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祖坟冒青烟出了个状元的既视感, 林宁神情略微妙:“我竟不知你们在意这个, 你们不是论法力高低么?”当然了,魅惑力也包含其中。
胡万福憨笑道:“道君有所不知,那胡三郎有秀才身份,在人间行走时可凭此受凡人敬重, 他那教书先生的活计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 和多数狐不一般。”
林宁看了他一眼,这自黑得好自然。
胡万福继续憨笑。
林宁没戳穿这个小老儿, 又问:“你去做媒, 那户人家怎么说的?”
胡万福如实道来。
胡万福化形的小老儿乍一看就像是个慈善的员外,主人家一开始都没想到他是为胡三郎来的, 而等他说明来意后,主人家沉默许久说他与胡先生是莫逆之交,何必非要成为儿女亲家?又说小女已许配了人家, 这便是婉言谢绝了。
胡万福自是知道那个小娘子没有说亲的,便劝了主人家一句。
主人家还是不同意。
胡万福以为他是觉得胡三郎配不上他家, 便说他们胡氏一族也是大家族, 当得是门当户对。
主人家见状,便直截了当道非是同类,怎当婚配?
林宁听到这儿说:“这么说,人家早知道胡三郎是狐狸精了?”
胡万福赔笑道:“怕是胡三郎他漏出过狐狸尾巴。”
这是个双关, 林宁笑了笑,转眼又道:“既是主人家坚决不同意,那这婚事也只有算了, 不过见你先前惊慌的模样,这事儿是不是没完?怎么着,你们还逼婚了?”
胡万福:“……”
他回过神来连忙道:“道君英明啊!”
林宁挑了挑眉。
胡万福立刻察言观色收起了谄媚姿态:“还不是胡氏狐咽不下这口气,非是同类又怎得了?我们那多外嫁女,我们说什么了吗?哪个不是备上丰厚的嫁妆,殷切嘱咐小女们出嫁从夫,有什么委屈就回来说一声,我们必定先礼后兵。咳,道君您看小老儿,小老儿对哪个女婿都是当自己半个儿子的,绝对没刻薄过他们。”
林宁故作惊奇道:“女婿本不就是岳家的半子吗?”
胡万福:“…………”
林宁问了这事发生多久了,方知不过三天,接着问道:“那户人家在罗城哪儿?”
胡万福小心翼翼地将具体地址说了,转念想依着林宁宽和的性子,但凡胡三郎没有捅出多大的篓子,那他的小命还是能保住的。
广平府宣城距此并不远,林宁很快就能到,猪笼草是一定要去的,为此早趴在林宁肩头占好了位子。
白皇后?
她看了眼猪笼草。
林宁福至心灵,把她从前雕刻出的木头雕像拿了出来,邀请白皇后附灵。又当初林宁还雕刻了猪笼草的雕像,它小人家见状,不敢“忤逆”白皇后,就只有在林宁耳畔哼哼唧唧。
林宁小小翻了个白眼,把那个雕像系了个绳挂在它脖子上,这才让它满意了。
只林宁看着自己现在的造型,稍微哀叹了下她的威严啊,不过更多的还是心中的满足感,毕竟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嘛。
稍后林宁招来黄鹤,她带着一家人坐了上去。
胡万福自然也要跟去的,只是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手脚灵活的也要往黄鹤身上爬,结果是黄鹤和林宁都齐齐回头看他。
胡万福:“……???”
胡万福一家来拾光河是骑着大黑驴来的,那几头大黑驴尖耳长尾,颇为神骏,系在树桩旁也不吃草,瞧起来也没有半分疲态。
眼下胡万福被嫌弃后,他只好委屈巴巴地去牵了头大黑驴来。
林宁定睛一瞧,忍俊不禁:“驴子是蟋蟀变来的。”
白皇后细声细语道:“变形术?”
“回头我和你详细说。”林宁说着出手迅疾地掐住了猪笼草张开的血盆小嘴,让它别这么饥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宣城,那主人家是一乡绅,姓严。
林宁刚近到他们宅院,就闻到了那股“馥郁”的狐狸味。林宁再近前去看,就瞧见一只小狐狸正拿着弓箭,钻进了茅房中。
紧接着就传来了哀嚎声。
林宁:“…………”要不要那么有味道?
