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高层小型军政会议厅里, 军官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惊醒现在的皇帝陛下大人。
墙边的挂钟无声指向半点钟的位置,皇帝陛下从几分钟前就死死地盯住了那里,眼神死寂, 显然是在严重走神。
轮流的发言早已经完毕,按说到了皇帝陛下点名询问的时候,可这满室的安静中, 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提醒。——稍微消息灵通的军官们都已经私下听说了那件事,是的, 皇帝陛下终于下了决心了结那个联邦间谍的事情, 就在今天下午三点整, 行刑就会整点进行。
而现在,还有半个钟头。
终于,皇帝陛下身边的秘书官轻轻咳嗽了一声。
只那么一声,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皇帝陛下就已经猛然一震, 抬头看向了众人。迎着军官们或躲闪、或了然、或皱眉的眼神, 他忽然站起身, 一言不发地、向着门外跑去!
矫捷的身影越奔越快,年轻的皇帝抛下了所有的臣子, 重重的脚步声犹如惊雷,疾速跑出了议事厅!
守卫在外面的皇家副侍卫长心中一个激灵, 迅速拉开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甚至一直没有熄火的专车车门——伍德侍卫长大人今天不在皇帝陛下身边,特意叮嘱过替班的自己,三点钟之前, 做好一切陛下随时用车的准备,军部通往皇宫的必经线路,也一定要戒严肃清,果然!
拉响了几乎从没使用过的皇家专用车辆鸣笛,闪着红光,车队以疯狂的速度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一直晴朗的伦赛尔星首都的天空里,开始有层层的云。下午的太阳不如正午明亮,渐渐散发出一点西沉前的橙红。
一团团的云层倏忽间就变了颜色,泛出暗青和乌黑来,偶然有几朵飘向了天边的日头,半遮半掩间,太阳给那些乌云染上了暗金色。
站在皇家私家机甲演练场边,侍卫长伍德神经质般地频频看着腕上的表。
一边的监狱专车由皇家监狱长亲自押送而来,已经停下等待多时。黑漆漆的押送车里,看不见内里。坚硬的厚实车壁,牢牢锁死的后车厢铁栏依然紧闭着。
最后一次看了看腕表,伍德没有等来意想中的任何人。
无论是温柔宽容的兰斯殿下,还是今天早晨刚刚从监狱的牢房中走出来的皇帝陛下。
空寂荒凉的机甲演练场边,只有早已哭红了眼睛的几名侍女、一脸老态的皇宫总管维瑟先生,以及笔直地站立在那里的帝国老元帅格林。
无声地向监狱长颔首示意,他看着那辆重兵把守的监狱专车被打开了后门。复杂的电子锁加上机械的锁链,一直耽误了几分钟,监狱长才亲手打开了所有的屏障。
两名荷枪实弹的狱警一边一个,挟持着一个消瘦的少年,从高高的专车后车厢跳了下来。那个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远远守在一边的小侍女艾莎已经瞬间发出了一阵悲痛欲绝的呜咽!
没有卑微地带上任何镣铐,没有穿狼狈肮脏的囚服,那个少年穿着昨夜刚刚换上的家居服,因为太过消瘦,那本该合体的衣服略微显得宽大。
他乌黑的头发垂在额前,被机甲演练场上阵阵的风吹得有点散乱。浑身上下,他身上能显示囚犯身份的,只有一条宽宽的黑色眼罩。
被带下车立定后,那条眼罩终于被开恩地摘下。抬起头,从一直暗沉的车厢里忽然来到了光亮的外面,他有点畏光似的,微微眯起了黑亮清澈的眼睛。
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他有点不安地不敢稍动。听见了安静场地中唯一的悲痛哭泣,他循声看向了一身素白衣服的侍女艾莎,可是不太明白这哭声的意味,他也就仅仅看了一会儿,便移开了眼睛。
伍德站在那里,无言地摆了摆手,皇家侍卫们过去接替了狱警,拉着澈苏,把他带向了机甲演练场的正中。
……空旷的沙土地面上,有着机甲升空前留下的各种痕迹。自从一年多前真正的星云一号被当时的大殿下和澈苏开往前线后,这里放置的训练备用机甲就已经换成了两架替代品。
一模一样的设计,完全相同的颜色和外观,崭新的、从没启动过一次的空战机甲,一左一右,威风凛凛地伫立在场地正中,犹如远古蛮荒中走来的暴力之神。
一直把澈苏带到了那两架暗黑色的机甲前,两名皇家侍卫才停了下来。微微有点犹豫,其中的一名侍卫有点走神。
似乎是非常相像的场景,当年也是他亲手把这个少年带向了竞技场中的机甲前,吊在上面开始一场当众的鞭打。而今天……呆呆地望着那架机甲下的澈苏,那名侍卫忽然想起来,伍德侍卫长并没有做什么详细的交代。
不用手铐了吧,也没有什么绑起来的必要。看着身边那个茫然而安静的清瘦少年,两名侍卫不约而同地这样想。
不远处,有监狱的特调狱警开始调校手中的中型离子枪,举起手,两名枪手同时试瞄准一次,然后开始静静等候最后的号令。
忽然捂着脸,一边的侍女艾莎痛哭着,向着敞开的机甲演练场的大门狂奔而去。
而就在这静默无声的同一时刻,忽然之间,远处一阵刺耳的警笛呼啸由远而近,一队皇家专车如同疯狂的狮虎,一路闯开皇宫大门,沿着宫内的大道风驰电掣而来!
