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宿唯一能庆幸的是, 在这种远超限度的刺.激下, 他终于用意识的昏迷换来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吵醒云子宿的是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他头重脚轻地坐起来,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床边裤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喂?”
开口的声音沙哑到云子宿都有些意外, 他咳了一声,才继续道:“喂, 是我。”
电话是沈秋晚打来的,因为昨天和靳单的那场博弈,现在他们都已经清楚了云子宿金丹的实力。
虽然阴云事件牵动了整个玄门,但靳单却是清易宗的人。清易宗并不想把靳单的事暴露出去,昨天跟着沈秋晚过来的特派队都是清易宗的人, 连之前帮沈秋晚查过镜伪资料的贺空山都不在。现在靳单已死,清易宗找上来, 也是想打探一下云子宿的意见。
“老……靳单的遗物和资源都在北城, 想查的话必须要回去。”沈秋晚道,“宗主想请前辈去北城一趟, 一是查明夺舍的事, 另外, 也想问问前辈现在的选择。”
靳单之前留下过要厚待新金丹修士的命令, 他是为了给夺舍之后的自己铺路, 但清易宗显然还不清楚这件事,他们真的把云子宿当成了那位需要拉拢的金丹修士,也的确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云子宿对给宗门当吉祥物没兴趣, 但韩大少险些被夺舍的事却不能不查。很快,他就答应了沈秋晚,约好下午动身出发。
电话挂断之后,云子宿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云吞正窝在他枕头旁边,韩大少不在,小家伙是等人离开才跑过来的。
他正揉着小豹猫的背毛,房门就被打开了。云子宿看过去,就见端着早餐的韩弈走了进来。
一看见对方的脸,云子宿就反射性的腰酸腿软,他撑了一下床头才坐稳,望向对方的眼神也充满了谨慎。
照之前的情况推算,韩大少一般会在一觉.醒来后恢复。云子宿仔细地观察着走过来的男人,他发现对方手里餐盘上有云吞的一份早点,而且韩大少身上的气息也比昨天收敛了许多。
窗帘已经被拉开了,清澈的阳光洒进屋内,给男人正面的轮廓镶上一层毛绒绒的金边,让他平日过于严肃的英俊面容都显得有些柔软。
云子宿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之前韩付也曾经说过,韩弈的发作一般不会超过一天。
“阿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子宿的话刚问完,放下餐盘的韩弈已经走了过来,他一伸手,云子宿就突然觉得不太妙。
果然,韩弈一下就把他压在了床上。近在咫尺的冰冷视线告诉他,刚才的柔软完全只是假象。
“……??”
云子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吧,韩大少怎么还没恢复?!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男人这次倒没有压上来,只是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沉默地看着他。
云子宿被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就把手松开了一点。
“……阿弈?”
尽管对方似乎没有动用元婴的打算,吃一堑长一智的云子宿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试探着问:“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了吗,关于你的元婴……”
话没说完,云子宿的后腰一紧,他被抱着翻了个身,整个人坐在了韩弈的大.腿上。
他发现对方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
被抱着也比被压强,云子宿安慰了自己一句。
韩弈没有说话,却是握住他的手腕,让人自己的掌心贴在了心口。
这是要做什么?云子宿好奇,他随即去看了一眼自己的灵台。
这一看,他就直接愣在了那儿。
只见灵台上的金丹此时正散发着极为耀眼的光,那湛蓝色的光芒宛若海洋,将整个灵台映得透亮。原本只有圆.滚滚一小颗的金丹,现在已经亮得像一团光球一样。
云子宿自然清楚,只要这团光再变大一些,灵力从金丹中破壳而出,之后蜕变而成,便是元婴。
“我这是……要结婴了?”
怎么会这么快?云子宿惊愕,他之前虽然也有结婴机缘,但因为灵力不够,就暂时搁置了,结果现在……
云子宿突然想到了自己昨晚那场漫长的煎熬——“是你?”
他惊讶地看向了韩弈,后者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冷冰冰一句话传入了云子宿脑海中。
“此地不宜,结婴北城。”
“北城?为什么要去哪儿?”云子宿问。
这次韩弈只回了两个字。
“靳单。”
想想也是,虽然靳单只是个金丹修士,但作为凡俗界唯一一个金丹,他所拥有的东西肯定是其他人无法企及的。
那个让云子宿应付了很久的法印就是例证。
“行。”云子宿爽快同意,但韩弈还没回答他的问题,“我突然结婴是不是因为昨晚你给的那些灵力?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还有,你的元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唔唔唔!”
韩弈直接用手把他的脸按在了自己胸口。
云子宿挣扎出来,不甘心地还想继续问。韩弈依旧一言不发,被问得烦了,还要用嘴堵人。
面对被亲这件事,云子宿一秒就怂,他立刻就闭嘴不问了。昨晚被电到发麻的感觉,到现在还都清清楚楚。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韩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平时韩弈虽然性格冷淡,却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模样。可现在这冷冰冰的韩大少,却又隐约让云子宿生出了几分熟悉。
……不应该啊,就算在修灵界,他也没遇见过非要抱着他不松手的人。
想是想不明白,问也问不出来,云子宿只好先收拾行李准备去北城。
这次过去,他私心想带着韩弈一起,不过去过韩大少的公司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对方的工作任务还这么忙碌。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公司那边需不需要你留下?”
