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红楼之林氏长兄 > 135探春的心思全文阅读

“林家怎么说?”忠靖侯妃问。

送礼的婆子看了看她的眼色,小声道:“林姑娘什么也没说,我们也没见着靖远侯妃,倒是看到了林侯爷。他说,让我们告诉侯妃,林侯什么也没说。”

忠靖侯妃急道:“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婆子道:“他还真的是什么也没说啊。”

忠靖侯妃深恨这些婆子笨拙,也顾不得这些老奴的体面了,唾了一口:“还不赶紧回去呢,这么点子事都做不好,就知道打牌喝酒,正事忘了吧?我也在三姑娘面前没脸呢!”探春道,“婶子别急,这本来就是我麻烦您做的,您肯帮忙,已经是万幸,当初撕破脸撕得那么彻底,我现在想起那天老祖宗、太太去了宫里,我们在家里头守着的样子就害怕,林家没头没脑地发了火,差点把我们赶去大街上——现如今想想,确实是我们家考虑得不周到。便是有人跑到我家里去,对我说,我们家不行了,要我收拾财物跟着他走,我只怕会一巴掌摔他脸上去。”

忠靖侯妃劝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事原与你没什么相干。倒不必多想些什么。”

“我原想着,就看着林姑姑的面儿,做不成亲戚,好歹别跟现在似的,急赤白脸的,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探春叹了一口气。她也当了一阵子的家的,李纨心里门儿清,但是不愿意得罪人,凤姐的那一手倒是厉害,只是镇得住面儿却镇不住里子。她倒是有心破一破,只是却是越破越无力。这个家里,从理事的制度、花钱的用度、族里子弟做的事,她都管不了,就算老太太愿意给她撑腰,太太也是不愿意的。

她有的时候都想哭,倒是宝钗,虽然搬离了大观园,倒是时常叫香菱来请她过去说话。大约是她人家定了,心态也平和了,也放下了那些“一问摇头三不知”,同她敞开心扉说些话,最后倒也是叹了口气:“三妹妹,不是我说,凭娘们在家里再怎么省,也架不住男人在外头不挣。你单说赖大家的那个小园子,除了自己吃的用的,剩下的能挣多少。你们家的大观园,那自然是比他们家的园子大多了,可你们家养的人,也不知是他们家的几倍。手底下的婆子下人,你也得看好些,指不定就有中饱私囊的,你忘了上回文杏去找侍书玩,园子里守夜的根本就不看看她是谁就放了?”

一想到这些,探春就觉得凤姐不易。她是有心要做番事业,证明证明自己的,只是却被现实打了脸。倒也不是她没本事,实在是这个家业,外人看着光鲜,里头的千疮百孔,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倒是与王夫人说了一通,只是王夫人抱怨得比她还狠,却也没提出什么解决方案来,她要开源节流,王夫人也只说了句“探丫头,不是我说你,我就是提醒一下,你要节俭倒也没什么,只是不该拿兰儿同环儿开刀,到底环儿是你亲弟弟呢”,把她气得没话说。

这次王子腾回来,倒是给贾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原是九省检点,有荐官之任。如今江西粮道叶菡被林沫给整下去了,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交代他贪了多少呢,那位子算是空下来了,那位子虽然不算高位,但油水却是足的,只是如今林沫这么着,想来也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捞。重点是这算是个捷径,在这种位子上,不图你能做出个什么业绩来,只要安安稳稳的,不出什么差错,将来总有升官的余地,比在户部当个小小的员外郎有前途的多。他倒也不是不知道贾政这人,只会养着清客说话,要具体干什么事儿真干不来,只是四家之中,还真就没别人能荐了。

这消息一传出来,贾母犹自担忧幼子要远行,宝玉狂喜再没人束缚,倒是探春,心里是又惊又喜又忧,同贾母道:“老爷此番远行,是咱们家的一个大转折。我们家里头,家底已经薄的不行了,昔日曾祖兄弟二人一起封爵,何等威风,王家当年是都太尉统制县伯,史家也不用提,威名赫赫,薛家是紫微舍人之后,而现如今,也就舅舅家还如从前,还不是因为舅舅升了内阁大学士,人人都要叫他一声相爷?老爷若能有舅舅的机遇,咱们家何愁不济?眼下倒是个好时机。老爷若升了江西粮道,就是娘娘在宫里,也有面儿些。”

贾母听了,对探春刮目相看:“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话,王大人也就说了有希望呢,他虽然能荐,倒也要皇上应了。咱们家。。。。。”

“老祖宗是不是还漏了个人?”探春问道。

贾母奇道:“哦?你倒是说说,我漏了谁?”

