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三嫁 > 90暗争斗含冤入狱全文阅读

云青贤每日忙碌,分不得身。丁妍香独守空房,心情倒也还不错。因为她知道最凶险的那一关已然过去。如今相公再是繁忙,也是仕途光明,前路看好。

相公不能相陪,她就自己找乐子。于是这日她带了丫环上街选购脂粉新衣,却在歇脚饮茶时听得旁边有对年轻夫妇在拌嘴。

拌嘴的内容,居然是居沐儿。

丁妍香侧头看去,那夫妇中的男子她认得,正是居沐儿的青梅竹马陈良泽,而为了他关心居沐儿而压低声音在骂的,想来是便是他娘子陈柳瑜。

这骂的事很无趣,不过是陈良泽给居老爹送水果去,看望了一下。那陈柳瑜便觉自家相公还惦记着旧人,有水果怎么不留着给自家孩子多吃几个,送去给个与自己无关的人。怕就是为了惦记居沐儿,想打听打听她的状况。

丁妍香看着陈柳氏凶巴巴的样子,不禁冷笑,善妒女子的嘴脸啊,真是难看。

那柳瑜骂了几句不好听的,似乎怒火难消,甩袖走了。陈良泽巴巴跟了上去。两人越行越远。

丁妍香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记下了他们。

丁妍香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时,丁妍珊正陪着母亲艰难支撑着父亲倒台,家仆鱼散的困境。如果说被自己家人指使的劫匪劫持祸事让她成熟起来,那父亲被罢官入狱则让她一夜之间强壮起来。

她安慰母亲,喝止了姨娘们的呼天抢地,与外祖父那边相议此事后续,应付来探消息的各色人等,管理着家仆,振作着丁府。

她与管事一起,算明白了府里留下的财银。遣了一半仆役,又招集了所有护卫,留下了对丁家忠心耿耿的一批。

她还揪出了当初她亲眼所见被丁妍香收买的那个护卫,拷问之下,那护卫全都招了,但他也只是知道大小姐让他把风,盯着其他护卫的行踪,确保别人不会发现她偷偷进了书房而已,其它的,便是坚持什么都不知道。

丁妍珊在自己屋里坐了一夜。第二日,她收拾装点,托了关系,进了刑部大牢,见到了丁盛。有些事,过去她觉得对父亲难以启齿,今时今日,她却是一定要问了。

丁妍珊去刑部大牢的那一天。龙府出了件大事。

居沐儿刚刚午睡起来,小竹伺候她洗漱,为她梳好了头。龙二却是偏偏要来凑热闹,他坚持要亲自给沐儿画眉。

居沐儿笑着躲。龙二爷每次给她画眉的结果都是一团糟。不是画一遍洗一遍,就是画着画着又要拆她的头发玩,说也要练练为她梳发式,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次还把小竹吓到。再不然的,就是画着画着又回床上去了。

这次龙二信心满满,说一定会给居沐儿画得美美的。

关于这个,居沐儿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是她家相公有这雅兴,她也只得配合配合。但闲坐无事,龙二又画了那许久也没好,居沐儿便没话找话。

“相公这两日怎地不去巡铺子?”

“日头这般大,把你家相公晒坏了,你不心疼?”

“那生意这般放着行吗?要是相公赚得少了,相公不心疼?”

一指头戳她脑门上:“你相公我是这么财迷的吗?”

居沐儿眨眨眼,没敢说“是”。却道:“相公,我知道为什么你两边眉毛总画不齐了。”

龙二停下手,看着被他画得一高一矮的眉毛皱眉头,他还真是总对不齐。

“为什么?”其实他不想知道,他就是随便问问。

“因为相公总看算盘,算盘珠起起伏伏,所以相公就对不齐了。”

龙二一丢画眉笔,“哼”的一下转身走开。

“相公不画了?”居沐儿摸摸眉毛,可以休息了吗?龙二却走了回来,手里拿了块湿巾子,用力把她那两道扭虫子的眉毛擦干净了。然后拿起笔继续画。

居沐儿心里叹气,她还跟小竹宝儿她们约好了玩瞎子捉鱼的,这也不知要画到什么时候。

“画到它对齐了为止。”龙二似听得她心里所想,没好气的说。

“那对齐了,一粗一细又怎么办?”居沐儿乖乖仰着脸任他画,却是很认真地泼冷水。

龙二手一顿,停了下来。不止一粗一细,还画得平平的,怎么办?

