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和练习册都看好有没有缺页漏页, ”班主任在讲台上强调再三, “有的话现在赶紧说，检查好了就开始大扫除, 桌子先都推到教室后头去。”
为霜检查好了自己的书, 又伸手把白露的教科书拿起来一本本翻了一遍, 都确认好，这才从书包里取出一块抹布递给白露。
高二七班是理科班，男女比例是二比一, 大扫除女生惯例只负责擦玻璃。
擦玻璃是个技术活儿，两个人分了同一块窗子, 先用湿抹布擦干净，又拿揉软的旧报纸再擦一遍。为霜站在地上，白露站在窗台上擦最上头。
班主任回去办公室了，班级里头立刻嗡嗡地响了起来。
为霜擦了一会儿, 有人过来挤了挤她：“为霜，你看后门！”
过来报信的女孩子眼睛里头微微有点羡慕：那可是高三的安珂啊！
她还来不及回头，白露先“腾”地从窗台上蹦下来, 看着后门那个高三的男生。
男孩子头发的长度颇为讲究，微妙地介乎于时尚和犯校规中间, 冲着为霜抬了抬下巴：“沈为霜, 下周才艺大赛我们乐队表演, 你去不去看？”
看着白露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他抬起一边嘴角：“白露姐，你不用这么警惕吧？”
沈白露无视了他, 扭头看妹妹。
为霜安安静静地团好手上的旧报纸，脸上一点波动也没有：“不去。”
“真不去？你不是挺喜欢听黑豹的歌的吗？”
安珂被当众折了面子，仍然顽强地站在后门——这是教室里，白露不敢揍他，要是别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不去，”沈为霜摇了摇头，“你唱的不好听。”
白露“扑哧”笑出来，把妹妹手里的脏抹布拿过来，一起去教室前面洗干净。
“行了，差不多就都回去吧。”
为霜看也不看安珂一眼，整理好书包，跟在姐姐后面准备从前门离开教室。
安珂脸上有点挂不住，鬼使神差地绕到了前门，伸手撑在门框上：“好不好听你得听一下才行吧？这么不给面子？”
“行了啊，”白露的眼神冷下来，把手上洗得不那么干净的抹布往他脸上甩过去，吓得安珂一步跳出去老远，“你们乐队四个人捏一起都不够我揍的，别找不自在。”
六中里知道为霜会弹钢琴的人或许不多，但是知道白露拿了全国青少年散打比赛女子组48公斤金牌的人，可就太多了。
看着安珂一步闪出去老远，为霜弯了弯唇角，用手勾住姐姐的书包带子，一起下楼去了。
“小胖哥呢？”
“他还搁上冈呢，回不来请假了。”
“咱俩直接回家吗？”
“回家没意思啊，”白露看了看时间，“咱俩去溜达溜达？”
“你零花钱又花完了吧？”为霜站在原地看她姐姐，“买啥了？”
白露不好意思地笑，凑过去搂着她妹妹脖子：“你不是看着了么……买了两张she的专辑……”
趁着妹妹还没瞪大眼睛，她赶紧补充：“签名的！”
04年是个神奇的年份，周杰伦的《七里香》，she的《波斯猫》，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变》，梁静茹的《宁夏》，林俊杰的《江南》。白露超喜欢she，为霜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
“老规矩，替我刷碗就分你一半，但是我不去溜达了，”为霜摇了摇头，“马上开学了，csi我还没补完呢。”
白露满口答应，不过到底看着妹妹上了公交车，这才一个人喜滋滋地钻到学校后巷去了。
沈家现在也算是家里有矿了，看起来仍然是平常人家过日子的模样。不过，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四合院里头已经改造了几次，至少为霜房间里那架施坦威大三角就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我回来了！”
沈寅初兴冲冲地冲出来，往为霜身后看了看：“你姐呢？”
她灵活地躲开了亲爹要摸自己头的手：“我姐去溜达了。爸你做啥呢？”
“烙馅饼，”沈寅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沾满了面粉的手，“茄子青椒的，你把书包放下去瞅瞅你太奶去，她上前头晒太阳去了。”
为霜放下书包，先去给白君周翠萍良爷爷都问了好，这才出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今年八十四了，家里人都有点小心翼翼的，都说“七十三、八十四”，虽然老太太身子骨一直还不错，但是难免叫人担心一点。
“太奶！准备吃饭了！”
这条胡同住的人不少，老年人尤其多，巷子口的小卖店门前总围着人。老太太正眯缝着眼睛听人唠嗑，看见重孙女来了，笑眯眯扶着拐棍准备往起站。
为霜一个箭步冲过去，扶着太奶站起来，又跟旁边一圈老头老太太云微笑了一下，这才扶着太奶回家。
“这回回去玩高兴不？”
高二之前的暑假，沈寅初和苏鲤带着白露为霜回去住了足足一个月，昨天晚上才回京城，时间晚了就没招呼老太太。
今早白露为霜又早早去返校了，老太太这会儿才捞着跟重孙女说话，想得很：“你姥姥姥爷咋样？”
