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秉璋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每天都盼着符鸿被他打动,同意他落户金沙市,让他和宫予生去领了证, 再回家补票。
他开始时不时给符鸿打电话聊天, 为了套近乎, 还给他讲些工作生活上的事情,只不过他记不住人, 多半还是说外号,有时候勉强记得住名字, 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外号。他叫陆桓小白脸,叫宫予生老流氓,符鸿本来就忙,每天听萧秉璋各种胡天乱地得吹, 终于头疼了。
“别人好歹是金沙市的大人物, 你倒好, 天天给人家取外号,你在外面是不是也给我取了外号?”
“……”
萧秉璋也就静了一会儿, 符鸿就猜出来了。
外号八成是有的。
只是他不知道, 萧秉璋这几秒钟的安静,是在回忆他到底给符鸿取了多少个外号。
“哥。”这个时候的萧秉璋是很乖的, “嘿嘿。”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萧秉璋说:“哥,放宽心一点嘛,不要那么严肃, 笑得甜一点,说话甜一点,小甜心才能找到对象。”
连续几天都有家人给符鸿说找对象的事情,符鸿有些烦躁:“不说了,天气冷了,注意别感冒。”
萧秉璋说:“我们这里还不冷——”
还没说完,符鸿就把电话挂了。
“……”
萧秉璋看了一下日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春节后面又是情人节,只是可怜了他的大哥,春节是家里的座上宾,情人节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加班。
若不是因为现在不方便说,他要好好和符鸿谈谈心了,身边的宫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是加着班,也有自己和登登陪着,有吃有喝还有娃玩,多自在。
萧秉璋聊完了电话,继续玩游戏,登登坐在地上玩玩具,过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萧秉璋身边:“哥哥,你喝水吗?”
萧秉璋正在做任务,也没注意身边的小家伙,对着电脑点了点头,登登踮起脚伸着胳膊拿到桌上的玻璃杯,跑到饮水机边给萧秉璋装了水,然后又蹬蹬蹬跑回来,踮起脚,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回去。
看到萧秉璋没动静,登登又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萧秉璋身边,安安静静看起了书。
等萧秉璋做完任务拿过水杯喝水,发现水怎么满了,再回头一看,登登就端端正正坐在身边看书。
“崽崽,水是你倒的吗?”
登登说:“对呀,哥哥,你还要喝吗?”
“……”
登登认真地说:“爸爸说了,他不在的时候,我要照顾哥哥。”
萧秉璋感动了,他把鼠标推到一边,把登登抱到膝盖上,亲亲他的小脸:“崽崽,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登登被夸了,他有些害羞。
他抱着萧秉璋的胳膊,过了会儿,他才小声问:“哥哥,你可以做我妈妈吗?”
萧秉璋:“嗯?”
这是宫予生给他说的?
萧秉璋也考虑过他和宫予生的关系要怎么和登登说,却没想到,他已经被登登纳入了家庭的角色。
只是对于登登而言,却不知道怎么定义萧秉璋的角色,他还太小,除了爸爸之外,认知里只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姑姑,可这些都不对,萧秉璋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哥哥那么简单。
他只有想到妈妈,他没有妈妈,但是从其他小朋友的口中,他知道了,只有妈妈会陪着他玩陪着他逛街,听他一遍又一遍讲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会给他买帽子买水壶,还会给他讲故事,教他写字。
有小朋友也问过他:“登登,为什么你妈妈从来不来接你呢。”
登登就会想,今天来接我的就是我妈妈呀。
他期盼地看着萧秉璋,小手抓着萧秉璋的袖口,看起来有点紧张,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对,可是他真的很想要哥哥当他的妈妈。
萧秉璋从最初有些惊讶到以为是登登的童言无忌,再到后来,看到小家伙期待又清澈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他这才意识到,宫予生在他面前说的“对不起登登”有多么沉重。
因为一己私欲,登登变成了宫予生的母亲逼迫他离婚的工具,又因为厌恶母亲的所作所为,宫予生对登登避而远之,三岁的孩子,何其无辜,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
萧秉璋很心疼。
“好啊。”萧秉璋微微弓下身子,紧紧抱住了登登。
他听到了登登雀跃的欢呼声。
这并没有变成登登和萧秉璋私下的小秘密,宫予生加完班带着登登和萧秉璋去吃饭时,听到了登登叫萧秉璋妈妈。
宫予生愣了一下,随即回头看过去,萧秉璋把登登抱起来,扛在了肩头,似乎对这个称呼并没有怎么在意。
“你——”
宫予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把登登接回家的时候,登登也问过宫予生妈妈在哪里,向来无所不能的宫予生却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有告诉登登,等他再大一点,就会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现在看来,似乎这个问题不需要等到他再大一点了。
登登坐在萧秉璋的肩头,要去抓树缝里的阳光,大概是够不到树叶,萧秉璋一手托着他的后背,另一手引着他的小手向上,金色的阳光在两人手里跳跃着,定格在宫予生眼里,就像一副安静美好的水彩画。
“爸爸!”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宫予生的思绪。
宫予生笑着走过去,从萧秉璋的肩头抱下了登登。
登登今天格外地高兴:“我自己走路!”
