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别怕, 浅水里的鱼不大的。想不想吃鱼？哥哥给你抓鱼。”白乐游帅气地说。
小天鹅扭着脖子露出“什么鱼还能吃”的惊讶眼神。
在一旁矜持观望了一阵的乌喆也跳进了水里, 走到离众人远一点的位置, 先用喙浅浅入水撩起了一片水花。随后把身体沉进水里快速左右摇摆, 翅膀和尾羽都拍打起来。洗几遍后蹲起来, 翘着尾巴把脑袋塞到水下快速甩头。最后完全站起, 划着翅膀往背上也淋上水。
一只洗干净的湿漉漉黑亮亮的小乌鸦出炉了。
不远处，白乐游哗啦一声从水下探起头。爪子里摁着一条和他自个差不多大的青皮鱼，佯作慌张地朝岸上呼救。
“乐天乐天快来帮我, 按不住啦。”
听到哥哥求助的小天鹅紧张地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哥哥要摔倒了，乐天哗啦哗啦地踩水向那边跑去。沿路扑腾起巨大的水花，路过刚刚甩干的雪牙又把他泼了个透心凉。
“那条鱼！快点放开哥哥！”
“你说宝宝怎么那么喜欢水啊？”白禹远远看到小鸟们在水里撒欢, 和桀感慨道。“刚孵化的时候就能凫水，往水里跳不带怕的。”
桀淡定地加派了一组人手清查湖面, 保证雏鸟安全。
——
小章鱼舒展着八条长腕足，用极缓慢的动作抱着一块长礁石浮起来，圆脑壳变成了和周围环境一模一样的浅灰色，看起来就像一块露出水面的小小礁石。
他左右看看, 发现礁石上多多少少都有水生动物的痕迹, 便小心又小心地把水底下一个寄居蟹壳捞起来戴在脑门上, 用腕足轻轻正了正。又抓了一把海藻, 贴在眼睛附近。
这种过渡的伪装修饰其实没有必要, 大人们早用网兜将浅水区和深水区隔了开来，小鸟们在圈出来的水域里玩得很开心，根本没有人注意他这边的动静。
“他们还要在水里玩多久呀？”章鱼甲轻声轻气地说。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水里传过来带着一种明快的节奏, 章鱼甲水下的腕足欢快地舞动了一会儿。
眼看着小白鸟从水里抓起了一条鱼，流线型的鱼身离水不断扑腾着，鱼背的青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章鱼甲羡慕地看着。
“好想吃。”
白乐游他们所在的浅水有许多章鱼甲爱吃的沙蚕和花蛤。之前迁徙队伍没到这边来的时候，章鱼甲很喜欢去那里边充电边电动边吃饭。腕足一卷就是一大口生鲜呢。闲了再和小机器人玩一会儿抛接球的游戏，比当海盗的日子还有意思。
现在湖边全是动物，还有大鸟守着。
“嗷！有东西在摸我的脚。”把哥哥从水里顶起来的乐天嘎嘎叫着在水里蹦跶。倒霉的鱼乘机从鸟爪下溜之大吉。
湖底的小螃蟹慢慢爬走，钻进沙洞里。
“好像也没有什么危险啊。”章鱼甲决定结束观察任务去找老大，顺便吃点东西。
腕足如同花瓣般往中心一缩，又一吐。
章鱼甲平滑入水，只留下水上的一堆伪装。
——
废弃的水下监测站。
“把鸟人都赶走。”大头章鱼在水下咕嘟咕嘟吐着泡泡，快速地翻阅着各种科研装置的使用说明。
遗传目录……
地表改造……
进化计划……
天气系统……
啊就是这个。
章鱼老大收缩着腕足整只吸到屏幕上，激动地扫视着天气系统的说明。随后调出整个星球的电子地图，用腕足滚着屏幕上的虚拟球体，瞪大眼睛一点点比对着，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用腕足尖尖把天气旋钮转到了一个画着小小六棱雪花的位置。
鸟人是温血动物来着，应该不喜欢待在大冰箱里吧？
拜托你们快点回南边去吧。
已经失去了船，只剩这片大湖可以养活手下的穷光蛋海盗团长破罐子破摔地想。
湖面下边游边用餐的章鱼甲忽然把自己团成一团，快速下潜。
章鱼这种头足纲的生物对环境变化和危险非常敏感。他感觉温暖地照耀湖面的太阳忽然冷了下去，就像有人把100瓦的加热灯偷偷换成了5瓦的小灯泡，虽然天还亮着，但热气迅速从地表逸散掉了。
北面雪山上的冷空气夹杂着雪粒，呼的越过湖面吹了过来。
