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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裴东明回去,书香已经酣然入睡,许是酒后觉得热,她自己扯掉了衣衫,踢了薄被,更深漏残,酒气微散,寒意上浸,她在睡梦中只着小衣踡成一团。
裴东明瞧见自家娘子这种弯成虾米的睡相,心头柔软,脱了衣衫伸臂将她揽进怀中,书香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暖意,自动自发伸出双臂来巴在他身上。
——这般的投怀送抱,他岂有不动心之理?
他索性将她剥的干净,好生缱绻了一回。
书香第二日醒来,还当自己昨晚春梦一场,等到看到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才知原来并非做梦。正觉好笑之时,裴东明端着一碗汤进房,递了过来。
“喏,醉猫,喝一碗醒酒汤吧。”
书香揉着发疼的脑袋接过汤碗一饮而尽,这才轰了他出去,穿衣起床。等她起来之后,早饭也已经好了,小铁都被叫了起来,乖巧坐在饭桌旁。
这男人今日出奇的殷勤,书香狐疑的将他上下打量,却瞧不出哪里不正常。
还不止这些。
今日吃完饭,碗竟然也是校尉大人涮的,挽起袖子来几下冲洗干净,又笑微微问她:“娘子今日可想去街上逛逛?”
书香拧着一对秀眉绕着他转了一圈,“夫君今日莫非有事相求?营里的哪个兄弟需要银钱了?散财将军不散财了?”
自手握家中财政大权,那个从前习惯了散财的裴校尉便被自家娘子管的死死,银钱支出一律要汇报去向。
裴东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况小铁已经溜出去玩了,他索性将自家娘子拦腰抱起,二人眉目相平,呲出一口白牙,作势要咬掉她鼻子:“你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我平日不够体贴,今日有空帮你做些家事,竟然惹得你胡思乱想。”
书香乍然双脚离地,索性伸出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鼻子抵着鼻子,气息相缠,娇娇耍赖:“平日虽然足够体贴,但哪有今日这般体贴?以后要是一直如此体贴下去,那我睡着也能乐醒。”
说归说,营中有多辛苦她虽不曾亲见,但也常见他回来累到极致的模样,不知几多心疼,这般言语相戏,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态度。
裴东明在她俏鼻上轻咬了一下,笑的爽朗:“这有何难,以后但凡我有空,必定替香儿做些家事。”
他将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小手,感觉到刚娶进来时候那柔软娇嫩的肌肤如今却已有了粗糙之意,心头愧疚,又想起将军府这段日子不知送了多少衣物钗环与稀罕吃食来,更加不是滋味。
他娶了她,却没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娘子你嫁了我可有后悔?”
书香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十分的诧异:“你做了让我后悔的事了?外面勾搭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儿了?”步步紧逼,双手叉腰作凶神恶煞状:“或者……去找营妓了?”
裴东明摇摇头,笑的一脸暧昧:“有了你,我何曾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这些事都没做过,哪有什么好后悔的?”书香心头暗喜,决定趁此机会敲打敲打这男人:“以后若是你有了别的女人,那我铁定后悔!”
裴东明在她唇上香了一记,双眸炯亮灼热,低低道:“我一定要娘子到了八十岁也不会后悔!"
“这么说,你八十岁之后还要去拈花惹草?”书香纤秀的手指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指指戳戳,一脸兴师问罪的小模样。
裴东明拉住她的手指在口里爱怜的轻咬了一口,一脸的啼笑皆非:“娘子八十岁,为夫也快九十岁了,头发全白,牙齿掉光,老态龙钟,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到时候只能陪着你这个老婆婆了,娘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
书香唇边泛上傻气的笑容。
半日,裴东明才道:“上次听娘子说将军府曾送了你许多衣物钗环,怎么从来没见过娘子穿?”
书香听得他这话,禁不住暴笑了起来,在他怀里笑的有仰后合,这男人今日这般殷勤体贴,原来是有了危机感了。
紧抱着她的裴东明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笑的东倒西歪,一脸了然的得意小模样,狠狠磨牙,平生初次感觉到了窘意。小媳妇儿笑够了,伸出两只小爪子在他脸上使劲捏来捏去,一脸的宠溺:“我家校尉大人真是太可爱了~~~东明哥哥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裴东明呲牙威胁她,引得她更是大笑,末了摆出后世样板戏里革命先列们的标志性动作,语声慷慨激昂,道:“夫君且请放心,娘子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话到一半,又笑趴在了他怀里。
这个动作实在是又蠢又呆。
裴东明心下大松了一口气。昨夜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想了许多许多。他一个大男人固然无所谓,沙场多年,早有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只是娶了媳妇儿,却也要为她的后半生负责。
曾潜财势赫赫,否则何来的资本胡作非为?
