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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宝儿,这日龙二进宫,求见了皇上。.
皇上见得他来,甚是高兴。摆了棋盘要与他博弈几把。
龙二生平第一讨厌琴。因为举国皆喜唯他不懂,实在爱不起来。第二讨厌的便是棋。其实他的棋艺不错,但他每次陪皇上下棋,下到最后总要被皇上请求“为国破财”。
虽然龙二靠着皇恩狠赚了不少,但让他赚进口袋再往外掏,这跟割了他一刀似的让他难受。
久而久之,龙二见着棋盘便头疼,每每想起他的银子,更是肝疼。
不过这次皇上没打龙二钱银的主意,他对龙二婚事的八卦更感兴趣。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怎么相识的?怎么定亲的?怎么就瞧上个盲女了?
龙二与皇上相交颇深,私下里说话倒是无甚禁忌,便道:“我相貎堂堂,一表人才,有女子倾心相许,当是常事。”
龙二这自夸自擂让皇上喷笑:“这确是常事,但能让你点头娶她,却不平常。你是不知,你迟迟不婚,让好几个大臣惦记着,他们私下里都来与朕唠叨,想让朕帮着探探意思,或者立媒指婚。”
龙二头顶冒烟:“多谢大人们抬爱了。”
皇上哈哈笑:“你也怪不得他们。揽了你做女婿,便是家里多了个金库。加上你手上的商脉人脉,那些为官的,可不把你当块肥肉嘛。”
“皇上,那些为官的和那块肥肉,都是你的臣民,你这么说妥当吗?”
“朕也觉得那块肥肉不好晾得太久,不然争斗起来,乱了臣子之心便不好了。”
“皇上谬赞了。”
“朕是正经想着你若再不娶妻,今年内就该给你指婚了。那些虎视眈眈的总来念叨,我也烦心。”
“皇上不是被念叨得烦心,是看我不用娶妻逍遥自在才烦心的吧?”
“哼,你倒是明白。你会劝着朕娶这个娶那个,揽势建威,自己却打死不愿为官,赚些破银子便在外头自由自在的,让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皇上这话说得。皇上立妃纳人哪是我这布衣草民能劝的?明明是皇上自己娶得甚是欢喜。我赚的那些破银子皇上也用得相当顺手,这会子倒是说不顺眼了。”
皇上斜眼瞪他:“我那是身不由己,你道妃子多了朕便能开怀?一个个都不是舒心人,无趣得很。若我也能如你这般,想不娶便不娶,想娶便娶,那是多好。”
“草民哪有这想不娶便不娶,想娶便娶的福分?适才刚有人说草民要是再不娶妻,便会被指婚了。”
皇上又是哈哈大笑:“这倒是的,你要再晚个数月,朕一定给你指位大官千金做夫人。”
龙二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明白皇上这话里虽有玩笑之意,但若真遇着了利害关系,为了笼络臣心,稳固大局,这逼婚的事他是真能干得出来。只是若真有这种时候,那不但要拼哪方的关系更为皇上看重,还得拼解局布局的本事。
就如同面前这棋盘。
龙二笑笑,落下一子,道:“我回去定要与沐儿说,恭喜她抢得先机,拔得头筹。”
“看来这夫人你甚是满意?”
“乖顺得趣,甚得我心。”说到这个,龙二很得意。沐儿嫁他后确是千依百顺,这让他心里满满全是大丈夫的成就感。当然,他自动忽略掉偶尔发生的被噎得说不出话的状况。
皇上盯着棋盘看,想了半天下了一子,哼道:“可别是来朕这处显摆的。朕的胸襟与你差不了多少,仔细朕不高兴了,弄个名目让你掏银子。”
“我胸襟最是宽广的。”
皇上抬头,然后哈哈大笑:“你还真是敢说。”
龙二也笑,然后道:“我家宝儿闯祸了。”
皇上一怔:“宝儿乖娃?”
