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回去时天还没亮,路上也没什么行人,白舍将石梅送到家后,就回白宅了。
石梅和瓒h陪着红叶进屋子去安慰,两人将那死鬼男人大骂了好几遍,红叶也忍不住哭了一场。最后,奔波了一夜的石梅和红叶,还有在家拜菩萨拜了一晚上的瓒h一起都累坏了,三人靠在一块儿睡去。
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石梅就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着自己的脸,伸手j了一把,就听到甜腻腻的“喵”一声。
睁开眼睛,只见小福子趴在一旁,眼前是它胖乎乎的屁股,晃来晃去的尾巴正在扫着自己的脸。石梅眨了眨眼,往前面望去,就见红叶也醒了,正单手支着下巴,手里拿着一根衣裳带子,晃着逗小福子呢。
小福子撅着屁股猫着腰,伸着一只胖胖的爪子在抓那衣服带子。
石梅抬眼看了看红叶,红叶也看了看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笑着呢,就听到旁边一声哈欠声音,转脸,只见瓒h也醒了,正看着她俩呢。
三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接着笑。
这时候,就听隔间里头,香儿幽幽地说,“你们还笑呐?不饿呀?”
“饿!”红叶立刻嚷嚷,“我想吃肉!”
“我也想吃!”瓒h点头,“想吃辣的还想喝酒!”
石梅坐起来,“咱们去外面吃吧?”
“好啊!去福来居吧?”香儿笑眯眯道,“那里的填鸭可好吃呢。”
“真的?”红叶高兴,“好想吃!”
“还有桂花酒!”香儿穿着衣裳,道,“我们坐车去,要个雅间,慢慢吃!”
“好!”石梅等都觉得饿,准备去大吃一顿。
如今,三姐妹是彻底没了心事了,就想一块儿待着好好玩一玩。
忠伯听说三人要出门,就点头,“刚好,今儿个门口的铺子要刷浆,闹腾,粗人也多,出去玩儿吧,过几天铺子就能开张。”
临出门前,宫里来人了,太后让人给送来了一盒子的五彩珠花,众人都挑了些,装扮得漂漂亮亮,从后门上了马车,小席子赶着车,身后跟着两个便装的侍卫,一起去了福来居。
此时饭时已经过,福来居里不算热闹,忠伯早早派人去知会了一声,订了个雅间,让准备好菜。
俄顷,马车在福来居外头停了,石梅抱着小福子,和瓒h、红叶一起上了楼,香儿去厨房看准备了什么菜。
到了雅间落座,就见一面窗户临街,可以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房间里头有伙计送来了水果盏和花茶果品几样,隐约还能听到大堂里传来的戏文声音,很是雅致。
三人坐下后,香儿也回来了,说有好菜,一会儿就上来,边给几位姑娘烧花茶喝。
石梅等聊起来了日后的打算,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得将香粉宅的买卖做好。
香粉宅分为外铺和里铺,三人按照自己特长,这样分工。
石梅在香坊里头负责制作香粉,红叶为人比较泼辣,会张罗,因此管着外头的铺子。瓒h特别精明,会算账还有就是画得一手好画,能将香粉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往外卖。
“梅子姐,这香粉买卖,可从来没人这样做过啊。”香儿有些担心。
石梅拿出随身带着的那个鎏银香炉,打开盖子,道说,“没人卖过才好卖呐。”
“客人应该会慢慢多起来的。”瓒h道,“我觉得都是好东西,定有人买,就是得让更多人知道才行。”
“这好办。”红叶道,“找人放消息出去,这些我会。”
石梅点头,拿出一个小匣子来,用小银勺子,从里头挑出几个干花和一些小枯木,又拿出个小瓶倒了些粉末出来。
瓒h问,“梅子,这是什么呀?”
“这叫养气健脾香。”石梅拿出火折子来,点上,盖了盖子,道,“用桂皮、茯苓、白术、甘草,加上木粉和松球,再点些水仙花儿瓣。”
“嗯。”红叶深吸一口气,就觉得幽香淡雅,还有那么骨子清清冷冷的甘草味道,闻着好舒心,原本很饿,如今竟然觉着好了些。
“这香能健脾养胃的。”石梅坐下,道,“饭前点些,能减了这饥饿之感。这样吃饭的时候不会狼吞虎咽,可以慢慢品,尝出其中的千般滋味来。更不会吃过了头,弄得吃食郁结受冷,伤了脾胃。”
“真是好东西啊!”红叶点头,“这些尽是普通人家用得到的!姑娘们谁不爱啊,一定能卖好!”又问,“贵么?”
