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换季锅”名不虚传, 众人吃的赞不绝口。
不过沉迷美食的人里不包括白玉堂……五爷一直都在琢磨着妖王刚才跟他说的那一番话——今晚不能睡，要到院子里等着。
转眼到了下午。
众人依旧各忙各的，展昭和小四子刚才聊天的时候都聊到了昨晚的梦境, 一讨论, 竟然还是“配套”的。
下午闲着没事, 小四子去书库找了一堆解梦的书出来，跟展昭在院子里翻书。
展昭对解梦一窍不通, 小四子则是半桶水, 两个门外汉研究了许久, 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说法。
最后从解梦变成了讨论睡姿, 觉得是不是睡的方法不太对，才会乱做梦——你看小白堂睡觉都不动的, 他就不做梦！
聊完睡姿，两人又研究起了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小四子表示自己运动量严重不足啊，你看小良子他们每天练功练得好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呢！
一旁听了一路的五爷忍不住暗地里吐槽——你明明也是……
展昭反省了一下啊, 觉得自己可能最近也是动的少了，好像突然变内向了。
他正说呢, 刚巧路过的霖夜火惊得手里的桃儿都掉了……疑惑地看白玉堂——你相好的说什么呢？
白玉堂也无语。
最后，下定决心改善睡眠质量的展昭和小四子相约出去锻炼, 两人都问白玉堂要不要一起去。
五爷摇头啊摇头。
展昭就带着小四子出门“运动”去了。
这下可苦了那几个跟着小四子的影卫。
平时这几个影卫是最省心的，因为小团子的活动范围有限，有时候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他们在屋顶上打盹就行了。
这下跟展昭出了门可好，要说跑还是展昭会跑，一下午可着整个黑风城都转了一圈，他自己是不累, 多半时间被他抱着的小四子也不累，那几个影卫累的腿都抽筋了。
趁着一大一小出去浪的时间，白玉堂很听话地决定去睡个午觉。
不过白玉堂睡得也并不安稳。
五爷刚躺下，就听到门口传来“笃笃笃”三声。
随后门被推开，殷候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五爷从床上坐起来。
殷候笑问，“睡觉呢？”
五爷点点头。
“哦……”殷候摆摆手，“那你继续睡。”
说完，关上门，听语气似乎心情不错。
五爷又躺下，刚躺平，门又开了。
殷候继续探头进来，“对了。”
五爷又坐起来。
“你外公带了冰片过来。”殷候说，“那个茶最扛困了，入夜的时候喝一杯，醒一晚上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五爷眨了眨眼，看着殷候。
“你师父从天山带了泡茶的雪水过来，一会儿我给你拿一坛放到院子里。”说完，老爷子笑眯眯又出去了。
五爷看着房门发呆——殷候也知道他今晚要熬夜么？
再一次躺下，白玉堂伸手摸着下巴——怎么好像自己今晚不睡，殷候很高兴的样子……
正想着，门口又传来“笃笃笃”三声。
白玉堂一转头，就见大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陆天寒。
老爷子慢悠悠走进来，放了个东西在桌上。
五爷瞧了一眼，是个琉璃罐子，里头白色的不知道什么，好似还有兰草干花什么的……
“你娘做的兰草香烛。”陆天寒瞧了一眼自家外孙，“安神助眠的，你不是要补觉么。”
五爷更纳闷了——妖王是回去跟他们都说了一遍自己下午要补觉晚上要熬夜么？
陆老爷子说完就溜达出去了，还帮外孙带上门。
再一次爬起来，五爷走到桌边，拿起香烛闻了闻，一转脸打了个喷嚏。
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香得熏人的蜡烛——这个点着真能助眠么，感觉会起反效果。
将香烛放下，白玉堂走回去，继续躺下。
别说，躺了一会儿就有点迷迷糊糊——这香烛还是有点用处。
就在五爷快要入睡的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而且这次是“笃”一下立刻开门。
