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老宅, 客厅气氛一派剑拔弩张。
岑广义目光闪烁,压根不敢直视闫家人, 他心虚地替自己辩解, “一个野女人说的话, 你们也信?”
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倘若真的背上了这个罪名,他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爸, 我岑广义虽说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但我也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这时候, 岑广义也只能寄希望于岑老爷子能够帮自己一把了。
闫宽只冷笑连连,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董珞是你的情妇, 我出事那段时间, 你们交往得火热,这点, 你没办法辩驳吧?”
他根本不给岑广义说话的时间,“董珞在监狱中已经签字画押了,她对你交代的事情供认不讳。不仅如此, 当年你们交谈时,她录了音, 现在证据确凿。”
岑广义眼睑低垂, 大脑高速地运转, “录音可以合成,供词可以伪造,你们非要把这一盆脏水泼我身上, 那我无话可说。”
他咬死了自己没做过这件事情,他们能拿他怎么着?
闫家而已,岑家自认为能得罪得起。
闫宽心里觉得愤怒极了,他看也不看岑广义一眼,只高声道,“岑老爷子,今天我是找你来要一个公道的。”
“这几年,因为这条人命的缘故,我寝食难安。不仅荒废了我的事业,还让我的家人担忧。这对我造成了难以言喻的伤害,今天我来,就是想让岑家给我一个交代。”
事实真相大家心里都清楚,端看怎么处理?
岑老爷子心里亦有些痛心。
他不知道自己的二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了?
为了一个私生子,就可以罔顾人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出卖岑家;为了不正常竞争,更是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他似乎已经看不懂岑广义了。
岑老爷子微微叹息一声,眼底深处满是挣扎。
他心里正在做着天人之争,究竟是大发慈悲饶过儿子一次,还是秉公处理。
岑广义对岑老爷子可谓十分了解,一看他的神情,心道不好。
这时候事情的真相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爸已经相信了,他果断地跪了下来,凄苦地开口道,“爸。”
“我承认是我做错了,但是那段时间,景行实在是太出色了,我怕砸了生意你会怪罪我,然后拿我和景行比较。才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主意。”
岑老爷子脸色稍霁,显然是有些被说动了。
二儿子也只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罢了。
那个女人已死,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给她偿命吧?
到时候他多拿些钱财给她的家人,也算是表达他们的愧疚,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荒唐事情了。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闫宽眼中露出嘲弄之色。
有些人,根就是坏的,又怎么能好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岑景行。
岑景行脸上划过一抹凉薄的笑,他本漫不经心地,可说话时还是带着些许的认真之色,“这次就略作惩罚,倘若下次他还闹出什么丑闻,那他就任凭你处置。”
岑老爷子脸色倏然胀得通红。
这是前不久他刚对岑景行说的话。
却没想到二儿子这么快就让他自打脸,真是孽畜。
心中恼怒的同时,他不知不觉想起了岑景行那日的回答,“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岑老爷子忍不住看向岑景行,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背后的冷漠可见一斑。
本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又坚定了。
不值当为了二儿子,屡次得罪三儿子。
就算现在他能压得住岑景行,可等他百年之后,那情况更说不准。
岑老爷子心思几乎摆在脸上,从头到尾都作壁上观的岑之庭连忙哀求道,“爸,弟弟糊涂,但不能饶过他一次吗?我保证以后看着他,不会再让他犯错了。”
说话的同时,他又看向华淑,“妈,虽然我们是你的继子,但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开个口帮帮弟弟好不好?”
岑之庭一直以来都知道弟弟荒唐,却没想到对方远比他想象中更甚。
可他怎么能不开口相帮?
