑落,很快又坠入海中,除了天地,谁也没有看到。
鲛人族,这个深海的种族,终于再次回归了深海。
殷娇深吸一口气,带着徐福往海底深处而去,从前种种,都是过往,而留下的遗憾,也再也无法弥补。
就像钟焕说的那样,就这样吧。
大海上,忽然响起了从海底深处传来的歌声,依旧空灵飘渺,安抚着旅人的心,谭昭坐着潜艇,看着宝船起锚,然而……驶向更远的远方。
徐福和钟焕双双“殉职”,宝船上群龙无首,如此回去,必定受始皇苛责,小命不保。
谭昭将宝船护送到一个岛屿上,看着这些人安顿下来,这才掉头返回。
而此时,已经过去三月之久了。
谭昭原本以为一个人呆在海上会很无趣,但大海对男人来说,或许真的有种别样的吸引力,事实证明,开着潜艇在海底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哎。
系统:所以,这就是你把公子酒一个人忘在风狸空间的原因吗?
[哪有!我不早就将人送回去了吗!]
系统:不是你,是风狸。
[……我出功德,风狸出力,四舍五入就是我了。]
系统:朋友,要点脸吧。
谭昭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亚子,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当初始皇的flag太强了,果然他没能回去辞官啊。
想想还有点小遗憾呢。
系统:按你的尿性,你就真的不管中原的事情了?
[自然,那可是在天道面前立下的誓言,随便说说要挨雷劈的。]
……怎么就听着这么假呢。
这回谭昭还真没说谎,始皇帝又不是一般的皇帝,谋略远见一点儿不缺,知道长生无用,必定会迅速改变施政方针,还有公子扶苏,他能做的,其实已经都做了。
系统:我就知道,跟天道玩文字游戏,狗胆包天啊!
[谁让我一来,它就算计我来着,这叫礼尚往来,父子情谊浓厚,你不懂。]
系统终于没声了。
当然它也挺高兴的,难得自家宿主又这么一回搞事情还苟了下来,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某人心里不抵多高兴呢。况且只要公子酒还在这个世界活着,天道就不敢追着自家宿主玩雷劈。
谭昭却并没有那么乐观,公子酒对现世多有留恋,恐怕他身上长城怨气消散的那一刻,天道就会自己想法子将人送走的。
不过嘛,他还有双倍时间,赚了赚了。
**
公子酒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是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雷电入水,电得人整个人发麻发烫,他就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毛爪子。
“小祖宗大爷?”
风狸立刻拍了拍爪子,从腹下取出一封书帛:“唧唧!”
公子酒看到信,猛然记起自己被挟持的场景,立刻紧张道:“大佬呢?这是大佬给我的?”
“唧唧!”
公子酒抓了抓头,表示自己对神兽语不精通,只能抓起书帛看了起来,锦帛上用的现代简体,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背后已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水。
他这才发现,此时已经入夏了。
“那大佬他……”还会回来吗?
公子酒刚一抬头,哪里还有风狸的影子,若不是手中的锦帛尚在,他都要怀疑这是一场梦了。
没想到他的一场穿越,全是鲛人族的阴谋啊。
公子酒的心情说不上来,反正不大痛快就是了,只是他能力有限,又知道鲛人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骂了两句就算是过去了。
而且,他摸着胸口,这里他仍能感受到他人的怨念与不平,既是答应了大佬要替城旦铸碑写传,他就一定会做下去的。
“小酒,你可终于醒了。”
公子酒立刻将书帛塞好,对上扶苏关切的眸子:“兄长,弟弟没事。”
扶苏的眉间,却有些愁绪与伤感:“小酒,钟先生,殁了。”
公子酒忽然一楞,又迅速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莫伤心,钟先生想必也不想看到你如此。”公子扶苏安慰道。
公子酒微微摇了摇头,他真不伤心啊,大佬又没真死,信里还说在琅琊郡的行宫里给他留了好酒,并且还附赠一个大惊喜,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宿主,你居然苟下来了,可喜可贺啊!
明天番外,后天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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