白玉堂默默叹了口气，都不用问，这动静就是他师父。
果然，天尊推开门，探头往里面瞄了一眼。
白玉堂躺在床上闭着眼，尽量表达——我睡着了！
但这招他从小用到大，自然是骗不了天尊的。
天尊兴匆匆跑进来，边捏着鼻子扇袖子，“哇，什么味道？”
白玉堂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背着手溜达到他床边的天尊。
“补觉啊？”天尊脸上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雀跃，似乎是努力控制表情，不过白玉堂多了解他啊，总觉得他一脸期待的样子。
天尊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了样东西到白玉堂眼前。
五爷见黑乎乎一坨，本能地就躲。
“啧。”天尊瞪了他一眼，“师父给你好东西！”
五爷表示不是太信任他，朝他手里看了一眼，就见天尊拿着一块石头……这石头长得跟个刺猬似的，圆乎乎的，周身都是尖角。
白玉堂不解——这么丑的石头是要干嘛？
天尊把石头放他手上，“你要是困了或者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就握一下知道么！疼了就都知道了！”
白玉堂看着手里的石头，抬头看天尊。
“咳咳，虽然说你应该是不会受影响吧……不过也没准。”说完，天尊搓搓手一转身要出去。
五爷眼疾手快拽了一把，没拽住衣摆，拽住了天尊的头发。
“哎呀！”老爷子痛的一激灵，赶紧捂住头，回头狠狠瞪徒弟——没大没小！
白玉堂默默收回手。
天尊摸着自己的后脑——臭小子乱拽，秃了咋办？！
“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么？”白玉堂问天尊。
天尊背着手望天，“哈？什么事情？”
白玉堂一把拽住再一次准备逃走的天尊的袖子，“说清楚！”
天尊一脸的“不知道、不晓得、嫑问我！”
甩甩袖子，天尊神神秘秘地说，“我当年也见过！”
五爷更听不懂了，“见过什么？”
“啧啧啧。”天尊伸手拍了拍自家乖徒弟的脑袋，“晚点你就知道了！要挺住啊！”
说完，乐呵呵跑出去了。
白玉堂一头雾水躺回去——这帮人搞什么鬼？
越想越不对劲，白玉堂也没睡意了，索性下床出门，准备找妖王问清楚。
可是到了老爷子们的院子，就见其他人都没在，只有夭长天坐在院子里。
老爷子的状态也挺有意思的，眼前的桌上蹲着只贼胖的橘猫，一人一猫正对视呢。
白鬼王瞄了走进院门的白玉堂一眼 ，那只猫也瞄了五爷一眼。
五爷看了白鬼王一眼，然后不自觉地去看那只猫，再一次感慨——好胖！
“舅公。”白玉堂到桌边坐下，边四外打量。
白鬼王说，“那几个老鬼都跟着妖王出门去了，说是中午吃多了出去消食。”
白玉堂就问夭长天，“你不去呀？”
五爷还有些生气——他们排挤你么？我去说他们！
夭长天摆摆手，指了指那胖猫，说，“我有正经事！”
白玉堂不解，“什么正经事？”
夭长天直挠头，指着眼前的胖猫，说，“它把我的戒指吞掉了！”
五爷哭笑不得，“你确定？”
夭长天有些郁闷，“我刚放在桌上的，去门口洗个手回来就没有了，就它蹲在旁边！肯定是它吞掉的。”
“所以呢？你等它拉出来？”白玉堂无奈地问。
白鬼王点点头。
五爷不记得夭长天戴过什么戒指，有些好奇，“什么戒指啊？”
夭长天说，“昨天天寒在古玩市场找到的，像是以前白鬼族的东西，他就买回来了。”
“戒指大么？”五爷问。
夭长天给白玉堂比划了一下，表示——不小！
白玉堂摇了摇头，“那肯定不是这猫吞的。”
夭长天不怎么相信，那意思——你看到它是猫所以偏向它是不是？
五爷摇头，“老爷子你见过猫吐毛没有啊？”
夭长天点点头，他也在开封府黑风城住一阵子了，有展昭的地方总是一堆猫，偶尔能看到猫吐毛。
“猫舌头上有倒刺，所有到嘴的东西都会往下吞。”五爷伸手，摸了摸那胖猫的下巴，“这个构造很容易误吞东西……所以猫的食管儿特别细，戒指那么大的东西绝对吞不下去的。”
“是么？”夭长天还不信，“这猫吃肉的时候明明嘴多大肉多大，整块的肉排都能往下吞。”
白玉堂哭笑不得，“你刚才喂它了？”
白鬼王点头，“这不是为了让它拉么，喂它吃了一盘肉了。”
白玉堂倒是明白这猫为什么不跑了，敢情是吃太多跑不动了。
