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这一手把村里人都镇住了,至少谁再想说他没本事的, 都得在心里掂量掂量。能独自打死老虎的人, 他们真惹不起!此时看着阮老太太一边埋怨许青山太冒险又一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大家伙儿都凑上前笑着恭喜, 满口的吉利话不停地往外冒。
闻讯赶来的许家人吃惊的神色远超于众人, 特别是许方氏,瞪着那老虎的眼神就跟饿狼盯上肉似的。她不顾许青柏的阻拦, 硬挤到前头高声道:“老大, 你这要定亲的事儿咋没跟我说呢?这谁家的亲事都得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能自己看中阮姑娘就上门求亲来了啊,这可不合规矩啊。”
众人一听,顿时闭了嘴,看着他们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许方氏满意地露出个笑容, 走到大老虎跟前蹲下摸了摸老虎皮, 稀罕得要命,口中说道:“你这孩子哪能懂定亲的事儿?我跟你说, 咱们村里定亲一般是一两或二两的聘金,你说你一下子弄了这么大个老虎来, 这也不合适啊。”
说亲确实都得经过父母同意, 不然,定是要叫人笑话的。许方氏自以为捏住了许青山死穴, 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得意。谁知许青山连脸色都没变,只冲人群外喊了一声,“大松, 过来帮忙把这老虎处理了。”
有些人脸色顿变,有些人在疑惑大松是谁,但他们全都在东张西望,找那个叫“大松”的人。然后看到有个穿着破旧,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人前,对着许青山恭敬地说:“是,山哥。”
许方氏一看见他的瘸腿,立马尖叫一声,脸都吓白了!而刘松看都没看她一眼,站在老虎旁边一伸手就从后腰抽出一把刀来。这下子不止许方氏尖叫着跑出院子,其他胆小的女眷也有尖叫着往外跑的。
许青山拍了拍刘松的肩膀,对大家笑道:“抱歉,我兄弟这几年习惯冷脸了,看着吓人。不过他只是想帮我剥虎皮,大家不用害怕。”
刘松默默地蹲下比了比刀子,接着就快狠准地切了道口子,开始剥皮。凶狠、血腥、利落!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偏偏这时,许青山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看向许家人,疑惑道:“爹,娘,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提亲的事儿了吗?你们说让我外婆跟阮奶奶商量就行了,聘金让我自己出,你们忘了?”
虽然许青山脸上带着笑意,可许家人此时看着他却好像看到了地狱罗刹。那刘松剥皮的样子就好像在一刀刀划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毛骨悚然,心惊肉跳。许青柏和许桃花甚至忍受不了血腥的场景,跑到一边频频作呕。
许青山往前迈了一步,对许方氏问:“娘,你想起来没?”
“想、我想起、起来了……”许方氏哆哆嗦嗦地抓着许青松和许老蔫的胳膊,颤着声道,“对,就、就是这样!”
许青山这才笑了,点点头道:“想起来了就好,我外婆就我这么一个外孙,盼了二十年才给我说上亲,由她老人家做主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就不用爹娘辛苦了。正好爹娘以前一直为我的亲事发愁,左挑右选都看不中,如今卸下担子歇歇好了,多操心一下三弟和小妹的亲事吧。”
许方氏脑袋发晕,心中惊惧,也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立马就点头应下,“是、是,你说的对。”
“那爹娘就都回去吧,等这边定好日子,我会告诉你们的。”
“哦,好。”许方氏看他没有算帐的意思,掐了掐许老蔫就叫他们一起快步离开。背影分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众人从许家人的反应看出点蹊跷了,再一听许青山的话。嗬,许方氏这后娘妥妥是个心黑的啊!看看许家老二连孩子都生了,许家老大比老二大三岁还连门亲事都没相看好,这放在哪家说得过去啊?哪有二十了还没娶妻的?再说许家又不是没钱,供着许老三读这么多年书,把许桃花养得娇气的要命,却把许青山送去当兵,摆明了就是磋磨前头留下的孩子啊!
