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拒绝了他。
然后不再搭理他“喂喂喂”的呼喊, 直接上了楼。这些非人类有时候就是喜欢冲动, 无论说话行动, 想一出是一出。就没有把他“求婚”这个事放在心上。
我回到了陪陪的房间,房间里只有莽子蜷在窝里睡觉,李陪陪依旧不见踪影, 我洗漱完毕,找了被子, 爬进陪陪的棺材,和莽子到了声晚安, 就睡了。
睡前只不着边际的想着, 他们吸血鬼的棺材睡多了, 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和难睡, 还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第二天, 我被人直接从这给人安全感的棺材里面拎了出来。
我睡眼朦胧间就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我抱着被子,就地滚了两圈, 撞到了莽子的狗窝, 莽子一个不开心,跳起来就从我脸上踩了过去。这只阿拉斯加被李陪陪养得又肥又壮,一只爪子带着毛有我半张脸大,我脸都被它踩变了型。
“唔……”我捂着脸, 从地上爬起来,“陪陪……”
我揉揉脸,望向棺材, 只见陪陪身影如梭,飞快钻进那个棺材里,瞬间盖上棺材盖,然后在里面瑟瑟发抖……
其实当棺材盖盖上之后,我是看不见瑟瑟发抖的李陪陪的,但她颤抖的弧度实在太大了,连带着她那一整个实木棺材都抖。
莽子一无所知,只觉得李陪陪回来了很开心,它哈着舌头,趴在棺材上,跟着棺材盖一起抖。
“陪陪?”我走到陪陪棺材边,敲了敲她的棺材盖,“你怎么了啊?”
听到我的声音,棺材的颤抖这才慢慢停了下来,接着,棺材盖慢慢挪下来,李陪陪惊恐的脸出现在棺材里:“小信……”
“嗯?”
“我完了。”
“怎么了?”
“我犯了强|女干|罪了。”
一句话,几个字,将我脑袋炸得“轰”的一声。我反应了好半天:“哈?谁?”
“我。”她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自己,“把卫无常给……”她看着我,用夸张的嘴型,无声的说出,“办了。”两个字。搭配着她惊恐的表情,仿佛一出惊悚剧。
我沉默的看着她,她也沉默的看着我。
半晌之后,我的大脑终于把信息理解了,我捏了捏眉心:“不能吧……他,不是死人吗?”
“对啊!”陪陪推开棺材盖,坐了起来,也是一脸委屈又愤怒,“一般僵尸哪能……”她说到这儿,莫名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神有点飘忽,双颊慢慢泛起了他们吸血鬼极少有的红晕,随即她清咳一声,“反正,我就是犯法了。”她叹了声气,抓住自己的头发,“待会儿,李怼怼肯定就会来抓我了。”
像是在配合她的话一样,下一瞬间“笃笃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陪陪的嘴飞快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把她脑中的弹幕都不经思考的吐出来了一样。
门口敲门声没停,陪陪的叨叨也没停。
我想,总不能隔着门站一辈子啊,这事儿还是得解决啊,而且这来的,也不一定是李怼怼呢。
我问了一句:“谁啊?”然后走到了门边。
门后的敲门声顿了顿,随即响起了一道十分沉稳的声音:“苏姑娘,是我,卫无常,我来找李陪陪。”
唔……
我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开门,转头看陪陪。
陪陪连忙把棺材盖一拉,自己又趟了进去:“不不不,让他走让他走,让他去告我都行,我直接去蹲号子都可以,别让他见我,不见不见。”
她声音说得挺大,我想,隔着门外面的卫无常也能听见。
外面沉默了很久,又开口了:“苏姑娘,你让我进去,我一定要见她。”
“不见!绝对不见!”
我仿佛被门和棺材盖夹在了中间,怎么都不是。
这次,外面静了一会儿,卫无常就说:“苏姑娘,你站得离门远一些。”我立即站得离门远了一些,“在下冒犯了。”卫无常落了这五个字,紧接着“嘭”的一脚,直接把李陪陪的房门踹开。
“我靠!”陪陪惊得直接从棺材里弹坐而起,棺材盖掀到一边,她和卫无常四目相对,陪陪有些愤怒,“李怼怼回头又要找我陪门锁钱,你帮我付啊!”
嗯……这个时候……还在想赔钱的事,李陪陪和李怼怼也真的不愧是兄妹二人了。
卫无常看见了她,一脸严肃,眉头锁得极紧。
陪陪与他相视了一会儿,陡然想起什么来,连忙又要去捡自己的棺材盖,卫无常见状,一脚上前将棺材盖踩住,陪陪拉了两把,力气到底是没有拼得过卫无常。她一咬牙,将棺材盖放下,自暴自弃一般,“说吧,你还要怎样!昨天是我……”
“我要娶你。”
没有废话,干净利落,实打实的卫无常风格。
呜喔……
我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用手指挡住了嘴,将来自灵魂深处的惊叹咽了下去。
陪陪也惊呆了,看着卫无常:“哈?”
