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魏之禾的一句话, 段施尉一夜没睡,他早已习惯这种不正常的作息。
他们段家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魏之禾才见他不到一天就知道,而生活在段家二十年的自己却一直不知道?
段施尉思考着魏之禾的一句话到天亮,而隔壁的始作俑者却一觉睡到自然醒。
早上八点半左右, 魏之禾神清气爽走出房门, 并带上了他的背包。
段施尉撑着虚弱的身体站在门边:“你不住到国庆节结束?”
魏之禾给他一个浅笑:“不啊, 我很忙的。”
听这话好像自己很闲似的。
没错,段施尉确实也很闲。
困扰他一个晚上的问题还没解决,他不能放任魏之禾离开。
可是他没有理由不让魏之禾离开他三叔家中, 都是亲戚,他再任性,也只是针对家人。
魏锦欣和阿姨已经提前准备好早餐。
段明远见魏之禾和段施尉两人一同下楼,心情还不错。
昨晚留下来给段施尉的看护也在, 正在厨房里给段施尉准备营养早餐,男看护端出来的早餐一看就十分有营养, 非常适合段施尉这种作息不正常的病人食用。
魏之禾看了一眼, 想的不是有没有胃口,而是符合谁吃的问题。
没有半点油水, 全都是液态状的素食, 肯定难吃。
看护解释道:“施尉一发病后就不能食用油腻食物。”
魏之禾朝段施尉笑笑:“真可怜。”然后, 他拎起一根油孜孜的油条,开始啃了起来。
被气一脸的段施尉:“……”
段施奇和段施容昨天对魏之禾一脸不以为然,还十分不礼貌, 今天却只能看着他们最喜欢的堂哥魏之禾聊天,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用过早餐后,魏之禾就和段明远夫妇告别。
魏锦欣想亲自开车送他回去,但是魏之禾去再次拒绝,只能特意开车送他到地铁口。
段施尉用过早餐后被看护带进房间进行例行检查,等他出来时,魏之禾已经喝完清茶离开段明远家了。
作为一个任性的段家人,段施尉原本要在段明远家住两到三天,但魏之禾走之前给他留下一个疑惑,他现在心痒痒想知道答案,完全住不下去,心静不下来。
他也是个成年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蛊惑,但是魏之禾的话却戳中他内心深处深藏已久的疑问和猜测。
今天,这个疑问瞬间扩大到他再也无法不去在意,就像突然得到肥料的小树苗一样迫切变成参天大树。
为什么家人从来不和他说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为什么每次生病他喝的都是符水而不是中药或者是西药?
为什么全家人就只有他一个人得这种奇怪的病?
为什么……
一个个疑惑接踵而来,压得段施尉有点喘不过气。
他必须回家问问他爸!
魏之禾离开魏锦欣家后,并未去店里,而是回了趟学校,将魏草带上。
上午十一点,老魏修理店开始营业。
魏之禾将小草搁在后院的窗台上,然后坐在前台打开电脑录入之前梳理过的法器资料。
使用魏锦凡给他购买的软件,意外的好用,只要设置好分类,再输入不同法器时就方便很多。
作为一个像咸鱼一样的店老板,魏之禾在输入资料时慢吞吞的,时不时还打哈欠犯困,街道外面的热闹完全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临近中午,正准备点外卖,隔壁邻居胡管家走进店里,脸上还挂着笑容,手里提着食盒。
“魏小先生,用过午餐没?”
魏之禾扬扬手机:“正准备点外卖呢。”
胡管家指了指手中的食盒:“那正好,我给你送外卖。”
魏之禾总算有了点精神:“你这个外卖来得又准时又贴切,给你五星好评。”
胡管家:“我给你放接待厅里?”
魏之禾起身:“成,在柜台前吃饭显得不够专业。”
胡管家说:“那你吃饭,我给你看会儿店门。”
魏之禾犹豫:“这样好吗?是不是顾先生特意让你过来帮我的?”
胡管家哈哈一笑:“当然不是,先生今天出去了,没在家,是我自己无聊要过来的,想着你肯定没吃午饭,顺便给你带饭。”
魏之禾十分礼貌地道谢:“谢谢胡叔。”
胡管家说:“我也是无聊,对了,正想过来和你说说兔子的事。”
魏之禾和他往接待厅那边走:“啊,它屁股上的毛好了吗?”