“靖远侯。”探春道,“老祖宗担忧皇上不应,难道不是因为担忧上回那事,皇上对咱们家不喜?若是靖远侯能出面,或者说,只要靖远侯别在处处地顶着我们家,外人看着一团和气的,也就罢了,”贾母道:“这话说得容易,上回简直是扯开了脸面,这次过冬,都没个来往的,林沫那小子,又是个犟脾气,芝麻大点事他都能发挥得天大去,连玉儿也被他带得同我离了心,要修好,哪有这般容易。”

探春道:“林姐姐与我们玩了两年,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平日里就是见着花就哭,见着草儿也哭,难道不是想着林姑姑?再怎么断了关系,您是林姑姑的亲妈,这点可扯不开。要我说,那日里我们去林家,要是不提把林姑姑的嫁妆拾掇拾掇一起走,只说接林姐姐回家,倒也不一定闹得这么僵。如今也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求求亲戚们,与他们说和说和。我看王家史家,倒与他们还有些交情,咱们也先不提老爷这事,只拿些林姑姑当年的旧物给林姐姐看看,也就罢了。”

贾母深以为然。那日她落了个没脸,要不是上皇还记着国公爷当年救他的功劳,只怕会落了祸,自己倒也纳闷,别的不提,她的玉儿就是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回头一听人说起那日里王夫人在林家的言行,暗道这人果然不会说话,坏了她的大事。急冲冲地叫人家打点财物,倒显得他们贾家是贪图那点子家产了。只是王子腾势大,王夫人又是贵妃生母,便是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责骂。

“既然如此,这事你就去办,要多少,你只管从账上支。”贾母想了一会儿,道,“别叫你太太知道。”

探春果然找了荣国府的老人来,要了当年林姑姑往京里送年礼的礼单,照原样凑了一份,托了忠靖侯妃。忠靖侯妃虽然与贾母这个老是回娘家指手画脚的姑奶奶有些间隙,但到底说白了,四大家族若真是都倒了,他们也没活路。史家一门双侯,外人看着光鲜,其实内里的苦楚只有她们这些当家的才知道。老大家那个不省心的丫头就不说了,好容易给说给了卫家,她倒还挑三拣四的,叫忠靖侯妃急白了头发,生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直想告诉乳娘,要是听见你们姑娘提“宝玉”,就直接把她敲晕过去。而两家虽说身上有爵位,官位却低,这些年为了还国库的欠银,甚至还卖了几亩祖田,连她家的两个丫头,也是日日夜夜熬着做针线。若是贾家再发达起来,倒也是个好事。她现在也只恨自己丈夫刚被都察院的人揪着个辫儿不放,连王子腾说情也不行,这大好的机会给了贾政。

但要是贾政也做不成,落得别人家去,却是更不行的。

她也只得咬咬牙,往林家送礼去了。到了午后,连探春也坐不住,往她这儿来了等消息。她先问贾政等,探春道:“北静王府出殡,老爷设了路祭,大老爷、东府上的珍大哥哥都去了。”忠靖侯妃道:“你这孩子,看事情倒是门儿清,可惜了啊。”可惜了,探春是个庶出的,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探春倒也不说话。

只是林沫的段数,到底是要比她高些的。

这下,连忠靖侯妃也忐忑了起来:“不知道靖远侯到底想的是什么呢。”探春道:“可惜如今舅舅家也是兵荒马乱的,不然,舅舅是一品大员了,林表哥再怎么着,也不敢拿其他话唬舅舅了。”就这个节骨眼上,贾琏还不肯去向凤姐赔罪,甚至还说了“三妹妹,我倒是不知道关我什么事呢,我又没和林家撕破脸,我妹妹过了年就要嫁了,你们可不带这么说媒人的”,叫她气的掉了眼泪。

探春一咬牙:“真没法子了吗?”

忠靖侯妃道:“好孩子,你也知道,这撕破脸一张嘴,重修好跑断腿,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这样的动静,既然是林姑娘接的,那她就一定猜得出这用意。林侯既然什么也没说,要我说,倒是个好事,难道要他退回来才好?”

探春道:“多谢婶子安慰,只是事关四家未来,着实叫我心下难安。”

“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只是这种事,到底是他们老爷们在外头跑的。你一个还没出门的姑娘家,管得太多了,对名声不好,听婶子的话,还是交给你太太去做的好。一来呢,她是贵妃的生母,二来呢,她哥哥又升了内阁学士,景宁郡君看她不顺,是因为她是五品宜人。可如今到底不同了。而且啊,她走动,也比你这个没出门的姑娘站得住脚跟。你忘了,现如今谁同林家处得最好?那是北静王府。北静王府是四王之一,南安太妃不是与你家老太太是老手帕交了?倒是要托一托呢。”

她说的这些,探春又何尝不知,只是别说如今他们贾家能不能说动南安太妃,便是真说动了,这些做王做宰的,哪个不精明?前些日子,薛家丢了往内务府供绢花的生意,托了个西宁王的侧室的弟弟往他们王府求情,那王府可是钱照收,转头就说:“薛家是紫微舍人之后,当知道雷霆雨露具是皇恩。咱们家虽然有个王爵,但也就到了我这儿,世子能袭的,只怕连国公都不行。何况有爵位又怎么的?我又不是北静,手上握着实权、兵权,也就是个空架子罢了,倒是去帮薛家说说,要是不行,也别怨本王。”薛家也只能陪着笑脸说:“就是求王爷去内务府那儿帮着问问,哪敢真劳烦王爷到那一步。”又送了好些珠宝首饰去,只是到现在还没个音信,西宁王到底有没有去说,也成了无头冤案。

这件事叫探春越发觉得,那些爵位什么都是空的,得官位在理才行。

又替宝钗觉得难过。她本以为能嫁个王爷,以后终身有靠。只是识人不清,这允郡王,竟然是个没实权的,要不然,就冲着水汲这两个字,薛家自己就能去内务府问了,西宁王也断不敢这么糊弄薛家。

贾政这个江西粮道,必须得拿下呢。贾母也这么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