哀嚎声引来了家丁,家丁看起来对此并不那么惊讶,还很熟练地拿着网兜还有叉子去追捕那只小狐狸,而那小狐狸一击即中也不恋战,左窜右窜就要成功突围,林宁出手将它定住,接着骑着黄鹤降落下来。
林宁从黄鹤上下来,略一施礼:“失礼了。”
家丁们呆若木鸡。
“仙仙仙人?”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其实也难怪,黄鹤作为仙鹤,体态优美飘渺,而林宁身穿道袍,眉目如画,姿容雅致,宛如芝兰玉树,又骑着黄鹤而来,自是有飘渺浩然之意境,不过‘他’肩膀上的狗子和木雕让‘他’染上了烟火气,还有那么点不伦不类,虽然整体看来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这时严员外喊道:“刘大,出什么事了?!”
叫刘大的家丁回过神来:“老爷,您无碍吧?”
严员外中气十足道:“那狐狸拿箭射中了我的屁股,等等,我把它拔下来了。什么啊,原来只是个黄蒿杆子。”
林宁:“……”
刘大提醒道:“老爷!”
严员外这时拽着那根黄蒿杆子从茅房中走了出来,一脸的哭笑不得,等他瞧见院子中不止是他的家丁后,又见林宁天姿灵秀,他真真是尴尬不已,当下就把那根扎了他屁股的黄蒿杆子丢下,正了正色:“道长是?”
林宁再一施礼:“小道拾光。”
“原来是拾光道长!”广平府当年也在暴雨区,若是长江发洪水,必定会淹没广平府,加上林宁也不止这一功绩,总得来说她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严员外乍见之下很有几分激动,回过神来后就连忙请林宁往厅中坐。
而那只小狐狸尽管不能动,可它明显是开了灵智的,这会儿已经在飙泪了。
猪笼草瞧了瞧,就从林宁的肩膀上滑下去,去和那只小狐狸完了。
小狐狸:“!!”
厅中,被扎了屁股的严员外都没太好坐实在了,即使没扎进肉里,可他也是在猝不及防下被扎了那么一下啊,幸好他当时稳得住,没摔进茅坑中。
唉。
林宁便问来龙去脉。
严员外组织了下语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上门提亲的小老儿离开后,严员外便怕他们回来报复,所以便叫家丁做了戒备。
翌日果然有大批护兵来犯,有起兵,有步兵;有持矛的,有拿弓箭的,人喊马叫,声势浩大。
严员外吓得不轻,并不敢应。
便有狐兵扬言要用火攻,即点火烧了整个宅院,这根本就是不给活路,幸好有大胆又护主的家丁刘大领着其余家丁冲了出去,两相撕打,飞石放箭。
没多久狐兵渐渐溃败,纷纷逃走,还丢弃了一些刀剑在地上,乍一看亮如霜,走近捡起来一看,却发现都是些高粱叶子。
众人又后怕又好笑,好在他们这边是有人受伤,将养几日就会好了。
等到第二天时,大家正商量着怎么办,就将一个巨人从天而降,有三米多高,一米多粗,挥舞着一把锃光瓦亮的大刀,追着众家丁砍杀。
有昨天的经历打底,众人的胆子变大了不少,爬到屋顶上朝那巨人放了几支冷箭,结果一击中那巨人就倒下死了。再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个纸扎的哭丧棒。
经过了这两个来回,今日就没有再见狐兵来犯,严员外还是没怎么放心,认为他们还会有后招,只是他也得要吃喝拉撒的。这不刚去了趟茅房,裤子刚脱下来,就被翻墙进来的狐狸拿黄蒿杆子变得箭矢射中了屁股。
实在是叫人啼笑皆非,无语至极。
林宁:“…………”这是正面刚刚不过,就打起了游击战吗?还是这么猥琐的招数。
严员外说完觑了眼林宁,“道长为这狐祟而来,不知想如何处罚他们?”
林宁温文道:“实不相瞒,那日为胡三郎提亲的狐妖是我的旧识,他曾经助我抗洪,我听他说了此事,便过来一探后续。居士只管放心,贫道亦知强扭的瓜不甜。”
严员外松了口气,又觉得这有点引人误会,忙道:“拾光道长莫误会,我也不瞒道长,我是很欣赏胡先生的。自他教授犬子功课一来,犬子进步神速,且胡先生此人性情直爽,学富五车,若是去考我间科考,漫说秀才,便是举人也定是一考即中的。
只道长也瞧见了,他的车马房子都和我们人不一样,我疼爱小女,实在不愿把她嫁到他们那边去。”
林宁可以理解,转念问道:“居士是何时发现胡三郎身份不明的?”