“不贵。”石梅摇摇头,“这些都只有几文钱的本钱,买一点儿,能用上十天半个月呢。”
“这个好!”红叶一拍手,“女儿家一定都愿意买,比那些粗陋的熏香好多了,咱们再做些有雕花的香炉吧?手掌大小的,叫瓒h弄得好看些,可以让姑娘家们把在手上玩耍的。”
“这主意好啊!”瓒h也道,“不用多久啊,京城里的姑娘们必然人手一个!”
“好好!”香儿笑着点头,“画上花儿,或者刻上姑娘家的芳名,这若是遗失了,叫个公子捡了,没准儿还是段姻缘。”
香儿一句话将三人都逗乐了。
主意已定,三人就打算一会儿去找人,在香粉宅后头弄一个小瓷窑,请两个工匠烧制香炉。还有找木雕的手艺人,那檀木雕花,总之要做的事情算下来,够忙活俩月的了。
谈笑的时候,吃食就上来了,福来居不愧是京城的名馆子,这填鸭做得一绝,再加上八个热菜八个冷盘,这四个丫头能吃到哪儿去,就拿了桂花酒杯子,边吃边聊,从外头听,只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音溜出去,伴着清爽的笑声。
正吃着呢,就听有人敲敲门。
香儿去开了门,见是小席子。小席子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香儿点了点头,关上门回来对石梅说,“梅子姐,小席子说,舍人樊彬在隔壁请客呢,听说公主在这儿,想给公主付酒资。”
石梅皱了皱眉,问,“他是说,想帮我付这顿饭前么?”
香儿点点头,嘟囔,“文邹邹的,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舍人是什么官职?”红叶不懂这些,就问。
石梅也不是很明白。
“舍人是好听的称呼。”瓒h道,“这舍人前朝叫凤阁舍人,也有叫中书舍人的,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虚职,主要就负责地方的织造,都是有钱人为了名头好听而捐的。”
“哦?”石梅听着新鲜。
“这樊彬我之前听说过。”瓒h接着说,“是苏州府一带的织造,富户出身家财万贯,和宫里不王公大臣都有交情。”
“那他请我们吃饭做什么?”红叶不解。
“醉翁之意不在酒么。”瓒h一笑,“这能随便结交的公主可不多啊。”
“哦。”红叶点了点头,看石梅。
石梅对香儿道,“你让小席子去说,谢谢他的美意,我请朋友吃饭呢,不好找人代付。”
“嗯。”香儿跑出去了,不久之后回来,“梅子姐,掌柜的说,那樊彬已经帮咱们付银子了,还给咱们叫了好些菜。”
石梅皱眉,“这样啊。”
“无事献殷勤。”红叶道,“要提防着。”
石梅点了点头,琢磨起来。
“吃顿饭都不省心!”香儿说,“我去跟小席子说,让他把银子去给那人,以后谁要是再来,都打发走!”
“唉。”石梅对她摆摆手,笑道,“那不成。”
瓒h也点头,“这皇城里头,随便掉下块匾来,砸中的都不是易于的主,没必要得罪他么。樊彬好歹也是苏州制造,若是以后做起买卖来,铁定是可以帮忙的,苏绣那是好东西啊。”
“瓒h。”红叶忍不住说,“你脑袋真好使啊!”
“对啊。”石梅也点头。
瓒h有些想笑,白了众人一眼,道,“我从小不想法子挣钱养活自己就饿死了,还要跟一帮子心狠手辣的小妾们争爹呢,这点儿心眼都是那会子练出来的!”
众人都是赞叹又怜惜。
石梅问,“那你觉得,怎么办呢?”
瓒h想了想,道,“这个要看你怎么想,我倒是觉得,咱们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好的,这种买卖人,都不是笨蛋。”
石梅点了点头,道,“香儿,你去跟掌柜的要一坛子最好的桂花酒,亲自给送过去,当着他朋友的面儿,说谢谢他招待,过几日,香粉宅的铺子就开张了,欢迎他带着朋友来。”
香儿点头,石梅嘱咐她,“客气些啊!”