怪不得许青山直接让庄婆婆做主呢,至少人家庄婆婆一出手就给定下了阮玉娇这么好的亲事,换成许方氏怕是还不知给定个什么歪瓜裂枣呢,就那贪样,没看刚刚还想把大老虎抬走呢吗?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多年没看出她心里藏奸,就更说明她在时刻演戏了。
许方氏刚想冒头拿捏许青山,就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坑了。而且这次还坑大了,直接毁了她经营多年的好名声,连上次许青柏惊惧病倒的事儿一起,许家整个颠覆了在村民们心中的印象,再也没人因为他家有读书人多家尊重了。
许青山简单擦洗了一下,拿把刀同刘松一起剥虎皮,肢解老虎。胆小的村民找跑掉了,但留下的爱看热闹的却也不少,这回彻底看清楚许青山的动作比刘松还利索了,那一刀一刀挥舞得起劲,他们毫不怀疑,他能轻松解决掉一个人。
若说刚刚许青山在他们心里还只是个身手强悍的男人,那如今,看他能让刘松那么听话地叫声“山哥”,他们每个人心底都对他升起了深深的惧意。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仿佛看到凶兽一般的惧意,如同本能。
待大伙儿彻底散了,许青山再次拍拍刘松的肩膀,笑道:“谢了,兄弟!”
刘松低着头动作不停,说道:“山哥救过我的命,用得到我,只管吩咐。”
两人说话间已经把虎皮整张剥了下来,清洗处理。阮玉娇给他们倒了两大碗水,说道:“表哥、刘大哥,快歇歇再弄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阮老太太也劝道:“是啊,大热的天,歇歇你们换个阴凉地儿再弄这些,别着急。”
刘松愣了愣,这两年早就没人跟他说话了,他过来也没指望除了许青山还有人会理他,却没想到许青山的家人居然一点都不排斥他。他忍不住看了看许青山,待看到许青山眼中的鼓励时,才有些拘谨地起身道谢,然后规规矩矩地去洗手喝水,坐到一边歇着。
阮玉娇却走到许青山身边用力掐了他一下,板起脸道:“谁叫你进山打老虎的?你明知道我不在乎这种风光。山里那么危险,要是你受了伤怎么办?一点面子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安危?”
许青山被掐了也不敢叫疼,小声道:“好表妹,我是不在乎面子,但是我想娶你总不能让你被人笑话啊。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不能让人以为你跟了我连口饭也吃不好对吧?我就想看你风风光光的,让别人都羡慕你。放心,我一点儿伤都没有,要是我危险我就想别的办法了,一只老虎而已,和我以前遇到的相比真不算什么危险。”
“那也不行!我会后怕,会担心,会怕!庄奶奶也会,她老人家当初以为失去你,多伤心多痛苦?难道你还要再让她为你提心吊胆的?不管你有没有危险,总之以后就不许进深山,你打野鸡、野兔子没什么危险,就当是你爱好了,但是打凶兽绝对不行!”阮玉娇瞪着他,一定要让他给出承诺。
许青山不止是她的心上人,还是她的大恩人。她想让他过得平安顺遂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他因为自己而进山冒险?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许青山摸摸眉毛,轻咳了一声,正色保证道:“好了,我不去了。我保证,再也不故意去打凶兽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好好护着你们。”他见阮玉娇表情有些松动,忙趁人不注意握住了她的手,笑问,“这下放心了?我从不骗你的。”
“嗯,记得你的保证。”阮玉娇也笑了起来,虽然很生气他只身涉险,但其实看到他这么重视自己,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得到了保证,她放松下来又想起了刚刚许家人的样子,皱眉道,“表哥,要不想个办法从许家分出来吧,像我一样就不用跟他们有任何牵扯了。”
许青山摇摇头,低声道:“还得再过一阵子,我不当兵了,得安分一些让人知道我是真没什么想法了。这跟京城的人有一些关系,只要再过一段日子,我就彻底自由了。不过你放心,没什么事,许家的人如今都在我的控制中,他们什么也不敢做,将来我想分出来自有办法。”
“那就好,你要心里有数,一定要保证平平安安的。”阮玉娇看他没说具体内情,想来是当兵时有一些东西不方便泄露出来的。她毕竟在员外府待了好几年,对这方面还算很容易理解,只是叮嘱他一定不能有危险。
最后那老虎皮被留了下来,虎骨、虎鞭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也留了下来,其他的都被许青山和刘松加上里正的儿子一起用牛车拉到镇上卖了。正好许青山感激祥子给他介绍了一处好宅子,直接在镇上请他们吃了顿饭,几个人也算互相熟悉了起来,交上了朋友。