“这个?”严员外想了想说:“胡先生来我家已有半年,在第二个月时我已觉察到不对。盖因胡先生好出去游玩,并且常常半夜才回来,可大门关闭,也不见敲门声,但他人已经进屋了,因而我就怀疑他是狐妖。稍后仔细观察,并不见胡先生有什么恶意,教授我儿也很是用心,所以我就继续留他做教书先生。”
林宁见严员外神情自若,眼神并无任何犹疑,便知他说得都是真的,又觉得他这样的态度难得,和先前那个李四殊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个李四殊人家狐族花了真金白银租用了他家已荒废的园子,可他在觉察出人家是狐妖后,就分数次买来了硫磺、芒硝,接着暗暗把它们分布在荒园周围,生生将那一家狐妖烧死到只剩下一个老狐狸。
当然了,李四殊既然做下这样的事,那自然会有恶果的。
要知道对地府来说,一应生灵皆平等,李四殊这么做必定会影响他入地府后和往生的待遇。
再有在林宁还有燕赤霞涉入此事后,还将此事投到了当地城隍庙,城隍即使不能直接勾了李四殊的阳寿,却是可以抹去他的福禄数的。李四殊接下来注定会凄惨潦倒,妻离子散,贫困交加等等。
林宁收回发散的思绪,对一股清流的严员外道:“既如此,那我叫胡三郎过来,和严居士将此事说清楚罢。”
严员外也不想再担惊受怕,日夜不宁,再说在茅房里埋伏还不如直接对打呢,当下便站起来作揖道:“那就劳烦道长了。”
林宁略一颔首,起身朝外去。
严员外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小木偶,他懵了下,道士的话不是该带着桃木剑吗?要不然就是黑狗血。
这个?黑狗血是没有,狗子却有一个。
这会儿狗子已经把那个小狐兵吓尿了,是真尿的尿。
林宁嘴角抽了抽,偏头对白皇后说:“这桩案子,着实刷新了我对狐族的印象。”
白皇后细声细语道:“那你从前对狐族的固有印象是什么?”
林宁沉吟一番:“妖艳贱货。”现在自然是好单纯好不做作了。
白皇后:“……”
这会儿骑着大黑驴的胡万福终于到了,被林宁喊了进来,问清楚了胡三郎还有胡氏狐在哪儿,林宁就将胡三郎摄了过来。
胡三郎茫然过后,还不及想不明怎么回事,再瞧见严员外,却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干脆往胡万福身后一躲。
胡万福:“…………”
林宁:“唔。”
接下来就好办了,严员外三言两语就和胡三郎把事情说开,把胡三郎说得很惭愧,严员外又说他们交情仍在,往后胡三郎大可继续来教授他的儿子,一应待遇从前。
胡三郎更是惭愧。
此事就此了结。
林宁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胡三郎一眼,胡三郎哪里不知她的身份,当下一僵。
林宁把视线转开,“胡居士往后好好约束族中后辈才是。”
胡三郎敛了敛心神道:“是。”
胡万福也跟着嚷嚷道:“道君您就放心吧,那些个小的往后再是不学好,小老儿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也会让他们记住道君的恩泽,往后好报效道君。”
林宁:“……没说你。”
胡万福:“…………是。”
至于那个狐前卒?林宁解开了施加在它的定身术,瞧着它嘤嘤嘤地窜到了胡三郎的怀里,看着猪笼草就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猪笼草:“汪?”
林宁心想:‘人家可没觉得你只是在和它玩,啧啧。’
此事毕,胡万福也带着他一家狐回去了,临走前还指天发誓会好好约束族中小辈的,林宁只“嗯”了一声,回头却捏着下巴道:“我谄媚我师父的时候,该当没那么油腻吧?”