胡管家说:“肉是长好了,但毛还没长回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灼烧掉的兔毛可是苏梓的护身毛,都是法力值,要再长回来,起码需要好几个月。
魏之禾说:“那我下午关了店过去看看它,前天和顾先生说过的。”
胡管家想到听到魏之禾的名字蹦得老高的苏梓,说道:“它听到你的名字就特别高兴,在屋子里蹦来蹦去的。”
魏之禾露出自己的招牌乖巧笑:“那我一定要去看它。”心里却知道,苏梓怕是被他名字吓的。
食盒有三层,上面是汤,中间是米饭,最下面一层是菜,不得不说胡管家是只细心的妖。
魏之禾在接待厅里吃饭,胡管家则坐在柜台前当一回店员,还挺有意思。
节假日人流量大,魏之禾这家不起眼的店也有人光顾。
在他吃饭期间,就有好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打头的染成银灰色头发的男人和身边的女友吹嘘他如何辨别古董的真假。
坐在前台的胡管家看着他们在博古架旁边转悠,又听着他们吹嘘着毫无意义的内容,十分想将他们撵出去。
没一句是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魏之禾则坐在接待厅里享受着美食,胡管家的手艺还不错,吃得很饱,差点打嗝。
外面的四五个年轻人还在对着博古架上的物件指指点点,胡管家好几次都想上前提醒他们,不懂就不要装懂了,他作为一只妖都觉得丢人。
魏之禾将餐盒洗干净后收进食盒里面,提到前台。
他见胡管家一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胡管家一直觉得魏之禾性格好,压低声音和他说:“你以后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可别瞎吹嘘,不懂装懂。”
魏之禾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轻笑:“我知道。”他向来懂也装不懂。
年轻人在女友面前装完逼后来一句:“这东西看着那么糙,不买不买,我们走吧。”
魏之禾见过的顾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种性格的年轻人还是头一回。
作为老板,魏之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他们快点离开,还自己一个安静的环境。
胡管家就看不过去了,他知道魏之禾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平日要上学,假期还要一个人管理一家店,想想都替他感到心酸。
他就盯上嘴最贱的那个银灰色头发年轻人。
一行人叽叽喳喳离开老魏修理店。
胡管家跟着走到门口,假装看看外面的人流,只见他抬抬手指,走在最前面的银灰发年轻人噗通一声摔进旁边的花坛,尖下巴直接磕进泥土里,吃了一嘴泥。
叫你嘴贱。
他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转身回来,就看见魏之禾正按压嘴角。
胡管家问魏之禾:“嘴巴怎么了?”
魏之禾说:“天气热有点干,我去倒杯水,你要吗?”
胡管家:“也给我来一杯冰水,谢谢。”
魏之禾说好。
他实在不能告诉胡闻,在他面前施妖法,这就是把他自己标记成一道美食。
只要不是臭到极致的妖对他都相当有吸引力。
可惜,他不能说,也不能吃。
胡管家以为自己为魏之禾做了件好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对方正把他当成一道甜点。
无知也是福。
魏之禾倒来两杯水,他的是热的,胡管家的是冰的。
两人坐在柜台前开始聊天。
胡闻大概无聊太久了,难得找到一个能和他说话,并愿意听他说话的人类。
他和魏之禾说了他和顾临是什么时候买下隔壁的房子,又时什么时候入住,关于人类生活的轨迹的内容几乎都和魏之禾说了。
魏之禾听着胡闻说顾临的事,心情不错,又给他续了两杯水,直到喝到胡闻想上厕所。
一个下午下来,魏之禾只卖出一件法器。
进进出出都是游客居多,进店随便看一眼就走,不怎么停留。
看着魏之禾可怜的营业额,胡闻感到十分担忧。
傍晚,顾临提前结束工作回家了,胡闻没在魏之禾那儿呆到关店。
回去后他和顾临提起魏之禾店里的销售情况。
顾临一听:“是有点惨。”
胡闻说:“先生,我们要不要帮他出主意,把销售额提上来?”