从那之后,许青山再回许家明显待遇提高了许多。饭菜只多不少,灶房也给他留着足够的热水,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谁也不敢再多嘴说一句冷嘲热讽的话。甚至许方氏都不敢再要许青山打的野鸡,这威慑的效果可以说是很不错了,那许青山住着舒服了自然也不会故意挑他们什么。再说他只是为了安某些人的心,暂时借许家这个壳子住一住罢了,根本也不用在意他们在想什么,反正只要他们不敢做什么就够了。
若说阮玉娇对付阮家人还需要来点迂回的策略,那许青山对付许家人就只需要一招,恐吓,吓到他们怕为止。毫无疑问,曾经差点杀了人的刘松帮他成功吓住了所有人,麻烦迎刃而解,憋屈的只有许家那几个人而已,他的日子已经彻底轻松了。
几日之后,在一个黄道吉日,庄婆婆和阮老太太摆了几桌,请了村里相熟的人家过来做个见证,正式给许青山和阮玉娇定亲了!庄婆婆已经能下地走动,她和阮老太太一起准备的菜色,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比人家成亲的菜色还要好,一脸的喜气,任谁看了都知道她们对这门亲事有多满意。
众人想起曾经阮玉娇说得如誓言一般的话,若男方不同意奉养奶奶就怎么都不会嫁。如今这可不正好吗?她和阮老太太救过庄婆婆,庄婆婆又是许青山的外婆,奉养她们完全没问题。可真是赶巧,有缘。
大家说起这些事儿,都要感叹一句许青山和阮玉娇有缘得不得了。大家推杯换盏,说笑嬉闹,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而许青山和阮玉娇就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正是成了未婚夫妻,牵定了两个人的红线。
阮家人没有被邀请,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们一来清楚阮玉娇不是好惹的,二来也惧怕许青山打死老虎的本事,自然是不敢凑上去。从头到尾都没敢露面给他们找不痛快,确实是认清了他们已经是两家人的事实。
而许家人虽然被邀请在座,但他们完全是一点想法都不敢有,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挂着僵硬的笑容在应付宾客,只希望许青山不要嫌他们做得不好。他们如今是真的后悔,后悔当初没顺着里正那句话把许青山分出去,本想提高点名声,却是反倒把名声全毁了。再要想提分家的时候,已经畏惧许青山和刘松,连提都不敢提了。
阮玉娇看到许家人把许青山当煞星一样的害怕,不禁觉得好笑。对许青山说:“他们还真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从前你打猎就很厉害,连野猪都打到过,他们怎么不害怕你呢?这次发现刘大哥跟你一起了,就一下子全变成鹌鹑了。”
许青山笑道:“越是喜欢欺负人的人越惜命胆小,从前他们不是以为用孝道能压制我吗,这回发现我根本不听他们的,而且还和大松一样上过战场,杀过人,他们自然就不敢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大松,要不是他从前差点掐死了那个混蛋,恐怕这会儿还没人相信我敢对村里人动手吧。不过大松是真惨,希望他以后能慢慢解开心结吧。”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表哥你不是说以后打算去镇上做点什么吗?到时候叫上刘大哥一起,有点事做,他可能就不那么执着于从前了吧。”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必须把仇报了,不然他这心结是解不开的。”事关刘松的私事,许青山没有再多说,而是对阮玉娇笑笑,低声说道,“娇娇,你等着我,很快我就要把你娶回家。”
阮玉娇虽然觉得脸热,但还是忍着害羞对他点点头,“嗯,我等着你。”
许青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三生有幸能得到这么好的媳妇儿,他铁定要想想办法把自己的事儿都安排好的。事业也要做起来了,让阮老太太放心,也让别人看看,阮玉娇出嫁前是被宠着的,出嫁后一样被他宠着。
村子里两个最特殊的人定了亲,这份喜庆劲儿影响得整个村子都有些喜气洋洋的,见了面都要笑着聊上两句,说一说那两人身上那么点“传奇”故事。张家人走哪儿都能听见这些事儿,个个都心烦意乱得厉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对比,他们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法说阮香兰比阮玉娇强了。
尤其是他们家本就不富裕,张耀祖即将考试又要花银子,他们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这个时候更突出了阮香兰的没用和阮玉娇高超的赚钱本事。连张老爹都不止一次的埋怨张母,怪她当初猪油蒙了心,非要跟阮玉娇退亲,换成个只会干点活的阮香兰,简直是丢了珍珠捞回个死鱼眼珠子!