韩弈的回应很简短:“去。”
云子宿不放心,又给韩付打了电话。
昨天韩付会去公司也是因为他的电话,不过云子宿当时只是想让韩付过去看一下,他担心周特会趁韩弈不在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结果韩付对下属越权的事非常敏感,周特当场就被开除了。
周特离职后,韩付留了人在那里暂时监管。昨天韩弈没接电话,他还特意给人发了消息,说不会干扰韩弈公司的独立性,今天云子宿打过去,他也重新强调了一遍。
结果韩弈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云子宿问他要不要让韩付的人继续代管时,他直接就同意了。
现在这个状态,韩大少也不适合回去做决定,云子宿想了想,反正现在韩付对自己有所顾忌,就算他真的坑了韩弈,云子宿也能帮忙讨回来。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沈秋晚的车就到了。
去北城的飞机只要两个小时,云子宿把云吞放进了无字印,也带着一起去了北城。
从机场出来去清易宗的路上,他们还路过了云子宿的学校,离云子宿暑假离校才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短短几十天,却是恍如隔世了。
一路抵达清易宗,门口早有弟子相迎。清易宗位于近郊一处山林脚下,四周草木葱茏,绿树成云,端是一片静谧安然的模样。宗门的门庭并不是那种磅礴豪气的风格,但也能从许多地方看出它的底蕴深厚。
云子宿一靠近就发现,这里正是灵气汇集的聚宝之处,宗门朝向正好,不仅易守难攻,也不容易受城市的侵扰,倒真真是个好地方。
这里还是云子宿在凡俗界见到的第一个灵力汇聚之处,不过与修灵界相比,清易宗就完全不够看了。云子宿至始至终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韩弈更是淡定,他从头到尾就没变过表情——除了云子宿执意不让他抱着的时候。
看他们如此淡然,接待的弟子也有些吃惊。沈秋晚倒是没觉得意外,他还提前给云子宿介绍了一下宗门长老的情况。
清易宗以宗主为尊,宗门内共有二十三位长老。其中六位都归属一门,不过好在,本任宗主为二门出身,肯定不会在靳单这件事上有失偏颇。
一入正门大厅,便有几人迎了上来,为首那人的态度果然很是和善,率先便走了过来。
和常人想象中仙风道骨的老头不同,这是一群身着正装的中年人,宗主的相貌看起来更是只有三十岁左右,比预想中年轻了许多。
不过很显然,云子宿的年轻对他们的冲击更大。
宗主亲自相迎,寒暄几句之后,他们便一同去了靳单的住处。过去的路上,云子宿还听见有人悄悄问沈秋晚自己的年龄。
惭愧,他虽然看着年轻,但其实年龄已经算得上是在座诸位的祖.宗一辈了。
靳单的住处在山林半山腰,却也并不缺乏现代智能设备。还没出电梯,云子宿就察觉到了这里愈发充足的灵气。
看样子,这里就是整座宗门灵气最盛的地方。
宅院外围设防并不严密,不过这里还有看不见的防御。云子宿来的目的就是想去查靳单,他自然就想直接进去,但宗门却先提出了条件。
“清易宗向来求贤若渴,现下更是扫榻以待,条件我们刚刚已经谈过,不知前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先查清夺舍,其余过后再谈。”
云子宿只关心这个,毕竟现在韩大少的态度依旧不能称作稳定,多拖一会儿,他就多一分的忧虑。
宗主却面露难色。
“不瞒前辈,这是老祖的住处,即使是他的弟子晚辈,平时也不得随意出入。这里外围有他设下的一层防御,只认本人气息。我们现在想进去,必须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灵气来破除防御。”
“破除所需的灵石和法器已经备好,只是前辈说要亲自过来调查,所以暂时没有开启。”宗主的态度倒很是诚恳,他提议道:“不然,我先命人在此进行破除。我们先回迎客厅,一边商量,一边等防御打开,如何?”
宗主的话刚说完,云子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圈着他腰的韩弈已经抬起了手。
恰在此时,防御外围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摔落声,几人看过去,就见一个弟子不小心把抱着的一堆灵石盒摔了出去。
他慌忙去捡,动作很是慌乱。
“龙涛!”
一旁一个长老叫出了他的名字。
龙涛一边低头捡东西,一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捡起来……”
“龙涛,”这次叫他的人是皱眉的宗主,“你怎么进去了?”
龙涛停下动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越过了宅院的防线。
“这……”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旁边几个弟子也跟着走了过去,甚至还有人向里走了好几步来确认。
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宗,宗主,”终于确信几人开口道,“防御结界不见了!”
宗主和长老们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云子宿。
云子宿坦诚地摊了下手:“不是我。”
有个长老喃喃道:“难道,是老祖死后,这里的防御就自动解除了?”
“想什么呢。”云子宿直接打断了这个猜测,他指了指身边的韩弈,“不是我,是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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