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光，想什么呢。”
周武看周小光还愣愣的看着言枭的车，以为她还对叶小柔依依不舍，都做好了她跳起来耍脾气的准备，却没想到周小光歪了歪脑袋，说了句很严肃的话：“真奇怪。”
“什么奇怪？”
“我是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真奇怪呐。”周小光瞪了一眼比她高了几十公分的周武，“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原本只是觉得，言枭对叶小柔的态度很不寻常，但现在却又发现，叶小柔在面对言枭的时候，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再木讷，也不再静谧，就好像一个漂亮的木偶娃娃忽然活过来了一样，会紧张，会害怕，会害羞，会不知所措。
……
叶小柔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上车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困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因为言枭倾身过来，扯住了被她压在背后的安全带。
“起来一点。”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几乎就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叶小柔下意识的低下头，整个人都像一株敏感的含羞草一样缩了起来。
“好，好了吗？”她问。
“没有。”言枭的声音很低，“被你压住了。”
叶小柔于是又侧了侧身子。
可这个姿势离他更近了，叶小柔感觉自己半张脸都贴在了他的胸口。
她感觉到了一阵急速跳动的心跳声，觉得那一定是因为她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然而那心跳声，实际上是言枭的。
怀里的少女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是闭着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因此显得更加清晰。
直到咔哒一声，安全带扣好了，叶小柔才松了口气，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言枭还没坐回去，而是垂眸看着她的脸。
那双眼眸深邃而又平静，可叶小柔却被看的心惊胆战，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她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恐慌――他恢复视力了。
他能看见她了！
就像在梦里总是担忧的事情忽然间发生了，她一下子没有分清梦境和现实，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言枭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没事。”叶小柔捂着脸靠在了车窗上，“我……我就是害羞。”
言枭似乎笑了一下，但又像是怕再吓着她，放轻了声音问：“被哥哥看害羞了？”
叶小柔捂着脸点点头。
顿了一下，她又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跟你说过的，我胆子小，谁那么看我……我都会紧张。”
“是吗？”他声音里隐隐透着笑意，“好，那不看了。”
言枭看了一眼后视镜。
幸好车没有开敞篷，否则一定会有人看到，他刚才看她的眼神。
连他自己都能想象的出来，有多不正常。
幸好，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们去哪里？小光他们不一起吗？”
她原本是想着和周小光一起吃饭的，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却上了言枭的车。
“就在前面，不远。”
路途的确很近，但是过了第一个红绿灯之后，后面有一辆保时捷911忽然从后面追过来，仿佛在挑衅这辆车一样，一下子从侧面冲到了前面。
叶小柔看到言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可言枭却似乎并没有加速超车的想法，他的神色依然漫不经心，仿佛没看见那辆车一样。
直到前面红绿灯，两辆保时捷并排停了下来，那辆黄色敞篷的车主戴着墨镜，朝他们的方向嚣张的吹了个口哨。
除了在赛场上，言枭平时一向不与人飙车，但他的脾气有多暴，没人比叶小柔更了解，如果遭到挑衅，这件事情一定不会善了。
在这种路上飙车，是一定不行的。
然而自始至终，言枭都对对方的挑衅视若无睹，直到绿灯亮了起来。
叶小柔看了一眼，那辆车走另一个方向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言枭。
在她的印象里，这种级别的挑衅，以言枭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容忍得了。
“看我干什么？”言枭察觉到她的目光，神色平静的看过来，“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叶小柔摇摇头，“没有。”
她心情有些复杂，心想要怎么说呢？就说人家刚刚都做好了你要跟那辆跑车开始飙车于是赶紧抓紧安全带忍住尖叫的准备了，结果……
一点火星都没燃起来？
脾气变好了？还是在部队里把性子磨好了？
当然还有个更好解释的原因――只有在失明之后，那些暴戾的、阴郁的因子才会在他身上爆发出来。
如果他永远这样好好的，也许就不会变成她梦里那个言枭了……
正当叶小柔胡思乱想的时候，言枭把车开进了c大。
他们一下车，叶小柔就注意到有人在看言枭，不过他戴了帽子，帽檐遮住了眉眼，听说他的人不少，真的认出来的人应该是少数。
言枭没有带她进食堂，而是带她来了c大新开的餐厅，就在图书馆的楼上。
餐厅里比较安静，言枭走到窗户旁的座位，给她拉开了椅子，“坐。”
“你回来上课吗？”叶小柔好奇地问。
大概是面前的‘言枭’跟她最熟悉的那个言枭性格差距太大了，她终于放松了些，有胆子问问题了。
“嗯，目前大二。”言枭随手点了餐，问她：“还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忽然这个时候有个女生磨磨蹭蹭的过来，“那个，请问，你是言学长吗？”
言枭头也不抬：“不是。”
“可是你长得真的很像言烽，你真的不是……”
言枭面部改色道：“你认错人了。”
那女生哦了一声，想转身又似乎不太甘心，“不好意思啊，你真的太像……”
“你们真的认错了。”
忽然被一个女孩子轻声打断了话，那个女生讶异的看了一眼叶小柔。
她乖乖巧巧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年纪不大，说是大一也只能勉强让人相信，但主要是，她穿的是c大附中的校服，一看就是个高中生了。
叶小柔说：“他不是学长，是老师来着。”
“……啊？”
那女生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好意思再打扰他们，满脸疑惑的走了。
叶小柔回过头来，就看到言枭定定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看着像老师？”
叶小柔摇摇头：“……不像。”
言枭点点头，“那么我就当你刚才是帮我解围了。”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太柔和了，就连刚才被那女生追文都没有不耐烦，叶小柔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你刚刚，怎么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发脾气啊……”叶小柔小声说。
言枭似乎愣了一下，反问道：“我看起来脾气很坏？”
叶小柔纠结了一会，伸出手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有一点点，而且，小光很怕你。”
“看人不能看表面，你误会了。”言枭给她倒了杯水，淡淡道：“小光怕我是因为一些事，至于我的脾气，你以后就知道有多好了。”
“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言枭靠在椅背上，神情慵懒，唇角轻轻勾着，“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招惹我，看看我的脾气，到底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
叶小柔脑子里瞬间就浮出几个画面。
全是那个男人情绪失控时的表情。
“栩栩，我可以纵容你做任何事，不管有多过分，可是唯独一件事情不可以，就是离开我。”
她想起梦里那双血淋淋的双手和眼睛。
难道在她离开之后，他真的……
那一定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可眼前的言枭不是那个双目失明的言枭，他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别的想法。
那是不是可以表明，她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那么恐慌，她可以稍微放肆一点的，去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