张秀儿跟阮香兰不对付,每次见面必吵架,更是一有机会就说阮香兰的不是,把阮香兰贬得一无是处,明明白白地表示不喜欢这嫂子。而唯一一个还算喜欢阮香兰的张耀祖,对此也有几分不甘心,在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总是闷不吭声,板着个脸。
家中几人摆在明面上的埋怨差点把张母气死,偏偏她什么都辩解不了,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没脸再找借口说自己是对的了。犹豫再三,她终于挑着一天阮玉娇自己去河边的时候,把人给堵住了。
阮玉娇皱了下眉,绕过她继续往河边走。却听张母在她身后用略显高傲的语气说道:“你的教养呢?看到我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阮玉娇脚步都没停一下,心里无语的想,你当你自己是谁啊?说多少遍再见就当陌生人,竟然还有脸凑上来,有病!
那边张母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立马恼羞成怒,喊道:“阮玉娇!你给我站住!你要是讨好讨好我,说不定我还能同意你跟耀祖的事,不然你这辈子都休想进我家的门!”
阮玉娇皱紧了眉,转身盯着她冷声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我早与你张家毫无瓜葛,什么时候想进你家的门了?你若想以此来害我,咱们就去看看里正叔会站在哪一边!”
张母冷哼一声,说道:“你别以为自己挣了几个钱就嚣张起来了,没了我们张家,你还不是没人要,最后只能找个山村野夫?那许青山虽说能打死老虎,可他师父咋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打猎的哪有一个有好下场?你跟了他纯粹是等着当寡妇呢,能有当秀才娘子风光?”
她往前走了走,抬着下巴对阮玉娇说道,“娇娇,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之前是气你太懒才换了亲,如今既然你已经改了错知道上进了,那咱们两家还是商量商量把这门亲事换回来吧。你放心,看在你奶奶的情分上,我们也会好好对你的。”
阮玉娇直接就气笑了,说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咒许青山?她立时就讽刺道:“你怕是忘了我如今是庄家的人,对你们有救命之恩的是阮家,要换去找阮家人说,说不定他们愿意把阮春兰叫回来换给你呢?你不是就喜欢那种不怕苦不怕累的吗?春兰可是阮家最能干活儿的了!还有,我每次看见你们张家人都想吐,明明是癞蛤^蟆,怎么总当自己是金蟾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记住,你们张家人要是再敢来纠缠我,我定要叫你们悔不当初!”
张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面子挂不住,当即怒道:“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士农工商,你可知道我儿考了秀才是何等地位?你个铺子里的女工也敢如此猖狂,还真是给你点脸了!”
阮玉娇二话没说灌了一篓水,趁没漏光全泼到了张母头上,冷冷地道:“是我给你点脸了,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是我笑得久还是你们张家笑得久。”
跟这种人多说无益,阮玉娇就当碰见个疯狗,提着篓子大步离开。而张母还在她背后尖叫着,那水泼了张母一头一脸,上半身也全都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连肚兜的图案都若隐若现。阮玉娇冷笑一声,那河边离张家有大半个村子远呢,不知道那个湿透了的女人要怎么回去。既然好好说话她不听,那就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
阮玉娇本来要去捞鱼,结果这么快就提了个空篓子回来,自然被许青山看出了不对。
“娇娇,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谁惹你了?”
阮玉娇看他一副要去找人出气的模样,立马就被逗笑了,哪还有什么气?她笑着说:“还不是张家那个女人,就跟有病似的,跑我面前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居然以为施舍两句,我就该感恩戴德地讨好她似的。别说她儿子还没考上秀才,就算他考上状元,我也不稀罕去啊!有病!”
许青山挑了下眉,微微眯起的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芒,声音低沉地说:“她想叫刚刚定亲的你重新当她儿媳妇?”