伸手把那胖猫抱起来，五爷把它翻过来放到腿上，然后仔细摸它肚子。
这招是他对付幺幺的时候常用的，如果吞了什么东西进去，能摸到硬块。
要说撸猫五爷可是专业的，那猫躺在他怀里“呼噜呼噜”直扭搭，那尾巴甩的都快成狗了。
白玉堂摸了半天，对夭长天摇头，表示——肯定没有。
白鬼王抱着胳膊皱眉，“那上哪儿去了呢？”
白玉堂就问，“那真是白鬼族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夭长天却摇摇头，“不是。”
这下倒是把五爷弄懵了。
“我白鬼族是盛产一种黑色的玉石，墨黑的，里面有淡蓝色的纹路，就跟夜晚的雷电似的，所以叫雷辉石。
天寒买回来那个戒指有些类似，但质地比雷辉石软了很多。
“那估计是个假的吧。”白玉堂将那只粘人的胖猫放回桌上——如果是假的那就不用找了啊。
夭长天一脸为难，“那可是枚戒指！”
白玉堂没懂——所以呢？
夭长天指了指自个儿胸口，“你外公送的戒指！”
五爷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外婆……
白鬼王直揉胸口，“刚才发现戒指丢了，那丫头感觉在我胸口挠墙了！”
五爷也挺心疼，赶紧给他舅公揉揉胸口——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是不是被什么人拿走了？”白玉堂左右瞧了瞧，水井在院门口，稍微有点距离……
白鬼王却摇头，“有人经过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刚才我也问天寒了，他就在房间里，也没发现，那俩打酱油的和妖王都没在，除了他们三个，没人能在我俩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戒指拿走。”
五爷觉得这话倒是有理。
“对了。”白鬼王嘀咕，“刚才好像听到了‘扑啦扑啦’的声音。”
白玉堂有点分心，他舅公讲“扑啦扑啦”几个字的时候，竟然有点可爱……
“好像是有鸟飞过。”白鬼王想了想，起身一跃上了屋顶。
在两边屋顶上寻了一圈，最后白鬼王举着枚戒指跳了下来，跟白玉堂说，“找到了！”
五爷倒是头一回见白鬼王那么开心……当然了，最开心的可能是他外婆……
白玉堂接过那枚戒指端详，夭长天则是把那只胖猫从桌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示意它——无罪释放！
拿着那枚戒指，白玉堂才明白为什么他外公会买回来。他外公和他师父还是不同的，陆岛主对古玩也是很有研究，这枚戒指看着的确是个古物，而且很厚重，感觉年代相当久远。
看了一会儿，白玉堂也没看出这是哪个朝代的东西，就交给了白鬼王。
白鬼王不受控制地将戒指戴在了手上，戒指还挺大，戴在食指上刚好。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这戒指看着特别大气……上手的效果就跟赵祯手指上那枚血玉扳指差不多……
白玉堂莫名就觉得，可能是某个朝代代表皇权的物品。
白鬼王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戴上他胸口不疼就行。
可算安抚住了妹子，白鬼王看了看白玉堂，问，“怎么就你一个？你家那只猫呢？”
白玉堂说，“昨晚上做了怪梦，跟小四子一起解梦去了。”
白鬼王听到之后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的表情。
白玉堂就问，“舅公你知道什么么？”
白鬼王一脸状况外，“知道什么？”
“就做梦……还有我今晚要熬夜。”白玉堂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熬夜？”白鬼王指着自己的暗红色眼眶，表示——年轻人少熬夜！
白玉堂觉得自家舅公今天特别可爱，可能是因为外婆心情好吧。
“猫儿好像连着做了很多梦，触发了什么血统天赋……我师父说他以前也经历过……”
白玉堂话没说完，那头夭长天就有了反应。
老爷子略惊讶地抬头看他，问，“妖王跟你说让你今晚别睡？说会很热闹？”
“嗯。”白玉堂点头。