——
环境变冷，在水里的人首先就感觉到了。
红教官把□□的双脚从水里拎起来，打了个大喷嚏。
这种冷意来得非常古怪，按说水的比热容是很大的，温度改变也应该相对温和来着。可是最先冷下去的正是水，其次才是悄悄改变的风向。
下方的冷空气把原本饱含水分的热空气往上抬。
天边迅速堆积起了云。
沉沉的积雨云遮蔽了天空，也遮蔽掉了人造太阳的阳光。
很快云层再也留不住水分，一些落下的水滴穿过冷暖气团的交界凝成了冰晶，冰晶撞上更多的水滴，薄片状向外生长的雪花渐渐形成了。
好端端的，从阳光普照的天气，变成了突降鹅毛大雪。天气变化之剧烈，让湖边喝水的动物都陷入了惊恐。
大鸟们立刻把所有孩子抱上岸，烘干后塞进了鸟巢里，用手头的材料先把巢穴入口堵上了。
越来越强的北风从湖的那头吹过来。雪花失去原本飘飘扬扬的安逸，如同冰刀般斜着打到脸上身上。一场暴风雪在几分钟内就诡异地形成了，很快天地间除了雪就是雪，相距五米彼此不见身形。
和慌张地寻找庇护的兽群不同，没有一只大鸟选择变成人形进巢躲避。他们展开庞大的鸟形，就地趴下，纷纷藏好了身下的巢。
这种风力，比较轻的巢是很容易被吹跑甚至吹散架的。雏鸟第一重要。
暴雪很快把这群脖子缩在翅膀下的大家伙给埋了。
——
人造太阳。
“怎么回事？谁把102区的灾害模拟打开了？”负责维修的机电兵大声叫道，“这正修着呢，南边的59-100区的天气异常还没纠正，把能源都调走是搞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啊。”负责检修北方区的同侪十分无辜。南方温室一带才是物种丰富的核心区，北方区之前一直设置为低功率自行运转，人造太阳的紊乱对这片区域影响并不大。他原本只要修正几个小参数就可以了。
没想到刚才能源报警了，北方102-105区进入了灾害模拟模式，不仅原本调的参数都失效了，还把运算内存都占用了。
他调出调控记录来看。发现指令来自102区的地表监测站。
“这个星球上还有监测员留守吗？”
“怎么可能，蓝鲸星系的科研船都撤走了快一万年了，这边都没有连上星网，连个卫视信号都没有，把人留在荒星上做什么？和史前生物生猴子吗？”
负责北方区的检修员挠挠头。
“难道是长官他们？”
后勤队员想想自家长官能炸飞船的魄力，不由也有些认同这个猜测。
“难道是长官发出的求救信号吗？好奇怪。”检修员把异常上报给了自家中队长。
“把这个区的天气先稳住吧。我们快登陆了，先去102区看看。”刚刚穿过大气层准备缓冲着陆的中队长从星球表面发来回复。
湖底。
不知不觉甩了个锅给桀的章鱼老大也惊呆了。
原来天气旋钮里的雪花威力这么大的吗？
这么大一片湖，湖面竟然直接就给冻上了！
——
“哥哥好黑啊。”
厚厚的雪下的一个巢里传出细细的声音。
“别乱摸，他在你左边。”雪牙在黑暗里倒是看得很清楚。
“左边不是这边吗？”
“这边是右边！笨死了！”雪牙把小天鹅的翅膀尖扫开，推向白乐游的方向。
四只绒团个挨个挤着，白禹把他们从水里抓出来后匆忙塞在了一起。
雪层松散多孔的结构可以多次反射衰减声波，被雪盖住后，整个世界变得十分安静。
随着雪越来越厚，下层的积雪被逐渐压实。
“桀？”
白乐游担心地贴在巢上喊。
“没事。先别出来。”上方传来回答。
“我们是被埋在雪下了吗？你能动吗？”
回答他是一些雪块落下的声音。
“我没事不用遮着我了。左边我撑住，你用雪块把右边先拍严实，然后来夯实我这边。”再次响起的是白禹的声音。
知道两位父亲都没事的小白鸟稍稍放心。这时才渐渐觉得空气有点闷了。
夯出一个拱顶的大鸟变回人形腾出空间。外面响起了报数声，那是桀在点人头。
“我们背后有一组精密金属元件，可以用吗？”乌喆在黑暗里突然说，“我想立一根金属棍探一下雪层厚度，可以用吗？”
背后？白乐游下意识地回头。
背后隔着一块木板，那不就是白栗吗？
“不不不不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锅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