她不等白皇后和猪笼草说什么,就自顾自照了照镜子:“肯定是这样。”
白皇后:“……”
猪笼草:“哼唧。”
林宁充耳不闻,回头就把猪笼草的零食扣了下来。
咳。
反正拾光河附近木草肥美,根本就不缺猪笼草吃的,看它现在才将道观和附近的蚊虫吃了个干净,可蚊虫天天有,它就有了新工作,在道观当狗道童,叫道观都不需要道童打扫,就能够保持蚊虫皆无。
林宁则和白皇后说起了她学的法术,探讨下期中的原理。
不过说起来在小天地中时,回道人就没怎么教过林宁多少“浮于表面”的法术,她下最多功夫学的就是纯阳剑法,像符箓,卜卦,点枣成枣人等都是她自学的,到底她对上妖魔鬼怪时,往往有龙吟剑就足够了。
对了,龙吟剑也重见天日了。
它也就在《陆小凤世界》时出来过一次,这次一出来就摆出了控诉的架势,还自动起来要抽林宁,林宁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抚好它。
借机还想到炼器,在炼器和炼丹上林宁就没怎么涉猎过了,不过她炼金术学得好,精通武器制造,擅于魔药熬制,还曾收集过许多医书,只这都不太正统。
于是林宁就去了趟蓬莱仙岛,从回道人那儿磨来不少书简,还被回道人说:“小心贪多嚼不烂。”
林宁对此耸耸肩,拿回来就像从前一样和白皇后泡在洞府中学习新知识,进而融会贯通。
又因为有现实宝石,哪怕一开始没办法炼制出各种实验仪器,也能够用现实宝石心想事成,只林宁没安心几天,各色事件就接踵而至。
先是平原府知府韩知府飞鹤来信,求教她一桩案件。
韩知府最开始是黑山老妖附近涿县的县令,本就受当地百姓爱戴,后黑山倒了后涿县逐渐繁华,有这样的政绩,再有平原府原本的知府被罢黜,他就升任了平原府知府。在知道林宁出关后,他原本是想亲自来探望的,但任下恰出了桩难案,他便想先破案。
平原府紧邻青州,飞鹤又非寻常传讯手段,林宁便是一炷香时间就收到了这份求教信。
原来是平原府一盐商的女儿近日要出嫁,盐商为她备下了丰厚的嫁妆,不想夜里盗贼打洞进入屋内,将放置在那间屋子内的嫁妆全部偷走了。
韩知府派人勘察过,一无所获。
林宁想了想就给韩知府回了信,很快韩知府就收到了回信,稍后叫来师爷,吩咐下去平原府城门关闭,只留下一个城门供人出入,又叫守城兵士认真守门,严格搜查进出人员的行李与车辆。
再贴出告示,告示称百姓各回各家,等候第二天捕快上门搜检,务必找到盐商丢失的嫁妆。
师爷不解,他们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啊。
却听韩知府再吩咐道:“叫守城兵士留意每个出城门的人,只要有两次出入者,就抓起来。”
师爷略一想便去办了。
不到午时,就捉到了四个这样的人,只是他们除了身上穿的,并没有携带其他东西。
韩知府只管叫捕快解开他们的衣衫搜查,果然见这四个人衣衫下用布条裹着,在解开布条就见其中各色镶金带珠的首饰。再去脱靴子,就连里面藏着几串珍珠手链,这两人也不怕首饰硌得慌。
显然这四个盗贼在看到告示后,害怕第二天的全城搜查,就想在今天之前将偷盗来的财物尽可能多的带出去,再因着出入城门时,守城官兵着重检查马车还有包袱,于是他们就想到将最值钱的那些穿戴在衣衫里面,这样进出时果然没有被搜身检查。
这么一来他们就认为可行,便又大着胆子回来。
然后,他们就被抓了。
剩下的同伙还有没转移走的赃物,很快就被找了回来。
只是有部分首饰稍微有那么点味道,需要擦拭下了吧。
总之呢,这个案件圆满解决。
韩知府更认为拾光道长当道士很可惜,若是入世,照着这样的聪明才智,进刑部还是去大理寺都绰绰有余啊!只韩知府转念一想,想到先前抗洪时,这位大佬叫蜥蜴精来扮两江总督欺上瞒下的事,再想‘他’的性格怕是不喜官场倾轧,也不大适合。
不不,韩知府想到了拾光道长和地府的判官关系很好,那是不是有谁叫‘他’不高兴,就叫谁被判官请去喝茶?
韩知府却是又摇了摇头,“我这都胡乱想什么呢。”
拾光道长可是要得道成仙的人,何必拘泥在俗世之中?