阮玉娇笑起来,“干什么?吃醋了?我又没答应她,我还泼了她一身水呢,这次她绝对丢脸丢到家了。”
“嗯,你没事就好。”许青山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起了火气。那张家真是给脸不要脸,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既然张母这么惦记给儿子娶媳妇,他怎么都该帮上一把才是,不能叫那对野鸳鸯活生生被张母拆散了不是?
张母这次确实是丢人丢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倒是不想湿着衣裳别人看见,但她偷偷来堵阮玉娇根本就没告诉别人,没人知道她在哪儿也帮不了她啊!她躲起来勉强撑了两刻钟,河边的风就吹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浑身都有些发抖了。她看着没人,心存侥幸想赶紧跑回家去,谁知竟正巧撞见了李婆子那个混混孙子!
那小子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大事宣扬说张母湿透了衣裳满村子跑,肚兜还是大红色的呢!
明明张母吹了两刻钟的风,衣服已经干了一点,至少看不到肚兜了,但谁让她太紧张,抱着东西弄窜了衣裳,肚兜就从领口露出了那么一个小边呢?这不就叫李家的小子给看见了吗,立马胡说八道当笑话给说出去了。
张母得知以后哭嚎着就要往墙上撞,要不是张耀祖拉了她一下,她怎么也要撞破头的。张家鸡飞狗跳地闹腾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张老爹怒吼了一声才叫所有人闭嘴。他看着张母是越看越气,头一次极为硬气地给张母禁了足,再不许她出去走动。将来除非张耀祖考上秀才,别人不敢再胡说八道,要不然张母就不能再出去给张家丢脸。
村里唯二读书读这么多年的两个青年,居然短短时间内都坏了名声,过得压抑不已。里正都快要怀疑村子里风水不好了,不然怎么等来的不是两个秀才光宗耀祖,反而是他们两人品行不端呢?
他去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外只说是张母不小心在河边滑倒了,没有再将事态闹大。但他对张家的指控也没有理会,就算张母吃了亏,这事儿也是她活该,人家阮玉娇没再继续揪着不放,就已经是大度了。让他帮着张家去打压阮玉娇,他可干不出那昧着良心的事儿!
这件事被村民们当做笑话说了好几天,而这件事刚刚平息,又一个惊雷炸到了他们村里。当初那个八两求娶阮玉娇,最后二两娶走阮春兰的汉子打上门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拿着棍子冲进村子,还没等干啥就有人去通知了里正,奔走相告地嚷嚷有人来找茬了。
等众人也那家伙跑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些人不找别人,直接劈烂了阮家的大门冲了进去,站在正中央就开始吵吵,“把阮春兰交出来!交出来!”
陈氏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后退,解释道:“你们找错人了,东边住的才是阮春兰的爹娘,我们只是住在一个院子里,没啥关系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三个孩子关进屋里,生怕被大房给连累了。那汉子可不管这些,当即表情凶狠地把堂屋砸了个稀巴烂,怒道:“卖给我的就是我的!竟然骗了我爹娘的银子跑了!你们一家都是骗子,还我银子!把人交出来!”
“对!把人交出来!不然就算你们人多,我们也不怕!”
他们十几个汉子都是山里头打猎的好手,要力气有力气,要胆子有胆子,就算被村民们围了起来也丝毫不露怯,张嘴就是狠话。村民们却都一头雾水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们,“干啥呀?有啥事儿不能说清楚?指不定是误会呢?”
“是不是吵架耍花腔呢?那阮春兰天天就闷头干活儿,话都没说过几句,还骗公婆的钱?借她个胆儿她也不敢啊。”
村民们这么说是因为不了解阮春兰,刚跑回来的阮金多和刘氏心里已经突突起来。骗银子,偷跑,这些阮春兰她有前科呀!当初要不是阮春兰胆大到偷老太太的银子想要跑,他们怎么会放着个能干活儿的闺女不用,急着把她给卖掉呢?可那都卖进山了,那死丫头居然还能跑出来?这是要害死他们啊!
