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自动随机防盗章, 72小时自动解除。 有些擦肩而过,更多的却是远远就挥着手跟徐寿打招呼。徐寿笑着回应,看得出来是个人缘颇不错的伶俐人。
徐寿见杨五若有所思,便解释道:“这小舟是个各峰统一配备的法器, 专给执役们用的, 也就只能飞这么高了, 只胜在能多坐几个人罢了。平日我一人外出,多是骑乘白鹤的。”
杨五一早见到几个可爱童子骑乘白鹤时, 就已经心生喜爱了。闻言心中一动,问道:“我也能骑吗?”
徐寿道:“白鹤是宗门豢养的,本就是尚不能御气飞行, 自己也还没有飞行法器的弟子骑乘用的。等待会领了鹤哨, 我再教杨姬。”
“多谢。以后恐怕还有很多事都要麻烦你了。”杨五道。
“杨姬不忙道谢。”徐寿露出一口白牙, 笑道,“我还盼着杨姬能得道君的宠,跟道君提提,咱们炼阳峰也养两头骑兽就好了。你不知道,我长得壮, 骑着鹤儿,总被他们取笑。”
徐寿身高体壮,若是骑着白鹤,杨五想象一下, 确实看起来可笑。她只笑笑, 道:“以后的事, 谁知道呢。”
“杨姬别担心。”徐寿道,“杨姬不能修炼,都还能进咱们长天宗的门,可见是有运道的人。以后必然事事顺遂的。”
怪不得徐寿人缘好呢,这话说的,就算杨五不认同,也听了觉得熨帖。便道:“承你吉言。”
小船速度不快,从一座山头上慢慢飞过。下面山头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因为高度低,杨五低头便能看见广场的人,眯起眼睛,甚至能隐约看清那些人的脸。
广场上,约莫有数百人。多穿着形制形同的衣服,隐约似乎在细节上略有不同。有些在练剑,有些舞着长/枪,寻常常见的十八般武器多能看见一些。其他还有许多并非凡人常见的武器,比如一个少女,她的武器便是一段可长可短伸缩自如的彩绫。
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年轻弟子,在学习御剑。战战兢兢的踩在飞剑上,晃悠悠的离开地面不过一二尺的距离,有人便掌不住平衡,左右晃了几下,还是摔了个狗啃泥。引得一群年轻弟子哄笑。
看起来像是弟子们练功的校场。
杨五看了几眼,又去看那些看似习武之人。练剑的和练剑的一起,练刀的和练刀的一群。杨五看了一阵,颇感失望。
“杨姬修习过武艺?”徐寿问。
“你能看出来?”杨五微讶,转回身来看他。
“我见杨姬目光所指,都是刀锋去处,显然对刀势走向十分熟稔。”
“是。”杨五承认,“我家传武艺,便是刀法。”
“杨姬失望了是吗?”徐寿道。
杨五点头:“招式都不算复杂,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因为招式,根本不重要。”徐寿道。
杨五盯着这个年轻的汉子,道:“徐兄教我。”
徐寿目光在下面扫过一遍,下巴微扬:“你看那个人,服蓝镶黑,离别人有些远的那个……”
杨五眯眼看去,果然有个人跟别人离得有些远。那些拿着刀剑武器的人,本来就彼此拉开距离,那人穿着蓝色长衫,滚着黑色的边,又跟别人离的格外远些,身周空出一大片空地。像是别人有意避让了他。
“那是周师兄。他的剑意在这一辈中算是佼佼者。都说他马上要被哪位峰主收为亲传弟子了。你好好看看他的剑,不要看招式,试着去感受一下他的剑意。嗯……可能对你比较难。”他想起来杨五是不能修炼的凡人,叫她去感受一个修士的剑意,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杨五就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周师兄的剑。周师兄显然正在揣摩什么,那样子全然是沉浸在其中了。杨五不眨眼的凝视着那银亮的剑身在阳光下划过的轨迹。小舟飞得缓慢,她的目光就追着那轨迹……
压迫感就在温暖干燥的空气中无端的骤然扑面而来。杨五瞬间寒毛直竖,那一瞬仿佛回到了曾经她还是战士,在最前线和异形短兵相接的时候,生死不过眨眼的间隔。本能的,身上的杀意便陡然暴起!