龙二有些不开心,他明明拿了支笔比划着对齐的,哪知道把眉画好这么难的?他曾偷眼看过大哥给大嫂画眉,那“刷刷”两下便画妥了是怎么办到的?

龙二把画糟的眉再擦掉,重新再来。

居沐儿忽然笑:“相公,原来你不止不会弹琴,画画一定也不太好。”

龙二“哼”了一声,道:“我管教娘子的本事最好,你要不要试试?”

居沐儿撇嘴不说话了。龙二心里不乐意,干脆也刷刷两下,乱比划着画,想着反正要再擦掉的,先练架式好了。

结果,居然画好了。

上下对齐,左右工整,有弧度,又细致。龙二大喜,原来真的是得“刷刷”画才行。他在居沐儿唇上一印,大声宣布:“好了,画得很好。”

居沐儿动了动眉,实在没什么信心。不过,完了就好。她应该可以出去跟小竹宝儿玩了吧?结果龙二却道:“反正闲着无事,不如我帮你抹抹胭脂。”

还抹胭脂?他怎么闲得这么可怕?生意都没了?居沐儿吓得跳了起来。“相公!”

“作甚?”龙二当真在认真翻胭脂盒了。

“那什么,如今归山县的消息也回来了,东阳城的消息也回来了。事情我们也能想通顺了,接下来该如何办?”

“不是说好了事情让我处理便好,你安心养身子吗?”

“那也得让我知道是什么打算,每次问了你你都没说。我知道如今情势微妙,丁大人入狱,云大人势如中天,而我们虽然想通一切,但实际却无拿得出手能断案的证据,如果他象对付自己岳父一样,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龙二蹲在居沐儿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问:“沐儿,你信我吗?”

“信。”所以她才没有参合,只乖乖每天喝药休养。

龙二满意点头:“你要信我,一定能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受到严惩。”

“还要还师先生一个清白。”

“好。”那个是顺带手的,给媳妇儿报仇才是重点。

龙二拨了拨居沐儿拂在脸上的碎发,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眉漂亮。他笑了笑,正要说话,外头却是李柯火急火撩的报:“二爷,府尹大人和刑部云大人带着官兵来了。”

龙二一挑眼,看了居沐儿一眼,慢吞吞地问:“来做什么?”

“说是……”李柯也看了看居沐儿,磕磕巴巴道:“说是,要带夫人回去审案。”

“啊?”居沐儿很惊讶:“审什么案?”

“审夫人在居家酒铺杀人一案。”

居家酒铺屋毁人亡之夜,那是去年九月的事了。如今过了近一年,却又被翻出来说了?

居沐儿惊讶又忐忑,她握着手杖,跟着龙二一起去见了云青贤和邱若明。

府尹邱若明脸色阴晴不定,但仍硬着声音对龙二道:“九月二八,居家酒铺内烧死一女子,身份不明。而此案抓捕到的两名男子,经严审,近日终于招供,道是龙家二夫人龙居氏指使,让他们到树木小屋内杀死一名叫林悦瑶的女子。不料林悦瑶察觉逃脱,冲进了居家酒铺。那两个匪类怕出变故,便唤来几位兄弟帮手,谁知竟遇到龙家护卫,大打出手。而林悦瑶躲入龙二夫人房中向她求救,怎料夫人便趁此机会,亲手将她杀死。这才出了那几条人命的大案。仵作查明,那林悦瑶先是被毒镖所伤,后被匕首连刺两刀毙命。凶器与龙二夫人当时所用手杖一致。而当日夫人为脱凶嫌,放火烧屋,毁尸灭迹。”

居沐儿听得大吃一惊,事情怎会颠倒至此?