这么想过后,韩知府就只管写了回信给林宁,将结果告知‘他’。
林宁收到信后,就将此事放到了脑后。
接着伸了伸懒腰,对正在核查数据的白皇后说:“亲爱的,我觉得咱们该劳逸结合,我先前在青州时听当地百姓说他们近日有个大集会,我们去瞧瞧呗。”话是这么说,她转眼又说起了附意识到道观,还有那座在抗洪后百姓自发耸立起她的雕像一事,“还有我和附近的土地还有山神都熟,他们对他们辖地的大小事都可知晓,如果我们和他们合作,那我们就有了我辖地和辖地附近的‘黑匣子’,以此类推的话,我们就可以有整个中国的‘黑匣子’,那就可以类数据化。”
林宁想了想还加了句:“对了,我和地府关系也好。”
不等白皇后说什么,林宁仍继续发散着思维:“说起地府,等我再见着陆判,我就问问他,地府的管辖地域。”
白皇后:“我也好奇。”
这个世界值得探索的,还有很多很多。
当然了,劳逸结合还是要的。
林宁便驮着白皇后上了岸,上岸后径自去了道观,得先把猪笼草叫走,不然要是让它知道她们俩去玩不带它的话,它肯定要疯。
说来道观在本地还是很有声名的,先前林宁不在时,商三官他们将道观经营得很好,也有常常路见不平,便让香火一直旺了下来。
林宁不靠这个,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听”来上香的信众心声,以及道观内其实供奉的是吕祖,也就是她师父。林宁每天三炷香的供奉,她师父是能感应到的,师徒俩就当这是日常交流了,其余信众的祈求她师父才懒得回应,将爱信不信,不信滚贯彻到底。
林宁胡乱想着来到了后殿,猪笼草就在这儿,正一脸深沉地盯着一个绿衣女。那个绿衣女正在和辛十四娘说话,只是她可没有忽略猪笼草深沉的目光,神情越来越紧绷,冷汗都下来了。
再看那绿衣女,绿衣长裙,腰细如蜂,不盈一握,婉妙无比。
林宁定睛一看便明白了,悄咪咪和白皇后说:“那是只绿蜂。”
也难怪猪笼草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
林宁见人家身上没什么黑气,想来并不是只恶蜂,就拎着猪笼草的后颈,把它拎起来不让它再盯盯盯盯人家了。
辛十四娘莲步款款而来:“道君。”
又朝林宁肩上的白皇后施了一礼:“小娘子。”
稍后说了下那不敢过来的绿衣女,“她叫小绿,如今在青州一戏班中唱青衣,我等都喜爱她性情温柔,音色宛转滑烈,动耳摇心。”
林宁冷不丁想:‘幸亏没叫小青。’
再抬眼就瞧辛十四娘欲言又止,“她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辛十四娘便直言道:“小绿在那戏班中唱青衣,本是还班主的人情,并非长久做这个的,偏近来有一凡人轻浮浪荡,对小绿起了色心,又那人是青州同知,班主慑于他的权势,小绿便寻我来想法子。”
林宁还没做什么呢,猪笼草就:“汪!”
辛十四娘:“?”
林宁对辛十四娘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过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抽着嘴角对这次和白皇后趴在同个肩膀的猪笼草说:“我说就算你能帮她,可她也不能对你‘以身相许’的,那不就是羊进虎口。”
白皇后语气平平道:“拒食训练的效果已经过期了吗?”
猪笼草立刻缩了缩脖子,还把脑袋缩到了林宁的肩膀下,只留两个前爪。
林宁立刻对白皇后竖起了大拇指,这才叫真一物降一物啊。
——不,是跨食物链阶层的碾压。
在按住傻狗子后,林宁这才转过身去对辛十四娘说她正好要去青州,这件事她来办。
辛十四娘眉开眼笑道:“谢过道君。”
她将此事和绿蜂说了,叫小绿的绿蜂战战兢兢过来,声如蚊呐道:“谢过道君。”
猪笼草慢慢爬上来,露出了眼睛。
小绿顾不得其他,只管僵硬地挪到了辛十四娘背后,几乎要哭了。
林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只问清楚那个浪荡子叫什么,转瞬间就消失在原地,这样对人家才更好吧。
青州
林宁没用多久就打探清楚了那个浪荡子的生平,此人姓韦,叫韦厚山,出身官宦人家,为人极为放荡好色,家中凡是有点姿色的婢女,仆妇都无不被他奸-污过。他曾携带数千金发誓要找遍天下名妓名伶,凡是繁华热闹有妓-女的地方,他都要去看看。
幸而有他叔父约束他,若是他去嫖-妓,那就痛揍一顿,如此反复。
韦厚山在这样的高压下,不得不老实了起来,直到考中进士,他叔父对他的约束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可这根本就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越是嫖不到,韦厚山就越是心痒痒。因此在做了官后,韦厚山就越发放荡,家中妻妾半点都不能满足他,他就是喜欢“嫖”,也不看看他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
林宁分析起来:“我原本还想着要让他尝尝女尊男卑的滋味,可现在看来这不太会对他起作用。”
猪笼草:“哼唧。”
林宁:“…………他并没有做大奸大恶的事,还有你真的胃口大开啊。”
白皇后淡淡道:“我会重新为它制定拒食训练计划的。”
猪笼草:“呜呜。”
林宁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对它的控诉充耳不闻,将注意力放到韦厚山身上,略一思索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只是她吞吞吐吐地不怎么好说出口。
白皇后:“怎么了?”