像是对这杀意的答复,原本扑面的压迫感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柄锋利的剑直指她眉心之间。
彼时,徐寿“比较难”三个字话音才落,便感受到身边腾起的杀意和从下方扑杀过来的剑意。他眼睁睁的看着杨姬突然面如金纸,鲜血自唇角溢出,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船里!
徐寿大惊。
“杨姬!”他蹲下去扶她。
“无事……”杨五伏在船舱里,低声道。
像被刺了一剑,眉心间有一瞬刺痛无比。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就过去。她才想起身,却被徐寿按住肩膀按在那里。耳里听着他道:“周师兄!”
船舷外的视野里,便看到一柄飞剑,黑色的靴子踩在上面,和蓝色滚着黑边的衣衫搭配起来,很好看。
“怎么回事?”有很年轻的陌生男子的声音说。“凡女?她是什么人?”
感觉手下杨五没有挣扎,徐寿才放下心,松开手掌对周师兄抱拳,解释道:“我们是炼阳峰的人,这是杨姬,她今日才入宗门。她是武者出身,我适才在告诉她剑意,指引她看师兄的剑。没想到……杨姬初到,尚不知规矩,决不是存心挑衅。望师兄见谅。”
“我知。”周师兄点头,“她是先感受到剑意,才生了杀意。凡人武者……能感受到我的剑意,真是难得。可惜了……”
“是。”徐寿也遗憾道,“十分可惜。”
周师兄看了眼还伏在船舱里的女子,微微皱眉,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丸丹药。“她样子不太好,把这个给她吃了吧。”
徐寿看到那颗丹药,欣喜道:“多谢周师兄。”伸手替杨五接了了过来。脚底下不动声色的轻轻踢了杨五一下。
杨五会意,低声道:“多谢……”她并不是宗门修炼之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周师兄,便索性省去了称呼。
周师兄颔首,对徐寿道:“你教教她,莫要对人轻动杀意,特别是剑修。”
徐寿道:“师兄宽厚。”
周师兄点点头,踩着飞剑飞回去了。
徐寿赶紧扶起杨五,低声道:“快把这个吃了,这可是中品回春丸。”说着,将那一丸丹药喂进她口中。
杨五闻着味道,就觉得熟悉,吃进嘴里,果然便是冲禹给她的“糖豆”。当初她被凶狠的大猫追杀受伤,那一颗糖豆便生肌肉骨。后来冲禹给了她整瓶,她便好好收起。现在正在她腰间的锦囊中。
这中品的回春丹,比冲禹给她的糖豆品相好了不少,却不及冲禹昨晚给她的那些。冲禹自己也说过,那些是上品。她知道是好东西,但冲禹表现得云淡风轻,他甚至还用那些品相不好的糖豆喂食仙鹤,她便也不觉得如何珍贵了。这一颗中品的丹药却让徐寿表现得惊喜不已,让她不禁重新估量起腰间锦囊里那些丹药的价值来。
她其实受伤不重,服下一颗中品回春丹,片刻间就好了。
徐寿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喂杨五服下丹药,扶她重新坐起,就摇着橹,加速离开。
杨五揉着眉心,虽然已经不痛了,但利剑刺入的那种感觉实在太过惊悚,让她一时难以放松。抬眼,却见徐寿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杨姬,”他问道,“你是不是……见过血?”