华淑脸上挂了为难之色,这些年,她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开口,免得岑老爷子觉得她心术不正。
可她又不愿意自己的发声而使亲儿子为难,一时间,她蹙着眉拒绝了,“之庭,你知道的。妈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话的位置。”
岑之庭颇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岑景行、华淑都行不通了,那也只有——
他看向闫宽,还有闫宽身后替他做主的长辈,腆着脸开口,“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闫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既然知道自己过分,那就别说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看到一个结果。”
岑之庭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说话了。
气氛沉寂。
岑广义眼睛瞪得浑圆,他没想到,竟然一个帮他说话的也没有。
他跪着往岑老爷子的方向而去,“爸,你可千万要帮帮我。”
岑老爷子再度叹了一口气。
岑景行适时地提出折中的解决办法,“为了岑家的颜面,岑广义绝对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受审。”
他嗓音清冽,却又有些摄人,“把他逐出岑家,然后送到国外吧。”
战火纷飞的国家最适合意外的发生了。
岑广义瞬间惨白了脸,他没想到岑景行竟然会这么狠心,这是要他的命啊。
他又惊又惧地开口,“爸,爸,我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就真的忍心看我客死异乡吗?”
岑景行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谁要你的命了?”
岑广义敢怒不敢言,这和要他的命有区别吗?
岑老爷子亦有不忍之色,他商讨道,“景行,这处罚也太重了。”
骨子里那股高人一等的思想在,他觉得岑广义的命更金贵。
岑景行不为所动。
岑老爷子怒了,“我还在,你就敢对你的兄弟起杀心。以后我还怎么放心把岑家交到你的手上。”
岑景行完全无动于衷,“爸,你不必威胁我了,苦情牌更没用。倘若今天你不能秉公处理,那就开祠堂把我的名字划出族谱吧。”
这一句话恍若石破天惊。
华淑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景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岑老爷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直到一张脸胀得通红,他才缓过气。
可他怎么可能让岑景行离开岑家呢?
岑景行天资出众,将岑家上上下下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一点是大儿子和二儿子永远无法和他相比的。
而且他年纪已经大了,除了岑景行根本不放心其他人。
他深深地看了岑景行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切就按你说的办。”
岑景行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偏头看向闫宽,“这样的处理方式,你们还满意吗?”
闫宽脸色稍缓,岑景行私下里和他通过气,等岑广义到了国外,就全凭他做主了。
这么想,他当然觉得满意了,“好。”
闫宽倒是不怕岑景行阳奉阴违的,因为着实没这个必要。
岑广义见三连两语间就已经决定好了他将来的命运,心里又惊又慌,“岑景行,你不能这么对我。”
岑景行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想法,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停顿了片刻,他还是看向了岑广义,“出国的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就在五天后。这几天你就收拾一下自己的随身之物。”
“还有,我劝你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尽管自己会派人去看管他,但岑景行还是出言警告了。
不过,岑景行对于自己的手段与能力都非常的自信,并且他也不觉得岑广义能翻出什么浪花。
说完后,他便走出了大门。
闫宽连忙跟上,待距离对方一米远,他才低声的开口道,“谢谢。”
不管岑景行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帮了他,可这忙是实打实的。
于情于理,他都该感谢对方。
岑景行轻轻地应了一声,旋即背影已消失不见。
可他正要上车时,岑之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布满了惴惴不安与忧心忡忡。
在岑景行即将发动引擎的前一秒,他拦下了,“景行。”
岑景行对大哥和二哥的观感都不好,眼下眉眼皆是冷淡之色,“什么事?”
岑之庭深呼吸一口气,颓然地开口道,“我准备辞去职务,带着你大嫂出去旅行了,希望你同意。”
虽然做这个决定有些艰难,但深思熟虑后,他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岑景行几乎已经把控了整个岑家,他还是识相一些。
免得步入了二弟的后尘。
有着岑家股份的分红与自己的私人财产,他们的生活至少衣食无忧。
岑景行倒是觉得他十分聪明。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总有一个人要退一步。
他笑了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大哥做什么决定,我哪里能插手。”
这话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说完,他发动车引擎很快就离开了。
岑之庭脸上带着落寞之色,良久后才长叹了一口气。
争来争去争了一辈子,还是比不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