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红楼之林氏长兄 > 7、北静王苦心谋全事,林侯爷借势表真情全文阅读

水溶回了家里,思前想后,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理。如今皇上同初登基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兵权在手不说,便是这京城里,九门提督同京兆兵马司也都是皇上的人手。如今太上皇能够辖着皇上的,只剩下孝道二字了!然而皇上要孝顺父亲,却用不着孝顺弟弟啊。

届时,太上皇即便能够护着忠顺王,可是,护得住忠顺王的党羽么?

水溶想了半晚上,冷汗湿了脊背,天刚亮就吩咐了王府的管事,把新寻的工匠找来,倾王府的人手替林沫修缮侯府。荣宁二府那儿也不曾派人去说一声,直到贾琏急了亲自找上门来,他也没见,只命长史回话:“林侯爷要修侯府,那匠人被我们王爷送给林侯爷了。”

贾琏把京城里的侯爷想了个遍,才意识到这位林侯爷就是自家那个便宜表弟。回去说给贾母听,贾母气得没法,连连训他办事不利,他回房去砸了两个花瓶子都没能消气。

王夫人等要叫林沫过来问话,谁知道嬷嬷们根本进不了林家的门,林福领着几个管事的守在大门口,嬷嬷们要骂他们就哭老爷太太去得早,如今别人家的奴才们都敢在大爷头上撒野,老天怎么不开眼,唱念做打一番地把那几个婆子给轰了回去。

忠顺王问到北静王府去,水溶只是笑问:“贾公不是在工部当差么,寻几个匠人,怎么还用得着我们这种外行人插手?倒是泰隐,在京城里孤苦无依的,我不帮他,他去哪里住呢。”

最后,还是薛蟠从金陵雇了个匠人过来,解了贾府的燃眉之急。

林沫听说了,特地来北静王府道了次谢。

水溶如今学着他称病不出,窝在房里对着皇后前天赏给他母亲的玉观音哭笑不得,听说林沫来访,想着自己如今的境况,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有脸来?”

管事的吓了一跳:“王爷不想见他,那奴才去打发了他走?”

“谁说本王不想见他?”水溶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了,“本王想他,可想得紧啊。”

林沫本来以为水溶是同他一样装病的,谁知道进了他卧房一看,水溶居然真是半躺在炕上,发丝凌乱,穿着雪白的亵衣,外头披了件白底蓝纹的袍子,面色雪白,神情颇为潦倒。

他也只好把那几分调笑的心思收一收,坐到水溶床边上,亲手给他倒了杯茶:“王爷身子如何了?”

水溶并不推辞他送茶的举动,也不接,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林沫端茶的手看。

那是双很漂亮的手,细白精巧,手指纤长,想来是柔软如玉的。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直到林沫觉得手酸了,把已经半凉的茶倒进了自己肚子里,还感叹道:“到底是北静王府,这普洱有些年份了吧?”

林沫这个人惹不起。他背景硬,脾气暴,心思深,最重要的是还不要脸。水溶暗暗地告诫了自己一番,然后痛恨管事的把林沫放进来的行为。

但是水溶到底是水溶,他很快就露出一个虚弱无奈的笑容来:“林侯爷怎么来了?不怕小王把病气过给你?”

这声林侯爷同小王让林沫迅速地意识到,水溶正在生气。不过他气什么呢?林沫眨巴眨巴着眼睛。他今日过来原先是想探探水溶的底线的,不过情况好像不大对,一言不慎可能就要惹怒了北静王――貌似已经惹怒了。虽然水溶这根浮木他原先打定主意要舍掉,不过人家真不打算载他了,他还是觉得怪可惜的。

所以偏头道:“我也算是出身杏林世家,家里的医馆在江南也有些名气,不如我来给王爷把上一脉?”

水溶缓缓地抬起下巴,并不伸手,只是轻声说道:“侯爷看不出来,小王这是心病?”

“王爷青年才俊,龙驹凤雏,是朝中人人称道的贤王,又能有什么烦心事?”林沫笑问,“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水溶发现,跟林沫这个人说话不能拐弯抹角,他装傻充愣的水平比谁都强,想跟他虚以为蛇根本行不通。何况,他想逼林沫说心里话,林沫又何尝不是怀揣着这个心思来的?

叹了一口气,真真的冤家克星。

“如今人人都说,四王八公,东平西宁南安北静四家一起封王,传到我们这代,不少人都说,北静王府独领风骚。你猜是为什么?”

林沫想了一会儿:“我想,大约是王爷很得圣眷?”

“你可以直接说我左右逢源,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我们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林沫笑了笑,赞同了水溶的说法。

水溶接着说:“其实不是这样,北静王府要比其他三府多些权势,是因为我的曾祖父姓水,我们是□□皇帝的族人。从一开始,我们就比其他三家略高了一些。”

林沫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权势本来就是皇上给的,难怪。”

“我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我怕忠顺王。”水溶声音很冷,“我不怕你笑话,我就是怕他。不是因为他是亲王而我只是郡王,而是因为,他是太上皇的亲儿子,我同皇室的关系,却已经很远了。”

林沫笑了起来:“王爷何须担心?第一任北静王是□□皇帝的族人,而过几代,忠顺王也不过是皇帝的族人而已。更何况,”他凑近水溶,轻声说道,“我原先以为,本朝文武,虽都有些意思,但是多是靠女人吃饭的,如那荣国府,就是靠着一个贵妃在撑门面,北静王府倒从来都是男人谋前途。”

然后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的意思太深刻了,水溶几乎不用动脑子就看明白了――王爷您这么四处讨好的行为,跟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用尽所有的理智都没能压下怒火,他一把拉了林沫的衣领到面前,声音冰冷:“你在自以为是什么?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林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倒也无妨,若是王爷日后被史书记为戾王,我也能跟着蹭一蹭光。”

水溶松了手。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想从林沫这儿拿好处?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人能给他什么好处?倒是皇上真是运道好,有这么个忠心耿耿的靖远侯替他谋划。

“纯臣做不到权臣。”林沫并没有因此而离开,他就着那个被水溶抓近的姿势,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但是中庸之臣也做不到。有个站位,亲近亲王是对的,但得亲近个聪明的不是?”

水溶觉得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若是忠顺王够聪明,除了废太子以后应当立刻登基的,他却没有,所以今天坐在龙椅上的才是圣上。”

“你胡说什么,废太子是被义忠老千岁??????”水溶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林沫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同水溶拉开了些许距离:“圣上给他的封号是忠顺,太上皇并没有反对,王爷您说,太上皇是个什么意思呢?”

水溶觉得脊背上又开始冒冷汗了。

林沫站起来,取了岸上的纸笔,动作轻缓优雅地研起墨汁来,水溶问:“你在做什么?”

“帮王爷开个补神益气的方子。”林沫展颜一笑,“我确实是出身杏林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