沈寅初的生意现在做得大，把大丫和苏淼也带到京城里头来了。只有老苏头老苏太太舍不得东北，还住在那边。
“都挺好的，”为霜小心翼翼扶着她太奶，“太奶，我姥姥还给你拿酸菜和豆包了，说你爱吃。”
“知道，我看着了！”
老太太心里头也有点惦记着东北，不过，在京城这边的日子也快活。沈寅初为了迁就几个老人没搬到楼上去住，仍然住在四合院这里头，周围老头老太太不少，长辈组过得也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意味。
“你姥姥姥爷没说也跟过来？你大姑大姑父不也都过来了吗？”
“我妈劝了，我姥爷不干，说矿里没黄呢不想来。”
老太太毕竟岁数大了，背也驼了，走得慢些。才到家门口，就看见沈寅初横眉立目地堵在门口。
“刘小胖，你不是请假了没去返校吗？下了火车家都不回就跑过来了？你爹知道非得揍死你不可！”
“沈叔，您看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我爹知道我来你家咋能揍我呢。”
一切青梅竹马，都是老父亲的天敌！
为霜扶着太奶一步一步往家门口走，顺便给刘小胖提了一句：“小胖，我姐还没回来呢。”
听了这句，小胖一溜烟跑了——大胖家在附近也买了个不大的四合院，离着还挺近的。
“沈叔，我过一个点儿再来！”
沈寅初气得捡个石头子往那边扔过去，拍了拍手上灰赶紧过来扶老太太：“为霜啊，去给你妈你姐打电话，咋咱家这小姑娘一个个都不着家呢？”
“知道了。”
为霜站在原地看了她爹一会儿，这才进屋拿她手机。
现在这会儿已经有摩托罗拉翻盖机了，六十四和弦，为霜给姐姐妈妈打了电话，看着她爹又拿了个小碗装着馅饼去后院找白奶奶尝馅儿。
——这院子里头嘴最挑剔的就是白君白老师了，她吃着好的，别人八成也没什么异议。
打开电脑，登录qq，为霜看了一下右下角欢快跳动的小企鹅，下意识坐直了一点，这才移动鼠标点开。
聊天框上边备注的名字是“飞扬”。
为霜知道，她爹经常端着水果糕点进来偷偷瞄一眼屏幕，为了保险，她把网上加的陌生好友统一都备注成了飞扬。
小姑姑还以为她没发现呢！
看着对面发来的一排消息，为霜认认真真看了一下。
——和她初中流行的笔友一样，现在谁qq上没有个陌生网友，就算是落伍了。为霜这个网友还是通过前座同学加上的，今天还被问过发展成什么样了。
“霜霜，你跟那个暗夜发展得怎么样了？”
“就……还可以，聊得挺好的。”
确实聊得挺好的，两个人一点暧昧情愫都没有，聊天总是往莫名的方向转移……
“这次考试我又只考了第三十二名……你应该一定比我考得好吧？我也尽力学了，但是总是觉得自己差着一点，真羡慕你们这些天赋好的人……”
为霜皱起眉，她刚认识这个男孩子的时候，本来只准备随便敷衍几下就罢手，能跟同学交代就行了。
两人尴尬地随便说了几句，就拐到了课业上头。对方也是高二的学生，她随口问了一句成绩，没想到对方竟然老老实实地说了成绩。
为霜不好意思就这么撂开手了，就这样停下来的话，总感觉自己是因为对方成绩不行才停止聊天的啊！
而且，对面的这个男孩子似乎总是没什么信心的样子，她也只能伪造一下成绩给对方点信心。
“我这次数学也只考了四十二分，空间几何好难……英语单词我用心背了，可是总是记不太清楚……”
边打字，为霜边别过头不去看自己满分的数学考卷，感觉脸上微微有点发热。她一边又给自己鼓劲。
她是为了给对面那个低落的男孩子打气！
“别人学习之余还有各种各样的爱好，我每天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成绩还是这么差……”
为霜尴尬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施坦威大三角、墙上白奶奶给她拍的花旦妆照片、新概念二等奖奖状……
“我也是，每天都把全部的时间投入学习，可是还是这么难……qvq”
沈家玩电脑最上瘾的其实还是沈寅初，为霜的一堆表情文字还是跟她爹学的。
对面正快速敲着键盘的李季航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表情萌了一下，笑了一下，这才继续打字。
“没事，只要努力就好了，坚持就肯定有结果的。我们两个肯定都能考上大学的！”
他快速键入了这一排文字，听见房间里建模小组的同学喊他。
“李季航，快点过来，你写的这个我看不懂！”
“这就来。”
快速地跟qq昵称叫奶茶茶的可爱小妹妹告别，李季航觉得，今天他又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呢！鼓励了一个成绩落后又可爱的小妹妹！
窗外阳光射进来，照得他身后一排奖杯奖状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t.t写番外好难啊……
不过今天开始日更番外了！大概用个五六天都写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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