大家一看他们两口子和阮香兰都回来了,立马给他们让了条道,还劝他们赶紧把事儿给解决了,别闹起来。刘氏害怕地直想往后躲,实在躲不过才硬着头皮说:“强子,那啥,当初不说好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吗?这、这她跑不跑跟我们也没关系啊,你咋跑我家砸东西来了?你这没理啊。”
强子大步走过来揪住阮金多的衣领,怒瞪着他道:“你说!阮春兰到底藏哪儿去了?她一个没出过村子的女人往哪儿跑?肯定是你们合伙骗我,快把她交出来!”
阮金多吓得双腿直发抖,“没,没回来,我真不知道啊。她以前在家就总想跑,我管不了她才、才把她给卖了,我、我没骗你。”
大家听清他们的对话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要是刚刚没听错的话,他们说的是“卖”不是“嫁”啊!里正皱着眉走了过来,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此事已经关系到村里其他人的安全,阮金多,你若再敢隐瞒,你们家就给我搬出村子去!”
阮金多猛地一个激灵,欲哭无泪地看着周围满满的村民,张张口怎么都说不出来。他这辈子最爱面子,之前已经被老太太和阮玉娇削过两次面子了,可怎么都比不上这次,简直要身败名裂啊!
里正没耐心等他磨蹭,那个强子更没耐心,直接将阮金多丢到一边,对里正说道:“你能给他家做主吧?那就叫他们把阮春兰和银子都交出来!我们都是山沟沟里的人,不懂你们这边什么规矩,但人是我用五两银子买回去的,卖身契都签了,那就是我的人。我全家对她那么好,那女人居然哄骗我爹娘,把他们攒了一辈子的八两银子全骗走了,还偷走了卖身契,跑得无影无踪。我不相信她能跑多远,他们肯定是合伙骗我,请里正给我一个公道!”
里正扫了一眼阮家人,皱眉问道:“阮春兰回来没有?”
阮金多和刘氏连忙摆手,阮香兰也摇头道:“她从来没回来过,真的没有,不信、不信你们可以搜。”
陈氏也紧跟着说:“里正,我跟他们住一个院子,肯定不会同意留这种麻烦的。您相信我,阮春兰她是真没回来。而且不瞒您说,阮春兰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她之前就想离开这个家,说她爹娘对她不好。那次还偷了老太太的银子,要不是被阮玉娇撞见,她早跑掉了。”
阮老太太听说阮家出事,让阮玉娇和许青山陪着一起来了,正好听见几句话,点头说道:“老二媳妇说得对,那次罚了二丫之后,大房就说要把她嫁了,都说好亲了。谁知临嫁之前我才知道竟然不是嫁而是卖,而且刘氏连卖身契都给签订了。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真是造孽!阮金多、刘氏,你们要是见过二丫就赶紧说出来吧,看看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
刘氏哭喊道:“娘啊,我们真没见过二丫啊,她压根就没回来,你也知道她记恨着我呢,骗了银子肯定跑了啊。”
这阮老太太也管不了了,里正又问村民有没有见过阮春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人在村里或者镇上看见过。强子他们看了半天,觉得他们确实不像在撒谎,都是又生气又无奈,“那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初我买她的时候,你们可没说她偷东西还想偷跑。要是说了她肯定不值五两银子,我也肯定不会买她。”
“对!找不到阮春兰,你们就赔偿强子的损失!”
强子又揪起阮金多的领子,盯着他道:“买阮春兰的五两,加上她骗走的八两,一共十三两。其他杂七杂八的我也不跟你算了,就把这十三两给我,这事儿拉倒。”
十三两,他们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够十三两啊,再说那死丫头干的事儿,凭啥叫他们赔钱?刘氏立马就嚷嚷道:“十三两你也好意思张口?那二丫被你买回去难道没跟你睡?你睡都睡了还想退回来咋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吗?再说你自个儿媳妇都看不住,怪谁啊!”
“你放屁!哪儿来这么多歪理?我不打女人,我打你男人!”强子怒瞪着她,说完话捏着拳头就直接对着阮金多挥了下去!
“啊——”随着阮金多的惨叫声响起,众人只见他口中飞出两颗牙,嘴上淌着血,凄惨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晚安喽~~~
米酥扔了1个地雷
读者“优雅的沉沦”,灌溉营养液+4
读者“烟雨迷梦”,灌溉营养液+4
读者“宝宝很乖”,灌溉营养液+1
读者“77lingshui”,灌溉营养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