他一手牵着萧秉璋,一手牵着宫予生,甩着胳膊向前走,身上背着的小狮子水壶晃来晃去,宫予生想帮他拿,他却执意要自己背着。
“这是妈妈给我买的,我要自己背着。”
萧秉璋有点尴尬,宫予生却坦然一笑。
晚上睡前的电话,是以道歉开始的,萧秉璋回去想了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虽说是个称呼而已,对于登登来说,意义却不小,现在太草率了些,他担心以后会对登登造成伤害。
“还是有很多问题的,比如性别问题,登登如果在外面和别人说自己的妈妈是男人,肯定会有其他的小朋友不信。”
萧秉璋越想越懊恼:“登登还小不懂事,我怎么脑子也糊涂了呢。”
宫予生说:“现在反悔可没有用了,答应了登登做他妈妈,就一定要做到。”
萧秉璋说:“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知道和你正经谈一次话有多难得吗?”
宫予生笑道:“我当然知道。”
萧秉璋很苦恼:“怎么办,我头疼,糊弄我大哥我还在行,可我不能糊弄小朋友,要不会有罪恶感。”
宫予生说:“你啊,真是想太多了,登登给你提了这件事,证明他喜欢你,在乎你,愿意接纳你。对于登登来说,一个爱他,愿意陪伴他的哥哥,意义远比母亲大得多,他觉得你这个哥哥和其他哥哥不同,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才能表达对你的喜欢,又一直听到别人提到妈妈,所以才想叫你妈妈。”
萧秉璋说:“我无所谓,他叫我什么都可以,但是我担心对他不好。”
宫予生说:“我会给他说的。”
萧秉璋又担心起来:“他现在正高兴,你不要让他难过。”
宫予生说:“慢慢来,我们还有一辈子。”
萧秉璋躲在被窝里,悄声说:“嗯。”
也不知道宫予生和登登说了什么,小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粘着萧秉璋,只不过他发现登登不会在外面随便叫他妈妈,但同时也不会叫其他小男孩哥哥,他多半还会加一个字,或者是大哥哥,或者是小哥哥,萧秉璋问起来,登登偷偷给他说:“因为哥哥就是妈妈的意思。”
“……”
老流氓这是怎么教孩子的!
好在登登拧得清,教他写哥哥两个字的时候,也不会指着哥哥两个字叫妈妈,宫予生告诉过他,哥哥两个字只有在萧秉璋身上才是特殊的,其余的时候,字典上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萧秉璋这个哥哥当得无比称职,在四千五的薪水下,遛娃和教育一样也不落下,他经常带登登去游乐园和书店,一来二往和老板都是熟悉了,有一次还遇到了大学同学,那位同学毕业后和女友结了婚并在金沙市定居,从没想到在金沙市会遇到萧秉璋,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小公主,竟然还带着一个娃。
“这是——?”
老同学看着和萧秉璋穿着亲子外套的登登,目瞪口呆:“你小孩?”
萧秉璋说:“对啊。”
萧秉璋晃了晃登登的手:“登登,叫灭霸叔叔。”
登登问老同学:“灭霸叔叔,我在电影院看过你!“
老同学:“……”
小公主还是没变,依然记不住人只记得住外号。
这娃也八成是小公主的,接梗接的这么快,除了亲生的找不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