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状态下要维持住自己的意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我一旦失去意识,写轮眼的幻术就会失去作用,唯一一个能用来证明身份的天翔龙之蹄会消失,那我之前的力气就全都白费了。
于是我就干脆让系统暂时接管了身体控制,自己则趁机躲回了系统创造出的特殊空间里休息。
只是单纯的保持身体意识给幻术续航并不难,毕竟也不用做出什么特殊反应,也不用应对以多弗朗明哥为首的那帮神经病,系统帮我控制着身体的同时,还能有余力给我讲解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知识细节。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窗外我见惯了的族地风景,在我成功得救以后就切换成了外界的画面。
随意堆放在码头上的货物搬运完毕,多弗朗明哥这才单手抱着我目前做不出任何反应的身体走上了他那艘奇形怪状的船。这次陪多弗朗明哥一起的人不是迪亚曼蒂,反倒是一个戴着遮面头盔,胳膊比我腰还粗的壮汉矮身从船舱里迈步走了出来。
根据我的目测,这只……这位壮汉比多弗朗明哥还高出了好大一截,差不多也是四米往上奔去的身高,走起路来地动山摇,木船的甲板在他脚下吱嘎作响。他一靠近过来,就连窗户中显示的画面都被他给遮挡去了大半,相比之下我甚至觉得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多弗,你带了什么上船?”
他询问道。
这一开口,本来在听系统讲红土大陆的我立刻“噗”的喷了出来,连同刚才好不容易才听进去的那点知识一起喷了一地。
不为别的。
主要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灰发的巨汉凑近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迟疑着道:“这……是天龙人的奴隶吗。”
——这声音是他妈哪里来的幼女啊!
胳膊比我腰还粗,拳头比我头都大,肱二头肌保守估计能一口气夹碎四个西瓜的巨汉声音比八岁的小女孩还要尖细。配上他那张粗犷到堪比窝金的脸,冲击力十足且充满了喜感。
我差点把意识给笑回身体里去。
“惊鸟。”系统无奈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会儿就算了,等你出去之后千万别当着他的面笑,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系统话音未落,画面一转,我看到多弗朗明哥船上那帮看上去应该是最低等成员的部下里也有人似乎因为这壮汉的声音憋不住了笑意。
短暂却清晰的笑声自人群中传来,只那一声,船上本来嘈杂的氛围立刻压抑得彷佛空气都砸在了地上。
他本就丑陋粗犷的脸在那一瞬间沉了下去,包含杀意的眼神扫过人群,聚集在一起的部下便在视线中心惊胆战的散开,暴露出了那个刚才没憋住笑声,现在却看起来好像要哭了的男人。
没等正主动手,抱着我的多弗朗明哥反而先一步有了动作。
先前我死在他手里那么多回都没看清多弗朗明哥到底干了什么,这回在第三视角倒是能很清楚的看见他从指尖弹射出一道透明的线。线穿过了人体,子弹似的以极大力道将那名部下打落进海中。
深蓝的海水里很快便浮出了一片赤红,依我看那人八成是没救了。
“还是让我来吧,琵卡。”
多弗朗明哥“呋呋”的笑了几声:“回去之前,我可不想再去修一次船。”
“不然的话,你会像这样被杀。”
沉默半晌的系统接上了它方才未说完的话。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
“……那你把画面调回去,我先笑够了再说吧。”
就琵卡开口说的那两句话,我坐在翻来覆去的听了能有三十多遍。笑得我都快缺氧厥过去了,才终于习惯了他那听着像花栗鼠一样的动静。
在海上晃晃悠悠的航行了许久
,那艘奇葩的粉红色帆船终于驶向了位于北海的斯派达迈尔兹,系统给我二十四小时无休止恶补的知识我在这期间也学了个大概。不能说全部精通吧,至少在常识方面也能算是基本没有破绽。
系统随机抽问道:“天龙人一共有多少个家族?”
这段我听过好几次,现在还有印象,于是随口便答:“本该有二十个,奈菲鲁塔丽家族不肯离开阿拉巴斯坦,所以进驻玛丽乔亚的家族只余下其他十九个。”
“玛丽乔亚的位置呢。”
“在红土大陆的最顶峰。”
“准确来说是红土大陆和伟大航路第二交叉口,不过这么说也没错。下一个问题,把你丢在北海的天龙人是谁?”
这个世界的人名字实在是太长了,一点都不好记,思索了好一会儿我才艰难的回想起来系统给我安排的身份设定里那个天龙人到底是谁。
“卡玛艾尔,呃……圣。”
“别犹豫,你又没答错。”系统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被丢弃在北海。”
“因为我是女奴生下的孩子,是神之血脉的污点?”