踉跄着停下脚步,艾莎慌忙闪在了一边,呆呆地看着皇帝陛下的专车,她怔怔立着,一双妙目中泪水成串而落。
狂跳下戛然而止的汽车,帝国的皇帝一身军服,向着机甲演练场内全速奔跑!……一直狂冲到几十米开外,穿过狱警和皇家侍卫们的层层人墙,他一眼看见了正站在机甲下的那个少年,这才猛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停在了场边。
愕然看着他,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正在准备第二次举枪的两名狱警也慌忙垂下了枪,不知所措。
寂静无声的机甲演练场里,分开众人一步步走过去的弗恩陛下,在最后的几米距离前,止步不前。
天边的乌云变得更加厚重,半掩着的太阳渐渐藏了进去,最后一丝金光洒下来,照在机甲边那个联邦少年的身上,给原本就是浅黄色的衣衫上染上了一层金黄。
和记忆里的某个下午一样,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身披暗金色阳光,纵然已经被命运折磨得消瘦而茫然,可依旧称得上眉目如画,身材颀长。
在庞大威武的机甲下,他安静地等待着他曾经的搭档和君王,似乎刚刚抬首,又似乎等了一生般漫长。
……
在众目睽睽下,神情无比憔悴的帝国皇帝终于慢慢走了过去,来到了澈苏面前。
好像是认出了昨夜还陪在他身边整整一晚的这张脸,那个孤零零站立着的少年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光芒闪亮。迟疑地看着弗恩,他歪了歪头,洁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有点羞怯地笑了起来。
静静地看着他,弗恩陛下刚毅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悲伤和疯狂,只有最后的克制和绝望。
“我来了,送你最后一程。”他轻声道,冰蓝色的眸子里一眨不眨地看着澈苏,像是要把这一眼刻在心里最鲜血淋漓的地方。
不知站立了多久,他终于缓缓退后,不知是要拉开和这死囚犯人的距离,还是无法忍受澈苏的鲜血喷溅在他身上。向后退的时候,他的脚步几乎有些不为人察觉的踉跄。
可就在这时,站在他对面的澈苏,却忽然伸出了细瘦的手腕,怯生生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别走。”他口齿不清地轻声嘟囔着,黑亮的无邪眼神中,是看向唯一一个熟悉面孔的信赖和求恳,就像几岁的孩童一样。
如同被雷击中,弗恩脚下的步伐,竟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而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低头看着澈苏那只悄悄拉着他衣袖的手,他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澈苏,你真狠。”他抬头看着无知无识的联邦少年,笑声渐渐大起来,眼中渐渐染上疯狂的绝望,“好,我不离开,我就在你身边。”
向着那两名狱警招了招手,弗恩示意他们来到近前。
“不要站那么远,就在这里一起对准他的胸口开枪。”他一字字地道,声音低沉压抑,如来自深海,“不要让他受任何苦……他倒下的时候,就停止射击。”
温柔地重新看向澈苏,他没有挣脱他,反而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十指交缠间,澈苏那两根略显粗大畸形的小指被他温柔地攥在了掌心。
“如你所愿,我在。”帝国皇帝的眼神像是再难融化的坚冰,将汹涌奔腾的内心死死压在了下面。一波波的剧痛像是无止境的巨浪,时刻不停。
好吧,就让这个人的热血迸溅在他身上,就让他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闭阖,就让这一幕发生在他的眼前,一生一世,再也不忘!
……
心中怦怦直跳,两名奉命行刑的狱警双手微微有点颤抖,如此的近距离射杀囚犯,这还是第一次。
沉重的枪支举起的刹那,皇宫东北角的宫墙边上,忽然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高耸的墙壁瞬间崩塌下去一块空洞,一辆黝黑的suv犹如疯虎,撞开那个不大的洞口,漫天尘埃中,沿着笔直的一条直线向着这边冲来!
机甲演练场原本就在皇宫最偏远的角落,与宫墙仅仅一墙之隔,这忽然而疯狂到极致的变故发生突然,竟让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短短一两秒,终于有人先后反应过来。侍卫长伍德眼角抽搐,厉声大叫:“保护陛下!”