龙二大怒:“一派胡言。江湖宵小,亡命之徒,为了保命瞎说八道,颠倒黑白。分明是他们当日见酒铺无人,想入内劫财,却遇我龙家护卫经过,这才打了起来。那死在沐儿屋内的,是其同伙女贼,这些大人那时不是都审明白了吗?沐儿为求自保这才动手,当日九死一生,我找到她时,大人也是知道的,这会子怎么倒是反咬一口。”

邱若明应道:“二爷,那两位杀人重罪已是事实,无论是否受人所雇,他们所犯之罪皆是一般,又何必多此一举,血口喷人?”

龙二冷笑:“你这多此一举倒是说对了。我家沐儿要让哪些人消失,犯得着花钱雇人?我龙府这里的人手护卫探子全死了吗?”

“相公莫要胡说。”居沐儿急急喝阻龙二的口不择言。近来举国严查刑案,龙二这胡说八道怕是得招来麻烦。

邱若明咳了两声,也是提醒龙二慎言。然后又接着道:“当日犯案之时,龙二夫人是刚被二爷休弃,二爷可还记得?若认真计较起来,当时龙二夫人在居家酒铺无依无靠,精神也备受打击,一时冲动犯下事来,也是合情合理。何况若是林悦瑶雇凶,龙二夫人眼盲不能视物,又如何躲得过?这也说不通不是?”

“怎么说不通,事实便是如此。我家沐儿聪慧过人,大人也是见识过的。”

邱若明似听不到这个,他咳了咳,又道:“本官相信,若龙居氏想借用龙府人力办些不合律法之事,也必遭二爷的训斥。所以无论当时情形如何,若要杀人,怕也只能雇用外人。”

龙二冷笑:“大人还真是好心,把我龙二说得如此奉公守法,持家有道。敢问大人,只凭那两个小贼一面之词,便要定我家沐儿的罪吗?公理何在?若说我家沐儿要杀那林悦瑶,动机为何?”

邱若明道:“并非这就定罪,只是人证物证皆在,依律法,需请夫人到府衙审讯。至于动机,那两名罪犯招供,受雇时也曾问过夫人,夫人含糊其词。他俩怕惹祸上身,在受雇前偷偷观察了两日。似乎是因为林悦瑶姑娘发现龙二夫人身怀一本绝世琴谱,而这琴谱还牵扯到了数年前的一桩惊天命案。但具体是什么他们并没有打听到。后来夫人似是着急,便加了价码,那两人见钱眼开,终是心一横接了这事。所以,按供词,龙二夫人是为了灭口才雇凶杀人的。”

“一派胡言。”龙二目光向刀子一般的射向云青贤。

此时云青贤面若冷霜,眉头轻皱,但一直不言不语,龙二竟也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二爷。”邱若明虽身为府尹,又带着官兵而来,可对着龙二,那还是算得上客气。“请二爷放心,若是夫人蒙冤,我一定能查出真相,还夫人清白。只是如今,还请夫人与我们走一趟。”

“若是不去呢?”龙二态度强硬,挡在了居沐儿的身前。这哪是过去问问话聊聊天的事?命案凶嫌,到了府衙就是进大牢。要想出来,那得事情查了个清楚明白,定了无罪才行。

铁总管、余嬷嬷、凤舞、龙三全都在,围在了居沐儿的身旁。龙府的护卫家仆也全都刷刷围了过来。刑牢恶地,哪能让夫人去?

