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闲了十几年,感觉再不动动这身子骨都要不好使了, 一时间干劲儿十足, 每天从睁眼醒来到闭眼睡下都在忙碌, 忙着帮阮玉娇扫清障碍。
别的事她可能做不了, 但处理几个这镇上、村里的人, 她的手段就太多了。
孙婆婆先是找了个机会给自己换了个差事,虽然仍旧是寻常不惹人注目的下人, 但能每日到各个院落走动。如此一来, 她就有了接触所有人的机会,有了第一时间探查员外府消息的机会!
此外,她还开始“乐于助人”,时常帮别人一些小忙,趁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甚至出府帮着买东西, 顺便跟青山镖局的人互通消息。
一个人有了干劲儿立马就有了精气神,阮玉娇见孙婆婆精神焕发, 再没有从前那种麻木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头高兴的很, 终于明白, 孝敬长辈是让她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什么都不让她们做。所以阮玉娇除了叮嘱孙婆婆万事小心之外, 就没再劝说孙婆婆赎身,只在孙婆婆有空的时候请她到家里吃顿家常便饭,说笑玩乐。
一次孙婆婆在阮玉娇家吃过饭准备回府的时候, 撞见了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本来她是目不斜视没想理会的,没想到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突然听那女人说道:“张大哥、耀祖哥,我的好哥哥,你就应了我吧,我不求名分,只求跟在你身边当个伺候你的丫鬟,好不好啊?”
男人为难道:“不是我不应你,实在是家中不便,这次意外没考中,家里已经闹了好几场了,我实在不能带你回去……”
孙婆婆脚步微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只是在转弯之时又不引人注意地转回身来,站在一处小摊前悄悄观察那对男女。若她猜得不错,那个男人就是曾经抛弃她家小小姐的混蛋——张耀祖!
张耀祖一副书生打扮,样貌算过得去吧。孙婆婆仔细看了他几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张耀祖脸色苍白,虽说书生大多身体不壮,力气不大,但也不可能是这样虚弱无力的样子。张耀祖这般明显就是纵欲过度!
再看那女人,梳了妇人髻,却一言一行都透着点风尘味儿。孙婆婆转念一想就猜到她大概是那种暗门子,这可真是好笑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说张耀祖和许青柏名声都差了不少,可也没有这么不堪。妻子怀孕在家,他居然在镇上跟个暗门子勾勾搭搭,幸亏他当初非要退亲,不然被坑的不就是小小姐了?!
眼看张耀祖急于离开,那女子却纠缠不清,孙婆婆不再耽搁,跟人问了句有没有看见临溪村的人。那人给她指了个方向,说看见有几个在小酒馆卖野菜的。孙婆婆发现那小酒馆不远,急忙跟人道了谢,赶了过去。
她进门随意打量着酒馆,老板庄叔招呼了一声,笑问:“想买什么?”
孙婆婆知道阮玉娇曾在这里卖过拌野菜的方子,便说:“给我来一份拌野菜,听说你这儿的好吃,特意过来尝尝。”
庄叔笑道:“这您可来对了,我们这儿的拌野菜可是一绝,别家没有的。您稍等,马上就来。”说着他就冲厨房喊了一声,里头应下,他才继续拨弄算盘。
孙婆婆把篮子放在桌上坐下,随口道:“您这儿生意挺好啊。”
“还成,多亏大家伙儿照顾。”
孙婆婆点点头,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说道:“老板给我碗水喝吧,刚才我在外头看热闹来着,回过神来都晒半天了。”
“哦?什么热闹这么好看啊?”老板端过水来,好奇地往外瞅瞅。
孙婆婆摆摆手,道:“没在这儿,在前头那条街呢!”她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临溪村不是出了个秀才吗?听说还有一个落榜没考上,就是那个什么耀祖的,我看见他跟一个妇人在小胡同里拉拉扯扯呢。”
庄叔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本身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便叹道:“读书多是负心人,果然不假。”
他不怎么好奇,旁边一桌坐的六七个妇人却个个竖起了耳朵,满脸惊讶地凑过来,“大娘你说的是真的?张耀祖?”
孙婆婆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儿!咋了?你们认识?”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忙摆着手道:“不认识、不认识,就是好奇想知道咋回事儿。”
“嗐,好奇就过去看看呗,又不远。我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那儿说呢。”
正好后院称野菜重量的小二出来了,庄叔给她们每人结了菜钱,她们便坐不住了,匆匆忙忙赶去孙婆婆说的地方。
孙婆婆低头喝水,用碗沿遮住了弯起的嘴角。张耀祖那种东西也敢看不上她家小小姐?要啥没啥,还在那儿左拥右抱,日子倒过得逍遥。这么巧被她碰到,她要是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老天的安排!