系统:“完美,上吧。”
然后我就勇敢的上了。
在我和系统的你问我答环节进行到第二题,火烈鸟形状的帆船就已经靠了岸,我醒过来的时候自然是已经不在那艘船上了。
我在一张松软干净的单人床上张开眼睛,确认过幻术依旧维持运转后,才坐起来去确认伤口的状态。
胸前要命的刀伤被缝在了一起,乍看上去有些像玛琪用念线缝合的手笔,却比那要粗糙许多。伤势是不要紧了,然而失血过多的问题还切实存在着。
这也就是多亏了我命硬。
单纯把伤口缝在一起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手段,但凡换个普通孩子,都等不到船开到北海就该凉透了。
我从床边跳下来,赤着脚踩过砖石铺成的地板来到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跟前。此刻我应该是正身处于唐吉诃德海贼团驻地,我所在的房间就在垃圾处理厂中那幢红砖小楼的其中一层。
从窗户中向外看,我看到远处的空地上有个梳着背头,身穿整套黑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我点燃了一根烟。
在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同一时间,那男人立刻有所察觉似的转头看了过来,这意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尽管我在内心对于偷看被当事人抓包这种事十分坦然,面上也还是适时摆出了一张茫然无措的表情。我觉着自己做的还算不错,在生与死的实践中磨练出的演技在这种时候扮演一个无辜的孩子简直轻而易举。
不等楼下的男人做出什么反应,我便感觉到房间外有脚步声在逐渐走近,应该是多弗朗明哥本人,毕竟我在这个世界见过的人里,也就他能走出这种六亲不认的步伐。
我作为现役忍者,兼职杀手以及前强盗和黑手党,都能轻易感知到正在接近的脚步与气息,但我正扮演着的小奴隶可察觉不到这个。多弗朗明哥的脚步声都走到门口了,我还装作一无所知的背对着门同楼下的男人对视着。
直到房间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响,我才恍然惊觉般转过身做出了防备而畏惧的姿态。
打开房门的人果然是多弗朗明哥。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的基地里,多弗朗明哥并没有穿着他那件辣眼睛的羽毛大衣。换下黑西装的他,上衣只是穿了件半开着扣子的衬衫,肩上随意的披着一件外套,颜色花里胡哨的,并没有比那件骚粉色大衣好到哪去。
见我醒着,多弗朗明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唇畔扯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
“居然真的活下来了,生命力顽强的小鬼。”
先前被他连着杀了太多次,这会儿放松下来我一看见多弗朗明
哥那张脸就条件反射性的觉着肺疼。心理上的抗拒直接表现在身体上,就变成了我抬头望着他时露出了一个局促不安略带紧张的同时还颇为警觉的表情。
不能表现得太软弱了。毕竟都对多弗朗明哥流露出过那种恨不得拉世界一起陪葬的恶欲,现在表现得太过柔弱无害反而显得很假.
“别那么害怕,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就算你什么都做不到,我也不介意多养一个小奴隶。”嘲讽之意转瞬即逝,他看上去像是心情还不错似的低笑了几声:“来说说你的事吧,你的主人是谁。”
短暂的停顿了片刻,我低头避过他审视的目光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桉:“是卡玛艾尔圣。”
“是那家伙啊。怎么,卡玛艾尔那家伙给你取过名字了吗。”
我下意识的想要报上自己的名字。
转念一想,我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先不论惊鸟这个名字,首先我就没办法跟多弗朗明哥解释宇智波这个姓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先摇摇头,又对着他点点头,省略去姓氏,我小声答道:“我叫惊鸟。”
“惊鸟?”他嗤嗤的笑了一声道:“很少有天龙人会给奴隶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还觉得你名字更奇怪的呢。
惊鸟怎么了,惊鸟会比火烈鸟更奇怪吗。
“这是……母亲取的名字。”
忍耐住当场给他一发幻术把人放倒的冲动,我埋着头,额前稍长了一些的碎发巧妙的挡住了我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我借着这个角度冲着多弗朗明哥翻了个白眼,又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试图解释道:“卡玛艾尔圣视我为耻辱,从未给我赐名,只是母亲她会趁着卡玛艾尔圣不在的时候偷偷这样叫我。”
“母亲?”
“……我的母亲是侍奉卡玛艾尔圣的女奴。”
空气陡然凝固,不大的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我和多弗朗明哥的呼吸声。我抬眼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却发现多弗朗明哥也正借由墨镜的遮挡,隔着镜片肆无忌惮的将我打量了一番。
而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呋,呋呋呋……呋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带着致命伤被丢在北海。”
他边笑边伸出手,张开手指能一把掐死我的大手钳住了我的下巴,几乎是带着强迫的性质,他掐着我让我抬起了头。多弗朗明哥的嘴角动了动,甚至都不屑于再去掩饰他的嘲讽。
“我甚至都觉得惊喜了,惊鸟,你居然是天龙人。”
我羊装惊慌的想要去抱住他的手臂,这倒不是说我觉得这个状况下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主要是多弗朗明哥这个体格,他手劲太大了,掐的我下巴好痛。
他也不在乎那点微弱的反抗,松开钳住我下巴的手指。多弗朗明哥粗糙的手掌抚上我的脸侧,用触碰物品或是触碰宠物的方式在我脸颊上摩挲几下,亲昵得让人有点恶心。
“怎么会是无用的小奴隶……你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理应被世界上的一切来精心奉养的,最珍贵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