云青贤还是不说话,只看着居沐儿那吓得有些泛白的脸。

邱若明叹声道:“二爷,我也知道龙二夫人身份特殊,她的婚事是由太后亲点,所以出此状况,我也不敢轻率妄为。故此禀告了刑部,将凶器、证词、案卷全都上禀,并有皇上口喻亲批,我们方才过来请人。”他顿了顿,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与龙二道:“若是夫人不去,那只怕龙府全府难安。”

居沐儿闻得此言,倒抽一口冷气。

“相公。”她下意识去找龙二的手。龙二转过身来,握着她的。

“我……”居沐儿心跳得厉害,“我去便是了。只是与他们对质对质,我没做过的事,他们冤枉不了我的。”话说的半点底气都没有。

这事原本说是入室劫盗本就不是太周密。哪有江湖赏金杀手集五人之众去一小破酒铺子劫财的。只不过当初靠着龙二的打点才将事情压了下来。如今翻出来,把事由倒了个说,反倒更合情理了。

要怎么对质?要怎么辩驳?

除非她说出所有的一切。说那个人不是林悦瑶,是假冒的。那她是如何得知的?真的林悦瑶在哪里?为什么会有人假冒林悦瑶?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假林悦瑶要杀她?绝世琴谱是什么?关乎几年前的案子是哪件?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说出这些就是前功尽弃。尤其这案子还是云青贤在审。居沐儿咬紧牙关,她有完整的推测,她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她怎么证明?

一旦把林悦瑶报了出来,把雅黎丽报了出来,把梅林村的老村民报了出来……那每一个知情人都会遭遇凶险。没有物证,没有人证,她怎么证明?

烈日炎炎,居沐儿却是后脊梁发冷,阴谋这般措手不及的杀将过来,她如何应付?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怀抱将她揽了过去,龙二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沐儿,你信我,我定会让你平安无事。”

居沐儿有些无措地点点头。

邱若明看龙二似有软化,舒了口气,向捕快轻轻挥手,捕快上前,正要用拘具将居沐儿拘上。龙二却是一瞪眼,生生将那捕快吓退两步。

“谁敢碰她!”

没人敢说话。捕快衙役看着邱若明,官兵们看着云青贤,可这二人皆是不语。反倒是龙二转头冲小仆喝:“备马车!”

真是太嚣张了!

邱若明偷眼看看云青贤,他铁青着脸,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龙二带着居沐儿坐上了龙府的马车。马儿扬起四蹄,把他们往府衙送。

一路上居沐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紧紧握住了龙二的手。她紧张得心儿乱跳,但脑子还是飞快地把事情过了一遍。

为什么要诬告她?

为什么要扯上几年前的大案?说到琴谱,那分明就是指的史泽春的案子,为什么?

居沐儿闭了闭眼,她不能招出林悦瑶,不能招出梅林村,更不能说归山县,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害了其他人。

“相公。”居沐儿捏了捍龙二的手。

“嗯。”龙二一路无语,该也是在想事。

“你与我想的一般,是也不是?那两个贼子是被人指使了,所有的供词怕是会滴水不漏了。他想知道那案子里如今我们都得到了什么,对不对?”

“沐儿。会有办法的。”

居沐儿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牢房怕是要坐定了。但事关重大,也不会太快结案的。相公,你莫着急,我们再想想,有时间想的,会有办法的。”

龙二没说话,只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一切都如居沐儿所想的,到了衙内,提堂开审。那两个贼子的供词头头是道,竟连居沐儿怎么找到他们的,在哪里谈的交易。他们怎么跟踪偷窥到她与那叫林悦瑶的姑娘吵架等等,全都说得清楚。一时间竟也让人找不到破绽。

居沐儿只是喊冤,否认了所有贼子对她的指控。只一口咬定那日睡时,听得有人夜袭,无奈自保逃命。

邱若明审到了琴谱一事,果然提到数年前与琴谱相关的大案便是那史泽春史尚书被灭门一案。而居沐儿与师伯音俱是琴者,当日西闵国琴使团的雅黎丽大人更是提过,师伯音对居沐儿赞誉有加,问居沐儿与师伯音是否认识?