正如他担忧的那样,那奇袭的越野车的去向,正是机甲演练场的正中,澈苏和弗恩站立的地方!沙土在车轮下飞扬,短短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眼前,反应过来的侍卫队员和狱警们纷纷骇然掏枪,向着那辆汽车疯狂扫射。
没有拦住,那明显经过强悍改装的车辆一路嘶吼,枪林弹雨虽然密集,可缺乏重型武器的打击拦截,竟然没有独挡住它的一丝一毫!
带着一路烟尘,那辆彪悍的suv车狂龙般急冲到场中,戛然而停。眼看着那辆车已经开到皇帝陛下身前,拔枪怒射的士兵们全都惊慌停手,再也不敢稍动分毫。
就在那同时,近处忽然响起几声“噗噗”的闷响,那两名持枪对着澈苏的狱警忽然惨叫着,软绵绵倒下,而场边几名站得最近、企图向前逼近的狱警和皇家侍卫也紧随其后,身上血花四溅,纷纷摔倒。
——超远程狙击手!伍德脸色铁青,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局势:点射压制目标逼近,这些歹徒的目的,是想断绝皇帝陛下身边的一切救援。
“上!护住陛下!”他首当其冲,向着正中拔腿便冲,可没等跑出几步,他的瞳孔已经紧紧一缩,停滞在当场!
闪电般推开车门,一个矫健的身影借着车辆的掩体和场外战友的点射掩护,已经飞滚到了澈苏和弗恩的面前。一脚飞踢,那男人幻影般飞出凌厉一脚,狠狠踢开了弗恩弯下的手臂!
刚刚被枪击中昏倒在地上的两名狱警,弗恩正要去抢他们落下的配枪,被敌人飞踢猝不及防击中,他惊吼一声,连连后退两步,才站稳了脚步。
可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那个被他抓在手心的少年!踉跄退后,澈苏也被他带远了一些。
“小苏!过来!”疾吼一声,澈安跟着狂扑过去,向着儿子伸出手。
让所有人愣住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呆呆地看着澈安,澈苏不仅没有迎上去,反而怔怔地跟着弗恩退了一步,躲开了自己的爹爹。
愕然盯着儿子,澈安忽然醒悟过来了什么。饶是心中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建设,可当看着澈苏那完全陌生的眼神时,联邦最优秀的间谍头目依然在这一刻心如刀绞,差点心神狂乱。
没能第一时间抓住澈苏,四周的持枪士兵已经疯狂地围了上来,伍德更是抓住这仅有的片刻战机,向着澈安举枪激射。几乎没做任何停顿,那个枪林弹雨中的男人就地弯下腰,向着澈苏的方向追去。
冷着脸,弗恩死死扣住了澈苏的脉门,高大的身体挡在了他面前,拉着浑浑噩噩的呆痴少年,他在电光石火间,巧妙地闪在了身后的机甲边。
远处的□□依旧在疯狂射击,向弗恩身前靠近试图救驾的侍卫和狱警一个接一个倒下,可是就在那漫天的枪弹和离子束之间,澈安的身体也终于微微一晃,右臂上血花飞迸,炸裂的肌肉瞬间显出可怕的一道伤口。
伍德!枪手精准的皇家侍卫长一枪命中,终于成功地击中了目标。
没有哼出一声来,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浑身浴血,抬手举枪,向着机甲巨腿后面隐藏着身形的弗恩连连开枪,竟然没有任何犹豫。
心中惊骇到了极点,伍德带着几名士兵狂吼着向那男人冲去:“住手!你这个联邦疯子!”
他们的背后,那辆suv忽然重启油门,疯狂地撞开几名士兵,再次向他们这边冲来。伍德猝不及防,直接被车撞到了几米开外,一口鲜红的血瞬间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同样可怕的巨变一前一后,相继发生在瞬间!
一声巨响,硝烟火光震天,一枚巨大的轻型火箭炮不知从远处什么方向飞来,准确地击中了那辆前来劫人的suv,一个侧翻,那辆车被整个掀翻在了一边!
尖锐的警报声在宫墙外不远处拉响,无数皇家宪兵队的车辆呼啸而来,肃杀阴冷的国家机器的威力,在这宫墙之外转瞬压来,将原本冷静压抑的皇宫浸入了冷厉的意味。
几乎就在同时,弗恩藏身其后的那架星云一号机甲,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异至极的轰鸣!电机飞转,引擎增压,身躯悍然疾退一尺外,它粗大而强悍的前臂忽然探下,灵巧而巨大的双手就像一对死神的利爪,猛然圈住了帝国皇帝的身体!