龙二点点头。
皇上有些惊讶:“能闯下让你来找我的祸,这娃娃倒是长进了。”宝儿他见过两次,是个害羞又乖巧的娃娃。那时龙二事先说好得唤她宝儿乖娃,皇上这般唤了,那娃娃害羞可爱的笑容让皇上印象深刻。“她做什么了?”
龙二将宝儿在酒楼里乱弹琴惹恼了西闵国琴使,并被人下战书一事说了。皇上听得一愣一愣的。该夸这娃胆大吗?
“这事原本不难处置,只是不知为何坊间传得快,如今倒是弄得骑虎难下了。礼部田尚书那边道不好与西闵国琴使推拒此事,怕会惹上纷争。”
皇上点头:“他这层顾虑倒是没错。那西闵国平白无故的跑来斗什么琴,这里面有什么门道朕也没想明白。几位大臣也没什么好建议,于是只得接了。如今出了宝儿这事,礼部那边自然不敢自己做主,但若为了娃娃再报上来,却也是会颜面难看。”
“他是没想明白,我却不能不来找皇上。推拒西闵国的战书也许会惹麻烦,但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宝儿可不知道什么叫弹琴,若真是在宫里头乱弹一气,那西闵国既是别有居心,自然不会放过这嘲讽的机会,到时有辱国威,也不知算谁的责任?”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到时治个娃娃的罪不好看,治礼部的罪也不在理。皇上一挑眉,直接问:“你有何主意?”
“既是要斗琴,没理由我家宝儿单枪匹马上阵。京城里学琴的孩童随手一抓便是一把,皇上给礼部发个话,我国娃娃琴师断不能在人数上气势上输那西闵国,大人斗大人的,娃娃斗娃娃的,他们远道而来,还带了那许多学琴的孩童,想来便是早有预谋了。”
皇上顿悟,点头。“你这般一说倒真是提醒了朕。听说那西闵国的首席琴师琴技非凡,鲜有对手。我们这先是没了一个师伯音,又失了一个华一白,其他琴师虽也是大名鼎鼎,但朕听来,倒是不如那二位的才华。如今宝儿挑了头,倒真是能在娃娃琴师这一块寻个由头,灭一灭那西闵国的威风。”
龙二点头应好,他对灭威风什么的不感兴趣,弹琴这事太无聊,他也不关心。只要拉了别的孩童下水,他家宝儿不是出头鸟便成。到时人多事杂,说不定宝儿连琴都不必摸,让他们那些真正学琴的自己比拼去。
如此这般,君民二人细细商定,待又扯了些闲话,聊了聊八卦,下了两盘棋。龙二终于满意归去。
龙二进宫面圣的时候,居沐儿正在逛街。
因她那“胸襟宽广”的相公大人不愿把她送的小琴拿出来让宝儿用,于是居沐儿决定再去买一把新的。而趁这机会,她也要见一见林悦瑶。
依龙二的规矩,居沐儿眼睛不便,不能不带家仆独自外出,于是居沐儿带上了丫环小竹,又碰巧苏晴过来,便一起去了。
琴很快挑好,但要稍等。居沐儿却说有些饿了,要到旁边的酒楼歇歇脚吃点心。苏晴便陪着她过去,让小竹在琴坊等着拿琴。居沐儿在雅间坐下了,又支开了苏晴去卖些香。苏晴前脚离开,林悦瑶后脚就进了来。
林悦瑶带来了一个消息。原来西闵国的琴使去了惜春堂寻芳,几杯黄汤下肚便滔滔不绝的胡侃。他们道那琴圣师伯音原来曾在他们西闵国习琴,所以论琴艺,他们西闵国是最强。他们的首席琴师雅黎丽当年还教过师伯音弹琴,算是他的师傅。两人之间,更是情根深种,只是没料到最后师伯音却是死在了萧国。
居沐儿皱起眉头:“那他们有没有说,来咱们萧国斗琴,意欲何为?”