罗大老爷信中也曾有报,江淮之地还曾出过为夫者自甘折辱,将自家娘子奉给曾潜之例,只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他坚信自己不是这样的人,除了能保证自己,他还迫切的需要知道身边这个柔媚如猫,在他身下嘤嘤娇泣的女子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夫妻之爱,绵长一生,他惴惴不安了半夜,脑中不知道浮上多少不好的念头,如今尽皆烟消云散,心下只余感激柔软,还有蜜般的馨甜。
书香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道将军府送来的这些东西令他生出挫败感来,当下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我都将风夫人送来的衣物钗环除了送人,其余的全送进了铺子里卖了,得到的银子都送了给城中那些伤残兵士,东明哥哥还不夸夸我?”
她送出去的那几家,罗大嫂子莲香,还有雁儿他们,也皆是清苦的人家,那些绫罗绸缎钗环之物都嫌太过华丽,她们无不是转手卖掉补贴家用,或者拿来买些肉菜给自家男人补身子,或者给上次大战的伤残将士们送些油粮过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正不错。
裴东明将脸埋在自家媳妇的颈窝里,有了她这番话,他心里真正放下心来。就算此后他连自己也不信任,却能全然的信赖怀中的这个女人。
至于这位将军大人,他露出一个凛冽的笑意来,收拾一个草包,总还是有好些法子的。
过得两日,送走了罗桃依,书香才得知了罗家大老爷家信的内容。她当时震骇之极,方寸全乱,喃喃吐出一句话:“郭大嫂子竟然有孔明之能?”最终满目担忧的揪着裴东明的腰带不放:“这可怎么办呢?夫君,这人这样禽兽,会不会借机找你麻烦?你在营中一定要万事小心。”
裴东明见她震惊之下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凝视着自家小媳妇儿的眼神灼热的连蜡都能烤化了。
“我一身武艺,还怕什么?”
“暗箭难防,夫君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不如我们不当兵了,回老家吧?”她一时急的小脸都白了。
裴东明当场失笑:“娘子就这么不相信为夫的能耐”
书香内心哀叹:在后世遇上个混蛋上司,大不了辞职走人。这个时代遇上个混蛋上司,连辞职的可能都没有,难道要等着吃亏?
就在她这样揪心的担忧之下,雁儿产下了一名女婴,赵老抠喜上眉梢,竟然舍得拿钱出来办洗三宴。
裴东明夫妇两个,跟老郭头夫妇,贺黑子与父母皆前去道贺,营中袍泽与之交好的也有所表示。
这时候再看到怀香带着贺礼有来,书香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被她妹子长妹子短的叫着,还问风夫人送她的衣物钗环可喜欢,怎不见她戴来,她再也难掩厌恶,道:“娟姑娘以后还是别妹子长妹子短了吧?我们这样的,哪能跟姑娘姐妹相称?”
怀香原叫她一声妹妹,心中都添几分快意。
她原就厌恶书香这副自得其乐的劲头,嫁了那样的穷汉,就算长的周正些又如何,她竟然毫不嫌弃,日子过的有滋有味,都是见识过林府富贵派头的,却偏要装出一副甘贫乐道的模样来,不知哄谁呢?
等将她赚进了将军府,她可不得叫自己一声姐姐吗?
只是前次她叫妹妹的时候被罗夫人训斥,二人身份有别,当着桌上诸人,她一时脸上青白交错,送了贺礼之后,连忙讪讪道别。
宴席还未开,裴东明就坐在自家媳妇儿身边,将她的神情瞧的一清二楚,伸出大掌来从桌下紧握着她的手掌,又在她耳边低语:“娘子放心,过得几日,就到一年一度的营中大比之日了。到时候,我会让那位好生尝尝响水军的厉害!”
贺黑子抬眸瞧见他面上笑意,后背寒毛直竖,连连嚷道:“东明你这会在算计谁呢?笑的这样吓人!”
这种笑意,以前裴东明狠捶他的时候,他见过无数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是四点哦,要拍请轻拍!抱头而去~~~~
再折回来说一声,今晚还有一更,大约十点左右吧……十点半也在范围之内哦……再霸王我就死给乃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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