顾临摇头:“不用,那房子是他爷爷的,不用交租。”
胡闻恍然大悟:“难怪魏小先生一点都不担心。”
魏之禾并不知道隔壁有两只妖正在操心他家店的营业额。
要是知道了,估计心情会颇为纠结。
吃还是不吃,这简直是个世纪难题。
傍晚,魏之禾关了店,借口到顾临家看兔妖苏梓,在他们面前表现一番善良与爱心,并找机会委婉“提醒”苏梓,又蹭了顿晚饭后,才踏着月色回家。
和顾临的沟通还是处于尬聊阶段,魏之禾并没有在顾家呆多久。
八点多的街道上还有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青元市好歹也是个大城市,一到假期日人多也正常。
魏之禾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两名壮汉堵在他家门口。
他想越过他们,却发现壮汉们纹丝不动,看来是来找他的。
其中一名壮汉说:“魏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魏之禾脸色未见半点惊慌之色:“哦。”
他回头望向路边,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停靠在一旁,车门开了大约有十公分左右。
魏之禾双手插入衣兜朝豪车走过去。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下了车,锃亮的皮鞋在路灯下反射出亮光,这鞋擦得不错。
中年男人脸上有几分傲气:“魏之禾,我是段施尉的爸爸。”
魏之禾仔细的打量中年男人的长相:“段施尉的爸爸,我不记得和段先生有生意上或者其他方面的往来。”
段明康并没有段明远身上那种军人的气息,反倒有商人的味道,他说:“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介意到车上聊一聊吗?”
魏之禾轻轻一笑:“段先生,段明远是我姑丈,虽然我们算是远房亲戚,但是说到底我们还只是陌生人关系,你觉得我上你的车聊天会自在?”
不等段明康回应,魏之禾就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一起到咖啡厅喝杯咖啡还是可以的。”
毕竟是远房亲戚,段明康断然不会硬拉着魏之禾上车。
两人一同进了咖啡厅。
魏之禾不喜欢喝咖啡,点了杯店内的招牌热巧克力,段明康则随意点了杯咖啡。
段明康来意明确。
今天上午,他原本在家里休息,看会新闻什么的。
大儿子段施尉昨天并没有回家过中秋,还以为他要到三弟段明远家住几天,没想到一大早就冲回来,并向他质问一通。
段明康和大儿子的关系还不错,虽然他是严父,但是面对大儿子,他这个“严父”的头衔是打折扣的,否则也不会将段施尉宠成那样,其中宠溺段施尉的人就包括他自己。
今天段施尉回到家后,问起从小到大困扰着他的病情,所有的疑问都抛给段明康,打得他措手不及。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东拉西扯半透露一些段家的事后,段明康发现儿子突然在意病情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在三弟家遇到的魏之禾。
魏之禾他没听过,但是他弟媳魏锦欣的父亲,也就是魏老爷子,他是知道的,当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们段家当年还想找魏老爷子帮忙,可惜,他后来隐退了。
魏老爷子的威名他也只是听说过,并未曾见过其人。
段明康今晚亲自过来找魏之禾也是悄悄前来,没想闹多大动静。
听了段施尉对魏之禾的描述,以及他对自家儿子有睡眠的作用,段明康不想来也得来。
段明康收起自己那套商人的谈判风格,说:“今天犬子和我提起你的事,他说在你身边,可以睡个安稳的觉。”
魏之禾双目清明:“只是巧合。”
段明康摇头:“我相信他,他身上的病痛已困扰多年,是好是坏只有他自己有最深刻的体会,他是成年人有辨别能力。”
魏之禾:“所以,段先生想说什么。”
段明康开始打亲戚牌:“施奇和施容叫我大伯,你可以叫我康伯。”
魏之禾对两位表兄妹没什么感觉,对称呼倒不是非常在意,然后他继续叫段明康为段先生。
魏之禾不和他纠结称呼问题:“不如说明来意?”
段明康觉得这孩子没想象中乖顺,还非常有主见:“是这样的,施尉的病,你知道多少?”
魏之禾单手支着下巴,反问段明康:“你觉得那是病?段先生,敞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浪费时间可不是你们生意人的风格。”
段明康脸色微变,原本对服务员送上的咖啡看都没看一眼,现在却抿了一口。
镇定下来后,段明康说:“正如你所说,那是段家的秘密,施尉说你也有秘密,我知道,你会捉妖就是你的秘密。”
魏之禾示意他继续,并没有纠正对方,自己的秘密并不是捉妖。
段明康:“如果你能帮我们段家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五十万。”
魏之禾定定地看着他。
段明康以为他嫌少:“一百万。”
魏之禾喝了口热巧克力,段明康继续说道:“五百万!”
魏之禾叹息道:“我的意思是,能先说说你们段家的故事吗?”
段明康:“……”擦,他暴露了自己的底线。
这孩子真狡猾。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掉落:前30固定,后30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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