“放心梅子姐,我懂的!”香儿出门照办去了,不多久就笑容满面回来了。
“如何?”石梅问。
“可给他长脸了,那帮朋友似乎都是商户,都说过几日一定来,还说谢公主赐酒。”香儿到了桌边坐下,道,“那樊彬挺年轻的,人也挺斯文,不像是坏人。”
石梅点了点头,
吃完了饭,众人下楼,就看到门口好几辆马车,石梅也没在意,上了车,众人去逛集市。西城的集市是整个皇城最热闹的地方,几乎想买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着,因此热闹非凡。
三人下了马车,慢慢地溜达消食儿,没走出多远,香儿突然拉着石梅,道,“梅子姐,看前面是谁!“
石梅微微一愣,举目望过去,就见迎面来了两个人,是鸾z儿和茗福。
“呵。”瓒h也看见了,冷笑了一声,当做没看见,挑一旁小摊上的画谱。
鸾z儿和茗福自然也看见了,鸾z儿一皱眉,想要绕道走,茗福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像是说――怕什么?!
两人便也径直过来了。
石梅还抱着小福子呢,见两人到了跟前,也没太多表示,就是笑了笑,依旧跟瓒h一块儿挑东西。
正挑着呢……
“喵呜”小福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挣扎两下,从石梅怀中逃脱……一下子跳到了地上,往远处跑去。
“小福子!”石梅去追,去看到小福子跑到了一家铺子前面停住,坐着仰起脸。
石梅有些纳闷,走过去,同时,就见铺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雪白的靴子在小福子面前停下。
小福子摇着尾巴,对他“喵~”
石梅抬眼看,倒是吃惊,走出来的竟是白舍,原来小福子已经认识他了。
白舍看到了眼前的猫,也站住了,跟小福子对视,似乎是想这胖猫似乎在哪儿见过。
铺子门口,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了起来,石梅忍不住笑,白舍抬头,才看到了她,也想起来了,这胖猫是石梅家的小福子。
伸手,轻轻抓着小福子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白舍将猫交给石梅。
石梅接了,笑问,“你来买东西啊?”说着,边往白舍身后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石梅脸色就变了,因为这后头的铺子没有匾额,就一个光秃秃的门框,旁边挂着一块黑色的小招牌,招牌上面无字,别着一朵粉色的茶花。
瓒h和红叶对视了一眼,这叫插花板,后头是里面姑娘的名字,说浅显些,后头是私娼寮,里面应该是住着某个窑姐。
白舍见石梅突然变了脸色,就问,“怎么……”
石梅抱着小福子转身就走了。
香儿赶紧去追,临走还狠狠瞪了白舍一眼。
白舍有些莫名。
这时候,就听到茗福笑了一声,提高嗓门道,“哎呀,我还以为这么快就找着了金龟婿呢,原来和人家窑姐儿差不多少。”
这话听着挺刺耳,白舍微微皱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会儿后视线也落到了那块牌子上面,一扬眉……像是明白了,瞬间哭笑不得。
茗福一句风凉话可惹恼了红叶,她上前抬手就要打,瓒h赶紧拦住,到,“唉,红叶。”
红叶不明白瓒h为什么要拦自己,却见瓒h突然激动起来,道,“不能打她,有话好说……”
同时,对红叶眨眼。
红叶愣了愣,往前踏,瓒h顺势退了一步,一脚踩住了茗福的脚尖儿,回身抬手一抽……
“啪”一声,反手一耳光不偏不倚正扇在了茗福的腮帮子上。
红叶倒是傻眼了。
瓒h赶紧道,“哎呀,王妃,作孽,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劝架。”
茗福咬牙切齿刚要发作,却听瓒h道,“唉,比起我在王府挨那一顿抽,你这可轻多了呀,王妃,你可别回去告诉王爷,我怕。”
茗福脸通红,只好暗气暗憋,谁不知道她现在不受王爷待见,她冤枉王瓒h在先,如今就算人家打回来,自己也没法子还手。
鸾z儿见附近已经有人围观了,怕事情闹大,就拉着茗福快走。
红叶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对瓒h道,“你还真行啊。”
瓒h一挑眉,“你打她没理,我打她她都不敢还手!想揍她很久了!”
说话间,两人回头,就见白舍已经没影了!
红叶恼怒,拉着瓒h道,“走,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风风火火闯进了那私娼寮里头。可是进屋一看,两人立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