居沐儿自然答不识。

而两贼子这时却又道听得居沐儿与林悦瑶争吵时,林悦瑶曾骂居沐儿是帮凶,凶手等。居沐儿又说绝无此事。

双方僵持不下,一时间也无定论。可摆在明面上的,是居沐儿非但与居家酒铺的命案有关,更与数年前史泽春一案有牵扯。邱若明一脸为难,他看了看云青贤,宣布先将居沐儿暂押牢房,容后再审。

堂上没有人说话。龙二自始自终没有开口,辩驳全由着居沐儿自己来,而他只是盯着云青贤看,云青贤却是盯着居沐儿看。

认真在办案的,好象就只有邱若明一人。

待他宣布居沐儿收监后,过了好一会,龙二这才拉起居沐儿,说要先去牢房那处看看。

看看?牢房就长那样,有什么看的?

不过云青贤没反对,邱若明自然也不反对。一行人一起去了牢房“看看”。

邱若明算是对居沐儿照顾,给她安排了一间靠里的单人牢房,有窗户,透气,以牢房来说,这间还算干净。

可龙二不满意,他招招手,龙家家仆立马干起活来,刷刷地把这屋子擦干净,铺上了新褥子,摆上新被子,然后撑起了床杆,还布起了床帐。屏风一挡,放上了夜桶。旁边支了小架,有小水盆有布巾子等洗漱用品。

邱若明趁忙乎的这阵,转头看了看云青贤,云青贤铁青着脸看着,但还是不说话。他不言声,邱若明也不阻拦,随了龙家去。

好一通忙乎后,那小牢房收拾好了。虽然东西不多,但因为屋子小,所以显得满满当当的。龙二把居沐儿牵进去,带着她摸了一遍摆设位置。然后与邱若明道:“沐儿身子不好,长年喝药调养,我家家仆会定时给她把药送来。还有三餐饮水,我们也会自己准备,大人就好好专心查案,早日查明真相,不必为这些琐事费心了。”

邱若明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话,龙二又道:“我怕我家沐儿在这被毒死。”说这话时瞟了一眼云青贤。云青贤理都不理他。

龙二也不管他,又转向居沐儿道:“你莫怕,今夜我就在此陪着你。”

居沐儿咬着唇,有些慌乱的点点头。她是设想过各种遭遇,但确实没想到有一天会尝到牢狱的滋味。百口莫辩,不知所措,周围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她确实是害怕的。

她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了龙二的手。

这时云青贤终于开口:“这是牢狱,关押人犯之所。龙二爷以为这是你家别院,想住就住了?”

龙二冷冷一笑,拍拍居沐儿的手背,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他转过身来,二话不说,一拳就照着云青贤的面门打了过去。

云青贤闪身一躲,龙二也不追击,反手一掌,拍碎了一扇牢门。大家没料想他会有这般举动,全都吃惊看着,却见龙二耸耸肩,上下拍搓了下手掌,对着邱若明道:“我袭击了朝廷命官,又大闹府衙牢房,怎么都得判个收监惩戒吧?”

邱若明这回不再看云青贤脸色了,只道:“二爷你早点歇着吧。”言罢,嘱咐狱卒认真看守,然后带着属下出去了。

云青贤未走,他瞪着龙二,龙二也盯着他看。两人对视良久,最后是云青贤转身离去。走到牢门口,听得居沐儿小声问龙二“怎么了”,龙二答:“没怎么,刚才就是云大人与我互望对视而已。他以为我看得他久了便会欢喜他,结果我没有。”

云青贤听得脚下一顿,差点没把牙咬碎。这般境地了,他还有心思调笑。

云青贤回了刑部,拿了居沐儿这案的卷宗看,一夜未归家。

龙二与居沐儿在牢狱里,两人挤一小床。居沐儿深恐隔墙有耳,什么都不敢与龙二讨论。龙二倒是只劝她安心,让她好好睡。他说他白日里会去张罗打点这事,换别人来陪她,但晚上他定会在这。总之绝不让她落单,让她莫慌。