孙婆婆悠然品尝起独家拌野菜,而临溪村来的那几个妇人已经看见了张耀祖,张耀祖在胡同里跟一个女人纠缠不休,想走都走不了,脸色极为难看。其实在几个妇人眼里,张耀祖就是没想走,不然他好歹一个男人,还能挣脱不开那妇人的钳制?
这一刻,她们所有人都想到了张耀祖和阮香兰幽会被抓那一幕。定了亲的未婚妻,他都急不可耐地让人家珠胎暗结,丝毫不顾及名声,如今勾搭上暗门子,她们居然在震惊之余又不觉得奇怪了,张耀祖就是这么无耻的一个人!
其中一个妇人沉着脸说道:“他们老张家都是不着调的,前天我小姑子捡了几个野鸡蛋,阮香兰居然说那是她的!她不要脸,我小姑子却是脸皮薄,硬是被她把野鸡蛋抢去了。”
另一个同她交好的妇人转了转眼珠,笑道:“不如咱们去给张家添添赌?这女的肯定就住那胡同里,咱们摸清她住哪家,干什么的,回头叫阮香兰好好知道知道啊。”
“不光她要知道,村里人都得知道!一次又一次,张耀祖骨子里就是个色胚子,咱得让村里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不能再让别人受骗。”
商量好了她们就继续躲在一边看,其实她们更想现在就冲出去问问张耀祖在干啥,叫大家都知道知道这人有多无耻。可想到张耀祖是个有可能考秀才的读书人,她们就不愿意担这份责任了,毕竟秀才也是村里的荣耀呢,直接被她们破坏了搁哪儿都说不过去。
可她们是真看张耀祖恶心,想想自己要是嫁给这种人,这会儿岂不是死的心都有了?看着张耀祖那副样子,她们又膈应得慌。所以干脆回去透露给张家,到时候张家闹到镇上,把张耀祖前程毁了可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张耀祖又同那女人纠缠片刻,似乎点头答应了什么,那女人终于露出笑容,把张耀祖送走了。等张耀祖走后,那女人的笑脸立马消失不见,扭头就往回走。几人一看,连忙挪过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女人所住的地方,然后便快步回村了。
几人脚步匆匆地往村里走,被人看到难免惊讶,“这是咋了?着啥急啊?”
一个妇人说道:“能不急吗?是大事儿啊!”
旁边的人立马阻止她,“说什么呢,哪有什么事儿?”
接着几人便散开回家了,可这两句话却极大地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几人不好当着面说,那背着人总可以吧?大家蠢蠢欲动,都自以为隐蔽地私底下去找她们,想要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结果这一打听可真打听出事儿来了!
张耀祖背着阮香兰在外头乱搞???怪不得总是往镇上跑,还动不动说什么没考中要去读书,要留宿书院,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在镇上另有一个家啊!
阮香兰挺着肚子出门转悠,想要消消食,再看看能不能碰见那种脸皮薄的唬弄点东西吃。张母不待见她,她要是想吃点好的补补,全得靠自己了。幸好她有了身孕,一般人都不敢跟她吵,怕出什么事儿,有时候就自认倒霉把东西给她了。
可她转着转着,怎么感觉大家伙儿总看她呢?要看,她也不怕看,那天被诊出珠胎暗结的时候她的脸就丢尽了,她不怕这个。可今天怎么大家都怪怪的,好像在同情她一样呢?
阮香兰曾经算计过阮春兰和阮玉娇,所以对这种事特别敏感,总觉得大家都知道什么秘密,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似的。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正巧碰见前天被她抢了野鸡蛋的那个小姑娘,她一把将人拦下,问道:“你们都看我干啥?”
小姑娘吓了一跳,瞪大眼摆着手直往后退,“你别拉我啊,别碰我。我可啥也不知道,你要是动了胎气肯定跟我没关系,你离我远点,有事儿别想赖我!”
阮香兰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啥意思?咒我出事儿呢是吧?”
“不是,不是咒你啊,大家都说你知道铁定得动胎气啊……”
阮香兰心里一紧,立马抓住她喝问,“到底啥事儿?你快点说啊,我爹娘亲姐都死了,能有啥事儿让我动胎气?你不说明白喽,今天我就跟你没完,跟里正说说你咒我的事儿!”
“别!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