所谓见过血,当然不是看见过血的意思。杨五前世在那男人的支持下,隐瞒了身份在军队服役十年,打磨自己,以跟上交易器升级的进度,进一步强化自己的基因。那十年间,她一直战斗在人类与异形的最前线,身上的杀意,不可谓不锋利。也是因为如此,在感受到周师兄剑意的一瞬,杀意像应激反应一样被激发了出来。
杨五点头承认:“是。”并不多说。
徐寿也不追问,吁了一口气,道:“我就说……果然。”告诫她道:“以后万不可如此了,看到别的师兄的剑意,可以观摩,万不可轻动杀意。剑修杀意最重,适才周师兄也同你一样并不是有意,全是瞬间的自然反应。你这样随意流露杀意,对剑修来说,完全就是挑衅。好在周师兄为人宽厚,并不追究……”
杨五低声道:“多谢了。”她不懂这里的种种规则,若不是徐寿,恐怕真要捅出篓子来。
徐寿道:“无事。”说罢,便不再多言。默默的摇着橹,调整方向。
过了片刻,杨五觉得太过安静,转头看去。徐寿似在出神……
“徐兄?”她轻唤。
徐寿回神,看了她一眼。
“徐兄?”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家父。你那杀意,真和家父有几分相似。”
“徐兄的父亲是?”
徐寿吐出一口气道:“我祖父以军功封侯,我父亲也上过战场,他们身上都有杀意。就连我大哥,也跟着父亲在边关历练过。你身上的感觉,和他们很相似。”
“原来徐兄,还是世家子……失敬了。”
徐寿摆手,“不过是俗世身份罢了,在这里,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
杨五刚才听见他称呼那剑修为师兄,就已经有点奇怪了。她年轻时看过一些所谓的修真仙侠小说,但那都是她那个世界的人杜撰出来的,及至转生到了这个世界,初与冲禹等人接触,才发现那些小说都是扯淡。便顺着他的话头问:“外门弟子?”
徐寿知她不懂,摇着橹,慢慢给她讲:“新收弟子,除非资质逆天,特别出类拔萃,可能会被门中师长看中,直接收为亲传弟子。否则按规矩,都要先成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修炼至筑基,可成为内门弟子。不论外门内门,都没有固定的师父,门中大课小讲,道君释疑,或者真人传道,弟子们都可以去听。弟子们以师兄弟互称,并无辈分差异。”
杨五认真听着。
“内门弟子亦是自己修炼,其中优秀者,才有可能被师长们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师长们都有自己的洞府峰头,亲传弟子便可以随师长一同生活修炼。杨姬,你住的房子,便是亲传弟子的居所。道君尚未收过弟子,所以炼阳峰半山的弟子居所才全是空的。”
“原来如此。”杨五点头。她就觉得空着一片半山别墅着实奇怪。“那……苏蓉她?”
徐寿之前自称“执役”,她还以为他是仆人。既然他是弟子,她便顺口问起看起来像是丫鬟的苏蓉。果不其然,徐寿道:“她当然也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的供养很少,每个月只有两块下品灵石。虽然不会在宗门里饿死,但是决不够修炼的。所以大家都得找事做。门中执役,都是外门弟子担任的。”
“至于内门弟子,他们供养比我们好,每个月有两块中品灵石。但他们更穷。”徐寿笑道,“因为他们修炼的需求更大。所以他们也得想办法养活自己。门中执事,都是内门弟子担任。”
杨五便想起了清晨看到的那一队黑衣的巡山执事,点头:“明白了。”
“最好的就是亲传弟子了,有师父啊。”徐寿羡慕的说,“灵石丹药,兵器法宝,师父即便不能包圆,也能帮助一二。何况咱们长天宗的师长,个个财大气粗,基本上亲传弟子真的不需要再自己辛苦去赚灵石了,专心修炼即可。”
杨五被他羡慕的口吻逗笑了,笑过之后,却若有所思。
“姬妾呢?”她问。“姬妾又是如何?”
那猫的利齿连柴刀都能咬碎,何况一截手臂粗的树干。“咔嚓”一声,树干便碎成了木屑。眼前虚影一晃,杨五妮儿便被大猫那条有力的尾巴抽得翻滚在地上,牙齿咬破舌头,嘴边流出了血。抬起头看着身前不远处不时用爪子刨一下地的凶残大猫,她咬牙向后挪了一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