而这夜里,奔波张罗事的另有其人。

李柯带了人去了居家酒铺,把情况大概与居老爹说了。反正事情是瞒不住,与其明日他听到市井消息一惊一乍,不如直接告之清楚来得妥当。李柯把事情说得轻松,居老爹虽是大吃一惊,但听得女婿陪在女儿身边,倒也放了一半的心。此时入夜了,李柯说不好再去探望,明日白日里再来接老爹去。

李柯把人手留在了居家酒铺照应,自己去了苏家,见了苏晴。他让苏晴去找丁妍珊。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苏晴很快出门,踩着月光敲开了丁府大门。

丁妍珊见苏晴火烧眉毛似的上门,大吃一惊。苏晴也不与她客套废话,直接道:“沐儿姐姐被府衙拘走了,是刑部督办的,你可从你姐姐那处听过什么风声?”

丁妍珊心头一颤,一把抓住苏晴的手:“你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苏晴把从李柯那处听来的消息全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那看来找你也是无用的。”

丁妍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喃喃道:“他们终于动手了?”

“你说什么?”

丁妍珊回过神来,镇定情绪,对苏晴道:“没什么,我知道这事该如何办。你先回去,我打探打探,若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苏晴走了,丁妍珊忙唤备轿,这深夜里头,她直奔云府而去。

丁妍香正为云青贤这么晚没回来不高兴,她看他太累,特意炖好了补身汤给他的。结果他昨日里明明说好今日一定回家睡的,却还未见人影。

丁妍珊来了,两姐妹不再象从前似的亲热叙话,反而一人坐在桌子一头,安静无声。

过了许久,丁妍珊开口了。“我今天去看了爹爹。”

丁妍香垂眼没吭声。

丁妍珊道:“我问他,当初劫匪劫我上山,是不是他干的?”

丁妍香眉尖一动,抬起头来。

丁妍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他说不是。”

丁妍香静静回望她,还是没说话。

“我又问他,之后我又被那劫匪头子抓住,来了两名假官差把那劫匪头子带走了。那两名假官差是不是他派的手下人?”

丁妍香冷笑:“他又说不是?”

丁妍珊点点头:“对,他说不是。”

丁妍香继续冷笑:“有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当初你还小,我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那日父亲在家中宴客,一位他的派系官僚,喝了酒在后院里竟然对我欲行不轨,我拼命挣扎大叫,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被他殴打,只差一点便被他得逞。可后来我被救下了,我以为爹爹会护着我,可你知道爹爹怎么做的?”

丁妍珊听得目瞪口呆,愣愣摇头。

“他笑着说没事,他拉着那人继续去喝酒,宴毕后还派人护送那人回府。然后他回房呼呼大睡,他甚至没有来探望过我。之后的日子继续忙碌公事寻欢作乐,这件事,好象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丁妍珊看着姐姐微笑的面庞,心里一阵抽冷。

“我与你一个爹娘生的,他能这般对我,你以为他便不能那般对你?”丁妍香脸色一狠:“你太天真了!我们的爹爹,完全就是那种只顾自己,六亲不认的奸恶之人。”

她骂完,顿了顿又道:“你知道当初若不是相公出现,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吗?是他救了我。那时他不过是个小小官差,跟班的,但他就有胆子对抗权势救我,他甚至不认得我。我后来一直不敢嫁,我害怕,我不知道爹爹中意的人选会是多恶心的,他的确选了个恶心的,能够当我爹的。这次又是相公救我,他来探望我,他向爹爹提了婚事。那时候他已有些名声,正是前程看好,我有幸,才能嫁给了他。你只看到如今爹爹的结果,你可知他做了多少恶事,又有多少脏水是往相公身上泼的?他全忍下来了。这次之事,若不是相公揭穿他,这会子在牢里当替死鬼的,便是相公与他的那几个部属。”

丁妍珊说不得话来,她听见丁妍香说:“不是姐姐姐夫心狠。珊儿,爹爹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说不是他做的,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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