“哦……”夭长天点了点头，见白玉堂担心，就说，“可能只是血脉醒了而已，也不用太担心。”
白玉堂疑惑，“血脉醒了？什么血脉？”
“某种殷候才有的天赋吧。”白鬼王说，“简单点说，你拥有了极寒内力和无限内力，可以学会雪中镜但练不成噩梦。展昭有循环内力和魔王眼，练的成魔王闪，但练不成地狱。除非……”
“要学这两样功夫，还需要某种特质么？”白玉堂说出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妖王是故意创造了雪中镜和魔王闪这两套噩梦和地狱的低配版来糊弄人的。
夭长天听了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通常杀伤力太大太邪气的武功，都会有一些简单一点的版本，平时用着也方便。”
白玉堂赞同地点了点头。
“表面上，都会这么说。”白鬼王却是话锋一转，“实际上，就是把金树叶藏进枯树叶堆里的伎俩。”
白玉堂抬起头，看自家舅公。
白鬼王笑了笑，问白玉堂，“你也见过你师父那招，你想象一下，他可能十来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到。”
五爷微微皱了皱眉——十来岁的时候……
“你师父是最后一个天羽族，你对象他外公是最后一个不死王族。你看别人可能不觉得，你想想你自己，你身上的冰鱼族血统，让你拥有了什么？”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歪着头好奇听着他们交谈的鲛鲛。
“你拥有一条活的能飞的龙，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有智慧的无形鲛人。”夭长天双手一揣袖兜，你知道这些血统天赋是什么么？是类似于神明的一种能力，这世上都是□□凡胎，凡人对于真正的神明会崇拜，但对于有神明之力的人，只会觉得恐惧。”
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妖王家那两个打酱油的是真的强。”夭长天说起来也是带点感慨，“但妖王一开始将他俩还是藏的很好，带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神明的状态了。可是两人性格不同，境遇也就不同。展昭如果真的有殷候的那种天赋，可以练成地狱的话……必须谨慎再谨慎，因为他跟殷候性格类似。稍一不慎，展昭就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恐惧着的存在……强如殷候，当年都差点被整死，你也不想你家那只猫再经历一遍当年殷候经历的吧？”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白鬼王。
夭长天能在他眼里看出担忧，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不过这事情既然妖王知道了，他自然是有数的……你听话就行了，他们让你干嘛就干嘛。”
白玉堂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去睡会儿吧。”夭长天让白玉堂回去好好准备晚上熬夜。
五爷站起来，要走，又停下脚步，伸手拽了拽白鬼王的袖子。
夭长天抬起头看他。
“舅公。”
“嗯？”
“你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你也很强！”
听白玉堂说完这句话，白鬼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一边挑起，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是白玉堂从来没见过的，五爷突然觉得——不是夭长天在笑，而是真正的白鬼王……
那得意又狅傲的笑容稍纵即逝。
夭长天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白玉堂，“你比那俩冰疙瘩可爱多了，这点肯定是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