……
从那被炸开的宫墙缺口蜂拥而至,黑压压的皇家宪兵队持枪而入,里三层外三层地迅速开始包围布控。
阴沉沉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立定在场内,看着刚刚身陷机甲巨掌的皇帝陛下,他面上没有任何震惊焦虑:“陛下,秘密调查部部长威斯利在此。”
冷冷看了暴露在机甲前的澈安父子俩,他眼里是稍纵即逝的残忍和激动:澈安!成功游走在帝国情报部门搜捕外二十年的联邦情报线总头目,一朝脱身而去,本以为再无交手的机会,没想到终于还是送上门来!
紧紧拉着澈苏的手,臂上血流汹涌的男人目光如电,迎上了威斯利的眼睛。双目一交,转瞬即分。
侧耳听了听场外,威斯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陛下,对方的援手已经被锁定了,我们的人正在赶去抓捕。”
他对面的澈安,脸色终于微微一变。关心则乱,一直心念全在儿子身上,直到这时,他才同样察觉到场外几处狙击点的点射不知何时已经骤停,让人心头极度不安起来——虽然几位老友同僚绝不会坐以待毙,可是整座首都显然已经开始戒严,想要脱困,也未必是特别简单。
被小型火箭炮掀翻在一边的那辆suv,早已经有持枪士兵快速抢进,从里面拖出了一个艰难喘息的男人,满脸是血,看不出样貌年纪。
“奎锦!”澈安眼角一跳,脱口而出叫着老战友的名字。
咧开嘴笑了笑,那男人露出雪白的牙:“头儿,我没事。”一口血忽然喷出来,他软软地倒在几名帝国士兵的怀里。
死死握住了拳头,澈安痛苦地望着他。
那男人嘿嘿地乐,满不在乎地一口口吐着血,似乎像是要在这一会儿吐尽胸中所有的血似的:“头儿,别这么看我。我还欠你两条命呢,就当现在还。”
讥诮地看着他们,威斯利没有急于开口,而是不时看向被制住的皇帝陛下。
“放我们走,你们的皇帝陛下就会安然无恙。”澈安没有再多纠结,直接沉声开口,“我们只是想救他,你们该知道我们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好!你们把陛下放开,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被车撞倒一边的侍卫长伍德已经挣扎着被架过来,明显骨折的左腿颓地拖在地上,浑身也是血迹斑斑。
看着弗恩那被机甲双臂紧紧卡死的身体,他几乎目龇欲裂:那是他们整个伦赛尔星球最位高权重的男人,那是整个帝国新登基的英明皇帝!那架可怕的战争机器,只要轻按一下操控台上的任何一种武器发射按钮,已经足够把他们的君王拦腰斩碎,或者烧成灰烬!
“你们不要妄动,一切好商量!敢让陛下受一点伤,你们每一个人都会被碎尸万段!”伍德肝胆俱焚,撑着断掉的腿,他额上都是冷汗:明明昨晚已经派人检查过这里……只觉得这里绝没有人真的敢侵入,也没想到这些胆大包天的联邦人这么疯狂大胆,竟然躲过重重皇宫禁卫,事先躲在了机甲里!
“我们只要离开!”忽然猛声断喝,澈安眼中精光四射,不怒而威,“只要按照我下面说的办,我们安全脱困以后,你们的皇帝自然安然无恙。我们今天来这里,本来也没打算全身而退,救不出人,我们和你们的皇帝就一起死吧!”
“好好好……”伍德连连应声,不知是疼还是急,已经冷汗满脸。
“伍德,住嘴。”淡淡的呵斥响起,被拦腰卡死在机甲巨臂中的帝国皇帝终于开口。看着所有的士兵和侍卫们,他简短地道:“所有人听着,从现在开始,威斯利部长的命令拥有第一权限。”
威斯利不动声色地跨前一步:“是,陛下。”转头看着手下,他摆摆手:“伍德侍卫长大人伤重,把他带走治伤。”
“威斯利!”侍卫长伍德大惊,“我不走,我的伤不要紧!”
威斯利面无表情,看着他,轻声扬眉:“抱歉,其实我是怕您在这里误事。”
被几名宪兵队士兵架着往外疾拉,伍德心里怒到了极点,也忽然恐惧到了极点:怕他不听话……威斯利这个混蛋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再理会一路嘶吼的侍卫长伍德,威斯利紧接着厉声吩咐:“所有皇家侍卫队队员听命,站到外围,拦住一切想靠近的人,特别是兰斯殿下!皇族铁律,皇位第一继承人不能在此刻也来犯险!”
一身笔挺帝国军服的年轻皇帝孤零零站在救兵们对面,腰部以下全部落在那架机甲杀气凛凛的控制中,却神色漠然,毫无惧色。
“威斯利,你听好。”他完全不看那对联邦间谍父子,眼角眉梢,全是冰寒,“无论如何,拦下这些人。联邦情报线的毒瘤一个都不准走脱,那个死囚犯人也绝不准放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