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绪退回到柜台的时候,就看见店里的几个女服务生全都神思不属,面犯桃花,大家都是大学城过来里的小时工,就算对辅导员脸盲也不会忘了大城草长啥样,刚才陈羽宗穿过门边长道往十号桌走去,不过一晃而过只让众人瞄了个大概,哪里能过瘾,此刻不由纷纷想找各种借口往那儿再靠一靠,到后来闹出了点儿动静把经理招来了,用资本家行头那么一亮相,才成功吓退了不安分的无产阶级人民。
葛晓霖走过来对米绪悄悄感叹:“真是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米绪也有点意外于陈羽宗竟然会来喝咖啡,还挺想去和他聊上两句的,不过他到底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只在送餐的时候路过十号桌,远远瞄上那么一眼,偶尔陈羽宗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对,米绪总会微微一怔后,再露出个友好的笑容,以自己最帅的那面,然后转过身开始犯三高。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那头谢亦骞和陈羽宗都点了晚餐,餐厅也过了高峰时间,员工内部吃了饭,米绪一边儿折餐巾一边想这俩人到底在做什么重大会晤要坐那儿三四个小时都不挪屁股,眼看着自己都要下班了。
葛晓霖已经换了常服,走出来对米绪道:“准备准备吧,是回家还是咋地?”
米绪看了看手表,九点还差五分。
正要回头进更衣间,那头谢亦骞自己拿了账单来结账了,这好像是他的习惯,付钱的时候倒不喊服务生了,喜欢往收银台边一趴,任两边的姑娘都围着他转,然后笑着和一群人打情骂俏,不持久,几分钟正到爽点。
不过这次谢亦骞倒没拖拖拉拉的,直接直捣黄龙:“一会儿一起出去玩?”
米绪看看左,看看右,然后才问:“和我说话呢?”
“这柜台里除了你和他还有别人嘛?”谢亦骞指指葛晓霖,“带上你朋友一道。”
“你想干嘛?”米绪退后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谢亦骞点点头:“对自己的美色很有自信,我喜欢,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喜欢,请不要这么自信。”
“身不由己好吗?”
谢亦骞:“……”
片刻还是道:“放心,你们的大城草也去,是好地方,你说能把你们卖去哪儿?现在猪肉跌得这么厉害。”
这时,陈羽宗也走了过来,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服务生也大半都下了班,不过大城草往柜台前那么一杵,还是让人有种热惶惶的滋味。
谢亦骞和陈羽宗差不多身高,探过手搭着他的肩膀道:“他们不信我,来,你跟两位小学弟谈一谈现在的肉价问题。”
米绪看向陈羽宗:“这是要去哪儿?”
陈羽宗拨开谢亦骞的手:“酒吧。”
“狗屁的酒吧,那能算酒吧吗?”谢亦骞不满,“要什么没什么,改明儿哥带你们去瞅瞅什么叫真正的酒吧。”
陈羽宗不理他,又说:“在k街。”
米绪和葛晓霖不由眼睛一亮。
k街离餐厅不远,离他们的大学城也不远,算是u市非常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在大学城里风头也很劲,传言道:艳遇去k街、约p去k街,找凯子去k街,告别童子身也该去k街,而且那里货色齐全,任君挑选,简直是吊丝男的梦中天堂,只是之所以迟迟没有被吊丝攻陷,说到底还是口袋里的软妹币坚|挺不起来。
所以此刻听见陈羽宗说起,哪怕米绪和葛晓霖之前并没有找约的意思,但久仰大名的好奇心到底还是蠢蠢欲动了。
谢亦骞趁此补了个重击,拿着一叠粉色纸张在手心里拍了拍:“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约!”米绪咬牙道。
葛晓霖震惊看他。
米绪忙改口:“不是,是……去!”
……
等米绪也换好衣服,出租车一路飙到了那里,俩进了城的小伙子不由透过后座的玻璃趴着看外头k街的纸醉金迷,五光十色,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涌起一波波醺红燥热的泡泡。
帅哥,喝一杯吗?
今晚,你一个人?
哦,不,别这样嘛……
太急了,不过,我喜欢。
哎呀,真是害羞死人了……
……
咔哒,车门被打开,陈羽宗站在外面看着还杵在位子上久久不动的米绪问:“这是想吐?晕车?”
米绪:“……”一个激灵,立刻醒了。
不过,虽然周边设施各种旖旎缤纷,引人遐思,但是米绪和葛晓霖随着陈羽宗和谢亦骞一路拐拐弯弯的,最后走进了一家和他们想象中十分有差距的……额,酒吧。
葛晓霖左右观察了一番,小声地问米绪:“那儿那个穿着小礼服的女生演奏的是不是竖琴?”
米绪点点头,也有问题相询:“她弹的曲子好像是《天鹅湖》?”
葛晓霖颔首,安慰他:“淡定,那边角落还有个拉二胡的呢。”
米绪:“你进来的时候看见这酒吧叫啥名了没?”
葛晓霖:“高山流水。”
如果说这时候米绪和葛晓霖还没完全感受到此地的不同,而随着慢慢地深入,他们终于可以体会到谢亦骞所说的“这也算酒吧??”的意思了。
说好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呢?
说好的环肥燕瘦美女如云呢?
堂堂一个酒吧灯光明亮,衣着保守,环境优雅,背景还放古典乐是怎么回事啊???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
待被服务生带到一个被隔离环绕的半封闭式区域内坐定后,谢亦骞瞧见米绪和葛晓霖二人抽筋的表情,理解又同情地说:“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是那种地方,这位少爷会愿意去吗?”