“那倒是没提。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觉得这都是我们大好的机会。”林悦瑶道:“夫人琴技非凡,何不趁此进宫面圣,向皇上当面诉冤。”
居沐儿摇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是未明形势便大张旗鼓诉冤,只怕申冤不成,自绝后路。悦瑶姑娘切莫着急。”
“可是事情已过两年,拖得越久,越是不好翻案。当年的人证已然不在京城,物证我们一样没有。越是细究越是无望,一白的冤屈如何能报?若不能将凶手伏法,我是死不瞑目。”林悦瑶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夫人当日说愿助我,但如今嫁入豪门,衣食无忧,荣华尽享,又是否早没了那份诚心?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面圣机会,是求也求不得的诉冤时机,夫人推三拒四,又是什么意思?”
居沐儿抿紧嘴,沉默片刻,低声道:“悦瑶姑娘先回去吧。此事我想好如何办,会给姑娘消息的。”
林悦瑶咬咬牙,扭头走了。
居沐儿静静坐着,有些事在心里忽然清明了起来。这时苏晴和小竹各自拿着东西说说笑笑地来了,三个人坐着吃了些点心,一起离开。
刚出雅间门,碰巧遇到丁妍珊和另两位大户小姐从另一头的雅间出来。那两位小姐看到居沐儿,不约而同的转向了丁妍珊,眉眼一挑,含着笑走了。
丁妍珊气得脸都绿了。劫案之后,坊间风言风语,虽然被劫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原本与她交好,走得较近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千金闺秀,都与她疏远,更不用说之前频频向她示好的那些贵族适婚的公子哥,早没了踪影。
丁妍珊这一段时日没一日好过,可那居沐儿遭遇与她一般,竟还顺顺利利嫁进了龙府,更听得传龙二爷元宵节当众示情,两人甜蜜恩爱。这让她心里真是郁了一口闷气,怎么都舒坦不得。
这日好不容易约上两位好友见面,岂料那两人对她不咸不淡的,临走遇到这居沐儿,那两人还用眼神讽嘲了她一把。丁妍珊怒上加怒,禁不得狠狠瞪了居沐儿一眼泄忿。
她瞪居沐儿没关系,居沐儿瞧不见。可苏晴在一旁却是不乐意了,她帮着居沐儿瞪了回去。丁妍珊的丫环不干了,对着苏晴骂道:“瞪什么瞪?敢对我家小姐不敬。”
苏晴是市井小贩,什么人都见过,完全不怕骂街的。当下回道:“我哪有不敬,我是瞧着丁姑娘生得美,眼睛跟牛似的,禁不住学了学。”
“你……”那丫环气得一巴掌挥了过来,岂料苏晴早有防备,一抬手将她的腕擒住了。“想打人?我可不怕你!姑娘我如今也是练过的。”
“玉儿。”“晴儿。”
丁妍珊和居沐儿同时喝住了这两人。
丁妍珊又气又急,这大庭广众,她丢不起这人。居沐儿却是听了这声喝才悟了苏晴怎么跟个炮仗似的。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丁妍珊却是一转头喝了句:“走!”领着那玉儿走了。
苏晴冲着她的背影扮鬼脸,蹦蹦跳跳的也跟着下楼。居沐儿当着小竹的面又不好说她什么,只得叹气跟在后头慢慢走。
出了酒楼,正遇上丁妍珊上了马车。车夫替她将车门关上,转身要上赶马车座,一旁两个孩子追逐,撞了那车夫一下。车夫的帽子掉了,他捡起戴上,骂了几句那两个孩子不长眼,然后坐上了车子前座。
苏晴嘀咕了一句:“恶小姐养恶仆。”
居沐儿却是猛地站住了,她一把拉住苏晴的手,问:“那车夫长什么样?”
“很普通的长相,高高大大的,普通眼睛,普通鼻子,没什么太特别。”
居沐儿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那丁府的家仆,我怎么会见过?”
“可我听过他的声音。”居沐儿转过脸,她听到马车咔嗒咔嗒离开的声音,她朝着那方向望去,只看到一片黑暗。她瞧不见马车的样子,看不到那车夫的相貌。
可是有件事她很肯定。
“我听过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把写错的名字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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