林宁“呃”了一声:“我有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很重口。”
白皇后:“比男子怀孕生子还重口?”
林宁挠了挠脸颊:“男子怀孕生子也没有那么重口吧,好吧,是有点重口,不过我这个想法还是要更重口点的。对了,亲爱的,你还记得有一篇叫《犬-奸》吧?”她还没忘捂住猪笼草的耳朵,不让它的小心肝被污染。
白皇后沉默了起来。
林宁连忙说:“我当然不是想那么做,我是想说我这个想法,重口味快要赶上《犬-奸》了。”《犬-奸》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商人经商在外,他的妻子寂寞,便引着家中的白狗与她那个,狗后习以为常,有一日丈夫回来,与妻子同睡一床,那只狗忽然窜床上竟把商人咬死了。
白皇后:“那你说说看。”
韦厚山本来想再叫那班主好好想想的,不等见到班主,却在戏班内见到了个秀丽非常的女子,韦厚山顿时便喜欢上了,当下便上前调情,又像从前那样送了许多财物,便引得那女子同意和他春风一度。
两人在房中就要干柴烈火前,韦厚山狎昵道:“你小名是取自‘春风一度杜韦娘’吗?”那女子名叫沈韦娘。
沈韦娘娇声道:“不是,妾母亲年轻时是苏州名妓,有一青州来的公子,亦和您同姓,在她那儿逗留了三个月,两人还私定了终身。公子离去八个月后,妾母亲生下了妾。因此取名叫韦,实际却是妾的姓。公子临别时,还曾赠了妾母亲一枝金鸳鸯,现在还在。不想到公子一去再无音讯,妾母亲因此郁郁而终。妾三岁时,被一户姓沈的人家收养,所以改了姓。”
韦厚山听后惊骇万分,原本硬的地方也软了下来。
沈韦娘唤道:“韦公子?”
韦厚山:“!!!”
韦厚山连忙推开了她,又将衣服啊被子啊堆到她身上,自己恨不能没来这么一遭,又是羞愤又是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又想到他还没有登门入户,又是庆幸又是出了身冷汗,恨不能夺门而出,反正韦厚山是遭受了来自灵魂的撞击,还是很有冲击力的一击撞击。
林宁干咳了一声:“我想这么一剂猛药下去,他会深刻反省自己从前的丑行吧。”韦厚山其实是陷在了幻境中,且林宁这个幻境还真不是凭空而造的,有一大部分是取材于韦厚山本身的所作所为——这人曾奸-污过自家婢女,在那婢女怀孕六个月时,将那婢女卖给了他人。如果那孩子生下来,那也有幻境中的沈韦娘那么大了,而照着韦厚山的本性,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到人家,怕也会发生这种事。
白皇后觉得这确实是一剂猛药,也没那么重口,要知道希腊神话比这更乱,严格来说比起希腊神话,这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再有古埃及为了保证血统,兄妹成婚,女儿嫁给父亲是很常有的事,最为著名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就娶了他的妹妹们,最为人称道的埃及艳后便嫁给了她的弟弟;
更有也有一段时间欧洲上层社会乱-伦成性,就是最初版本的《白雪公主》中,白雪公主和其父国王也跨越了单纯的父女关系,且王后其实是白雪公主的亲生母亲,而回自个儿版本在很大程度上便是映射了当时欧洲那种的国情。
只是白皇后的沉思让林宁误会了,她给自己丢了包去污粉后,振振有词道:“都是蒲松龄的错!”
很是振聋发聩。
作者有话要说: 蒲松龄:这锅我——背了!
声明:宁妹和白皇后不cp,是家人哦。
最后:这章粗长不?嘿嘿嘿,那来点白白的营养液灌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