米绪往陈羽宗那儿偷偷瞄了眼,见对方也看着自己,似是若有所思,米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好像过于饥渴了,忙迅速调整过来。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和人家咋样咋样的,他一向正派又含蓄,怎么可能那么yin荡,他只是抱着年轻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求知欲而已,仅此而已!
刚要开口,又转念一想,不对,我为什么要对他解释!?
“而且,这位少爷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多么屈尊降贵了,能让他陪老子出来喝杯酒……”谢亦骞伸出手指,往下指了指,“一年,也就只这么一天而已。”
葛晓霖觉出些什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亦骞撑着下巴对他笑。
葛晓霖被这桃花眼闪得发晕:“你大受?!”
米绪也震惊:“那、那要买个蛋糕吧。”
“嘘……”谢亦骞用手比着唇摇了摇头,“不忙,乖,好好坐着就行。”
此时他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谢亦骞一看,继而勾起唇,笑得百花齐放。
葛晓霖就坐他手边,不过随意那么一瞥,就瞅见上头是某宝的页面,中间则是一条显眼的汇款信息。
“夏淼淼已向您转账“5.000¥”
留言则是: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见葛晓霖明显被这条信息吓住了,谢亦骞安慰:“祝福的红包而已。”
葛晓霖恍惚点头:“很激烈的祝福。”
米绪一听,屁股微抬,往后退了退,这个……要红包?那他们不是也该表示一下?但是看谢亦骞这个款爷的样子,一点儿小钱自己哪里好意思给啊,难道今天要血尽人亡才能离开吗?
想罢,不由去看陈羽宗,眼带询问,甚至有些求救的表情。
陈羽宗伸手摸了把米绪的头:“别理他。”
谢亦骞瞧着陈羽宗的动作眼睛一眯,纷繁情绪在眼底一一闪过,不过很快就隐没而去,只哼哼着笑道:“跑偏了不是?爷过寿不求金银不求排场,只求一个真心实意。”
“喏,”他朝陈羽宗抬了抬下巴,“我家亲爱的最忌讳人多,但是他愿意在这天陪着我跑这热闹地儿来喝酒见光,就算这么多年回回都这场地,回回听二胡拉安魂曲,爷心里也高兴。”
“又好比我弟弟,”他敲了敲手机,“一毛不拔视财如命抠门吝啬,所以爷不要她陪着,她给点小红包,送点祝福,爷就舒坦了,不是我说,这u市上下,再找不到比我更善解人意的高富帅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
谢亦骞抒发完感慨,似也不是真要群众认可,径自拿过菜单点起了酒。
“喝什么好呢?白兰地,伏特加还是龙舌兰?”
被问到的葛晓霖摇摇头:“我明天还要上班。”
米绪倒是舔舔嘴唇,很有想尝试的冲动,不知道这些和二锅头有什么区别,但是当听见陈羽宗对服务生说“两杯温水”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不太好的预兆。
果然,水一上来,一杯传给了葛晓霖,一杯则被拿过来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米绪瞪着那无色单调寡淡没劲儿的饮料,目呲欲裂。
来酒吧喝水??????
人干事!!!!!!
米绪仇恨地看向陈羽宗。
陈羽宗一抬眼,轻问:“吃点心吗?”
米绪一愣,忙欢快点头。
“那里,自助,龙虾海鲜都有。”
米绪:!!!!
“葛妈!我们快……嗯,人呢?”
葛晓霖站在十米远的地方看着米绪:“大米,你怎么脚程这么慢呢?”
米绪:“……”
等到两人已是奔向食品区,谢亦骞这才靠回沙发上,一边拿了手机给他弟发消息感谢,一边转着视线不停地在周围搜寻,虽然场地不甚理想,但这怎么会是一个高段的情场浪子的阻碍呢?
“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怎么样?”
他们坐的位置是真好,有装饰帷幕相隔,这儿能看清外头,外头却分辨不清里头的情形。
陈羽宗头也不抬,半搭着眼皮,很显然睡意渐起。
谢亦骞看了他一眼,开了瓶酒,拿过两个酒杯,给两人各满了一杯。
“陈叔和你阿姨身体还好吗?”
陈羽宗点点头。
“福福呢?”
“也不错。”
谢亦骞期待:“有没有问起我?”
陈羽宗残酷:“没有。”
见谢亦骞伤心欲绝,陈羽宗道:“你不是讨厌孩子?”
谢亦骞表真心:“我只喜欢福福,这叫爱屋及乌。”
陈羽宗闭上眼又要睡了。
谢亦骞还在那儿说:“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打算要孩子的,多烦人啊,等于生了个祖宗。”
“你妈要也这么想就好了。”
“我就是当过祖宗才不想让人给我当祖宗。”谢亦骞翘起二郎腿,“不结婚,没孩子,人生幸事,多干净利落的感情观。”
他又望向陈羽宗:“你呢?”
陈羽宗:“?”
谢亦骞:“我们以前谈过这话题,你可是从没给过我一个准信儿,来,我们现在就当假设一下,也不想长远,结婚啥的更是没得讲,就说恋爱好了,你要真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你,你说不说?”
陈羽宗睁开了眼,回问了一句:“他也喜欢我?”
“唔……”谢亦骞敲着桌面,“就当他也喜欢好了。”
陈羽宗思忖之后摇了摇头。
谢亦骞惊讶:“为什么?”
陈羽宗眯起眼,看着桌上的杯子和其内清淡的液体:“让他多想想。”
谢亦骞:“???”
陈羽宗:“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谢亦骞盯着他:“什么机会?”
陈羽宗盯着那水:“反悔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晚,更新时间一朝回到解放前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