她肩上的衣服微微垮了一点下去,我现在才看到,她一身t恤被撕得破烂,运动款的拉链连帽衫,拉链已经崩了,衣领的地方被扯得破了一条口,衣服在肩上松垮垮的挂着。下面的牛仔裤,扣子已经不见了,坚强的拉链勉强拉住了她最后的尊严。
唔,从陪陪这身衣服来看,怎么也算不上是她……办了为无常吧?
看到陪陪几乎无意识的拉衣服的动作,卫无常转了一下目光,像是又重建了一番内心,才再次转过头来,直视陪陪:“我要娶你,尽快。”
陪陪愣了半天,眼神从呆怔到不解最后变成了极度的困惑:“卫无常,你难道是昨天被我推到墙上的时候,撞到脑袋了吗?”
喔……推到墙上……
我用手指捏住嘴,不发出任何声音。
卫无常的脸在这话之后也再也忍不住一样慢慢涨红起来,他目光闪烁,转到旁边,看莽子,看棺材,看墙,就是没看陪陪:“我很清醒。”
“我看并没有。”陪陪看着他,“你清醒,就该送我去坐牢啊。”
这次换成了卫无常不解:“为何?”
“我强|了你啊!”
卫无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这样认为。”
陪陪一愣,一拍棺材,怒了,“那难道你还觉得是你强|了|我吗?”
为什么这事儿你也要争强好胜?我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有时候真的很不懂陪陪……
卫无常也很不懂陪陪,他端端正正的站着,铿锵有力的说着:“虽然昨日饮酒过多,致你我皆不清醒,但你我……说到底还是我的过错,男儿立于人世,自当顶天立地,我该为昨日的行为负责,也该为你负责,所以……”
“神经病,直男癌。”陪陪甩了这两个词,转身就要从阳台翻走,看样子是不想与卫无常多聊。
卫无常跟上,一把抓住了陪陪的手腕:“李陪陪!”
陪陪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她更怒了:“谁要你负责了?你要是觉得昨天不是我强了你,那这事儿就和你没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卫无常气得眉毛都要立起来。
“有什么关系啊!昨天是我要我爽我开心!你不就顺带搭个车吗!”
嗯……是陪陪能说出来的话。
卫无常被这两句话气得一直深呼吸,但愣是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言语来。
陪陪又吼他:“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兴打|个|炮|就要结婚啊!放手!懒得和你这迂腐脑袋理论!”
“你……”卫无常被噎得无话可说,陪陪一掀手,倒还真的把卫无常的手甩开了。
这一下,她往外面一蹦跶,直接跳到了一楼,转眼间就跑不见了踪影。
卫无常站在窗台边,站了半晌,春日的暖风吹拂他额前的头发,暖阳在让头发在他眼中留下阴影,我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他现在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不只是被陪陪丢下的无奈,还有被时代丢下的无奈。
也是,他来的那个时代离现在已经很远很远了。
“那个……”我轻轻开口,想安慰他一两句。
而没有等我说完,他被我的声音打断沉思之后,直接看向我,依旧沉稳一如往常:“苏姑娘,抱歉,一大早扰你休息了。烦请问一句,李陪陪平时穿的衣服都在哪儿?”
“哦……在那个柜子里。”
卫无常转身就走向了旁边的柜子,将衣柜一打开,里面杂乱无章的衣服立即如洪水一般涌到地上,卫无常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捡了一件长袖,一条长裤出来,然后快速的将地上的衣服收拾了一番,简单的分了个规矩,重新放进衣柜里。然后他关上柜门,将陪陪的长袖长裤叠起来,在旁边找了一个陪陪随手仍在屋子里的塑料袋装起来。
“苏姑娘,你接着歇会儿吧,让你见笑了,告辞。”他向我告了别,飞快的出了门去。
我看着陪陪这儿被踹坏的门,有些无奈,干脆……让李怼怼找人来修修吧。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晚上房间漏风,还是挺冷的。
我下了楼,走到一楼,看见美美和小狼刷着牙站在一楼,望着卫无常离去的方向,仿佛刚刚看完一出热闹。
想来也是,他们非人类耳朵多厉害啊,楼上吵什么,大概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早啊。”他俩叼着牙刷和我问好。
“早。”
“我看咱们楼里很快就要办一出喜事了。”美美说着,往楼上走去。小狼点了点头,也跟在后面走。
这时,楼外忽然传来一声阿小的大叫:“什么一出喜事!两出!我和苏小信,也要办喜事!”
我正准备敲响李怼怼房门的手,就这样僵住。
正在上楼梯的美美和小狼闻言,也慢慢转过头来,眼神充满故事感的看着我。
而片刻之后,我并没有敲响的那扇门,自己慢慢的打开了。
“哦?”李怼怼在门内,抓了抓头发,他戴上眼镜,“谁来给我说说,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让咱们这楼里,一夜间,添了这么多喜事?”
他说着这话,眼神却一转不转的盯着我。仿佛有刀,要刮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